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 朝廷走狗
    顾相璟瞧她左一句活命,右一句心血,再来一句“受惊过度”,不由眉心轻跳,但他自己都不知道,他眼中却是飞快地闪过一丝笑意。

    二十七贯钱能换李策一命,已是万分值得。顾相璟也早知舒苒华其实是借机出气,对他拉弓向她之事还介怀。虽然今日就算舒苒华不自救,他也能确保她的性命,但总归是对她亏欠几分。

    他眼眸暗光流转,话语里颇有几分意味深长:“舒大夫果然有底气,账算得也精明。玄甲司向来不欠人情,‘赏罚分明’,你救了李策一命,这二十七贯八百五十文,我自会派人送到你府上。”

    舒苒华闻言,嘴角轻轻上扬:“如此,便多谢顾指挥了。”

    顾相璟不动声色地扫了一眼舒苒华额头上的汗,最后落在她略显疲惫的面容上,看来扎针和缝合伤口确实颇为耗费气力,难为她还将价钱算得一清二楚。

    “也多谢舒大夫,李策的性命全赖你手。”

    得了一笔巨款,舒苒华心情极好:“他身上银针一刻钟后才可取下,我先给他开个方子。”

    说罢,她从药箱中取出纸笔,迅速写下两张药方递给顾相璟:“这张是内服的汤药,主补血益气,另一张则是解热毒,防伤口感染之患。两剂药早晚各一次,间隔半个时辰服用,连服七日即可。切记,不可间断。”

    顾相璟接过药方,目光在舒苒华的字迹上停留了片刻。她的字迹隽秀而有力,蕴含几分潇洒之意,颇有风骨。

    他抬起眸,目光轻轻扫过舒苒华眉间的笑意,三次遇见她,最后似乎都与钱有关,而她看起来似乎也颇重金钱。

    一个医术高绝,口齿伶俐,胆大包天的女大夫,她举止气度皆是不凡,但衣着朴素,又出来行医,家境显然并不富裕。顾相璟心中一时升起了几分探究之意。

    这时,舒苒华已取下银针,对着李策细细交代了一番,随后转身离开。

    “果然传言误人,明明是位貌美的小娘子,却被传成了夜叉。”张忠勇望着她们离去的沈阳,喃喃自语道。刚刚听到五十贯之时,他便已反应过来竟然是传言中的那位娘子,心中更加认可顾指挥那时的一番训诫。

    “咦,”等她们的身影消失后,张忠勇猛地一拍脑袋,“还不知道舒大夫的地址呢!”

    躺在榻上的李策及时接话道:“舒大夫已经告诉我了。”

    顾相璟淡淡地掠过李策一脸傻笑的神情,对郑天行沉声吩咐道:“你去寻个担架,和张忠勇一起送李策回去。其余人等,随我回玄甲司。”

    “是。”众人纷纷领命。

    而李策只觉顾指挥向自己投来的一瞥,虽平淡若水,但似乎又有暗芒掠过,隐隐多了几分别的意味。

    他一时摸不准,顾指挥眼里的深意是何意思。最后,他恍然想道,应该是让自己好生休养吧。

    舒苒华走出门外,夕阳的余晖洒在她身上,为她略显疲惫的面容镀上了一层柔和的金光。

    冬青尤自惊心:“娘子,方才真是好险。我都怕那顾大人会突然发怒,将你抓起来。”

    舒苒华微微一笑,眼中却透出几分淡然:“他虽然颇具威严,但并非心狠手辣之人。何况,行医收取诊金,乃是天经地义,我并未做错什么。”

    冬青点了点头,心中却依旧有些忐忑:“娘子,那顾大人神情冷峻,气势凌厉,言语间更是冷漠,你不怕他吗?我看他的下属都颇为畏惧他。”

    舒苒华沿着街道缓缓前行,缓声道:“他其实也并不可怕。”

    其实仔细想想,如果顾相璟真不顾自己性命,就不会与那贼人周旋了,直接射箭便是。

    “也是,得亏他对下属大方,我们今日能赚取净二十三贯呢!”冬青欢喜道,在娘子报数后,她便已将数目算得一清二楚。

    *

    夜幕如重缣,缓缓笼罩了玄甲司刑狱,不远处,夜枭凄厉长啸。

    昏暗的牢房内,浓重的血腥味与铁锈气息混杂,充塞其间,使人几欲窒息。四周壁火随风摇曳,将阴影拉得细长,恍若鬼魅潜伏,暗中窥伺。火光闪烁间,映照出冰冷的铁链、沾满血迹的鞭子、赤红的烙铁……诸般刑具,皆泛森森寒气,血迹斑斑。

    刑狱中央高悬的刑架上,一名男子被铁链牢牢锁住,他身上伤痕累累,满是血污,几乎毫无完肉,呼吸微弱。

    被抓捕的男子已受刑一个时辰,却什么也不吐露,只是咬紧牙关,双目癫狂而满是怨恨地盯着负责审讯的玄甲卫。

    顾相璟走到刑架前,目光冷冽如冰。今日乃靖王五十大寿,因前些日子传出叛党余孽要趁机作乱的风声,城中今日各处加强了戒备,不料这些余孽却暗中有人相助,得以伪装入城,行刺靖王。

    “其余的叛党藏匿在哪?”顾相璟声音冷漠地问道。

    男子闻言,嘴角勾起一抹冷笑,声音嘶哑却夹杂着浓浓的不屑:“呸!你以为我会告诉你吗?”

    “是谁助你们入城?”顾相璟的声音更冷了几分,视线紧紧地锁定在男子身上。

    男子斜睨着他,讥诮道:“你不是掌管玄甲司吗?玄甲司耳目遍布朝野,无孔不入,这天下还有你不知道的事?”

    “哈哈哈!”男子忽然狂笑出声,“这么一把利刃悬于朝堂,那狗皇帝,可真放心?”

    顾相璟神色未变,眼中却闪过一丝锐利的光芒:“你与其说这些无用的废话,不如省点力气,让自己多喘几下。”

    男子笑容愈发狰狞,唇角的弧度越拉越大,露出满口血红的牙齿,显得异常可怖:“你这狗官,迟早会遭报应!”

    顾相璟并不为所动,他深知这些叛党皆是亡命之徒,言语尽是恶毒与诅咒。他淡淡开口,声音中不带丝毫情感:“你若肯招供,或许还能留得一条性命。”

    男子闻言,用力吐出一口血沫:“要杀便杀!我绝不会吐露一个字!你是不会理解我们的坚守和信仰的!”

    “信仰?”顾相璟缓缓一笑,语气极淡,“你们这些煽动民变,危害天下的乱党,也配谈坚守和信仰?这不过是你们用以掩饰野心和罪恶的遮羞布。”

    男子闻言,脸上的疯狂之色更甚,他死死盯住顾相璟,嘴角勾起一抹森然的冷笑:“你们这些自诩为忠臣的,说到底,不过是那皇帝老儿膝下摇尾乞怜的走狗罢了!连我们都不如!你以为你很清高吗?你的下场必会比我惨痛!”

    铁链唏嗦作响,在寂静的牢房中显得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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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外刺耳。

    顾相璟也是一笑,那笑中却无丝毫暖意,唯有冷冽暗芒悄然掠过。他神色漠然,幽冷若深冬寒潭,又如索魂罗刹,叫男子不寒而栗,“上穿骨钉。”

    随着顾相璟的话音落下,两名玄甲卫立刻行动起来,不消片刻便取来了刑具,将尖锐坚硬的穿骨钉摆放在男子面前,钉尖寒光森森,布着干涸的血迹。

    男子眼中闪过一丝惊恐,但很快又被怨恨所取代。

    “你们这些狗官,总有一天会遭报应!”男子嘶吼着,神情疯狂而扭曲。

    顾相璟却只是冷冷地看着他,仿佛在看一只垂死挣扎的蝼蚁。

    玄甲卫拿起穿骨钉,对着已经处理过的箭洞狠狠刺入,“噗嗤”一声,暗红的血液喷涌而出。

    惨叫声霎时穿透了牢房的幽暗深寂,铁链剧烈地晃动着,哐啷作响。

    男子的面孔扭曲成一团,汗水和血水混合沿着他的脸颊滑落,他咬紧牙关,却仍无法抑制痛苦的呻吟。

    片刻后,男子喘息渐定,眼中满是恶毒的怒火:“你这朝廷的走狗,休想从我口中撬出半句!”

    说罢,他嘴角勾起诡异的角度,神色状如地狱恶鬼:“哈哈哈……我等着那一天!待到那时,你们这腐烂的齐朝,必将从内部崩溃瓦解,万劫不复!”

    那时?

    顾相璟微微皱眉,眼中寒光更甚,再次命令:“继续。”

    这时,一玄甲卫匆匆进来,低声跟顾相璟耳语了几句,随后退至一旁,低头静立。

    顾相璟听完,眉头微微一皱,旋即又恢复了平静,吩咐道:“你们继续审讯。”说罢,他朝外走去。

    原是审刑院来人,言奉命提解犯人。

    来的是审刑院从六品刑审官赵清鸿,他正等候在玄甲司的司署正厅,身旁是两位同受命而来的推官。

    早些年,审刑院因办事不力和内部腐败问题,曾一度被朝廷削弱了权力,圣上将审理重大案件的职权暂交予玄甲司和大理寺,五年前轰动朝野的盐铁大案便是由顾相璟一手审讯。

    他在朝中素有“铁面阎罗”之称,行事果断、雷厉风行。当时,玄甲司拘囚数百人,其中多有权贵之后。那些权贵威胁也好,贿赂也罢,顾相璟丝毫不为所动,将所有人的名单悉数上交。行刑之时,血染刑场,连夜的大雨都未能冲刷干净。

    自那时起,圣上便格外看重他,朝中上下更是无人不忌惮他。然而,顾相璟这番举动也让他树敌无数,背地里骂他狐假虎威、狗仗人势者不在少数。当然,他们也只敢私底下非议两句罢了,面上还是不得不维持一团和气。

    赵清鸿正是其中之一,当年他也曾受人之托,带礼上门跟顾相璟求情,却没想到吃了个闭门羹。

    他出身清贵,官阶又比顾相璟高一阶,这事对他而言简直是奇耻大辱。尽管他知道,大齐朝的官职重于官阶,顾相璟虽为正七品指挥使,手中权势却远超自己。

    但他就是记恨上了顾相璟,认为他不过是仗着圣上宠信才这般嚣张跋扈。

    幸而,今时不同往日,审刑院早已重获圣上信任,愈发受其器重,更有太子亲临监审,地位水涨船高,他也就不必再那般夹着尾巴做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