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5. 自食恶果
    哭声戛然而止,妇人紧紧抿住唇,布满血丝的眼睛紧紧地盯着舒苒华,眼中光芒闪烁,半晌才开口:“五百贯。”

    见状,陈仁德拔腿冲了过来,先是对舒苒华吼道:“你在胡说什么!谁让你擅作主张?”

    接着,他又瞪向妇人:“想都别想!”

    妇人涨红了脸,尖声反驳:“你们杏林堂简直欺人太甚!我丈夫的事,难道就不用赔偿了吗?”

    “你!”陈仁德怒目圆睁,手指几乎要戳到妇人的鼻尖,但窜入耳朵的非议让他硬生生忍住了。

    他深吸一口气,调整了情绪,尽量用平和的语气说:“这里是医馆,不是市井斗场。我们都是想救人,不必闹得如此不可开交。你丈夫的病,我们自会负责。但五百贯,绝不可能!”

    “六百贯。”

    一道冷冷的声音突然插入,陈仁德愣住,转过头,只见舒苒华望着妇人,神情有些奇怪。他登时大怒:“你疯了吗?”

    妇人狂喜,双眼放光,不敢置信地看着舒苒华。

    舒苒华并未搭理陈仁德,在妇人眼中惊喜之意达到最盛之时,轻声说道:“你别误会,我说的六百贯并非由我们医馆承担。”

    妇人一惊,稀疏的眉毛深深拧起,脱口而出:“你这是什么意思?”

    与此同时,陈仁德攀升至嗓子眼的怒火和咆哮顿时一噎,乍然消退,他心中暗想:难道她打算自己承担这笔钱?若是如此,还算她有良心。不过,她今日竟给医馆带来这么大的麻烦,等这个风波过去后,他定要给她好看!

    舒苒华神情极淡:“你应该去找那个给了你‘夜磨散’的人,向他索要这六百贯。”

    妇人闻言,瞳孔骤然紧缩,唇色苍白地哆嗦了一下:“我……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舒苒华凝视着她颤动的瞳孔,神色染上了几分凝重:“你丈夫在服用前没有考虑过可能的后果吗?”

    “夜磨散,本作驱鼠之用,其中含有苦楝皮。而苦楝皮性寒有毒,轻者可致头痛腹痛等症,重者可致昏迷麻痹,双目失明。而你丈夫本身便阴虚内热,所以在服用‘夜磨散’后,才会陷入昏厥。”

    读书人嫌恶“老鼠”之名腌臜,因它多在夜间出没,便称之为夜磨子。

    十年前,金汴城老鼠数目不知为何暴增,爆发了鼠疫。太医院紧急研制了“夜磨绝”,在老鼠食用后可使其暴毙。但因达官贵人和闺阁娘子不愿见其尸,太医院便指示太医学研制了“夜磨散”,用作驱鼠。

    闻言,妇人紧紧抿住嘴唇,低下了头,双手不自觉地攥紧了破旧的裙摆。

    “而红疹是因为脏腑失调,毒性侵袭肌表所致。昏厥和红疹并不严重,但你丈夫原本就阴虚内热,阴血亏损,服食了‘夜磨散’这种含有毒性的药,使得五脏六腑大受损伤,毒性便由此侵入其他地方,因此,你丈夫……”说到这里,舒苒华停了下来。

    妇人发觉舒苒华眼里似乎染上了几分怜悯,她似乎预感到了什么,颤抖着身体,从喉咙里挤出来的声音如残破风箱的喘息:“我丈夫……会怎样?”

    “你丈夫现在的脉象极为糟糕,若不及时以药物解毒,只怕命在旦夕。但就算他清醒了,也极有可能双目失明,身体瘫痪。这一切,都是因为‘夜磨散’里所含的毒。”

    舒苒华的话语如同千斤重锤,狠狠敲在妇人心中,她腿一软,差点摔倒。

    妇人面上血色褪尽,面如死灰:“怎么可能,怎么可能……”那人明明只说药物会导致几日昏迷和轻微红疹,不会有严重后果。

    “不可能!你肯定是在骗我!”妇人尖叫着,面容扭曲,眼里充满着深深的恐惧和绝望。

    舒苒华缓缓说道:“你若不信,可以让周大夫诊脉。”

    尖叫与凄厉的叫喊戛然而止,妇人睁大着眼睛,哀求地看向周怀远。

    周怀远迎上妇人的目光,深深地叹了口气。他了解舒苒华为人,她绝不会拿患者的病情开玩笑。

    他走上前准备为男子诊脉,妇人此刻不再阻拦,眼中带着一丝希望,目光紧紧跟随着他的每一个动作。

    周怀远搭上男子的脉搏,面色逐渐变得沉重。

    最终,他慢慢收回手,眉头紧锁地看向妇人,语气沉重:“果然如舒大夫所说,毒性已侵入血脉,现下只能尽力而为,能否度过此劫,全看天意。”

    “‘夜磨散’乃驱鼠所用,怎可让人服食?十年前,有人误食了此药,导致半身瘫痪,双目失明,最后还疯癫发狂。你们这是……哎!”

    妇人身形剧烈地颤抖起来,眼前一黑,只觉得天旋地转,整个人仿佛被抽去了所有的力气。

    她瘫坐在担架边,泪水模糊了视线,心中满是悔恨与痛苦。

    从舒苒华说出“夜磨散”时,周围人群的非议声慢慢地弱了下去,直到妇人瘫成一滩烂泥,便已是鸦雀无声。

    他们哪还不明白今日之事全是这周家陷害舒大夫,不仅想敲诈金钱,还想借机赶走她。最终却不料搭上了自己丈夫的性命,都是咎由自取啊!

    妇人摇摇晃晃地走到舒苒华面前,双膝“砰”地跪落在地,她伸出颤抖的手腕,紧紧抓住舒苒华的衣袖,眼眸中充满了哀求:

    “是金家,金家给了我们十贯钱,让我们诬陷你是庸医,要我们陷害你,把你赶出金汴城。我错了,我真的知道错了!你就帮帮我吧,救救我丈夫!”

    “我们听邻里说舒大夫你医术高超,才带我丈夫来找你看病。不料金家找上门来,给了我们十贯钱和一副药散。我们家全靠我丈夫做苦力活来维持生计,哪里见过这么多钱?便一时猪油蒙了心,答应了他们。但现在我知道错了,我们也是被骗了啊!舒大夫,你就救救我丈夫吧!”

    眼前的妇人穿着打着补丁的衣衫,头发干枯凌乱,肤色黄黑而粗糙,双手关节粗大,布满老茧,显然过着艰苦贫困的日子。

    可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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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之人必有可恨之处。如若不是她贪图小利,如今也不会付出如此惨痛代价。

    舒苒华垂眸看着她,眼神似是悲悯似是无情:“我可以使他清醒过来,但他中毒已久,毒素已侵入五脏六腑,今后他将无法像正常人那样生活。”

    “还有,你需得写一份切结书,详细交代今日之事的经过。”

    妇人闻言一愣,眼中闪过复杂的神色,最后重重点头。

    ……

    经过一番忙碌后,舒苒华和周怀远终于使那名男子苏醒过来。

    然而,正如他们所料,那名男子双目已失明,身体半瘫。

    妇人与那对老夫妻悲痛欲绝,哭嚎了许久,最终才接受了这一残酷的现实。

    由于周家四人都不识字,周怀远便代为执笔,写下了切结书,并让所有人都按下了手指印,最后交给舒苒华。舒苒华接过那份沉甸甸的切结书,深知这不过是一份形式,

    妇人走向舒苒华,紧咬着牙关问道:“这份切结书,你不会用来告我们吧?我们家已经够惨了。”

    妇人的眼里透着几分痛恨与怨怼,似是将不幸怪在了舒苒华的身上。

    舒苒华的语气极淡:“金家还没受到惩罚。”

    妇人听出了舒苒华话里的言外之意:他们已经受到惩罚了,她不会找他们麻烦。如果不是他们贪贪婪,这一切本不会发生心。

    她并没将他们放在眼里。

    妇人身子一颤,抿了抿干裂的嘴唇,不敢再去瞧舒苒华,急忙低下头,跟着公婆离开了医馆。

    踏出医馆门槛,只见围观的人群还有一些没有散去,见他们出来,各种难听的话语此起彼伏,直冲他们而来。

    “人在做,天在看!果然恶有恶报!”

    “好好的一家子,结果变成这样。唉,何必呢?自己作的孽,又能怨谁?”

    妇人紧紧拽着衣角,极力压低着头,匆匆离去。

    医馆内,陈仁德迈步走到舒苒华跟前,目光复杂地看了她一眼,道:“今日之事,虽不是你医术问题引起的,但也是因你而招惹的。在聘请你之前,医馆可从未发生过这样的事。”

    说罢,他重重叹息了一声,继续说道:

    “说来,今天是你来杏林堂满一个月的日子,虽然你今日给我惹了麻烦,但我并非那等趋利避害之人,你也不是不能继续留在这里当坐堂大夫,但月俸……”

    舒苒华打断他的话:“东家,我今日来此,实际是打算请辞。”

    陈仁德愕然:“你说什么?”

    舒苒华却看向周怀远,微笑着说道:“这段时日,多谢周大夫您的照顾。以后若有机会,我还想向您请教许多医术上的问题。”

    听闻她的决定,周怀远微皱眉头,语气里带着几分劝慰和担忧:“你可想好了?若是因为今日这事,你大可不必放在心上。我们救死扶伤本就不图回报,若是因为外界非议而离开,未免太过可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