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 暴雨将至
    “好了好了,最后一道菜——可以开动了。”方知之穿着红粉格子围裙,两手捧着鱼盘摆到了桌子上,里面是多汁肥美的葱烤河鲫鱼。

    这、这么厉害吗?

    许遇鱼看着面前的四菜一汤,在心中默默惊叹。

    方知之拉开圆桌旁的一把椅子,坐到了许遇鱼的正对面,一只手伸到背后解开了围裙,并搭在了另一把空椅子上。

    转头看向蓝心舟:“妈,这条鱼多少钱来着,禁渔期不便宜吧?”

    “忘记了,二十多吧,怎么了?”说着,蓝心舟直接拿起筷子挑起了鱼肚子中间最肥美的一块。

    “没事,我突然想到问一下来着。”方知之看向许遇鱼,“小鱼,你也快尝尝。”

    有些局促不安的许遇鱼看着方知之满怀期待的眼神,盛情难却,只好有样学样地夹起一块鱼肉,放到了口中细细品味。

    刚刚出锅的鱼肉鲜香软嫩,带着恰到好处的筋道感和丝丝若有若无的辣意,滑而不腻。

    许遇鱼点了点头,蓝心舟却抢先开口评论:“只只,你做的快赶上你爸了。”说着殷切地夹了块肉放到了方知之的碗里,“来,你自己也尝尝。”

    方知之没好气地看了她一眼:“还不是你学不会做饭,怕你饿死——小鱼,尝尝别的菜怎么样,我怕你不能吃辣,特意放的清淡了点。还是你想先喝碗汤?”

    看着面前的番茄炒蛋、咖喱牛肉、鱼香肉丝和冬瓜蛤蜊汤,许遇鱼悄悄咽了口口水,小声说:“我可以先要碗饭吗?”

    “啊,当然可以,碗给我,我去帮你盛饭。”

    “不用,我自己来就好了……”

    不等许遇鱼反驳,方知之就一把拿过她手中的碗,转身便走。

    蓝心舟笑眯眯地看着:“小鱼,我可是借你的光了,平常只只可不做这么多好吃的。乖女儿,帮妈妈也盛碗饭。”

    “这么大人了,要学会自己盛饭!”

    ……

    “对了,小鱼,今天怎么就你一个人来着。”方知之和许遇鱼两个人躺在客厅的沙发上,促进着肠胃的消化运动。而蓝心舟正在厨房里刷碗。

    舒适的包裹让许遇鱼过了好一会儿才意识到方知之的问题,不过抬眼望去,旁边的女孩闭着眼睛,瘫软的不成样子,显然并不急着想要答案。

    “嗯,外婆年纪大了,不太想动,而且还要看店。妈妈刚刚在这儿的医院找到工作,今天开始上班。”许遇鱼在脑海里慢慢地整理着自己的一字一句,然后再倾诉而出。

    “唉,是医生吗,这么厉害,什么医生啊,会动手术吗?”方知之闭上的双眼睁开,扑腾扑腾地跳动着看向许遇鱼。

    “嗯。”许遇鱼思索着看向天花板,然后点了点头,“不过,我记得,我小时候可能会多一点吧。”

    “哎,我感觉医生好厉害,我从小就想当医生来着,可惜理科一类的一直不太好。”边说着,方知之边凑到了许遇鱼的身旁。

    许遇鱼张口,看着方知之的身后,想了想,说道:“工作都是很辛苦的。”

    方知之点了点头,随后又摇了摇头:“我感觉我妈的工作的就很闲。起的比我晚,下班比我早,估计上班也就是在摸鱼……”

    “哎呦。”方知之捂着头,转头看向身后,“妈,你什么时候来的啊,怎么跟幽灵一样,一点动静没有。”

    “我要再不来,谁知道你还扯些什么谎?”

    方知之嘿嘿一笑:“妈,要不要来玩大富翁?”

    “小孩子的游戏,你们两个玩吧,我还有工作。”蓝心舟放下了捋在手中的方知之的头发,转身离开,顿了顿,又扭头说道,“小鱼别陪她胡闹太晚,到时候要下雨了。某人还有很多作业没写呢,后天还想出去玩……”

    许遇鱼起身看向门外,灰扑扑的天空拢住了太阳和月亮,明天应该不会是个好天气。

    “那我要不先回家了吧?”

    “别呀,小鱼,这才多久啊。”方知之赶紧起身,拉住了许遇鱼的手,“有了,我们去看海吧!”

    ……

    方知之两手一长一短的环在许遇鱼的腰上,侧坐在电动车的后座上。

    灰暗的世界中,万物的颜色都退了场,仅剩下随风飞驰的二人,就像老套爱情故事里的单车情节。

    “停停,前面那边有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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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缺口。”方知之大声叫喊着,大风中,声音都被吹散了。

    许遇鱼停下车,前方的左侧是下坡的滑坡,通向带着篮球场的公园。右侧则是堤岸通向大海的石梯。

    方知之跳下车,跑到了护堤边。许遇鱼将头盔放下,靠到了她的身旁。

    天空与大海灰暗得仿佛一个颜色,平静的海面上看不到海浪,可碎石构成的海滩上,一队又一队的潮汐争先恐后地拍打着大地。

    方知之转身快步走到了豁口前,扶着金属扶手拾级而下,直至海水还够不到的极限,转头看向岸上的许遇鱼,伸出一只手摆动着。

    下行的楼梯通向一望无际的深海,海面早已超过了它平常的高度。

    许遇鱼深吸一口气,后仰着身子,小心翼翼地向下挪动着,直到被方知之接过手臂,稳在了她的身旁。

    “往后靠一级,那里还是干的,可以坐下。”

    说着,方知之便以身示范。

    用手指了指侧前方,方知之有些高兴地说着:“那里,以前我们还抓到螃蟹,那块最大的石头上,我还坐在上面拍了张照来着。“

    许遇鱼即使坐着,也用双手抱住护栏。

    “哎,小鱼你会游泳吗?”方知之歪着头看向了许遇鱼。

    一道浪打来,仿佛要将整个人吞噬,最后却只打湿了鞋子。

    “不会,我没游过泳。”

    “下次我教你吧,我中考游泳满分呢。”方知之挪动着屁股坐到了许遇鱼的旁边,轻轻把手搭在了她的身上,“没事,没什么好怕的,走吧。”

    “不,不用了,我不一定有空……”许遇鱼摇了摇头,慢慢起身。

    “我们家小鱼是大忙人啊……本来后天年哥回来,我还想叫你一起去接她的……”

    看见方知之失望的真挚神情,许遇鱼突然脚底一滑,莫名的失重感,让她整个人坠入了大海最深处。

    一团透明的气泡包裹着她,周围没有亮光,没有生命,她拼命地向上挣扎着。

    越来越紧缩的空间内,连呼吸都成了奢侈。

    她抓住了伸向她的手。

    “我可以,被接纳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