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 “第七场”
    「一片混沌。

    空无一物。

    这个世界从伊始之时开始就是这样。

    没有花香,没有飞鸟。

    不会有同行之人,不会有宿命之人。

    所有人是所有人的敌人,所有人也是所有人的友人。

    ......

    “睡吧,睡吧,我亲爱的宝贝。”

    “妈妈为你祝福,妈妈为你庆祝。”

    “我所见的美好,你所见的美丽,全都以你为荣。”

    “睡吧,睡吧,我亲爱的宝贝。”

    ......

    “爸爸,你的【魔法】好酷啊!我以后也会有这么厉害的【魔法】吗?”

    “......这是你的小伙伴告诉你的吗?”

    “......没有呀,是我在电视上看见的呢。”

    “好吧,好吧。你以后肯定也会变得很厉害的。”

    “真的吗?!谢谢你,爸爸!”

    ......

    “妈妈,爸爸去哪里了呀?他是不是在和我们玩躲猫猫的游戏?我一定会找到爸爸的!”

    “......宝贝,你今天想吃些什么?”

    “......妈妈?”

    “咳、咳!对不起......宝贝,今天吃咖喱盖饭吧?”

    “真的吗?!谢谢你,妈妈!”

    ......

    “今天,你诞生了!”

    “......?”

    “我想想,你需要一个名字,对吧?”

    “......”

    “就叫小秦怎么样?”

    “......”

    “挺好的,有人可以陪着我,我也可以陪着你。”

    “......”

    “你一定要记住我哦,我的名字叫——”

    ......

    一片清明。

    欢声笑语。

    这个世界自末尾之时结束就是这样。

    满是花香,满是飞鸟。

    同行之人会永存,宿命之人会永在。

    没有人是没有人的敌人,没有人是没有人的友人。」

    「你看见了吗?小秦。」

    「选择1:看见了。」

    「选择2:看见了。」

    「选择3:看见了。」

    「选择4:......(未解锁)」

    「......我看见了。」

    「你记起来了吗?小秦。」

    「选择1:记起来了。」

    「选择2:记起来了。」

    「选择3:记起来了。」

    「选择4:......(未解锁)」

    「......我记起来了。」

    「既然如此......」

    「那么现在,回到现实吧,做出你【生命】即将消失之前能做的最后决定吧。」

    「......叶。」

    “......叶!”

    “小秦”从过往迷糊的记忆中惊醒,她轻声惊呼。而眼前仍旧是那片空地。

    “你醒了。”站在她身旁女人身着黑白色菱纹长裙,披了件长长的黑色风衣。

    “小秦”靠在一棵树上,头上肿了一个大包,身上脏兮兮的,让她很难受:

    “叶呢?”

    “她回去了,她已经回到了她该去的地方。”女人的风衣在风中猎猎作响。

    “而你,我需要你,帮助我。”

    “秦,你既然想起了一切,就应该明白,你们无法同时存在。”

    女人把她从地上拉了起来。

    “不过这些都不重要,”女人制止了“小秦”反驳的话,“现在,帮我为他制造一场【戏】吧?”

    “相应的,我会帮助你们消灭【学校】。”

    “你不是【学校】的【领导】吗?”“小秦”以质疑的目光看向女人,寻找着逃跑的机会。

    “嗯哼。”女人点头,从风衣的口袋里掏了根烟。

    正准备点燃,偏头看见“小秦”嫌弃的态度后,她又“啧”了一声,把烟换成了棒棒糖。

    “小秦”指着空地中被打晕了绑成毛毛虫的男人,有些好奇:“这人是谁?”

    “你不用管,为他造一场【探寻真相中途失败死亡】的【戏】就好。”

    女人嘴里含着棒棒糖,说话却还是很清晰。

    「造【戏】对“小秦”来说很简单,可是女人嘴中的【真相】是什么、【失败】是什么、【死亡】又是什么,她都不知道。」

    「这该怎么办?」

    「请您做出选择!」

    「选择1:硬着头皮上。」

    「选择2:胡乱完成。」

    「选择3:稍加更改。」

    「选择4:......(未解锁)」

    “你说到做到?”“小秦”询问站在一边散漫的女人。

    女人点点头,示意她继续。

    「瞧,魔法又继续了。」

    ......

    “小秦”用魔法【剧团】为这个不知来路的男人造了一场【戏】。

    在【戏】里,这个男人被称为“探长”,另一个女人,是的,就是请她造【戏】的这个女人,被称为“阿菱”。

    还有一个样貌熟悉的女孩,和她们年龄差不多,梳了条麻花辫,穿着【学校】统一的彩色连衣裙和黑白菱纹外套。

    按照女人的构想,男人会在另外两人死后“自杀”,探寻真相的道路自然无法继续。

    但在“小秦”本人「稍加更改」后,这段剧情变得完全不一样了。

    女孩不再对“野花”过敏,因此三人也不会产生矛盾。

    她们开心快乐地生活了一段时间后,男人也到了该离开的时候了。

    他从【宫殿】启程,往树林的深处继续探索。

    男人一番寻找后在树林的深处、【学校】的外围,找到了一片美丽而又灿烂的花海。

    这些花儿对“小秦”来说非常常见,但男人似乎被震惊到了。

    他第一时间并没有触碰那些花儿,而是小心地绕了过去。

    男人即将从【学校】的墙上翻过去之时,一片锋利的叶子刺穿了他的身体,紧接着的,又是数十片!

    直到他变成一张枯叶,从墙头重重坠下。

    「探长看着眼前无比熟悉的女孩,他张着嘴想要说些什么。」

    「他知道,这次或许只是初见,但这次或许也是永别。」

    「请您做出选择!」

    「选择1:“秦叶。”」

    「选择2:“秦叶。”」

    「选择3:“秦叶。”」

    「选择4:“女儿。”(已解锁)」

    袁央正在“探长”的身体里,体会着和探长一样的痛苦。

    有何月折之前的分享,他刚进副本就意识到,自己是附身到了那位脾气暴躁的“探长”身上。

    不过和之前还有打怪的模式不同,这次推理和解密占据了上风。

    而他无法更改“探长”的行为,只能顺着剧情做出恰当的选择。

    [您已做出选择!]

    “女儿。”“探长”一边吐血一边轻声道。

    眼前女孩的身影越来越近,也越来越模糊。

    “探长”感觉到女孩巨大的力量,她把自己从地上拎了起来。

    但以女孩的身高,“探长”只能像个洋娃娃一样被她拖在后面。

    “嗯...嗯......”女孩似乎在哼唱着什么。

    似乎是......

    “睡吧,睡吧,我亲爱的宝贝。”

    ……《摇篮曲》?

    “睡吧,睡吧,我亲爱的宝贝。”

    女孩一直重复着一句歌词,曲调却和“探长”耳熟的那个版本大相径庭。

    “睡吧,睡吧,我亲爱的宝贝。”

    “探长”的血流了一地,他已无暇顾及其他。

    “我会为你祝福,我会为你庆祝。”

    这是自己寻找多年身陷囹圄的那个女儿吗?

    “探长”问自己。

    “我会为你祝福,我会为你庆祝。”

    是的,毫无疑问。

    “探长”回答自己。

    “睡吧,睡吧,我亲爱的宝贝。”

    ......

    “他死了。”

    女人的嘴里轻轻吐出一口烟,她释然地甩了甩头发:“做得好。”

    “小秦”这才发现,女人有着一头“七彩”的头发,她可以在女人的头发上看到所有、这世上存在过的颜色。

    女人的眼睛忽然变成了竖瞳,这分明不是【人类】该有的能力!

    “你会魔法?”“小秦”站起身,放开了那个已经【毫无生机】的男人,“你不是【人类】!?”

    那些【领导】,“小秦”记得,【学校】里所有的领导都是【人类】。

    可眼前的女人,她分明......!

    “是呀,是我呀宝贝,刚刚想起来的又忘记了吗?”女人突然变了个音调。

    ......妈妈?

    妈妈?

    妈妈!

    「眼前的女人竟然是【死去】多年的妈妈?!小秦有些不敢置信。」

    「是否要相信女人?」

    「请您做出选择!」

    「选择1:相信。」

    「选择2:不相信。」

    「选择3:沉默。(已解锁)」

    「选择4:......(未解锁)」

    “小秦”的头又晕乎乎起来,她听见自己说:“妈妈,我记得你……”

    “妈妈,我记得你。”

    “妈妈,我记得你!!”

    ......

    重复的话语没有任何意义。“小秦”试图控制住自己。

    “我回来了,宝贝,跟我来吧?”女人的语气极其温柔。

    又是她这该死的【催眠】!

    “小秦”虽然不怎么守【规矩】,但她还是经常陪着“叶”泡在图书馆的。

    因此,她知道,【催眠】和【剧团】是同一类型的魔法。

    而根据《魔法守则》,即使两方魔力相差过大,高阶魔法也是可以在一定程度上压制低阶魔法的。

    「魔法再次继续。」

    “不要再反抗了,宝贝,我会带你到【理想国】去的。”

    女人的双手探向“小秦”的头:“相信我,宝贝,我【不会】害你的。”

    “秦叶!回答我吧,回答我吧......说你会乖乖听话的,说呀,你说呀!”

    女人的面容开始扭曲!

    整个世界都在朝着“小秦”远去,唯有【所有】的【恨意】还留存在她面前。

    「哦。」

    「小秦又想起了些...很重要的事。」

    「那是关于小秦和叶之间最重要的秘密,是叶无论如何也不愿意诉之于口的秘密。」

    「————————!」

    「哈哈哈哈哈哈哈!她们原本是一个人啊,是一个完完整整的人啊!」

    「突然有一天,哗啦啦!」

    「这个人的世界观崩塌了,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另一个崭新的、另类的自我诞生了!」

    「这个人——叫做“秦叶”。」

    「哎呀,不对不对,什么“秦叶”呀,明明只有小秦和叶啊。」

    「这个世界上从来没有“秦叶”,过去不会有,未来也不会有。」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秦叶,你果然还是疯了。”

    女人收回手,“小秦”的世界又恢复了一片清明。

    “【考核】完毕,【试验体】的【服从性】极低,无法正常【收容】。”

    “马上执行【销毁】,收到请回复,收到请回复!”

    “嗯?叶,你还是回来了。”女人看向躲在树后许久没有出声的“叶”,“你要来阻止我吗?”

    “嗯......你的身上真干净啊,刚洗过澡吗?”女人朝她露出笑容。

    “叶”从树后走出,看向她脚边的“小秦”,没有说话。

    “你已经发现了啊?那可怎么办,好苦恼啊。”女人撑着额头叹气。

    “还是不打算说些什么吗?”

    “提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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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下,【销毁】后你们可就再也见不着面了。”

    “不过这也是为了‘秦叶’的安全着想,我想你也是能理解的吧?”

    “——滋啦——不要再废话了!”女人手中的【通讯器】传来一阵嗡鸣。

    “哎,你听见了吧。”

    女人故意把【通讯器】朝着“叶”挥了挥,以便让“叶”更好地听到。

    ......

    ......

    ......

    “睡吧,睡吧,我亲爱的宝贝。”

    “睡吧,睡吧,我亲爱的宝贝。”

    “睡吧,睡吧,我亲爱的宝贝。”

    「小秦不知道外界发生了什么。」

    「她在一片混沌中想起了记忆中缺失的最后一部分。」

    「小秦本不属于【学校】,也永远不该成为【学校】的一份子。」

    「【学校】说,她们需要瞎子,于是“秦叶”就成为了【瞎子】。」

    「【学校】说,她们需要哑巴,于是“秦叶”就成为了【哑巴】。」

    「【学校】说,她们需要聋子,于是“秦叶”就成为了【聋子】。」

    「【学校】说,她们需要血,于是“秦叶”就成为了【血】。」

    「但幸好,“秦叶”在这期间学会了一种名叫【所有】的【魔法】,她靠着这个【魔法】成功活了下来,并且完好无缺。」

    「可她的心灵【缺失】了,“秦叶”从此变成了两个人。」

    「小秦是代表理想的那一个,她永远充满激情,她不会屈服于任何事,她是个坚强的孩子。」

    「叶是代表现实的那一个,她虽然懦弱却仍然坚定,她是“秦叶”真正的意念,她是个不死不休的人。」

    「为了逃离【学校】,小秦制定了计划——在【考核】中假死脱身。」

    「而叶呢,她对这个计划不抱有任何希望,却依旧不断鼓励着小秦。」

    「小秦想要【毁灭】这座【学校】,她要【毁灭】这世上所有的【魔法】,她要拯救这世上所有的孩子。」

    「她要拯救小秦。拯救叶。拯救【死去】的“秦叶”。」

    「终于到了最终抉择的时候,即使无法触碰外界,小秦依旧想为三人的未来做些什么。」

    「请您做出选择!」

    「现在,直面内心吧。」

    「选择1:坚持毁灭【学校】,毁灭【魔法】。」

    「选择2:放弃计划,回到【学校】。」

    「选择3:......(未解锁)」

    「选择4:......(未解锁)」

    何月折看着黑暗的世界里不断闪回的那一行行白字。

    她大概也猜到了这些方头括号内字的含义,代表“虚假”的所有。

    孩童们清晰地知道一切,却说不出口。

    孩子们该听的就是《摇篮曲》啊,怎么会是一遍遍洗脑般的“我喜欢【学校】”“我愿意在【学校】活到老死”呢。

    啊呀,实际上,这里并不是学校。

    ——这里分明是个地狱!

    「是啊,地狱,可我又能怎么办呢,我已经快要死去了。」

    「让我再看一眼吧,我的救世主,让我再看一眼这地狱外的世界吧。」

    「……只有这样,我才能做出选择。」

    秦叶睁开了双眼。

    绿树、绿草,红花、红笑脸,蓝色的天空、蓝色的丝带,漆黑一片的树林深处和漆黑一片的血。

    倒在一旁乌黑长发的正常女人,不见踪影的“叶”,没有打斗痕迹的泥土地。

    没有谎言的世界,原来是这么美好。

    秦叶平视着天空,仿佛她已经和空中的白云一样自由无束缚。

    “叶,我们...成功了......”

    秦叶再也幻想不出自己的双手和双腿,她只能躺在地上,任由泥水沾湿衣服。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男人的声音从不知道哪里传来,很快被一阵耳鸣取代。

    秦叶再也幻想不出自己的耳朵。

    何月折这才发觉,这句话轻若鸿毛的力量,不足以回答任何人受到的伤害。

    喉咙中未说出口的“没关系”已经变成了呜咽,似乎是“叶”在阻止自己原谅这个世界。

    秦叶再也幻想不出自己的声音。

    眼前美好的一切,一切的一切!

    秦叶不知道到底要怎么说、才能把这世界上所有美好的事物用她的一句话简单概括。

    她只好听从身体阂上了双眼。

    秦叶再也幻想不出自己所见的一切。

    她只感受到“叶”正拥抱着自己,最后唱着那支《摇篮曲》。

    “睡吧,睡吧,我亲爱的宝贝。”

    “我会为你祝福,我会为你庆祝。”

    ......

    “睡吧,睡吧,我亲爱的自己。”

    “你要为你祝福,你要为你庆祝。”

    ......

    “你所见的美好,你所见的美丽,全都以你为荣。”

    ......

    “秦叶,我希望,你能记得我,记得这世上你曾给予过温暖、也曾给予过你温暖的一切。”

    “可是,温暖我的...都已经被我燃尽了,不是吗?”

    “没有呀!你看,我们都活得上好呢!”

    “叶”和“小秦”就那样鼻青脸肿地大笑起来。

    于是秦叶跟着就哭了起来。

    可能是累了吧,“叶”笑着笑着就流下泪,泪水滴在了伤口上。

    但她依然把秦叶紧紧地抱着,而伤口上的泪水已经被“小秦”轻轻擦去。

    秦叶见状却笑了,笑得好开心。

    “是呀,我们活得上好呢。”她说,“比那些喜欢【种花】的狗屁【校领导】们,活得都要好呢!……”

    ......

    「秦叶死了。

    和一句“对不起”一样。

    轻若鸿毛。」

    [恭喜通关副本:山谷异想HappyEnding:《坏孩子》、HiddenEnding:《秦叶》!结局已收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