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朝思暮想
祁无忧听不得夏鹤诋毁晏青的话,却又认同他的灼见,也觉得他那些话说到了她心里。一股爱恨不得的情绪在她体内膨胀起来,她来回转了好几圈,才吐出来这口气。
夏鹤当然对此视若无睹。
于是过了半晌,祁无忧还是看他不顺眼,恨不得寻一把戒尺抽他,看他动不动。
“你尚进来就为了看书吗?我和父皇又没有限制你大门不出、二门不迈。”
“我在边陲长大,没看过什么书。你府上藏书丰富,我自然得多看多学。”
夏鹤的视线就没离开过书本,又像个寒窗苦读的丈夫了。
但祁无忧不是红袖添香的贤妻,婚前还嫌弃过他是个草莽、上不了台面的泥腿子。她自己也记得这桩事,此刻对着夏鹤好学的俊颜非但不觉羞惭,还有些得意她的先见之明。
瞧她驸马俊美无双,却是个没读过书的。祁无忧的目光流露出一抹真实的怜惜。
须臾,她的目光又移到了夏鹤握着书本的手上,忽然回想起新婚夜被他抚摸的感觉。他的手看似修长,手掌和指腹却干燥粗粝,缠满厚重的茧。它们温柔地抚过她裸露的肌肤时,就像一把温热的干柴,隐隐在烧。
她想他的确练武,不然岂不真是长得好看的废物。
祁无忧有心试他一试,若不经意道:“我府上不仅藏书多,兵器也多。你不想也看一看吗?”
莫说习武的男人,只要是男人,就鲜有对宝剑宝刀无动于衷的异类,连晏青都很喜欢和他在一起鉴赏宝刀。
夏鹤总算从书本中抬起头来,拿正眼瞧她。
祁无忧抬了抬下巴,示意他跟上。
兵器室坐落在书房后面背阴的院子,两处连接着一座不长不短的轩廊。园中深处,依旧水木明瑟,清幽如画。
祁无忧从头上拔下一根细细的长簪,细看才知道,原来这簪子是一把精巧的钥匙,专开兵器室的门锁。
大门打开,祁无忧大大方方让夏鹤进去瞧。
夏鹤余光觑了她一下,倒觉得她与炫耀玩具的孩童无异。
放眼这宽敞的库房,各式雕弓宝剑,满目琳琅。四面墙上陈列的无一不是红木铜铁,却合映出一室金碧辉煌。其中不乏上古流传下来的名器,不知沾染了多少鲜血。这屋子仿佛封印着无数亡魂,弥漫着凛凛的肃杀之气。
但祁无忧并非什么名贵就收藏什么。夏鹤扫了一圈,数量最多的兵器是剑,单剑双剑、长剑短剑,色色俱全。最当中那把以雪花镔铁制成,犹为名贵。其余的大多都适合她的身量使用。只有人器合一,方能发挥最大威力。
祁无忧见他看得入神,不禁问道:“你平时都用什么武器?枪?”
她打量着他的身形,披甲戴盔,碧血银枪,极衬这男人的姿仪。
但夏鹤说:“枪为百兵之王,剑为百兵之君,都是武者首选的兵器。我用剑。”
祁无忧猜错了也不恼。她望着夏鹤的侧脸,翘起嘴角,忽然觉得他有些与众不同。
自古君王多佩剑,她身上也时常挂着一把。剑是百兵之君,她也将是万民之君。
不过,祁无忧还是好奇:“你用剑,怎么从没见你拿出来过?”
“拿出来作何用?”夏鹤侧头看她,嘴边也有笑意,“岂不是昭示这下有不臣之心,伺机行刺?”
祁无忧与他四目相对,心里没由来地一突,张贵妃那句“小心他们杀了你”又在耳边旋流,如咒语一般阴魂不散。
但她笑着说:“你未必伤得着我。”
夏鹤不与她犟嘴,又转回头去观赏她的藏品。但祁无忧却起了心思,道:“不如你这就挑一把趁手的,咱们去外面过几招。”
“不去。”
……
祁无忧已经朝门边转去了大半个身子,没想过他会拒绝。她拿上当中那把宝剑,拉上夏鹤便走。
“光看有什么意思,你看了就不手痒吗。”
“不痒。”
祁无忧恨他的油盐不进。殊不知在夏鹤眼里,她才是撒娇的倔狗。他不得已被她连拖带拉,从兵器室的另一道门回到了庭院中。
秋意初至,外面天高云阔,四处仍是绿莹莹的。池榭清明,停僮葱翠,适合赏景,却未必适合夫妻比武。
两人在香径上相向而立,祁无忧把剑抛给夏鹤,他却置之不用,似要跟她赤手空拳比划。
祁无忧凝颦:“你看不起我?”
“我怎么敢看不起公主殿下。”
“你哄谁呢——”
哄谁显而易见。
祁无忧提着长剑,讨厌这男人油嘴滑舌,更恨他装腔作势。她拇指一动,反手拔剑出鞘,不由分说地朝夏鹤攻去,“别以为我会客气。”
夏鹤没答话,却比她更不客气。
他侧身一避,趁她一剑刺空的刹那,当即伸手夺过了她的武器别到身后。整套动作一气呵成,快得只需眨一下眼。一片柳叶还未飘到地上,他已止住了脚步,稳稳停在了金屑一样的落花上。
祁无忧的佩剑被夺,怔在原地,双手空空如也。她回过头来,浑身像被他当场剥光了一样不自在。
她盯着夏鹤游刃有余的姿态,热血忽地涌上面颊,又嗖地冲过去,手无寸铁也要出招。她急着取他手中的剑,仿佛那是她必须为之战斗的尊严。
夏鹤并不让她得逞,一招之下就化解了她的进攻。祁无忧不平,二话不说摆开架势再战。
如此反复了七八个回合,从柳树下战到石舟前,又从水边纠缠到亭榭里。宁静的庭院被他们搅得落英缤纷,金翠相间的花叶洒在地上,又是一塌糊涂。
一方咄咄逼人,不依不饶;一方看似被动,却毫不心慈手软。夏鹤每次都用最少的招数击退祁无忧的进攻,反过来将她逼得面颊、眼睛都通红一片。
祁无忧屡败屡战,却输得一败涂地。夏鹤冷眼等着她一次次组织攻势,既不主动挑衅,也不手下留情。但他仅是从容闲淡地站在那里,就足以一次次地激起祁无忧的胜负心和征服欲。
……
花厅里,漱冰又给晏青斟了杯茶水。他沉着气接过,露出缠满右手的绷带,淡淡的草药香也随之飘来。
漱冰不免关切问道:“您的旧伤又复发了?”
“没什么大碍。”晏青噙着温和有礼的笑容,客气地问道:“殿下还是没有传召?”
“不如晏学士先回府吧。”
漱冰颇为委婉。
“也好。”晏青轻叹一声,起身后又踌躇。他低声问:“她还是不想见我吗?”
“怎会,您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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勿多想。”
漱冰反应得很快,但晏青还是瞧出了她在闪烁其词。
他从袖中摸出一封金叶子,不动声色避开了其他婢女,神不知鬼不觉地交给了漱冰。
以前也是这样。祁无忧每次和他闹了别扭,都是他先低头。那时她的宫女们都盼着他们好,知道他有哄她开心的本领,所以无论她这天心情是晴是雨,她们总是欣然透露给他听。
漱冰收了金叶,总不好不开口:“殿下不是不想见您,而是……跟驸马在一起。”
晏青无动于衷,对这个理由不以为然。
上回他来时,祁无忧也跟驸马在一起,但他一样见到了她的面。
就是这时,漱冰遣去传话的小宫女忙不迭赶回花厅,说公主和驸马还在酣战,又叫了水到书房去,谁都不见。
晏青眸光一暗,胸中几番洪流暗涌。
漱冰也面露尴尬,没成想小丫头连这点眼色都没有。
但他们哪里想到两夫妻会动真刀真枪,全都想岔了。
两个新婚的年轻男女,各是血气方刚。大白天关起门来谁都不见,也不许打扰,事后又气喘吁吁叫了水,只能是在胡天胡地,云翻雨覆闹阳台,恩爱得令人眼红。
晏青又从袖中摸出几封金叶子交给漱冰,旧伤复发的手似乎因为疼痛难忍而微微颤抖。但他面上又极其平淡,说道:“那我便告辞了。请姑娘务必告知殿下我曾来过。”
……
祁无忧和夏鹤这场打斗等到祁无忧筋疲力尽才草草中止。她的体力本没有那么差,但一次又一次近乎羞辱的失败使疲惫比平素来得凶猛,不消两个时辰就将她击垮了。
夏鹤始终拿着她的剑,没有让她碰到分毫。见她力竭,他将剑放了下来,上前将她横抱而起,朝屋里走去。
祁无忧咬紧牙关,还要抬手袭击他,但掌风一丝威力也无。夏鹤的身形一动未动,双臂仍抱得她紧紧的。无论她如何反击,都逃不开这迟到的呵护和可耻的温柔。
宫女们早已备好香汤,也识趣地退到了外面。祁无忧被夏鹤抱进书房内嵌的净室,他也没有要走的意思。
二人新婚夜后第一次如此亲密,祁无忧泡在汤中骨软筋麻,想不通他突然殷勤个什么劲,也无力去想。
“你把照水叫来。”她趴靠在浴桶边,只拿后背对着夏鹤,唾弃他突如其来的讨好,“我不要你。”
夏鹤未置一词,转身走了。
祁无忧趴着没动,但却咬了咬发烫的嘴唇。
她的余光一直瞥着夏鹤,所以方才也看见了,在她开口之前,他分明也要解衣服进来。
漱冰和照水很快露了脸,说明夏鹤办事极为得力,让他走,他就真的走了。
祁无忧闭上眼睛,静静听着温水荡漾,缓和的声响就像漱冰和照水的手一样柔软。两个宫女为她清洗身子,揉捏按摩,技法娴熟,令人舒适得几乎睡去。
但她却不合时宜地想起了夏鹤的手,又一次回味起那粗重的爱抚。
“殿下,晏学士刚才来过了,等了您一上午。”
漱冰撩着水,见祁无忧此时轻松惬意,便好似无意地提了一句。
祁无忧闭着眼,昏昏沉沉地应了一声“知道了”,满脑子想的都是打败她的驸马,还有他刚才解腰带的举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