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少爷。”
憋了半天,她又忍不住开口。
躺着的人没什么反应,一阵风吹了过来,魏越淮的头发被吹散,几缕头发散在脸颊上。
沈姣下意识的伸手想帮魏越淮拂开那捋头发,还没触到魏越淮的脸,手腕就被魏越淮一把抓住。
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睁开的眼睛,眸里尽是意味不明的复杂情愫,眉头微皱,握着沈姣的手有力而又带着些凉意。
几秒后,他手指微动,松开了沈姣。
“你的头发乱了。”沈姣压下心里的不自在,指了指魏越淮的脸。
魏越淮没搭理她,起身直直的朝着主屋去了。沈姣三两步的跟过去,揪住他的衣角问:“老夫人说了其他的吗?”
“无。”魏越淮扯回自己的衣角,又伸手摁在沈姣的脑门上,将她往外推了推后,继续道,“不要离太近。”
“为什么?这距离挺正常的。”她拂开魏越淮的手指,有些不悦,“况且我估摸着你也没洁癖吧?怎么一大老爷们要求那么多?”
她都没有嫌弃魏越淮呢,这病秧子还来嫌弃她???
回应她的是紧闭的房门。
***
回到自己的房间,沈姣一眼便看见了魏越瑶送的那个礼物。她拿在手上打开,只见盒子里静静躺着一条项链,看着很精美,应该价格不菲。
把项链捏起来打量了片刻,她又放了回去,这样的首饰并不适合她,看起来太华丽。
将盒子丢进抽屉里后,被她匆忙塞进抽屉里的好梦结也显露出来。金黄色的一片看着有些刺眼,完全没有红色的好看,而金黄色的好梦结也相当于一个废结。
现在老头子已经走了,她自己根本琢磨不出是哪里出了问题。
看来还得找个机会出门找阴阳叔啊……
沈姣没想到,这个机会很快就来了。
三天后,魏老太太差使秋葵来找她。这还是这段时间以来,老太太第一次叫她过去。沈姣有些紧张,心里实在捉摸不透那天魏越淮到底有没有在老太太那多说什么。
依旧是在厅堂里等着,看着漂浮着茶叶的茶,她有些失神。
仔细想来,她在魏家待了实在太久了。之前忙着看书和伺候魏越淮,她几乎要忘了时间,现在魏老太太找来,她就忍不住胡思乱想。
又反省了自己几遍后,魏老太太总算来了。
没有沈姣以为的质问和不满,魏老太太一如既往的先是询问了魏越淮的近况。沈姣把魏越淮的大概情况说完后,魏老太太拿出一个木锦盒。
见状,沈姣抽了抽嘴角。
该不会是她想的那样吧?最近怎么那么多人赶着给她送礼物?
“沈丫头。”魏老太太把锦盒放在桌上,并不是打商量的态度,直截了当道,“近日以来你也辛苦了,这是给你的,你收着。”
木盒看着年代挺久的,里面也不知道装了什么,沈姣看了一眼便没再去看,嘴上礼貌的道谢:“谢谢老夫人。”
对于沈姣的识趣,魏老太太满意的眯了眯眼,又紧接着道:“其实今天找你来也是有事拜托你。”
闻言,沈姣眸光一亮,寄人篱下最不怕有事干,怕的就是什么事也干不了。
“老夫人您说,力所能及的事情我定然会尽全力去做。”
“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魏老太太又叹息一声,浑浊的眸里夹杂着复杂的情绪,“安安的外祖母病得厉害。想来也没几天可活了,临走前想看看安安。”
闻言,沈姣皱了皱眉:“二少爷外祖母家离这儿远吗?”
魏老太太叹息一声,语气怅然了几分:“远,远在外省。”
听到这里,沈姣几乎是立即摇了头:“以魏二少爷的身体状态根本不适合出门,老夫人不是一直都深知这点的吗?”
魏越淮需要静养,除开他夜夜噩梦的毛病以外,他身上因噩梦连带着的毛病也有很多,弱不禁风的,根本不适合舟车劳顿。
“安安的外祖母已经十年未见他了。”魏老太太脸上现出一抹意味不明的笑,现在大概是真的要死喽,就只想看安安一面,算是遗愿了,沈丫头,你觉得我们魏家拒绝得了?”
沈姣一愣,怎么听着魏老太太的意思,像是魏越淮的外祖母硬逼着要魏越淮过去啊?
这是想害死魏越淮吗?
明知道他身体不好还非要他过去,该不会是想临死前带着魏越淮一块儿死吧?
“所以沈丫头,我家安安就拜托你照顾了。”
“我并不是什么大夫,我去不大合适。”沈姣摇头,如果非要出门的话,那也不应该是带她去,而是应该带一个熟悉魏越淮身体状况的医生。
魏老太太:“会有医生跟着去。”
闻言,沈姣便不推脱下去了,点点头同意以后,又有些担忧的开口:“二少爷知道吗?他会愿意去吗?”
魏老太太没有直接回答沈姣的问题,只是苦笑一声:“他是个懂事的。”
懂事啊……
沈姣有些失神,她这一辈子最厌恶的就是懂事二字了。据说她那个父亲以前也是最懂事的一个,老头子几乎是见人就夸。
可那又怎样,最后还不是抛弃家人,走得连影儿都不剩。
在她印象里的父亲是个规规矩矩,看起来古板木讷的人,脾气也很好,几乎不怎么生气,对老头子百依百顺。
最后沉默过了头,他直接爆发,收拾东西一去多年,再也没回来,摆脱了沈家,也摆脱了她这个累赘。
“沈丫头?”见沈姣有些走神,魏老太太微微皱眉。
沈姣赶紧应了一句,见魏老太太有些不悦的样子,她脸上扬起一抹得体的笑容,缓声道:“好的老夫人,我会回去告诉少爷,并收拾东西准备出门的。”
顿了顿,她又问起了时间。
外祖家大概是真的急,居然大晚上的就要出门。听见时间那么赶,沈姣赶紧起身告辞,准备回去告诉魏越淮。
才刚到门口,肩膀就被人狠狠撞了一下。
魏越禾风急火燎的冲进厅堂,声音很洪亮:“祖母!听说外祖母病重了是不是真的!”
“你听谁说的?”魏老太太语气不满。
“啊呀祖母!”魏越禾跺了跺脚,“你甭管我是听谁说的,你就告诉阿禾,外祖母是不是真的病重了?!!”
沈姣没再听下去,大步朝着魏越淮的院子走去。现在已经是傍晚了,她收拾东西的时间不多。
“二少爷。”
在主屋门口敲了敲门,沈姣推开一道门缝,探头看进去。
魏越淮正坐在书桌前看书,看见沈姣探头探脑的,眉头瞬间一皱:“何事?”
沈姣赶紧进去,望着魏越淮那张毫无血色的脸,有些小心翼翼的道:“二少爷,刚刚老夫人托我告诉你,你家外祖母病重了。”
闻言,魏越淮微微一愣。
只那么一小会儿的忪怔,他脸上恢复如初,神色淡淡:“哦。”
见状,本来担心魏越淮伤心的沈姣有些懵了。她还准备了一大堆安慰的话还没讲呢!
大概是看沈姣还不走,魏越淮皱了皱眉,又问:“还有事?”
沈姣便也不拐弯抹角了,三言两语把魏老太太告诉自己的话转述给了魏越淮,最后再添一句:“你外祖母十分想你,想在临走前见你一面。”
魏越淮终于愣住,经过长时间的一段忪怔后,他脸上显出嘲讽的表情,声音有些意味深长:“想我啊……”
沈姣以为他是不愿意,不过须臾又听见魏越淮说他知道了。
“你要去?”沈姣下意识反问。
“不然呢?”魏越淮自嘲一笑,“你觉得我有不去的权利吗?”
这话沈姣没法接,看着魏越淮面色寡淡的模样,她默了几秒后试探着开口:“那我去收拾收拾东西?”
闻言,魏越淮迅速抬头,眉宇间带了些意味不明的情绪,赶紧叫住了沈姣:“我的东西自己收拾。”
“哦,老夫人说晚上就得走,二少爷要自己收拾东西的话得抓紧时间。”说完,沈姣挠头,离开前顺便帮魏越淮把门关上。
她东西本来就不多,拿着一套衣服和噩梦结之类的东西才收拾出一小包的东西。
不经意间,她看见自己从阴阳叔那儿讨来的黑珠子。其中一个在她自己手上戴着,而帮魏越淮讨的珠子却还没有机会送出去。
不知怎的,最近游伍不缠着她问报答魏越淮的事情了,而她也没找着合适的机会,所以一直没送出去。
犹豫几秒后,她把黑珠子也放进了包里,指不定路上就有机会送出去呢,还是得带上,以免路上出了事。
约莫七点左右,魏老太太便差人过来,问他们准备好了没有。
沈姣背着自己的包走向主屋,只见魏越淮已经收拾妥当坐在了桌前。他换了身衣服,穿着最普通的黑色平领衬衫,除了给他带来一股禁欲感以外,还给他增添了几分强硬。
瞧着没之前那样孱弱。
沈姣走向他身侧放着的行李箱,手边伸过去边问:“二少爷,你的东西都带齐了吧?我给你检查检查?”
要是漏了东西可就很麻烦了。
魏越淮赶在沈姣开箱前拦住她,另一只手把行李箱往自己的身后带了带,声音冷淡:“带齐了,不必检查。”
那么笃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