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 大过暧昧
    “你不吃西兰花吗?”

    “呃,你想吃的话就拿去吧。”

    许遇鱼透过隔板间的缝隙,看着前方桌子上,背对她们而坐的方知之。

    “谢谢。你们闹矛盾了吗?”

    “嗯?”

    也算不上吧,毕竟早上,方知之总是很早起床,而她却总是踩着铃声进教室,久而久之,两人便不再相约而行了。

    中午,找不到相邻的位置,于是分开就座,也是很合理的。

    更何况,她们之间,也没什么闹矛盾的理由。

    许遇鱼看着方知之,放下了勺子,托着腮,看起了头顶悬挂的电视。

    “我妈说了,女孩子是要哄的。”

    “什么?”

    许遇鱼没有转头,发问。

    “傻,你管它发生了什么,先去道个歉啊。”

    看到周运坐到了方知之的身旁,许遇鱼轻吐一口气,转头困惑地看向司缘君:

    “可是,我不知道,这跟我有什么关系。”

    “哎,所以到底发生啥了,你也不跟我说,我怎么给你,出谋划策啊是吧。”

    司缘君的话含糊不清,眼里全是好奇。

    许遇鱼只好转过头去避而不谈,正好看见走来的方宁。

    “中午好啊学姐。”方宁一手端着一个不锈钢汤碗,轻灵地坐到了许遇鱼的身边。

    她们今天坐的长椅,可以坐四个人。

    “有什么事吗?”

    “没事就不能借个位,一起吃饭吗?”方宁挪动着屁股,蹭了过来。

    “可以……”

    “学姐你听我说。”方宁悄咪咪地把嘴巴凑到了许遇鱼的耳朵旁,用手圈成一个小喇叭,小声说,

    “我觉得情书不太正式,打算再告白一次。”

    “啊,什么?”许遇鱼震惊地看向方宁,“在学校吗?跟、跟我有什么关系……”

    “还得你帮忙,我姐知道个没人去的空教室,到时候——姐,这儿!”

    方宁向身后招了招手,方亭托着餐盘走了过来,朝不知何处点了点头,随后坐到了她们的身边。

    方宁拿起勺子,叉起一块炸猪排,拿到空中端详:“唉,这都不知道冻了多久了。”

    许遇鱼把脑袋凑近,沙哑着嗓子问:“这样不好吧,会让别人困扰的,而且还在学校里,到时候被老师发现了。”

    虽然后来,林哲语没有再向她问起,关于情书的事,但当双面间谍,属实是对许遇鱼良心的挑战。

    “安啦,当然是放学后啦,没事的。”方宁狡黠地笑着,“到时候请你喝奶茶。”

    许遇鱼把目光投向方宁身后的方亭,她无奈地耸了耸肩膀。

    也好吧,许遇鱼叹气,做这种,可以说有些离经叛道的事,心脏总有着隐秘的兴奋,权当用以暂且忘记恼人的种种吧。

    “哎哎,我可以去旁观吗?”

    “欢迎欢迎啊。”

    ……

    人在专注做一件事时,往往会脱身于时间的洪流之外,而专注于内心的世界。

    这就是心流,比如,睡觉。

    许遇鱼睁开惺忪的双眼,教室里已经没剩几个人了,周运坐在她的面前,收拾着书包。

    “呀,醒了,我正打算叫你呢。”

    “几点了……”

    “晚自修刚结束,不到十分钟。”周运晃了晃自己的手臂,上面是她的十七岁生日礼物。

    “唔,嗯,明天见。”

    许遇鱼起身,挎上包,踉踉跄跄地前进,仿佛喝醉了一般,险些撞到靠在门口的男生。

    “没事吧,别迷路了。”

    学校的路灯,很有设计感地,四处伸出枝蔓,通体冒着蓝光,唯一的问题是光线不够明亮。

    周五的夜,和周一的路,是不太一样的。

    四野无人,静寂为声。踩着风啸和叶鸣,许遇鱼轻盈地踮着脚尖,向夜的深处跃动。

    桥栏上的雕刻为她伴舞,路旁的石像也争作观众。

    夜风吹拂在脸上,她有些分不清,自己到底是不是还在梦中。

    “学姐。跳着走路好可爱啊。”

    方宁两只手托着下巴,坐在台阶上,嬉笑地看着许遇鱼。

    居然不是做梦。

    许遇鱼呆在了原地,脸被夜色染红。

    “你,你还没回家吗?”

    “嗯,我姐在寝室收拾东西。”方宁的手往身后指,

    “家里人同意我们两个搬出来住,你要来我们家玩吗?”

    “不,不用了。”许遇鱼连连摆手,抬脚转身就跑,快走几步,却又停在了原地,最后缓缓转身。

    “怎么了学姐?”

    “那个,方宁。”许遇鱼吞咽着口水,小心问道,“喜欢一个人,是什么感觉?”

    “这个,是因人而异的吧。”方宁用手挠着自己的脖子,仰头冥思了一会儿,才开口。

    “对我来讲的话,应该是用链子绑起来,绑在自己旁边。”

    她的脖颈勾勒出一道优美的弧线,灵动的眼睛闪闪发光,本是副绝美的图片,如果不是这等可怕的话语。

    “嘿嘿,开玩笑的啦。”方宁用手捂着嘴巴,含糊不清地接着道,“每个人的喜欢都不一样,所以,怎么来都不为过吧。”

    “是,这样吗?”

    “我觉得,就是这样。”方宁无比肯定地点了点头。

    ……

    周六下午的最后一节课,是不太有意思的语文。

    许遇鱼楞楞地看着黑板,她早已没了哪怕一分气力,前桌的周运,却还在埋头奋笔疾书。

    她的心仿佛被人揪着,不断加大力气,紧紧地,慢慢地,滴着酸水。

    直到铃响,也没停止。

    语文老师第一个夹着书,走出了前门,方知之背着包,紧随其后。

    周运抬起头,伸了个懒腰,转身握住了许遇鱼的手,笑着:“怎么这么冷,别紧张,又不是你去表白。”

    许遇鱼没好气地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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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一眼。

    “长痛不如短痛,叫上司缘,快走吧。”

    ……

    “你们来的这么早啊。”

    高一下午没课,方宁早早地等在了教室里,方亭站在讲台旁,打开了教室的多媒体。

    就是那个插错了牌的“407”。

    方宁拨弄着手里的花,陶醉地闭着眼,嗅着香味:“啊,真是浓郁的爱意啊。”

    许遇鱼的慌张,尽数成了尴尬。

    “一切准备就绪,只差东风了。”

    方宁向许遇鱼眨眨眼,许遇鱼认命地转身,正当她要推门时,一只手拉开了门。

    许遇鱼抬头看去,看到了方知之清润的眼珠:“不欢迎我吗。”

    “只只姐,当然欢迎您了,不过记得交份子钱啊。”

    方宁从桌子上跳下,笑着把方知之拉进了屋子。

    ……

    许遇鱼爬到了五楼,走廊转角的第一间教室,便是林哲语所在的一班。

    走到门口,许遇鱼看见,教室里只剩坐在最前排,与讲台面对面的一人。

    轻轻扣着木门,发出浑厚的声响,林哲语有些高兴地抬头:“你再不来叫我,我都打算自己去找你了。”

    “嗯,走吧。”太阳西斜,黄昏过半,时间也不早了。

    并排走在走廊,两侧的墙上,是各个学科组老师的合照。尽头的小平台,展柜里,是曾经的小学生,为高三加油而画的海报。

    许遇鱼目视前方,假装漫不经心地问:“其实我一直想问,你有喜欢的人吗?”

    “嗯。我不知道,算是吧。”

    许遇鱼的心里一沉,张口,却发现问不出,接下来,那古怪的问题。

    前方就是楼梯了,许遇鱼轻抚着胸口,飞快思考,然后迟疑地问出:“那,你有没有想过,送情书的人是什么样的吗?”

    “不知道,也许,是白马王子。”林哲语侧目看向许遇鱼,露出了笑容,“你是,已经知道了,谁写的,情书吗?”

    许遇鱼扶着楼梯,逐级而下。林哲语的笑容,她好像在哪儿看见过。

    站到了门前,许遇鱼挪开身子:“你先进去吧。”

    “为什么?”

    “女、女士优先。”

    许遇鱼转过身子,看向了楼外,挂在天边的落日的余晖,正好能穿透高楼和石壁,直直射入屋子中。

    林哲语推开了门。

    她不敢回头去看,也许静静待在屋外,等待着结果才是更好的做法。

    ……

    “所以后来呢,她接受表白了吗?”

    许遇鱼合上了日记本,上一篇日记的时间,早已是在快半年前了。

    冬年在电话里催促着结果。

    “等高考后再考虑。”

    “那不就是拒绝了吗。”电话里传来冬年的叹息声。

    “应该是吧。”许遇鱼关上免提,拿起手机,放到了耳边,“冬年,我还有件事想问你,您能不能,好好跟我讲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