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不是菩萨
    德妃又怀孕了,目前为止,这已经是她的第四胎了。

    孝庄一高兴,奖励德妃一个心愿。

    德妃于是提出想把七公主接到身边住几天。

    孝庄自从把七公主抢来后,吃得好睡得好,本来是不愿意的。

    但考虑到德妃刚怀孕,怕胎儿不稳,有七公主这个福星在身边,就不怕胎儿有什么不妥,最后还是同意了。

    但只给三天的时间。

    三天后,德妃就必须把七公主送回去。

    虽然只能跟女儿相处三天,德妃还是很高兴,谢恩后,就抱着明珂回她的永和宫。

    德妃作为四妃之一,分配的永和宫面积很大,前后两个大院子,宫女太监嬷嬷们加一起六七十号人。

    再加上明珂这个七公主带过来的保母奶妈们,一下子就把偌大的宫殿挤得满满当当。

    人虽多,却一点也不吵,所有人都低着头贴着墙,没人敢交头接耳胡乱张望。

    可见德妃虽然看着和气,其实御下极严。

    明珂估摸着,在德妃的宫里,绝不会出现半夜两个嬷嬷一边嗑瓜子一边嚼皇家舌根的情况。

    “娘娘,六阿哥又流鼻血了。”

    德妃刚抱着明珂踏入正殿,一个二十多岁的宫女就脸色煞白的来汇报。

    “谁不小心又让六阿哥磕了?”德妃脸色倏然一沉,目光含威扫向大殿里的宫女太监。

    “回娘娘,没有磕碰,六阿哥正吃饭呢,鼻血就流出来。”回话的宫女吓得扑通跪下来。

    她身后其他几个太监宫女跟着扑通扑通的都跪下来,大殿内鸦雀无声,所有人连大声喘气都不敢。

    德妃怀里还抱着明珂,目光一扫满地跪着的奴婢们,停了几秒才淡淡说:“都起来吧,锡兰去请太医过来看看。”

    “这几日膳房常备绿豆汤,给六阿哥的饭食要少油清淡,分量减半。”

    德妃说完,抱着明珂往厅堂东边的厢房走去。

    很快,明珂见到了房间里刚起来的六阿哥胤祚。

    这孩子现在才两岁,瘦瘦小小的,跟个小鸡仔似的,趴在桌子上正在玩积木。

    德妃进来,他抬头看了眼,就又低头继续玩,并没有理会德妃。

    德妃早就习惯儿子的冷淡,抱着明珂坐在儿子旁边,柔声说:“小祚,七妹妹来了,你跟她玩会儿呗。”

    胤祚这才转头看向母亲怀里的小婴儿,他盯着明珂看了一会儿,终于开口说话。

    “妹妹,香。”

    说完,从桌上拿了块积木塞进明珂手里,“妹妹,玩。”

    德妃笑了,抚了抚儿子的脑袋,从女儿手里把积木抠出来又放回桌上,“妹妹还小,不会玩积木,小祚给妹妹跳个舞怎么样?”

    小孩儿摇摇头,表示并不想跳舞。

    “妹妹,笨。”他表达了自己的看法后,转头继续搭积木。

    呦呵,这拽拽的小屁孩竟然说我笨!

    明珂呵呵一笑,伸着小手就拽住了六阿哥的小辫子,一用力,就把六阿哥拽的头往后仰。

    玩不成积木的胤祚回头瞪着妹妹:“妹妹,坏。”

    德妃“噗嗤”一声笑了,忙给女儿辩解:“小祚,妹妹跟你玩呢,她这是喜欢你。”

    “妹妹,傻。”小孩儿并不喜欢被这么喜欢,他伸手从妹妹手里夺回自己的辫子,转去了桌子另一边,妹妹够不到的地方继续玩积木。

    呵!又说我傻!你小子今天就别想玩积木。

    报复心极重的明珂耐心的等待机会,终于小孩儿快搭好积木,只差最后一根木条时,明珂趁他不备,从德妃怀里探出半截身子,轻轻一推。

    “哗啦啦……”

    小孩儿辛辛苦苦搭好的积木瞬间垮塌,小零件滚得满桌子都是。

    小孩儿愣住了,不敢置信地瞪向始作俑者。

    明珂无齿一笑,表情要多无辜就有多无辜。

    “妹妹,坏坏。”小孩儿眼圈都气红了。

    德妃赶忙抓回女儿搞破坏的手,给儿子解释:“小祚,妹妹跟你玩呢,她不懂事,小祚是哥哥,要让着妹妹。”

    两岁的小孩儿对母亲说的话似懂非懂,瞅着坏妹妹看了会儿,大概是觉得当哥哥得胸襟宽广,于是没跟坏妹妹计较,低头收拾积木重新搭。

    搭着搭着,两滴鲜红的血从他鼻子里掉出来,滴在他手中的长条积木上。

    “小祚!”德妃瞬间变了脸色。

    这次是她亲眼目睹儿子无缘无故流鼻血,绝对没有磕到碰到。

    “额娘,血。”小孩子举着沾血的积木,并不知道流血意味着什么,只是看母亲变了脸色,他有些茫然。

    “来人,快来人拿毛巾冰块来!”德妃短暂的慌张后,很快冷静下来。

    她以为儿子是最近上火才会频繁流鼻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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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明珂却一眼看出来,这小孩儿是白血病,跟上火毫无关系,他是先天性染色体异常,基因病。

    果然,不管德妃怎么折腾,小孩儿的鼻血一直止不住。

    德妃已经打发好几波人去太医院请太医,急的都没空管明珂,把她放到摇篮里,交给奶妈看管。

    太医很快来了,给胤祚鼻子里上了点止血药后,血总算止住了。

    然后就是一番望闻问切,德妃不敢有任何隐瞒,把六阿哥最近的出血情况全部告诉太医。

    年轻的太医最后结论是上火了,血热,喝点降火药。

    德妃松了口气,赶紧吩咐宫女熬药。

    之后,胤祚就一直正常,没再流鼻血。

    下午还在院子里跟太监踢球,跑来跑去,看起来一点问题都没有。

    到了晚上,明珂再次迷昏看护她的奶妈,飘出来去东厢房看六阿哥。

    孩子睡得很沉,裹着厚厚的被子,鼻尖额头渗出了细密的汗珠,旁边看护的宫女困得打盹,根本没发现异常。

    明珂伸手碰了碰小孩儿的额头,发烧了,低烧,37.5左右。

    她又伸手探进被子里,小孩儿身上的衣服都已经湿透了。

    他这不是正常睡觉,而是昏睡。

    白血病在现代都很难治愈,更别说古代了。

    明珂坐在小孩儿床边,望着孩子烧的红彤彤的小脸,心里很纠结。

    胤祚并不是明珂的任务目标,这孩子根本没活到成年。

    如今这注定早夭的孩子鲜活地躺在明珂面前,白天还跟明珂怄气,说明珂又傻又坏。

    明珂有能力救他,却不想救。

    她只是个系统,不是救苦救难的菩萨,也不愿改变这个世界本身设定的结构。

    康熙的孩子那么多,要是每个夭折的都救,以后夺嫡的局势就会更复杂,谁知道胤祚长大会不会跟胤禛抢皇位。

    她一时心软,已经把自己困在七公主身体里,不想再多管闲事,给男主徒增没必要的麻烦。

    想清楚后,明珂狠狠心离开六阿哥的房间。

    人虽然离开了,心却好像还留在小孩儿身上,明珂没心思夜游紫禁城,回到七公主身体里,一夜睁眼到天明。

    脑海里始终忘不掉小孩烧的红彤彤的脸。

    大清早,明珂刚迷迷糊糊想睡着,就听外面传出宫女哭泣求饶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