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救灾(八)
    第二天下午,贵西信建公司的救灾抢险队伍,风尘仆仆陆续赶到,按照魏玉辰事先对客户、项目和网络摸底形成的方案,马不停蹄,投入到了紧张的工作任务中。上午,志成和许波找到一所小学操场,在电力公司的指挥中心旁边,协调出了一个小小的区域。顾不得地面潮湿、高低不平,先下手为强,用煤块划了几条黑线,圈出三十多平方米的阵地。涌向坝上州和雪寨县的人员和物资,数不胜数,不先占到一块地盘,到时更无立锥之地。

    队伍送来了两顶简易帐篷,志成和许波一筹莫展,不知如何搭起来。杨连长大展身手,三下五除二便立好了“房子”。帐篷门口立块纸牌子,粉笔写了信建公司的名字,摆上两顶带着公司logo的安全帽和一台油机。志成请魏玉辰检阅。魏玉辰说:“像抢险救灾的样子了!”此时,大家白衬衣已经变成了黑衬衣,外套象盐菜,身上散发出汗酸的浓烈味道。

    第四天,县城救灾指挥部通知,下午某时,自来水网管恢复。刚到通水的时间点,志成打开水龙头,不管处在二千五百的海拔地区且天气寒冷,先痛痛快快洗了一个头。地上一滩黑水,头发尽湿,人感觉清爽了许多,头皮却不住发痒,如同上百只蚂蚁在头发中爬过着咬着。他只好一边挠着头止痒,一边去报告魏玉辰通水的消息,“我试过了,好清亮的水”。雪寨县用的多是高山融化的雪水,岂有不清亮之理。魏玉辰一听,说无论如何要马上洗个澡了。在帐篷后面的僻静处,软管接通了水龙头,魏玉辰脱光了衣服,等着“洗澡水”,志成犹豫了半天,任由水管滋滋地冒出清冽的水流,不敢浇上去。魏玉辰说:“野蛮其体魄,让你浇就浇。”志成开始动手,对着魏玉辰后背一阵冲洗。魏玉辰大呼:“过瘾。从头上冲下来。”志成说:“这是雪水,太冷,这个冲洗法很不‘中医’。”魏玉辰回答:“全身臭味,讲什么中医!”志成看魏玉辰冷得全身起鸡皮疙瘩,不住抖动,咬着牙巴迎着水流,便说道:“这冷水澡刺激了,我也来一个。”许波听到动静,从帐篷正面跑了过来,在旁边拉住水管,叫道:“够了够了,魏总弄感冒了,你要负责。”

    通信和电力陆续抢通。李芳芳的电话第一时间打进来,“老公,你没有缺胳膊少腿吧?”刚说了一句,改口又说:“呸呸,这话不吉利。老公,你安全的吧?我担心得很,几晚上没有睡好。”志成说:“还好还好。只是成了有‘味道’的男人,弄了套应急服装穿在外面,里面的衣服全是脏的,自己不觉得臭,从雪寨县外面进来的人,见到我们总是掩着鼻子,恨不得躲远点,每天洗三回冷水澡,还是臭。另外,就是饿得不得了,想起锦城的回锅肉,清口水长流。每天要协调的事情太多,晚上在指挥部开会,调动队伍和物资,只睡三四个小时……”

    “洗冷水澡?不要命了!最要紧的是人!不要累坏了。我把换洗衣服送到信建公司了,委托后续上来的队伍给你带来。回锅肉嘛,只有回来才吃得上啦。”

    “你真有办法,衣服能送上来。”

    芳芳嘿嘿地笑,志成听出了她的得意,“和崔姐一起送的,你们公司的综合办公室专门派人来取走了。地震那天,我一着急,就跑到崔姐办公室,说了你是她老公的手下。我们就想,你们没有带内衣裤和换洗衣服,就商量着一齐送过来。”

    志成记起对芳芳的叮嘱,在崔老师面前,要装着事前不知底细,和官太太要维持着一份的纯洁友谊。官太太可能什么都不缺,缺的是关系的“纯粹性”。莫非,芳芳在情急之下,忘了这重要的交待?唉,前功尽弃了。

    志成捂了捂话筒,往远离帐篷的那边人堆走了好几步。帐篷周围今非昔比,搭起了桌子板凳,放满了账册图表,堆满了物资食品,魏玉辰和许波会同救灾抢险队伍的一些人,正在商讨工作。

    志成说:“你暴露了?”

    “暴露什么了?”芳芳一头雾水。

    “崔老师没有问你,怎么知道她的先生是我的领导?你一着急,露出尾巴啦。人家不认为你有意接近她才怪。”

    “我在你眼里,真的那么笨?地震刚过,我跑到崔姐办公室,先看她的反应。她可没有经历过真正的地震,吓得脸青面黑,拉着我的手抖了半天,说话语无伦次,这次震级对她而言太高了。她说,自家老公一早就去往涪城出差,离震区近了许多,太危险了,贵西不是福地,以前去过贵西同周边省交界的地区,全部高山大川,险啊。我说,太巧了太巧了,我老公也是一早去涪城出差,我们赶紧电话,问问情况,现在电话拥挤,多打一会儿,会联系上的。你说,我是你想象的那样笨?”

    “后来?”

    “电话当然没有打通。综合办公室主任找到她,说根据各方情况看,魏总同出差的几人,一定是去了震中,崔姐听到,不住地说‘哎呀哎呀’。后来我才问她——崔姐,你先生干嘛的。人一着急,防备心一点没有,她全同我讲了。我趁机摊牌,原来是我老公领导的夫人,我不敢叫你姐了,以后少同你往来了……”

    志成说:“那好,不愧为我的老婆。”

    志成说电话不断,占着线讲私事不妥当。芳芳说了一句:“注意安

    全要紧,睡好!别想着讨好领导升官,遮遮掩掩的,累!在震区了,还想什么呀,钻营太过……不好。”

    志成准备给颜如玉打个电话,可以想见,颜如玉应该如释重负。该给颜如玉如何表达想念之情?应该说:“如玉,这是我们认识以来,最漫长的一次失联——五天没有信息。”好土味又好真挚,更像青涩的小年轻的话语,或者像舔狗的语言,颜玉如会不会喜欢和感动?

    和相好讲话,要雕琢,要有感染力。不知这算不算周旋于两个女人之间的烦恼。

    颜如玉在电话里平静地说:“你算是深入‘急重险难’,同省公司一把手挤在一个帐篷里,难得的经历。王总,你好好表现!”

    志成有些失望,“有什么好表现的。你不想我?不担心我的安全?”

    颜如玉说:“想了,担心了。”

    志成说:“我不知道呀。”

    “你家李芳芳会说的,轮不到我。”颜如玉回答。

    志成放了电话,心里悻悻的,有些不愉快。颜如玉有时候让人琢磨不定,说话不近人情一般。妻子和相好真是不同。

    志成瞥了两眼微信的消息,各种问候信息塞满了屏幕,再看,未接通电话的短信成串充满的短信箱。没有时间一一回复,就算有时间,也不能一一回复,那样岂不表示自己在震中“有闲”。志成拍了几张信建指挥部现场的照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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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写上“经过五昼夜奋战,震区抢险救灾取得了重大的胜利”,故意附上雪寨县的地址信息,发到朋友圈。点赞和留言纷至沓来。

    不一会儿,芳芳的电话又打了过来,“老公,有个秘密,想告诉你。”

    志成往魏玉辰那边看了看,挪开脚步,走出几米,不耐烦地说:“什么秘密,刚才不说?”

    “刚才叮嘱你注意休息和安全,忘了。我听崔姐说,明天是魏总的生日,四十六岁。魏总比你大六岁!你要不要给领导说声‘生日快乐’?”

    志成盘算,在这特殊救灾抢险的时候,仅仅给魏玉辰说句生日快乐恐怕太简单了。管理教科书里说,要同人建立情感联结,仪式感很重要。这方面自己并不擅长,不如向阳这样的人一样长袖善舞。志成瞅准许波接电话的空档,拉他到旁边人少处,说了魏玉辰生日,问怎么办?

    许波问:“你记得准确?不对吧,上月,魏总到北京出差,恰好他生日,我发了‘生日快乐’,领导回了‘谢谢”的。他生日早过了。生日弄错了,弄巧成拙反为不美,开不得玩笑。”

    志成想了想说道:“崔老师告诉我的,怎么会错。你看看,明天按农历来看,是不是同魏总的身份证生日一样?”

    许波用手机查了农历,一拍脑袋,“崔老师给你讲的?那就不会错了。诺,明天按农历……原来魏总是以农历过生日!那怎么办?给魏总搞个生日趴,在帐篷里。”

    “就我们俩,唱生日快乐?这…”

    “给赵耀打电话,把他召过来。坝上那边的慰问和联络工作差不多了,让他搞点吃的,带点儿酒,弄辆车,一起拉过来。”

    “行吗?”

    “我的哥,说迟了不行,赶快说,来得及!”

    第二天晚上,赵耀顺利地到了雪寨县城。志成同许波、赵耀收拾了帐篷,点上了蜡烛,摞了两个空纸箱,箱面上摆上了满满一桌子从坝上采购而来的凉菜和卤菜。赵耀准备了四个杯子,白酒和啤酒打开,各摆了两瓶,。

    赵耀跑去请魏玉辰休息。夜深了,一圈办公桌椅周围,人声寥落。魏玉辰看到赵耀,立马站起身来拥抱。这几天,救灾队伍到达或完成任务归来汇报,魏玉辰情不自禁的发自内心的拥抱,已成常态。魏玉辰哈哈地笑:“哎呀,赵耀,安全就好,那天你下车,看你一个人孤零零的,拿着两瓶水,有点悲壮的感觉!”

    赵耀说:“我去坝上,比不得领导这边辛苦危险。魏总,今天可不可以早点儿结束工作,我带了点吃的,我们放松放松?”

    魏玉辰走到帐篷门口,赵耀先拦着:“测试一下魏总是不是劳累得感觉不灵敏了。您闻闻,有什么吃的?”

    魏玉辰凑到帐篷门口,用鼻子使劲吸了吸,立刻说道:“闻出来了,有好酒好菜,这也太香了。光这香味啊,就要让我摔几跟头!”

    帐篷的帘子一挑,烛光轻轻摇动,空气散发着温暖和喜庆的味道。志成和许波在里边同时高声说:“魏总生日快乐!”赵耀在后面赶紧拉上帘子,遮挡着声音传出去,也说道:“魏总生日快乐!”

    魏玉辰眼睛里放出惊喜的光芒,“兄弟们,农历生日你们都知道啊?太有心了!人生如梦,早生华发,这个生日,会是最有纪念意义的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