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名狱卒说着,犹豫了些许,其中一人拔刀就要登车补刀之时。
另一人拦住道:“算了,要补也不是在这补。这里是府衙大牢,让人看见咱们动刀,影响不好。等到了城外乱坟岗,你爱咋补刀都行。”
二人这才作罢,也令躺在车上时刻戒备的李宣大松了一口气。
不久后。
崔五很快把所有尸体就搬上车,裘胖子重达三四百斤,得几个人合力抬着,累得帮手的狱卒一阵骂娘。
运尸车驶出大牢后门时,夜已深黑。
这群狱卒显然不是第一次干这个收钱杀人的勾当,崔五也并非首次帮忙埋尸。
狱卒对崔五似乎小有信任,给他独自一人赶着运尸车,只隔着一段距离前后护送。
这倒是让崔五有机会能和李宣暗中小声沟通。
崔五倚在车头的门板上,手脚上都戴着锁铐,一边赶车,一边小声说道:“当家的,按照这群狱卒以往杀人埋尸的规矩,到了乱坟岗,他们会先让我挖坑,但这次情况似乎有些特殊。”
“这些年为了取得他们的信任,属下没少参与他们的行动。但运尸时,他们从来不会给我戴锁铐,估计这回是连我也想做掉。等下事情若有变数,咱们就只能拼死逃离。”
李宣睁开眼,轻声回道:“你到底是什么人?因何入狱?”
崔五露出一抹淡淡苦笑,皱眉道:“当家的一点都不记得属下了?两年前,可是当家的亲自授意我带着那件东西,来完成计划的!”
“是我让你入狱的?”
“对呀。不过说来惭愧,属下混入平洲监牢多年,替那些狱卒干了不少缺德事,却始终没有机会接触最深层的那处监牢。当家的让我找的人,还没有明确的线索。但前次听一个狱卒提起过,那人似乎已经被押解至京都。”
李宣听了,不觉惊讶起来,刚想细问。
却听崔五大声吆喝起来:“官爷,你来啦。放心,我崔五做事稳当。嘿嘿。”
两名狱卒左右围了过来,瞟了他一眼,没有回话,却暗自压了压挂在腰间的小型弓弩。
来到城外二十里处的乱坟岗。
崔五停好车后,首先扛着李宣的“尸体”步入林中,手中还抓着一把铁铲。
随行的狱卒大约有二十来人左右,但并没有全部跟进乱坟岗,大部分都守在外围等着,只有两人提着两桶火油跟在身后。
等到崔五选好位置,放下李宣,开始刨坑时。
两名狱卒来到身边,把火油桶递过来道:“挖好坑,先把尸体都给烧了,然后再埋。”
崔五谄笑着,“得嘞,两位官爷宽心,崔五定然给办妥咯。请一边稍等,待我办好了二位再来验收,可好?”
狱卒没有多说,留下两根火把后,走到十几米开外警惕盯着崔五,同时取下腰间的弓弩,悄悄上好了弓弦。
大有只要崔五办好事情,便会下手击杀的样子。
崔五眼角余光瞟见了狱卒的微妙动作,边刨坑边小声对身侧不远处装死的李宣道:“当家的,看来这些家伙当真是要连我也给做了。等下,我会把他们两个吸引过来,伺机放倒。”
“当家的且先往东边跑八百米左右,就会看到一条小河。切记,当家的要留下往下游遁逃的痕迹,而后先潜伏片刻,再沿着河道往上游走。当你见到河边出现一棵歪脖子树时,挖出树根下的那包东西。里面有当年我从寨中带来的东西,当家的取到东西后,再往南面走几里路,便到了白云集。”
“你可在镇上潜伏一夜,伺机通知弟兄们前来接应。属下会将狱卒引向别处,为当家的争取时间。”
李宣微眯着眼,道:“你对这地方很熟悉,连逃跑路线都设计好了。那为何自己不走?”
崔五道:“这逃跑路线不是当家的让我潜伏平洲大牢时,一早就设计好的吗?属下是见当家的似乎有些健忘,这才提醒了一句。歪脖子树下那包东西也是当初你让属下埋的,你都忘了?”
“属下这两年深居牢狱,消息难免闭塞。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儿,以至于当家的记不清计划了?”
李宣眉头深皱,这时候总不能提起自己失忆了,否则难免会引来崔五的质疑,便随意回了一句:“没事。那你替我引开狱卒,自己如何脱身?”
“属下不要紧,这几个小喽啰还奈何不了我崔五。大当家尽管先行撤离就好,属下引开狱卒之后,若无意外,会利用暗号与当家的取得联系。”
“可”
李宣本想问暗号是什么,但念及崔五喊他“当家的”,他若连暗号都不知道的话,恐会生疑。
便又将说到嘴边的话给咽了回去,自顾沉默起来。
心中暗自遐想着,这个崔五到底是何身份,自己这个“当家的”又是在哪里当家?
平洲匪患横行,除了秋神山之外,单说其他山寨字头就不下数十个。
单凭崔五喊他“当家的”,他并不能完全认定自己属于哪一家。
赵紫薇倒是曾在他面前提起过“秋神山”,但同时又说他是混入山寨的线人,只为套取情报。
此番遇见崔五,崔五的前后态度分差太大,前一秒还想杀他,后
一秒就唤他“当家的”,甚至不惜拼命相救,令李宣不敢轻易确认任何事情。
崔五见他沉默,倒以为他已经认可了撤离计划,转而道:“那就这么说定了。属下倒是有很多话想问,但眼下显然不是时机。当家的曾经说过,只要你有一天出现在平洲监牢中,便代表着那个计划即将实施。”
“不用多说,属下倒也明白了一二。且先稍待,崔五定会让当家的安全撤离。”
大约半个小时左右。
崔五已经刨出了一个不小的坟坑,趁着休息几秒的间隙,再次开口道:“当家的,属下手上带着锁铐,无法全力制住那两个狱卒,还得请你配合一下。”
李宣虽未回话,但已悄然握紧了藏于身下的短刃。
下一刻,崔五蓦然一声叫唤:“呀,这是什么?官爷,快来看看小的挖到了什么?金灿灿的,好像是金子?”
正在闲聊的两名狱卒听了,顿时眼睛一亮。
乱坟岗虽是个污秽之地,鲜少有人随意踏足,极为避讳。
但古往今来,亦不乏有些心思诡诈之人,在此间挖坟藏金。
因此,听到崔五如此一说,两名狱卒倒是瞬间来了兴趣,对视一眼后,便道:“当真?你他娘的,可别忽悠咱俩。”
崔五故作惊喜的样子,对着地上深挖了几铲,而后蹲下使劲用手刨土道:“小的就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也不敢忽悠官爷啊。不信两位自己过来瞧瞧?哇金饼?许是某个大人物私下敛财,埋于此处!这里可是乱坟岗啊,谁能想到藏着金子?”
他说着,一副极为兴奋的样子,也不多做解释。
两名狱卒犹豫了半分,最终打算过去看看。
但当走到坟坑边上时,蹲在坑中的崔五迅速出手,手中铁铲挥动,瞬间砸晕了一人。
古代的铁铲都是生铁铸造而成,有些重量,加上崔五全力一击,那人连吭声都来不及就已然倒地不醒。
另一人见状,瞳孔暴突,刚想拔刀呼喊。
倒在地上躺尸的李宣抢先一步暴起,一手捂住他嘴巴的同时,另一手持刀抹了他脖子。
二人配合默契,眨眼间放倒了两名狱卒,尽量压低着声响,以免被远处的狱卒队伍发现动静。
半分钟后,那名被割喉的狱卒彻底没了挣扎。
崔五将他们手中的弓弩和官刀取到手,又摸到狱卒身上的钥匙,解开锁铐后,凝重对李宣说道:“当家的快走!属下会袭击剩下那些狱卒,将他们往相反的方向引走。”
李宣迟疑了一下,道:“那你”
“属下自有办法脱身,当家的安危要紧。”
“好。你若脱身,便往白云集寻我。我有话要问你!”
李宣自知此时不是犹豫的时候,留下这么一句话后,快步朝东边跑去。
刚跑出不远。
身后便突起一道火光,紧接着一声歇斯底里的喊叫声突起,守在外围的大批狱卒开始蜂拥赶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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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李宣走后,崔五居然将两名狱卒都推入坟坑中,并淋上火油点燃。
而其中一名狱卒只是被砸晕,被火烧之后,转瞬醒来就起身大喊,四处狂奔。
崔五则潜伏于灌木丛中,伺机放了两手冷箭后,朝李宣相反的方向逃走。
李宣一步不敢回头,朝东面直冲。
几分钟后。
果然如崔五所说,面前出现了一条小河,面宽约两三米左右,看着河水也不深。
李宣迅速趟过河,在对岸留下些许足迹,迷惑可能追赶而至的狱卒后,快速沿着河道旁往南边而去。
没多久,便见到了崔五口中的那棵歪脖子树。
李宣扒开树根下的草丛,两手猛挖。
挖了将近五十厘米的深度,便挖到了一个实木盒子。
盒子没有上锁,见到里面有个羊皮包裹。
李宣抓起包裹,将木盒扔到河中,来不及看里面有什么东西,撒腿再次狂奔起来。
也不知跑了多久,估摸着得有半个时辰左右。
夜更深。
趁着浅浅的月色,前方出现了白云集镇的建筑轮廓。
李宣躲在一处灌木丛中停下,稍稍平复了急促的呼吸后,心中若有所思,犹豫着是不是要进入集镇躲藏一下。
崔五放火烧尸,是为了掩盖李宣假死的真相。将狱卒引向相反的方向,便是为他争取逃走的时间。
换言之,狱卒还不知道“越狱”出逃的是两个人,暂时只会朝崔五逃走的方向追捕。
即便事后发现尸体少了一个,确认李宣未死后,大概率也不会想到他居然敢逃回“老家”。
那这时候返回白云集,倒也还算安全,正好也可以寻回老福的小孙女。
老福虽不是他所杀,因他而死,却也是事实。
既然在狱中答应了老福,就不能只是一句空话,必须保下此女。
想到这,李宣长舒一口气,再次动身悄然朝白云集遁去。
此前他身在白云集,赵紫薇未免他突然恢复记忆逃脱,便出动暗卫严密封锁了集镇周边。
但随着二人日前搬离,暗卫也已撤走。
李宣没费什么气力,就溜回了十字街尾的小院中。
翻墙进入,来到厨房。
里面还存着他上次制盐的大批工具,循着记忆,摸黑寻到一枚火折子后,李宣先是关紧了房门。
自他昨日白天离开后,这间小院便算是空置了。
若此时燃起烛火,被巡夜的镇上官兵知晓,恐会暴露行踪。
便只能猫在一处角落,悄悄吹燃火折子,想看看崔五口中所说的那个包裹里到底有什么。
令他颇感意外的是,根据崔五所说,他入狱已有两年,且是受了李宣的意思潜伏在平洲大牢中。
目的似乎是想进入大牢的深层监牢,探知某人的下落。
而这个埋在荒野树下的包裹,居然是两年前前身授意埋下的
那里面的东西,或许会有关于前身身份的线索。
李宣穿越过来之后,一直苦于无法继承记忆,而处处陷于被动。
在牢中被几名囚犯刺杀,陷入窒息时,脑中倒是浮起了一些零碎的画面,却反而让他更显困惑。
记忆碎片中的老将是何身份?
杀死老将的那名白衣人又是谁?
背后又是谁人企图取他性命?
种种疑惑,让李宣下定决心要首先弄清前身的身份,刻不容缓!
而这包裹中的东西,也许能让他知道一些底细。
呼!
火折子被吹燃,发出微弱的光线。
他将背在肩上的羊皮包裹放下,正要伸手解开。
眼角余光却忽然瞧见身侧似乎多了一个影子,心中顿时一愣,“谁?”
他反应颇为迅速,几乎是在发现影子的同时,就猛然转身一看。
但未及看清来人,对方已经手持一柄小匕首直直朝他刺来,朝着他那胸前血迹还未干涸的心口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