3. 重返京城
    三年后,金汴城外城万胜门外,商贾、行人云集,驮着货物的驴马络绎不绝,河面的船只船舷相接,俱在闸门外排队等候检查。

    “娘子,京都似乎愈发繁华了。”冬青望着眼前的热闹景象,不禁感叹道。

    舒苒华注视了一会那笔力虬劲的“万胜门”三字,旋即收回视线,“走吧。”

    “嗯嗯!今日娘子定能寻得坐堂大夫一职!”冬青笑道,“夫人肯定会很高兴的!”

    自三年前扶柩回乡后,她们便在那落脚,但当初圣上谕旨昭告天下,她们在乡间也颇受非议,日子过得很是艰难。

    因守孝之故,舒苒华更是一心守在家里,日复一日地为已故的祖父三人抄写经书,一笔一划,誊写着无尽的经卷。

    经书抄毕,她便坐到窗前,安静地望着天空,不言不语,不悲不喜。

    冬青不知道娘子花了多少个不眠之夜才除去了心魔,主动重拾医书,提出在孝期结束后寻坐堂大夫一职,以一边行医一边准备太医学的春试。

    但她知道,娘子一定可以达成所愿!

    是以,她们几日前便重返京城,但因囊中羞涩,便在城外暂时租了个一进的小院子落脚,月掠房钱仅需三百文,远比城中便宜。

    她们跟着人群过城门,步入城内,只见街道两旁商铺林立,摊贩沿街而设,货物琳琅满目,吆喝声此起彼伏,热闹非凡。

    舒苒华只粗粗扫了一眼,便向行人打听了医馆聚集之处,径直前行,等到了地方,她的打算却一再受挫。

    “你一小娘子,还想当坐堂大夫?真是笑话!走走走,别挡了我们的生意!”

    “就你一弱女子,还敢说自幼随家传医术,真是荒天下之大谬!让让让,别挡了我们的路!”

    “你说你家娘子医人无数,还被称小神医?真是笑死个人了,我还说我是医圣呢!去去去,别在这丢人现眼了!”

    冬青在最后一家医馆前为自家娘子争辩了一句后,肚子咕噜地叫了起来,又被嘲笑了一番。

    中午太阳高悬,暑气逼人,舒苒华制止了她还想要争辩的意图,带她寻了个面摊,花了二十文买了两碗鸡丝汤面,坐在街边的木桌旁,各自祭起五脏庙。

    冬青一边狼吞虎咽地吃着面,一边忍不住抱怨道:“这些人真是狗眼看人低!娘子的医术可是天下第一,他们真是有眼无珠!”

    她们一上午走遍了外城城西、城北的医馆药铺,才刚说想求个坐堂大夫的职位,别说给个证明的机会了,几乎连开口说第二句话的机会都没,就被赶走。

    舒苒华说道:“他们见我为女子,年纪又轻,自然会有所轻视,你也不必过于气恼。我只需找到一个愿意给我机会的地方,便足够了。”

    冬青闻言,依旧为她不平:“总有一天,他们会知道娘子的医术是多么高明!”

    舒苒华笑着摇了摇头,在填饱肚子后,便询问路人内城医馆位置并前往。

    嘉豫坊马行街,一家家药铺、医馆、药材行鳞次栉比,远超外城规模,但她的境遇跟上午别无二致,多遭质疑和讥讽。

    从仁心堂出来后,她站在街角,抬头望向前方,只见医馆与药铺前的錾字木制招牌或高高悬垂,或稳稳立于门前,街上行人如织,不时有人拎着药包从药铺走出。

    京城虽大,却无她立身之处。

    “我们回去吧。”舒苒华看了良久,最后说道。

    当行至御街与宣德大街的交汇处,距离宣德楼百余米之遥时,舒苒华心下一颤,停下脚步,远远望去。

    皇城巍峨庄严,朱红宫墙高耸,琉璃碧瓦在阳光下熠熠生辉。

    御街宽阔平坦,长达外城南熏门,宽达二百步,两侧的千步廊设计精巧,飞檐翘角气势恢宏。

    千步廊东西向廊房数百间,六部、四方馆、都进奏院等官署就设于其中,而祖父、父亲任职的翰林医官院则在宣德门内东侧。

    三年前,皇后昏迷一事棘手至极,圣上广召民间医人,半月后一位原本籍籍无名的大夫治愈皇后,破格擢升为翰林医官之首,一时惊动四方。

    “沈良安。”

    舒苒华默念着这个名字,如今的医官之首。他在医治皇后之后,也多次验证了自己的医术,证明自己并非浪得虚名。

    而皇后在清醒之后,也对他赞赏有加,时常提及他的医术与医德。但可惜的是,皇后在两年前因旧疾复发,不幸薨逝。

    这三年来,舒苒华反复思量着皇后昏迷之事,除了圣上对舒家的无情,无论从哪方面看,当年发生的事并无异样。

    但心底隐隐有个声音告诉她:此事背后定存蹊跷,你务必要进入那翰林医官院,查清真相。

    以及她时刻未曾忘记的,竭尽心力也要完成的,为祖父正名,复舒氏清誉。

    站在一旁的冬青担心娘子想起了舒家父子的事,正想开口劝慰,却见娘子移开视线,转身离开,她便也紧跟了上去。

    当快走到梁门时,人群中忽然传来惊呼,紧接着是物品翻倒的杂乱声,间杂着痛苦的呻吟和愤怒的叱骂声,人群转眼混乱了起来。

    “发生了什么事?”冬青赶忙拉着娘子走到一旁,往后看去。

    只听一阵急促而沉重的马蹄声骤然响起,一队身披玄甲的士兵自远及近疾驰而来,气势逼人。

    “玄甲司办案,闲杂人等速速回避!”

    玄甲司之名,犹如夜半鬼敲门,令人闻风丧胆。

    街道上瞬间空出一片,使得一个身穿深褐色短衫的男子暴露在众人视线之中,他刚猛地拨开一位路人,作奔跑状。

    方才的骚动显然是他引起的。

    那男子显然被追捕中,他眉头紧皱,四处张望,试图寻找逃脱的机会。然而,玄甲司的卫兵已飞驰近前,厉声喝道:“束手就擒,否则格杀勿论!”

    为首一人更是飞身下马,如离弦之箭般直逼那男子而去,他手中长剑同时出鞘,剑尖寒光凛冽,直取对方命门。

    人群惊呼连连,纷纷后退,唯恐被卷入这场突如其来的打斗。

    那男子露出凶狠之色,猛地从怀中掏出一把匕首,迅速橫于胸前,堪堪挡住那一击。

    身穿银甲的人见状,神色未变,但眼里的锋芒却更加锐利,他手腕一转,剑势如风,再次攻向那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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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子。

    剑匕相交,发出清脆的金属撞击声,不过几招,那男子显然不敌,处于下风。

    那男子被逼到绝境,突然爆发出一声大喝,拼尽全力挥舞着匕首,似乎要突围而出。然而,他却陡然转向往另一边冲去,原来是虚晃一枪。

    冬青见状,吓得脸色苍白,惊呼道:“娘子,他朝我们冲过来了!”

    舒苒华猛地将冬青推开,就在那男子即将触及的刹那,她迅速侧身,险险避开。

    男子一击落空,身形骤变,向另一侧扑去,显然是要挟持另一名人质。

    舒苒华眼疾手快,一把将旁边那脸色煞白的小娘子拽向自己。

    男子扑了个空,不由大怒,手中匕首寒光闪烁,直逼舒苒华而来。

    舒苒华眼下已是避无可避,那男子的匕首眼看就要刺来,距离之近,她能清楚地看见那男子眼中的疯狂与绝望,她心中大骇,不由瞪大了双眼,脑海中一片空白,唯有那匕首的寒光在眼前闪烁,心脏如擂鼓般狂跳,几乎要冲出胸膛。

    生死一线之际,身披甲胄之人如闪电般掠来,他手中长剑如电,准确无误地挡下了那男子的匕首,紧接着,他轻巧地挥剑一挑,将对方的匕首击飞。

    随后赶来的玄甲卫迅速上前,两招利落的擒拿动作将男子牢牢制服在地。

    顾相璟将长剑回鞘,余光扫过那两位小娘子,见她们并无大碍,正想转身带队离开,却在下一刻停下了脚步。

    只见那躲过一劫的娘子刚要道谢,舒苒华却是稳下心神,敛了神色,眉头紧锁地说道:“娘子,你有病啊!”

    被舒苒华握住手腕的娘子名为林芷妤,正值二十芳龄。她五官秀丽,粉妆玉琢,发髻纤细高耸,点缀着几朵精美的珠花和金钗。

    她内着浅蓝色窄袖衫,外罩一件浅红色褙子,团花帔子环于臂间,衣裳绣工精细,价值不菲。

    听到舒苒华的话,林芷妤隐蔽地瞥了一眼周围的人,脸色涨红:“你在胡说什么?”

    舒苒华不为所动,依旧紧握着她的手腕,凝神诊脉。

    她自十一岁独立行医的第一日起,凡是搭上别人的手腕诊脉,沉心静气后便能清晰地感知到对方的健康状况,以及身体内的每一个细微变化。脑海也会跟着自动浮现变动的人体结构图,血脉经络、五脏六腑,纤毫毕现,清晰可辨。

    这就是祖父说的,上天的恩赐吗?

    但三年前,自舒家遭遇变故后,她一度丧失了这个能力。直到后来重拾医书,她费了极大的功夫才重获此技。

    有时她都在想,是不是上天在故意戏弄她,她不行医便不能拥有这个能力。

    几息后,舒苒华皱眉说道:“你脉细如丝,同时又如轻刀刮竹,不仅气血两虚,还有气滞血瘀的征兆。病症应持续好一段日子了,需尽快医治,否则恐有大患。”

    这位娘子还湿热下注,胃痞肠痹,又蓄毒在脏,必伴有痢疾之症。舒苒华意识到场合不对,这些话便没有说出口。

    林芷妤闻言,脸色大变,眼中闪过一丝惊慌,她本想反驳,但不知想到了什么,又蹙起眉,苍白着脸,沉默不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