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里的电话线路,又莫名其妙出了问题——后来吴山回想起来,肯定是被人给破坏了。
他找村里人借用电话,没一个人愿意借的,吴六伯还带着很多村民一起,劝他不要惊动查署,给村子抹黑,自己私下调查就好了。
吴山当然不听,而且吴六伯的举动,也引起了他的怀疑,当天晚上守夜的时候,他还不知深浅的质问吴六伯:
是不是父亲的死与村里什么人有关,而吴六伯想包庇此人!
既然电话用不了,吴山决定连夜出山去,直接去查署报案。
女儿太小,晚上肯定不好走山路,吴山便让妻子带女儿留在家里,锁好门窗。
在他看来,就算父亲是被人谋杀的,但现在法治社会,凶手也不可能对他妻子女儿动手的吧?
然而,他刚刚离开村子,没走出多远,就看到自家方向火光冲天。
吴山大惊之下,连忙跑回去,看到的却是一片火海……
妻子和女儿当时还活着,在二楼的窗口冲他大声呼救,吴山冲了进去,然后……他也被烧死了。
一家三口整整齐齐,都没能逃过厄运。
死后成鬼的吴山,心中万分悔恨,一来觉得自己不该把妻子女儿叫到村里,羊入虎口;二来他不该丢下妻子女儿在家,去报什么案。
这无比强烈的悲痛和悔恨,让他不敢正视这场惨剧,他逃出了家门,沿着茨河漫无目的的游荡,成为孤魂野鬼。
直到他在一片稻田中,发现了一尊用泥土塑造的用来吓唬鸟雀的假人,便附身在上面,然后利用强大的怨念,将自己变回生前的模样,回到省城,以自己的身份开始新的生活……
“我知道这听上去很不可思议,现在回想起来,这应该是一种逃避行为吧,就是不敢面对他们母女死亡的事实,我欺骗——不,我用心理暗示,真正忘记了他们死去这件事,然后制造出虚假的记忆,当做她们还活着、自己还活着。”
“我不知道这么说,你们能不能够理解……”吴山望着我们,脸上露出了求助的神情。
秋妍妍抢在大家之前说道:“我能理解,你这种情况我在犯人身上见过,就是人格分裂,失忆、篡改记忆这些,都是围绕人格分裂所产生的症状。”
说到这里,她似乎想起了什么,歪着头冲我说道:
“鬼也可以有人格分裂的对吧?”
爷爷接过话头:“什么人格分裂我不太懂,但他说的这种事情是有的,很多行尸就是这么来的,明明死了,还像活人一样生活,只是情况一般没他这么复杂。”
“哦行尸啊,水生带我见过!”秋妍妍连忙说道,语气有点小激动,似乎这是什么值得骄傲的事情。
我将吴山刚才说的那段话从头捋了一下,有很多不明白的地方,于是问他:
“这十年来,你就做生意,然后发财了?你所有亲朋好友十年见不到你的妻子女儿,他们没有感到奇怪吗?”
“我没什么亲朋好友,小蝶——也就是我妻子,他父亲死的早,母亲早就改嫁,出国定居了,就算偶尔联系,我也有办法敷衍她。”
“连蔡局也不知道你其实是鬼吗?”秋妍妍问道。
“你说我表哥?他也一样,而且这些年我跟他联系很少,也就是最近,我为了挖出父亲死亡的真相,才重新跟他联系上的。”
吴山接着讲起了这件事:
虽然他成功欺骗自己,以为自己还活着,但在潜意识中,也不敢跟人密切接触,否则天长日久,一定会被人发现疑点。
比如他怕水,没有心跳和脉搏,也不用吃东西和睡觉,等等这些方面。
所以他分出自己的一缕意念,制造出了小刘这个人,来充当自己的贴身助手。
为了模拟真实,他还说服自己,相信小刘是一个活生生的人……
他絮絮叨叨的讲了一些自己复活之后的经历,才重新将话题拉回到吴国兵死亡这件事情上:
按他的设定,虽然抹去了妻女死亡的这段记忆,但父亲死亡这件事却没有改变。
吴山暗中查访,总算找到了父亲的墓穴所在,为了弄清父亲的死因,他独自挖过一次坟,看到了父亲那具没有皮的尸体。
却没想到这一开棺行为,引来了“人皮傀”对他展开攻击。
吴山差点被打死,但关键时刻,人皮傀经历一番痛苦的挣扎,最后放开了他……
我听到这一段时,内心很是感慨:人皮傀上面,附着吴国兵的亡魂,他被水猴子通过天地三才阵,改造成了自己的伥——
一只完全失去神智的邪祟。
他攻击吴山,大概是感受到自己的封印之地被破坏,所发出的一种本能行为。
即便如此,他依然在最后关头放过了吴山,这只能说明,他内心深处对吴山还存在着一丝亲情的羁绊。
吴山继续说——在被人皮傀放走之后,吴山也猜到那是父亲的人皮和亡魂,虽然不知道水猴子的存在,但他也意识到,父亲的亡灵,是被不明力量给掌控了。
他能感觉到,这股力量来自于某个强大的邪祟,自己肯定不是他的对手。
想要将父亲的亡灵从他手上救回来,必须借助外力!
吴山想了又想,能对付鬼怪的,那自然就是法师了,于是他才以父亲的风水被破坏为理由,四处寻找法师。
为了增加可信度,他甚至找来一具干尸,将他杀死之后,塞到坟墓下方的泉眼之中,令半边湖水被尸气污染。
然后他请表哥蔡虎帮忙介绍合适的法师。
按照他的思路,一个有能力又有责任心的法师,在发现墓坑的那些怪异现象之后,一定会深入调查下去,从而顺藤摸瓜的找到隐藏在事件背后的那只鬼怪,然后杀死他……
如此一来,父亲的亡灵自然也就自由了。
“所以你找蔡局帮忙,是看中他的身份,觉得他推荐的人比较靠谱是吧?”
秋妍妍等吴山说完,望着他问道。
吴山点点头,感激的目光从我们几个脸上扫过:
“在你们之前,其实我已经找过两批法师了,只是他们在发现情况不对之后,都明哲保身地退出了,而你们却一查到底,你们是真正的好人!”
“我怎么感觉你在骂我呢?”
我翻了个白眼,无奈的说道。
别人意识到不对就跑路了,就我们这几个实心眼的,一直傻呵呵的追查下来,甚至把俩老头也拖下水来帮忙。
这种被套路的感觉,让人非常的不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