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 不是我!
    “不是我!我没有做过!”

    那中年人顿时火又窜上来似的,手高高扬起,碑灵苦苦摇着头,却说不出一句话,它想去挡却毫无作用,鞭子穿透它的身体,可划破的却是沈少爷的后背。

    “我沈家百年清正,那碑林上尽是前朝反讽之言,我本已下令全部销毁,你又为何违抗父命!”

    “父亲!”沈少爷手撑着地面,让自己支撑着不至于倒下,他的脊梁已经被压弯了,可却仍透着一丝倔强,“碑林乃大家遗迹,怎可胡乱销毁?当今陛下又非昏庸之徒,缘何不可留下它们?!”

    “你还敢顶嘴!”又是一鞭子下来,沈少爷顿时皮开肉绽,可却紧紧咬着牙不让自己发出一丝声音,只定定地盯着前面。

    “儿子不悔!况且那碑文不过是最寻常的祭文,缘何会如父亲所言招致杀身之祸?就算是有……那恐怕原因也不在碑文身上!”

    一声小声的啜泣传来,沈少爷悄悄瞥了眼门缝,浅浅地摇了摇头示意沈玉不要出声。

    而后就又是一鞭子。

    不知打了多久,沈老爷打得手抽筋才堪堪停下来,“今日你就跪在这里,跟列祖列宗好好反思!”

    沈少爷在他走出祠堂大门的一瞬间再也支撑不住,倒在地上,他身体微微颤抖着想撑着坐起来,却发现手臂根本没有力气。

    沈玉跑过去哭得昏天暗地,沈少爷艰难地笑了笑,“别哭,哭坏了妆你又怪我。”

    碑灵焦急地打转,小心翼翼地想上前看看沈少爷的伤,却被沈玉一把拦下,“你别碰我哥哥!”

    “?”沈少爷也有些疑惑,随后像是想到了什么,“好了玉儿,你待会悄悄出去吧,祠堂待会就上锁了,还有,安神香记得用。”

    沈玉跪到他面前,“爹爹他……他怎么能这么打你?”

    “是我言语失当,惹怒了父亲,谁都怨不着。”沈少爷喘了口气,费力地从袖中掏出两颗蜜饯来,塞到沈玉手心,“回去吧,别再来了。”

    沈玉抿了抿唇,“我不想走,我想在这陪陪哥哥,这里这么黑……”

    “哥哥不怕,玉儿回去睡觉,睡醒了哥哥就回来了。”

    沈姑娘被少爷狠心推出去,下人重重落下祠堂大门的那一刻,她似乎看到了沈少爷眼中沉重的……悲恸。

    沈少爷已经撑不住,手臂动了动,只能靠在一旁,碑灵连忙过去想扶住他,手穿过他的身体时,它才又反应过来自己只是个虚灵。

    “你……真的存在么?”沈少爷突然看着面前的空气。

    祠堂上的香案动了动,沈少爷忽而笑了笑,“那你真的是碑灵?”

    那香案又动了动,似乎真的在无声地回复他的话,少爷靠在供桌旁,腿下面的蒲团已经很薄了并不能缓解他的疲惫,“你有名字吗?”

    这次那边没有动,像是猜到了什么,“那我给你取一个可好?”

    少爷的嘴唇动了动,似乎在说什么,可不等章序三人把话听清楚,祠堂轰然倒塌,牌位已经摇摇欲坠,屋子四处蔓延开来大火,浓烟笼罩滚滚而来。

    门外充斥着轰鸣,兵刃相撞声中夹杂着丫鬟小厮的喊叫求饶。

    祠堂大门被轰然打开,面容憔悴的老嬷嬷跌跌撞撞地闯进来,一把拉住少爷,“少爷!陛下以沈家私藏前朝碑文密谋造反为由抄家灭族,老爷……老爷已经没了,您快走吧!别再回来了!”

    少爷神色一滞,“不可能,怎会如此?玉儿呢?!”

    “小姐她已经被送出去了,现在该担心的是少爷您啊!”

    章序三人亲眼见这少年颠沛流离几经辗转,亲友无情知交零落。

    那所谓的亲戚摔断他的信物,指着他冷哼一声,“不过是个黄口小儿低贱贫民,什么时候也敢跟本官攀亲戚了?”

    三人看着沈少爷被迫折断自己的自尊,屈膝下跪只为求个公道,“求您……施恩!”

    可所有证据呈上去都激不起一点水花,沈府那天火光冲天,沈少爷满面血污地逃出来,却只能遥遥一拜。

    随即转身离去。

    他在这场大火里死了双亲,也失了自己。

    少爷死了,死在上京的冬日,碑灵也已经不在,仿佛它的出现就是一场幻觉,或者已经死在了那间火势熊熊的祠堂里。

    远方前路漫长,边草已枯,所有进入这个灵域的缝补人都沉默了。

    难道这故事就戛然而止了吗?

    “不是这样的。”沈五突然开口。

    此刻所有人都脱离了附身物,可背后需要修补的灵物却已经湮灭,这不是死局是什么?

    少年们怀疑地看向沈五,“我说这位,别胡吹行不行?”

    “那沈老爷你们不觉得有些问题么?”

    “啊?”少年们疑惑,“跟他有什么关系?”

    “古代世家大多规矩森严,沈老爷已经下令销毁石碑,沈少爷怎么可能瞒过一家之主的耳目偷偷留存下来?不觉得太儿戏了么?”章序突然开口,一举打破刚才得到的所有信息。

    “哦……确实啊,我爸平时藏个私房钱都瞒不过我妈,古代这种家族……”突然人群中一少年摸索着下巴喃喃自语,若有所思地思忖着,时不时发出赞同,眼睛亮亮地盯着章序,“我知道了!这是一个骗局!从进入灵域开始就是个骗局!”

    ……

    温绾瞥了一眼刚刚说话的少年,一阵干笑。

    孩子,这例子举得太好了,下次别举了。

    “那你还让我们找东西附身,明明这都知道是那个恶碑灵的局了,再进灵域也不怕惊动谁了吧?”

    “可以,你直接现身在所有人面前,看他们逐不逐出你。”章序回头看了那出声的男孩。

    “那直接去沈老爷书房吧,或许会有线索。”沈五提议道。

    “怎么去?这时间线都到沈家覆灭了,还哪来的沈家书房?难道你还能让时间倒退啊?”那少年怀疑地看了沈五一眼,心道哪来的装逼哥。

    王子睿上前一步,手放在唇边咳了两声,“你们是不是忘了血术师的特异功能了?”

    “什么?”有人转头望向他。

    “强行造锁链追溯倒回啊!这门法术不就以血腥强悍著称嘛!”王子睿道。

    温齐顿时来了劲,“那你倒是干啊,光说算什么?”

    闻言,王子睿拍了拍胸脯,自己告诉自己没事,给自己打气鼓舞,面色轻松地朝一旁少年伸出手。

    “干嘛?”那人一脸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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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借个别针,就你衬衫口袋上别着的那个就行。”

    那人摘下来一脸嫌弃地扔给他,“给给给,拿了就滚远点。”

    王子睿拿了别针,迅速扎在自己手指上,顿时血液流出,他似乎默念着什么诀,规规矩矩地做着手势,众人只默默地看他能整出个什么热闹来。

    一秒,两秒,三秒……

    他手中聚起一团微弱的白光来,可无论他怎么施术,锁链的形态始终形不成。

    章序看不下去了,背后的手结成个复杂的符文,顿时众人置身的空间微微颤了颤,王子睿手中的白团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凝成一条锁链。

    就在众人惊叹王子睿居然真的做到了时,他忽地闭上了眼睛,嘴里喃喃着什么听不懂的东西,而后遽然睁开眼,瞳眸已经被血液镀上了一层红光。

    章序只觉有人拍了拍她的肩膀,抬头一看,沈五正投过目光来,低低道:“这么长时间没吃东西,用这个法术真的没问题么?”

    “没事,多谢关心。”

    众人眼前一黑一白地来回闪,显然是王子睿那小孩修为不够撑不住这么大的法阵,章序当机立断出手,似乎一榔头敲晕所有人,眼前彻底陷入黑暗,一点知觉都没有。

    沈五再睁眼时,已经身处百年前的沈家了,他四下望去都不见旁人踪影,用手点了点自己肩膀,“出来。”

    影子顿时从他身上抽离出来,“主人,有什么指示?”

    “刚才在密闭空间里突然出现已经引起章序怀疑,你可查清楚了?那位……到底意欲何为?”沈五收起温和的面具,眸中尽是阴鸷之色。

    “恐跟章老板的猜测八九不离十。”

    “沈先生!你在那干嘛?快过来啊!”远处少年们突然喊了一声。

    沈五摆了摆手,“你先下去吧,留意章序。”

    他应了一声,径直跑过去,章序见他过来,皱了皱眉头,“去哪了?怎么这么慢?”

    “抱歉,宅子有些大,入灵时可能有些迷路。”沈五温和地笑着,“先进去吧,破局要紧。”

    章序点了点头。

    这宅子虽大,可却极讲究对称,位置倒也好找,不必费尽心思再一间一间地找。

    很快,王子睿就定位在南方一间屋子,众人半信半凝地跟着他进去,只见这地方虽小,可却装饰整齐,虽不像皇宫一般雕梁画栋,可那些梁上画都很雅致,没有什么昂贵的金银螺钿,也没有什么翠玉琉璃,单单只是画,就让人觉得这地方不同寻常。

    推开这扇门,众人愣住了,面前书架上竟密密麻麻地摆满了书。

    众人收起下巴,上前仔细翻找,书房里很静,众人不敢发出什么别的声音,这里说到底还是个类似于平行世界的地方,它还在运转着,这里的人都是会说话会动的。

    比如沈老爷。

    一双黑靴停在趴着抠书架底下东西的温齐面前,“你在找什么。”

    温齐不耐烦地推了推那双脚,“你搞什么?我这找东西——”

    下一秒,他就撞进了沈老爷那双漆黑得深不见底眸子里,那人紧皱眉头,官服还没来得及脱下来,自是一派威仪,“你不妨跟我说说,在找什么东西?”

    “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