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七章 黄埔的青春
    晴朗的周日。廖晨和燕子,还有医务室的几个女孩,一早就出现在草地上,露珠还在草叶上闪光。一是一期生就要毕业了,为他们庆祝,以后就分到部队,从此面对不可知残酷的战场。还有,今天是燕子18岁的生日。燕子老家福建,孤身一人,投入黄埔。廖晨想着替她好好庆祝一下,邀请了几位熟悉的学生。一个女孩18岁的生日,没有像样的男孩子捧场,那是不风光的,不配将来回忆的。

    清晨的阳光穿过林梢。树枝树叶把阳光分成片片块块,丝丝缕缕。刚把一块大白布铺在树叶和草地上,学员就齐刷刷的到齐了:长江,光宗,继白,松子,鸿铭,刘金鸿,王劲松,宋濂,霍含,邓闻,李子洲,杜铁。

    “哈,你们来这么早,我们还没弄好呢。”

    “嗨,反正没事呐。学校不让睡懒觉。收到你们的邀请,我们都兴奋的睡不好觉来。早点来帮忙噻。一起弄。”

    巨大的洁白的布,软软的铺在草地上,十个小伙子围压在布的边缘一圈。五个女孩子坐在白布的中间。光宗记得,有一刻,他抬头看树梢和蓝天遐想。若是小鸟在上面看,我们像个大花朵。学员是花瓣,五个女孩是花蕊。

    她们褪去了灰布的军装,穿着各色的花裙子,拉着咿咿呀呀的手风琴,唱着在年轻人欢快的歌。今天,他们不是军人,不是护士,她们是学生,是女孩,是妹妹,是朋友。

    “来,小伙子们,别干坐,来,长江,光宗,金鸿,上来吧,我们跳舞吧。”一个女孩奏出欢快的旋律。

    “嗨,我们哪里会这个奥。我们天天就舞枪弄剑。”他们哈哈的笑着。

    “不会,没关系,我们带你们。”燕子拉起长江,带着他在草地上跳起来。大家又鼓掌又喊叫。

    “来啊,兄弟们,敢笑我?你们敢来试试。我和你们讲,要毕业了。过了这村没这个店。以后想跳,没有了噻。”

    “来吧。”廖晨邀请继白,继白铁陀一样埵在地上就是不起来。

    光宗跳起来解围,“瞧你!”然后跟着廖晨翩翩起舞。光宗就是聪明,几个来回就能踏准音乐的节奏。长江还是笨拙的像企鹅的时候,光宗已经像狐狸一样滑步了。

    王劲松感慨:“论聪明,谁都不比唐光宗。”

    受到长江和光宗的鼓舞,金鸿和霍含也和另外两个姑娘跳起舞来。霍含想,光宗这小子能,我不比他差。金鸿想,我总不至于比长江还笨。

    坐着的人指指点点,笑成一团。一曲方罢,另外一曲又起。大家踊跃而起,只有继白铁罗汉一般不动。

    他们都光棍汉,我不同。我结婚,有老婆儿子呐。

    光宗有芸儿。臭小子还起哄。想想他少爷脾气,爱玩乐,和晨晨他们跳舞也没什么。臭小子,闲不住!

    树叶在微风里摇晃,阳光的斑点在草地上,人身上跳跃。小树林离操场和教室都有一段距离,相对清净。可是他们低估了这些大男孩的破坏力和敏锐性。

    歌声,欢呼声,美食的香味,姑娘们的笑声,任何一种都足以像米粒吸引昆虫一样把他们吸引过来。两个,三个,最后是两圈,三圈,一个小时后,趴体的外面围满了学生,发出各种闹哄哄的声音。

    “不好阿。”继白四下望望。“恐要惹麻烦。”

    果然,当继白的味蕾在细细的享受姑娘们准备的美食时,带着白袖章的宪兵队出现了。几个人统统被送进禁闭室。

    “散散,散散了。”宪兵驱散人群。“再不走,一起关禁闭!”

    姑娘们意犹未尽。“嗨,被宪兵搅黄了。干嘛呐?周末嘛,怎么了,正是的。”气愤里略带沮丧。

    “没什么。蛮好的。这是一个特别的结尾。”

    “对,一个没有结束的趴体。在高潮里戛然而止,回味无穷。20岁的生日会永生难忘。”廖晨像在舞台上念着台词,声情并茂。

    “去你的。”燕子笑了,阳光泼洒到她的脸上,灿烂明亮。

    “还有你们,还不走!”一个带头的军官用手一指几个姑娘,高声叫道。

    “凶什末凶?周末,丰富一下校园生活,不行呐?”廖晨胆子大,她经常出入校长室,可不惧怕什末宪兵。

    “校长说不行就不行!”

    “哼!校长厉害,瞧,下次你到咱医务室,看我收拾你们!”

    姑娘们回到医务室。

    “哎,燕子。我问你,你是不是喜欢长江?”坐在办公室里,廖晨用手捅捅燕子。

    “哎呀,晨姐,你说什么吖?”

    “哎呀,你看,小脸都红了,心都乱跳兔了。我看你,和长江跳舞的时候,那是脸若桃花,春风荡漾阿。来,告诉姐,是不是?”

    “哎吆,姐,说什么呐。姐,你喜欢谁?”

    “嗯,他们呐,我们选的人当然都不错了。个个优秀。唐光宗帅气聪明还透着儒雅,范继白坚定专一有意志有毅力。胡金鸿豪放有英雄气,王劲松严谨干练,那陈长江嘛?不用说了,你来说吧?”

    “那,你倒是喜欢哪个嘛?”

    “我喜欢陈长江!”

    “阿?你。”燕子顿时错愕而焦急,不自觉地站起来。

    “哈,开玩笑的,看你,急了吧,还不认!哼。”

    “哎吆,姐,你咋个这样子,”说着捶向廖晨。

    “姐,我是有点喜欢长江哥。这是不是特别不好?现在快打仗了。人人都在为打仗忙活。我像这个,是不是自私卑鄙阿?”

    “嗨,傻丫头,什末吖,自私卑鄙。小脑瓜壳子怎么想的你。男婚女嫁再正当不过的事。记得一句诗:再贫瘠的土地也有迎春花开放,再苦难的生活爱情也要炽烈的绽放!大胆去爱吧,我亲爱的燕子妹妹。”她一挥胳膊,热力地朗诵。

    “咯咯咯咯,”医务室地姐妹们小鸟一样闹做一团。

    “你可不要胡说八道!我砸烂你的臭嘴!”长江冲着光宗一挥拳头。此时,彷佛心有灵犀,禁闭的几个人也在说着姑娘们。

    “好,不说,不说。不过陈大哥,我最后说一句,你要是将来和燕子姑娘好,你自己砸烂自个的嘴。”

    “你!”

    “不说了。哎。舟主任那,有什么新消息和我们说说呗。”

    “舟主任讲了俄国的革命经验。真是激动人心。我只想到俄国去看看。看他们是如何推翻沙皇皇帝,成功建立一个崭新的布尔什维克国家。”

    “嗨嗨。陈长江,别在这里宣传红色主义。我们可不听那套破理论。”胡金鸿叫道。

    “哎,管你什么事?你不听闭上耳朵一边呆着去,又不是说给你听的。”不等长江说话,王劲松冲着胡金鸿吼一嗓子。

    “嗨,王劲松,你狗拿耗子,怎么了?那就是个套,不着实际的破理论,三民主义,才是真正的好理论,适合中国的理论。红色主义在中国就是空中楼阁,别再胡扯单。”

    “你才胡扯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