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不仅不肯吃饭也不肯睡觉
江宁辛已经心力交瘁,没精力帮裴寒声纠结这些了。
他打了个哈欠,说:“我今晚睡哪儿?”
裴寒声指了指楼上的位置:“客房,干净的。”
江宁辛站起身来,边问道:“那时眠睡哪儿?”
裴寒声毫不迟疑地说:“我们以前睡的主卧。”
江宁辛嘴角的一抹笑意凝固了,哪怕是一直在尽力修复裴寒声和时眠的关系,也无法抹去他心仪时眠的事实。
偶尔听到这些信息,江宁辛还是会难过的。
但他向来擅长隐藏真实的情绪,嘴角的笑意更深了几分:“有什么突发状况就喊我,我先去睡了。”
裴寒声淡淡示意,在江宁辛去休息后,他便来到时眠的面前,准备劝他去休息。
倘若时眠不是看起来病怏怏的,会给人一种精力充沛的错觉。
坐了一天的车,油盐不进,现在更没有去睡觉的打算。
裴寒声没有强迫他,而是耐着性子问他:“不困吗眠眠?”
时眠摇了摇头。
裴寒声说:“不困的话也到点休息了,不然明天没有精神。”
时眠抬头睁着圆圆的眼睛和裴寒声对视,但就是没有松口说去休息。
裴寒声便在他身边坐了下来,拿起了一个飞行棋子。
顿时,他捕捉到了时眠的眼睛亮了亮,盯着这个棋子,又看了看裴寒声。
裴寒声错愕了一瞬,问:“你想我陪你玩这个是么?”
时眠点了点头。
裴寒声心酸道:“好,我们一起玩。”
在裴寒声陪着时眠玩了一局之后,时眠终于愿意放下这些棋子,主动跟裴寒声回房间。
只是回房间后也不休息,就坐在窗口看夜景。
裴寒声也依着他,搬了张躺椅放在窗口的位置,让时眠坐在上面慢慢看。
终于,在十二点的时候,时眠坐在椅子上睡着了。
裴寒声将他抱到了床上去睡,其实,每次和时眠肢体接触的时候,裴寒声心中的酸楚都无处可藏,时眠好瘦,比他们第一次重逢的时候还瘦好多好多。
稍微用力一点都怕他会受伤。
屋外月色如银,透过窗户落进了屋内这个酣睡的宝贝身上,夜色下的南云市褪去了喧嚣和繁华,裴寒声的内心才勉强得到了一丝久违的宁静。
他没有选择和时眠睡在同一张床上,而是像在医院的时候一样,放了张窄一点的床在旁边。
时眠呼吸均匀,可以见得,这个房间的环境让他在熟睡中拥有了安全感。
不过,因为一整天没有吃东西,时眠在半夜醒来的时候肚子饿了。
因为担心时眠害怕,所以房间里开了一盏小夜灯,灯光十分微弱,但能够看清人影。
时眠睁眼的时候看见裴寒声像在医院时那样陪在自己身边,这个男人看起来疲惫非常,时眠不愿意打扰他。
于是自己轻手轻脚地下楼。
房间门没有关闭,时眠轻而易举就走出去了。
裴寒声果真累坏了,不然也不会连时眠离开房间他都没有察觉。
时眠下了楼,毕竟以前在这里住了好些年,潜意识里对这里的环境是熟悉的。
他顺利来到厨房,打开了冰箱,想在里面找点吃的。
裴寒声突然惊醒的时候,第一时间看向时眠睡觉的位置,发现空无一人,男人淡漠的眼底迅速泛起了惊慌失措。
他着急地喊:“眠眠……”却担心吓着他,声音放得极轻。
裴寒声以为时眠去了洗手间,便快速来到洗手间的位置查看,但里面没有人。
裴寒声边喊时眠的名字边准备下楼,熟睡中的江宁辛也被吵醒了。
“怎么了?”江宁辛打开房门,站在房门口问。
裴寒声心急地道:“眠眠不见了。”
江宁辛看着他铁青着脸,安抚道:“别急,你大门锁好的,时眠不会出去的。”
两人一起下楼。
惶急地跑下去后,两人看到厨房处发出微弱的光亮,待走到跟前看到这一幕后,同时忍俊不禁——时眠打开了冰箱的门,借着里面的灯光照明,正坐在地上吃面包。
裴寒声悬着的心总算是放下了,快步上前去,温声责备道:“眠眠,这么冷不能坐地下,东西也要加热才能吃。”
但手中的面包已经快吃完了,看着时眠还是很饿的样子,裴寒声让他坐到一边等着,然后开火加热冰箱里的饭菜。
而时眠却总在裴寒声忙活了一番后,不饿了。
江宁辛说:“吃了那么大一个面包,肯定吃不下了,快去睡吧。”
帮时眠洗了把脸和洗干净手后,裴寒声带他上楼。
时眠走在前面,江宁辛在后面不禁跟裴寒声说:“当初你把小乐抓回来的时候,我还真信了你不会带孩子,你看,现在不是带得挺好的。”
裴寒声顿了顿,脸色有一瞬的变换,说起小乐那件事,他也曾后悔过,伤害时眠最重要的人就相当于要了他的命,时眠变成如今这副模样,自己的责任是最大的。
时眠回房后就主动乖乖躺进被窝里继续睡觉了。
裴寒声叮嘱道:“有什么需要喊我就好。”
时眠没有回应。
这一觉,总算是睡到了天亮。
裴寒声担心时眠挨饿,一大早就起来煮早餐。
时眠睡醒的时候,早餐已经准备好了。
难得不用哄骗就吃了好几个饺子,还喝了一杯牛奶。
江宁辛看着裴寒声脸上的笑容,仿佛谈成了一单大生意那么灿烂。
吃完早餐后,裴寒声说:“待会儿想带眠眠去超市逛逛。”
江宁辛沉思了几秒,说:“超市人流大,会不会吓着他了?”
裴寒声也有所顾虑,可是成天把时眠闷在家里,也担心会有问题。
“我等下问他的意愿。”裴寒声说。
江宁辛提醒道:“除了照顾时眠,公司的事情你也要上点心,有时候唐唐忙不过来的。”
这话倒是让裴寒声产生了另一个想法,他说:“要不,我把眠眠带去公司。”
江宁辛一阵愕然,盯着裴寒声看了一会儿,而后道:“不是、你认真的啊?”
裴寒声淡然道:“你知道我不喜欢开玩笑。”
其实江宁辛也认为,去裴寒声公司待着比去超市要安全得多,既接触了外界又不会有过多的闲杂人等。
但裴寒声难免会被底下的人闲言碎语地议论。
当时在冲动之下计划和董暖订婚这事,还在影响着裴寒声的生活。
董家难得找到机会傍上裴寒声,现在不但希望落空,自家的掌上明珠还被人指指点点,肯定不会善罢甘休的。
但旁人影响不了裴寒声,一直能够牵扯裴寒声的,只有时眠一个人而已。
如计划中的一样,差不多十点的时候,裴寒声问时眠:“你想跟我一起去公司么?”
时眠眨巴着眼睛,旁人的一句话,他有时候需要时间来理解,明白过来后,轻轻点了点头。
于是,裴寒声便把时眠带去了公司的路上。江宁辛太累了,说要在家里休息一下才过来。
毋庸置疑,时眠的出现引来了无数人奇异的目光。
毕竟都知道,自家老板是即将和董氏集团的千金订婚的,怎么突然又冒出了一个举止亲密的男生。
公司在裴寒声出事之后改朝换代过,所以许多职员并不知道裴寒声和时眠的过去。
当下很难不让人将时眠和“小三”联系在了一起。
裴寒声倒是心无旁骛地带着时眠来到了他的办公室。
时眠一路进来的时候,虽然表现出胆怯,但对周围的事物都充满着好奇,进了裴寒声的办公室,只有他们两个人了,就敢正眼去观察这里的摆设。
时眠对小摆件感兴趣,这会儿就被文件柜上一个陶瓷海豚所吸引了注意力。
时眠去到哪里都要背着他那个破破烂烂的背包,时不时确认一下上面的挂件有没有在。
陶瓷海豚摆件是两只海豚叼着一个球,精致又可爱,时眠站在那里足足盯了十分钟。
裴寒声确定他喜欢之后,便说要送给他,可却遭受了拒绝。
“那你喜欢什么?都可以送给你。”裴寒声一心想要让时眠开心。
时眠依旧摇了摇头,说:“我用不上。”
他很少说话,难得愿意跟裴寒声说一句话,裴寒声喜出望外。
“那你在这儿玩,需要什么就喊我。”裴寒声叮嘱道。
时眠乖巧地点头。
裴寒声便到一边处理公事,时眠就自个儿走走看看。
办公室里也有一些盆栽,时眠又拿着喷壶去浇水。
唐岑进来的时候,看到时眠后被吓了一跳,但他不敢多问。
唐岑有不少事务要跟裴寒声汇报,就在两人交谈的时候,时眠自己一个人走出了这间办公室。
就在前台那个位置,时眠看到了打扮高调的董暖。
董暖一听到裴寒声出现在公司了,立马匆匆赶来。
她在报纸上出现过,时眠认得出她的样子。
订婚消息一直是时眠心里的一根刺,哪怕变成现在这个样子,也不能磨灭他深爱裴寒声的事实。
本能的警惕当即出现了,时眠慌忙地想往裴寒声的办公室赶。
但并排着的有几间办公室,时眠一时半会儿找不到准确的位置,急得掉眼泪。
第42章 时眠出现吃醋护食的行为
与此同时,裴寒声发现了时眠单独离开了办公室,心急地追出来寻找。
就在走廊的位置,他看到了时眠在哭,董暖也在旁边,裴寒声以为她欺负时眠,瞬间火冒三丈:“你对他做了什么?”
董暖一脸无辜,还没出声辩解,却见时眠抹了抹眼泪,主动解释道:“没有……我找不到你……”
看到时眠着急的模样,裴寒声变换了脸色,露出温和的神情。
他不知道时眠到底怎么了,毕竟这个人出事之后,情绪一直不太稳定。
只见时眠开始出现护食的动作,主动去抓住了裴寒声的手指。
裴寒声受宠若惊地看了看他,不敢轻举妄动,因为时眠难得主动和他发生肢体接触。
时眠握住了裴寒声的手指后,就慢慢地将他往办公室里面带,因为没有什么力气,动作轻轻的、慢吞吞的。
裴寒声却轻易地就跟着他走了。
董暖一头雾水,但她要在裴寒声面前保持仪态,所以没有发作,准备跟他们一起进入办公室里面。
可时眠没有给她这个机会,突然张开双臂挡在了她的前面,一字一顿地说:“你、不、能、进、来……我、的!”
一开始,所有人都看不懂时眠的操作,包括裴寒声在内。
直到董暖非要闯入办公室里面,时眠快速跑到了裴寒声的面前将他紧紧抓住,裴寒声才恍然大悟。
原来,时眠还记得报纸上的新闻,认得出面前这个人就是自己宣布订婚的对象。
裴寒声心里熨帖又苦涩,他反手将时眠的手牢牢握在掌心里,然后带着他来到董暖的面前,严肃道:“关于取消订婚的事我想你应该很清楚了。”
董暖并不是有多喜欢裴寒声,大部分原因是看上了他的资源,所以当下可惜多过于伤心,她纠缠道:“是因为这个傻子?”
裴寒声的目光瞬间变得犀利,语气也冰冷可怕:“你说什么?”
就连旁边的时眠也被这突如其来的寒意吓了一跳。
但裴寒声很快就换了副表情,他轻轻捏了捏时眠的手指,回头对他笑了笑:“不是说你,别怕。”
温柔的态度总是能抚平时眠内心的波动。
董暖虽然产生惧意,但还是坚持道:“我要一个合理的解释。”
裴寒声坦然道:“因为从始至终我们只是利用关系,不是么?”
董家的别有用心所有人都心知肚明,只是在被裴寒声拆穿之后,董暖恼羞成怒,作势想要对时眠动手,她用手上的手提袋往时眠的头上砸。
裴寒声不打女人,只会本能地将时眠护在怀里,用背部挨了董暖这么一下。
裴寒声动怒了,却在时眠面前极力克制,他咬牙道:“你会后悔的。”
第二天,董暖就收到了有关父亲行贿的举报消息,董氏集团一下子陷入了混乱中。
然而,董暖这次的出现,实际上是给裴寒声带了不小的收获。
因为他能感觉到,时眠从这天开始,比较粘着自己了。
还因为他用背部挡了这么一下,得到了时眠的垂怜。
这一下对裴寒声来说并没什么影响,但他为了得到时眠的关注,总会时不时装模作样唉声叹息伪装疼痛。
每当他“哎”的一声后,时眠就会放下自己手上的玩意,快速向他跑来,然后轻轻抚拍他的后背。
这天,江宁辛和唐岑一起过来了,裴寒声的住处不太欢迎外来人,但因为想给时眠营造热闹的气氛,所以他破了例,让江宁辛可以多带点人过来做客。
江宁辛和唐岑进来的时候,时眠坐在落地窗旁边看漫画书,裴寒声在他旁边的小茶几上用笔记本处理邮件。
在路上的时候,裴寒声就千叮万嘱,要江宁辛买一些小蛋糕过来,时眠爱吃。
但江宁辛提着蛋糕进来的时候,时眠看见了,却无动于衷。
“他看起来并不爱吃……”江宁辛说。
裴寒声说:“刚刚才吃了粽子。”
江宁辛无奈道:“那好吧,这个我就先冰起来了。”
江宁辛其实是想跟时眠说说话的,奈何从他们进屋开始,时眠连位置都没有挪动过,似乎完全沉浸在了自己的世界里。
江宁辛叹了叹气:“他还是谁都不理。”
裴寒声突然就骄傲了起来:“他理我的。”
“我不信。”江宁辛质疑道。
这时,裴寒声罕见地幼稚了起来,在江宁辛和唐岑面前准备表演他如何召唤时眠的办法。
江宁辛半信半疑地看着他。
裴寒声和先前一样,皱眉说自己的背好疼。
果然,时眠几秒钟的时间就出现在了他的面前。
虽然总是不爱说话,但手上的动作却十分亲昵和轻柔,帮裴寒声抚了抚后背,还给裴寒声倒水喝。
裴寒声本想得意地跟江宁辛说些什么,但他突然就说不出来了。
他抓过时眠的手,包裹在干燥的掌心里,难受地问:“手怎么这么冰……”他边说边把时眠的手捧到嘴边哈了哈气。
其实这也是见惯不怪的事了,时眠的体温一直都暖和不了,出了这事之后,身体更是泛着寒意,脸色怎么养都养不好。
面对过于亲昵的动作,时眠愣了一下,然后挣扎着把手从裴寒声手心里抽出来,目光又落在了裴寒声的后背上。
不舍得再让时眠担心了,裴寒声笑着解释道:“喝了水后好多了,谢谢眠眠。”
时眠听到后,便跑到刚刚的位置,继续看他的漫画书。
江宁辛也忍不住心酸,他说:“好像变得更不爱说话了,”
裴寒声苦笑道:“嗯,有时候一天都不说一句话。”
江宁辛不由地八卦道:“据说那天董暖去公司找你的时候,他说了不少护食的话。”
想起那天的场景,裴寒声心里暖暖的,但又不禁带了一丝心疼。
他说:“嗯,那天……我是感到意外的。”
江宁辛顿时心生一计:“要不,再用董暖刺激刺激他?说不定愿意多说点话。”
裴寒声当即就否决了这个提议:“不要了,他会难过的……”
因为清楚时眠对自己的感情,裴寒声再也舍不得伤害他了。
江宁辛欣慰地说道:“你果然和之前不一样了。”
当然不一样了,如今裴寒声心疼时眠,恨不得把心都掏出来了,对他的爱意只增不减。
失而复得有多难,裴寒声比谁都清楚。
时眠前阵子喜欢玩飞行棋、五子棋之类的,裴寒声就把各种各样的棋牌全部买回来了,用一个柜子专门装着。
这几天喜欢看漫画书了,裴寒声便用一个书架单独放置这些漫画书,方便时眠查找。
时眠的心情看起来没什么负面的东西,只是不爱说话,总是一个人闷闷地待在角落。
但是只要是身体上没什么问题,裴寒声万事都以他为主,都是根据时眠的意愿来安排。
状况好的时候,就会轻松一些,每天只要负责一日三餐,然后陪在他的身边就可以。
但状况不好的时候,就有得裴寒声忙活了。
比如今天早上,打算吃粽子之前,裴寒声已经准备了汤面和饺子。
因为时眠的起床时间不一定,裴寒声总怕他饿着,想要第一时间让他吃上东西,所以都要提前起来准备。
又担心他醒来的时候没有第一时间看到自己会害怕,做早餐期间,也要时不时跑回房间去查看时眠的情况。
用心把早餐做好后,时眠根本就不看一眼,他不想吃的话是一口都不愿意吃的。
但想吃什么他又说不上来。
裴寒声就会继续变着花样做其它的,直到时眠喜欢为止。
有时候也不是因为喜欢了,只是僵持的时间太长,突然饿了而已。
吃粽子的时候,看到里面有肥肉和花生米,时眠也不爱吃,全部挑出来了。
以前时眠是爱吃的,他老说,粽子里面的肥肉最好吃了,如今口味稍微发生了一点变化,都能让裴寒声紧张到不行。
马上打电话给了医生说明情况。
医生说:“我们寻常人有时候都会这样,突然不太想吃某样东西,加上是一清早的时间段没胃口是正常的,别担心。”
裴寒声又上网查了一些资料,才稍稍放心。
令他欣慰的是,时眠吃完了一个粽子。
到了午餐时间,也是面临同样的情况,裴寒声每餐都不厌其烦地去提前询问时眠的意见:“眠眠,你有想吃的东西么?”
时眠只会睁着眼睛看了看他,偶尔没有反应,偶尔摇头,当下是没什么反应。
裴寒声又继续问:“吃话梅排骨可以吗?”
时眠喜欢酸酸甜甜的食物,所以经常是番茄炒蛋、酸甜排骨、咕噜肉之类的。
依然没有得到时眠的回应,裴寒声也没有一点脾气,起身便开始去厨房忙活。
江宁辛和唐岑看到此情此景,很难不同情起裴寒声来。
虽然时眠也很可怜,但裴寒声的苦楚也很难让人忽略。
今天的午餐也很丰富,幸好话梅排骨得到了时眠的喜欢,裴寒声还把江宁辛买来的那些蛋糕拿出来了,时眠不仅吃了,还贪玩地用手指抹了一点奶油在裴寒声的脸上。
裴寒声得到和时眠互动的机会,脸上的笑容别提有多深刻了。
第43章 被裴寒声吼后怕得发抖
时眠当下就像是一个天真的小孩子,裴寒声倒是希望他可以这样一直无忧无虑的。
这一顿饭,难得吃得顺利,时眠吃了不少排骨,还吃了两块小蛋糕。
江宁辛问:“下午还有什么节目啊?”
裴寒声说:“其实想带他出去逛逛,又担心会刺激到他……”
唐岑忍不住关心道:“医生怎么说?”
裴寒声沉思了几秒后回道:“如果外出的话,必须密切留意他的情绪变化。”
这便让裴寒声陷入了为难,担心长期待在家里会闷坏时眠,可又不敢轻易带他外出。
时眠吃完饭后不继续看漫画书了,而是坐在客厅跟他们一起看电视,他们在聊天的时候,偶尔提及“时眠”或者“眠眠”的字眼时,他就会以为是在喊自己,然后分出注意力好奇地看着他们。
这时,裴寒声就会温柔地摸摸他的脑袋,轻声说:“没事,你继续看电视。”
电视机屏幕上播放的是《动物世界》,时眠以前就挺爱看的。
可以他现在的身体情况,并不适合去动物园那些地方。
这些条件满足不了时眠,裴寒声就会陷入自责。
到了时眠睡午觉的时间,外面开始下雨了,听着雨滴的声音入睡,是一件惬意的事。
为了方便照顾时眠,裴寒声在大厅的落地窗旁边放置了一张躺椅,时眠偶尔会在那里午休。
等确定时眠睡着之后,唐岑说:“裴先生,我有点公事需要向您汇报一下。”
唐岑想借机把公司上的琐碎给处理了。
于是两人前后脚进了书房,留下江宁辛暂时照看着时眠。
当所有人不在跟前,只剩下自己和时眠两个人的时候,江宁辛就会不知不觉自省起自己的感情。
他不否认,心里对时眠还是喜欢的,但他不敢放肆,一直在尽力克制着这份情感。
时眠的心底从头到尾只有裴寒声一个人,江宁辛认得清事实,他不会去做任何影响他们几人感情的事。
就这样默默守护着就心满意足了。
屋外的雨势渐大,天空好像被撕了一个大洞,无边地倾泻着自己的悲伤。
伴随着一阵雷鸣声响,时眠在睡梦中被惊扰,迷迷糊糊地睁开了眼睛。
一睡醒就像个小孩子一样,四处张望,想寻找可以依赖的身影。
可是裴寒声不在,时眠在客厅搜寻无果。
江宁辛刚好去了洗手间,想着只是一会儿的功夫,应该不会耽误事的。
然而,就是这一点功夫,让时眠趁着没人注意的时候,偷偷跑去外面淋雨玩水。
院子里有不少积水,时眠连鞋子都没有穿就直接踩着水玩,院子是露天的,没有挡雨的设计,时眠一跑下去之后,全身就立马湿透了。
可当下他不太能够辨别什么是可以做的、什么是不可以做的,只遵循本心,想到什么就做什么了。
江宁辛从洗手间里出来的时候,第一时间看了一下落地窗的位置,时眠的身影从躺椅上消失了,让他一阵惊慌。
“时眠。”“时眠?”江宁辛喊了时眠几声,他把整个屋子都找遍了,最后才注意到时眠在滂沱大雨中的身影。
江宁辛方寸大乱,用跑的速度来到院子里,二话不说拉起时眠,强硬道:“快进去!你不能淋雨!”
可是裴寒声平时都叫不动时眠,更何况是旁人。
江宁辛只能干着急:“时眠,淋雨会生病的!快点进去!”
江宁辛在雨中呼喊。
但经过一番劝说后,时眠仍然无动于衷,他沉浸在玩水的快乐中。
江宁辛不敢继续耽搁,只好快速跑进客厅里面,往楼上书房的位置大喊:“寒声!寒声!你快点出来!”
“唐岑!唐岑!”情急之下的江宁辛乱喊一通,然后快速地拿伞先去给时眠挡雨。
在书房里听到动静的裴寒声迅速下楼,一下子就注意到了院子里面的情景。
裴寒声心头大震,着急的情绪让他没有控制好自己的语气,在雨中冲着时眠吼道:“你在做什么?给我进去!”
淋雨会生病的,这个身体状态生病,那将是无法预料的后果。
无论什么后果,都是裴寒声承受不起的。
然而,或许是这段时间被裴寒声过分纵容,以至于当下面对这样的面孔,时眠突然有点愣怔,完全停止了玩水的动作,也不敢再继续任性下去了。
同时也伤了心。
裴寒声并未注意到时眠微妙的情绪变化,全部的注意力都放在时眠会不会生病上面。
裴寒声的脸色阴沉,犹如屋外的暴风雨天气一般,时眠愣在原地后,被他强行拉了进屋。
因为头发和脸颊都是雨水,裴寒声并没发现时眠的眼睛里也流下了泪水。
并不是因为委屈,而是知道自己做错了事惹裴寒声生气,害怕自己被抛弃。
裴寒声把时眠领进了浴室里面,用命令的口吻让他把湿衣服脱掉,时眠不敢违背他的意思,罕见地顺从了。
裴寒声便着急地调试水温,然后给时眠冲澡。
整个过程顺利得不可思议。
可是裴寒声的脸色依旧难看。
裴寒声和时眠从浴室走出来的时候,时眠换了一身干爽的衣服,跟在裴寒声后面,那个模样,连唐岑看了都觉得有点可怜。
江宁辛忍不住走过去劝了劝裴寒声:“好了,及时洗了热水澡换了衣服就没事了,别沉着张脸了。”
裴寒声却听不进去一个字,态度强硬地跟时眠说:“回房休息!”
接着示意唐岑将时眠送回房里,时眠也没有反抗。
在背过时眠的地方,裴寒声更是露出可怖的表情,他怒道:“最近雨水多,如果我不让他长长记性的话,他下次又这样怎么办?!”“刚刚那么大的雨你看见了吗?”“没穿鞋就在院子里跑!”
裴寒声在吃饭上面、睡觉上面都可以无条件纵容时眠,唯独今天这件事,他始终无法说服自己平息怒火。
江宁辛虽然赞同他的说法,但不能再火上浇油。
他道:“火发过就行了,他肯定也是怕的,所以待会儿就不要这样了。”
裴寒声深深吁了口气,保持沉默。
唐岑把时眠送回房间后,看着对方往被窝里钻好,就在门口那里看了几眼,确定时眠没有其它动作了,唐岑才下楼。
看到唐岑下来了,裴寒声便追问道:“怎么样了?”
唐岑如实告知:“躺床上休息了。”
裴寒声稍稍松了口气,接着他站起身来。
江宁辛问:“你做什么去?”
裴寒声面无表情地说:“准备晚饭。”
江宁辛无奈地笑了笑:“现在才几点,你刚歇下就又动工了。”
裴寒声的内心焦躁,需要靠其他事来分散注意力。
江宁辛担心他过于操劳,只能继续劝说:“别忙了,趁机休息一下,这阵子你也累了,如果你着急的话,我帮你去准备。”
裴寒声叹了口气:“不用了,不急。”
江宁辛观察着裴寒声的表情,知道他当下心情复杂,也清楚他余怒未消。
这也难怪,刚刚时眠实在是有点过分,在电闪雷鸣的大雨里光脚玩水,再能包容他的人也免不了会有脾气。
江宁辛把电视机关掉了,放了首轻音乐,伴随着雨水拍打玻璃窗户的声音,整个空间弥漫着一种别样的惬意。
裴寒声借机休息了一下。
只是,他没想到时眠会因为自己刚刚的情绪,导致一闭眼就开始做噩梦。
就连午睡的时候,也被噩梦纠缠导致躲在被窝里瑟瑟发抖。
眼泪可以勉强忍住,但害怕的情绪却没有办法隐藏。
其实梦境里的事物并不清晰,几个时间段的场景陆陆续续闯进梦里,耳边当即又浮现出裴寒声方才疾言厉色的面孔,时眠便开始浑身发冷。
这股寒意,好似从心脏的位置散发开来的。
裴寒声闭目养神了一会儿,准备上楼看一看时眠的情况。
生气归生气,担心也是在所难免的,两者并不冲突。
时眠独自一人睡觉的时候,房门通常是不关的,裴寒声刚来到门口,就捕捉到藏在被窝底下瑟瑟发抖的身影。
“眠眠?”裴寒声快步上前,坐在时眠的床前,发现他整个人抖得厉害。
裴寒声心头大乱,以为时眠生病了,紧忙掀开被子去试探他的体温。
但时眠身体没什么大碍。
裴寒声才渐渐意识到时眠是因为身处在恐惧之中才这样。
是自己吓到他了么?
裴寒声忍不住反省,他把时眠从床上抱了起来,才惊觉人儿早已泪流满面。
时眠终是没有克制住眼泪,把眼睛埋在枕头里,眼角通红一片都快睁不开了。
“别怕别怕,不怪你了,乖宝宝,别怕……”
可时眠的情况没有稳定,渐渐地,他好像喘不上气,呼吸开始急促,还用手用力地捶打自己的胸口。
裴寒声神情崩溃,不得不用力抓住时眠的双手,阻止他的动作。
“乖宝宝,别这样别这样。”裴寒声颤抖地将时眠抱在怀里,一遍一遍地抚着他的后背,“没事了。”
第44章 被吼后出现讨好行为
因为这天的插曲,让裴寒声对时眠的内疚之意更加浓重了,虽然在经过一个星期时间的耐心安抚下,时眠暂时稳定了情绪,可裴寒声仍然想要补偿什么。
裴寒声问了时眠几次,有没有想去的地方,可时眠都说不出来。
而裴寒声时常看到时眠趴在窗户边上,看着外面的风景,有时候可以坐在那里一动不动一两个小时。
谁都不愿意天天被关在家里,更何况时眠现在的心智像个孩子一样。
在裴寒声利用两天时间考虑之后,还和江宁辛商量,最后决定约上几个亲朋好友,然后带时眠去郊外度假。
距离住处两个小时车程的位置,有一个温泉酒店,但不同于其它,这个温泉酒店的元素比较独特且丰富,不单单只是泡温泉,还有庙会、甜品DIY、汉服拍照等等。
总之在里面待上一天一夜,就能拥有多元化的体验。
但同时因为节目有趣,所以人流量也不少,因此,裴寒声得花不少钱在这个酒店包了一个区域,总之人数要控制在合适的范围之内,不能让时眠感到不安。
在裴寒声告知时眠这个消息的时候,他捕捉到,时眠的眼睛有一瞬间亮了起来,露出了期待的光芒。
但这种表情并不会持续太久,当下的时眠,唯有裴寒声一再细心,才能将他的心思了解个一二。
裴寒声也发现,自从上次他凶了时眠之后,这个宝贝变得乖顺了不少。
其实,这并不是裴寒声想要的结果,上次是他急了,在担忧之下不小心暴露出来的脾性,实则,他根本舍不得时眠是因为惧怕自己才变换了性格。
裴寒声为了消除这种惧意,也对时眠更加体贴温柔了。
前往温泉酒店度假的计划,一共约了四个人,江宁辛、唐岑、农子期和薛岩。
农子期和薛岩是江宁辛的朋友,性格比较外向,所以江宁辛希望他们能活跃一下气氛。
而农子期喜欢薛岩也是人尽皆知的事,江宁辛利用这次活动,给他们制造机会。
但薛岩还不喜欢农子期,所以后者必须更加卖力。
在车上的时候,农子期就对着薛岩嘘寒问暖,想要引起薛岩的关注。
一下子递水杯过去,一下子又是递零食的。
时眠和裴寒声坐在他们的对面位置,时眠的目光总会被农子期吸引。
不多时,时眠开始模仿农子期的动作,也给裴寒声斟茶递水。
时眠递了水杯过去,裴寒声微微讶异,但还是顺着他的动作接过来,喝了一口,又给时眠喂了几口。
期间,唐岑拿了一包奶枣出来分享,一包有十个,他给了他们一人两个。
农子期把两个奶枣都塞到薛岩的掌心里。
而时眠看到后,也把自己的两个奶枣放进了裴寒声的口袋。
裴寒声问:“不爱吃么?”
时眠只是看着他,没有说话。
奶枣有糖分,所以裴寒声也怕时眠吃了后会吃不下饭,便没有让他尝试。
裴寒声带了个平板在身上,还装了支架,放在座位旁边给时眠看电视解闷。
时眠看着看着就困了,倚靠在裴寒声的手臂上睡着了。
等车辆到了目的地,时眠醒来的时候自己吓了一跳,或许是没意识到自己怎么就睡过去了。
他又拿出背包里的饼干,递给裴寒声。
裴寒声不解,但还是接过了时眠的好意。
下车后,他们办理酒店入住,租的是客栈风格的房型,可以六个人住在一套里面。
客栈有三间房,都是双床房,裴寒声和时眠、江宁辛和唐岑、农子期和薛岩分别一组。
但薛岩说宁愿睡沙发也不和农子期住在一个房间里。
于是农子期更是屁颠屁颠地跟在薛岩后面,好说歹说,还拿了五百块钱“贿赂”对方。
这一画面被时眠尽收眼底,但他突然意识到自己身上没钱,于是趁着裴寒声去洗手间的功夫,时眠跑去跟江宁辛借钱。
可他如今的表达能力有限,比划了半天,江宁辛都没明白时眠的意图。
这可把时眠自己给说着急了,嘴里念叨着“钱钱钱”的。
最后,在裴寒声走过来的时候,时眠说了“会还的”,江宁辛才终于理解了他的意思。
可时眠着急借钱做什么?
江宁辛把钱给时眠之后,背地里跟裴寒声说了这事。
裴寒声说:“先依他,我再观察。”
然而不多时,裴寒声就了解了时眠借钱的原因。
他把借来的几百块钱塞到了裴寒声的口袋里。
从上车开始到现在,每一个奇异的细节,裴寒声全部总结在一起后才恍然大悟。
他心疼地摸了摸时眠的脸,轻声说道:“眠眠,你不用刻意讨好我,无论你是什么样的,我都喜欢。”
这会儿,时眠淡淡地笑了。
入住酒店客栈房型不久后,就到了温泉开放时间,正当所有人都兴致勃勃准备去温泉区域泡温泉的时候,裴寒声却陷入了为难。
江宁辛看到他一动不动,好奇地问:“纠结什么呢?”
裴寒声看了看外面的天气,说:“露天的温泉池,待会儿要是下雨怎么办?”
他担心的还是时眠。
江宁辛成竹在胸道:“我看过天气预报的,不会下雨。”
可是裴寒声还是不放心。
农子期突然冒出来说了句:“裴哥不想去我们自己去就好了呗。”
薛岩一巴掌盖在他的头上,严肃道:“没你的事,别多嘴。”
江宁辛并没有勉强裴寒声,而是先跟唐岑出去温泉区域,让裴寒声留在房间里慢慢思考。
见其他人都陆陆续续离开了,时眠眼巴巴地看着门口的位置,却默不作声。
裴寒声问:“眠眠想去泡温泉么?”
而一听到是温泉,时眠露出自卑的表情,他当即垂眸不去正视裴寒声的眼睛,然后清晰地说出两个字:“不想。”
裴寒声又问:“为什么呢?”
时眠没有说话,但是用手隔着衣服碰了碰手臂被烟疤烫伤的位置。
是啊,时眠浑身都是伤,一旦去那种地方,就得脱掉衣服把那些痕迹展露在大众的面前,他是精神出现了问题,但不代表他完全不懂。
“不想去。”时眠又一字一顿地重复了自己的意愿。
裴寒声舍不得见他露出一丝难过的表情,连忙应道:“好,不去不去,那眠眠想玩什么?”
庙会活动还没开始,所以暂时没有什么有趣的项目可以参加的。
时眠突然打了个哈欠,眼底蒙上了一层水雾,他对裴寒声说:“想睡觉。”
江宁辛忘记带泳裤倒回来拿的时候,正好看到裴寒声蹲在时眠的面前,露出无奈却宠溺的笑容。
江宁辛上前去问:“偷乐什么呢?”
裴寒声如实道:“眠眠说想睡觉。”
江宁辛不由地感叹道:“得亏有钱,包了个酒店过来这边睡觉。”
江宁辛开玩笑吐槽的时候,裴寒声已经把时眠藏进了被窝里,在给他整理被角了。
时眠果然是困了,躺在床上之后就瞬间睡着了。
江宁辛故意用夸张的语气调笑道:“好宠啊声哥!甜死我了!”
裴寒声用一种看弱智的眼神看了他一眼,说:“你怎么又回来了?”
江宁辛抬起手中的泳裤,说:“忘拿这个了。”
随即问道:“要不要一起去泡?”
裴寒声拒绝道:“不了,待会儿眠眠醒了找不到人。”
就这样,时眠在房间里睡了差不多三个小时,裴寒声就陪在他身边三个小时。
江宁辛他们去吃喝玩乐一番回来了,每次让裴寒声出去吃点东西,裴寒声都不愿意起身。
终于等到时眠睡醒了,裴寒声询问他的意见,两人才终于踏出房门,来到庙会活动上。
因为控制了人流量,所以除了酒店的员工,几乎不见其它客人。
这里的装修是中式古典风格,每个摊位上的员工都是根据食物的发明地来着装的。
时眠的目光被一处DIY卡通煎饼吸引,店员说可以自己在上面画图案,然后下锅煎成可爱的奶香饼。
时眠觉得有趣极了,当即就想尝试。
他一直都是有画画的天赋的,不多时,一个可爱的卡通人物就出现了。
但时眠还没有画完,在这个人物的旁边,又画了另一个人物,只是这个人物没有画上五官。
裴寒声不解地问:“眠眠为什么不画他的样子呢?”
时眠思索了好久,才呢喃道:“我记不起来了。”
然后回头盯着裴寒声看了好久好久。
记忆中有个深爱的人,时眠记不清是谁了,好像跟眼前这个人相似。
可每当想起这些的时候,也有一些疾言厉色的片段陆陆续续闯入脑中,吓得时眠本能地屏蔽掉这些思绪。
记忆中还有一个名字,叫徐听风。
他总是十分温柔,可是时眠每当想起的时候,脑中的那根弦就像是要面临断裂似的,让他拼凑不出一个完整的记忆。
医生说时眠会变成这个模样,大部分原因都是由于长期精神压抑导致的。
所以暂时不能让他想起过去那些不愉快的往事。
因此,裴寒声才不去刻意提及自己的身份。
第45章 时眠需要输血
经过足足一年的治疗,徐听风的情况终于稳定下来了,但在这一年的时间里,他总是混混沌沌的,即便是醒来了,也完全记不住发生了什么事。
梁舟和赵列虽然担心徐听风的身体情况,但心底对于这样的结果是感到庆幸的,只要徐听风把时眠忘得干干净净,从今往后,他还是那个做事干脆利落的领导者。
然而,令人意想不到的是,裴寒声和时眠所在的那间度假酒店,徐听风是其中的投资人之一,他康复之后就一直在计划去哪里度假散心,这酒店最终成了他的不二选择。
徐听风和赵列、梁舟还带了几名保镖和医生一起过来的。
徐听风还是习惯带着面具,因为当年的火灾让他不得不改头换面,但在手术的过程中出现了意外,导致留下了一道疤痕。
时眠是在第二次做DIY煎饼的时候遇到了徐听风。
徐听风不记得时眠了,而时眠的潜意识是有徐听风这个人的存在的。
而当这个身影闯入眼中的时候,时眠即使浑身发冷,也下意识地从裴寒声身边逃离,迅速来到了徐听风的面前。
裴寒声一不留神,就让时眠从自己身边跑开了。
时眠跑得上气不接下气,还因为没有站稳,整个人跌进了徐听风的怀抱里。
但他抗拒和除了裴寒声以外的人有肢体接触,所以又挣扎着跟这个人拉开距离。
徐听风对时眠没有印象,但当时眠身上那股淡香味扑鼻而来时,纯净得让人联想到盛夏的海风椰树,徐听风对他产生了好奇。
“怎么这么不小心?”徐听风饶有兴趣地看着眼前这个“莽撞”的陌生面孔。
赵列在后面疾步赶来,本能地挡在徐听风和时眠的中间。
时眠铁青着脸盯着眼前的徐听风,僵持了几秒后,裴寒声也找到了时眠的位置。
他又气又急,但不舍得再厉声责备时眠了,尽量克制情绪问道:“怎么乱跑了?”
幸好这里人少。
感觉到时眠浑身僵硬,裴寒声才后知后觉眼前另一个男人。
他认出这个人是徐听风,心头对他的恶意又排山倒海而来,可是时眠在身边,他不能发作,不能让他想起不好的往事。
“眠眠,我们走。”裴寒声想带着时眠从徐听风面前消失。
可他发现,时眠一动不动地站在原地,不愿意跟他离开。
“眠眠?”裴寒声不解地看着时眠,不敢强行把他带走。
而徐听风对“眠眠”这个名字,似乎有所动容,他渐渐收起嘴边兴味的笑意,把目光落在了时眠的眼睛上。
这双眼睛,曾经只要愿意看上他一眼,他豁出性命也在所不惜。
“眠眠?”裴寒声再次喊了时眠一声,“我们回去了……”
即使心中因为徐听风的出现感到不悦,裴寒声还是保持温和。
时眠终于有了反应,摇了摇头:“不走。”
但他说话的时候,始终注视着徐听风,又无意识地挡在裴寒声的身前,露出戒备的姿态。
徐听风突然开了口,问时眠:“那要不要跟我走?”
这句话,他曾经问过时眠不止一次,时眠都是反感的,而当下,这个人却毫不犹豫地点了点头。
裴寒声的表情凝滞了,不可思议地看着时眠。
这时,梁舟手上提着一些食物跑过来,看到时眠的身影,下意识脱口而出:“你怎么在这里?”
他露出嫌弃的表情,似乎觉得时眠这个人十分晦气。
随后就想劝徐听风离开:“先生,我们回房间休息吧,先吃点东西。”
徐听风倒是准备离开,可是时眠把刚刚的邀请当真了,抬脚就想跟着对方一起走。
裴寒声及时拉住了他:“眠眠,你做什么去?”
时眠呼吸微乱,坚持要跟上徐听风的身影。
“眠眠,他不是什么好人,你不能跟他走!”裴寒声耐心地开导道。
可时眠知道的,他知道徐听风不是好人,却还是想跟他离开。
徐听风停住脚步,回头笑着嘲讽道:“自己的人都看不住,你该努努力了。”
说完,他就带着赵列和梁舟他们离开了。
在徐听风从眼前消失后,时眠却无法平稳呼吸,他似乎因为僵持了太久,导致这会儿卸了力气后,失重地靠在了裴寒声的怀里。
那个戴面具的人令他产生了惧意。
裴寒声的怀抱让他感受到一阵安心,只是,时眠为刚刚矛盾的行为感到内疚,红着眼睛在裴寒声怀里闷闷地说:“对不起……对不起……”
他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怕那个人,还是想要离开裴寒声而跟着他走。
“对不起……”时眠陷入了困惑和自责中。
裴寒声不会责怪他,拍了拍他的后背安抚道:“没关系的眠眠,你累不累?要不要回去休息?”
时眠无精打采地点了点头。
裴寒声把时眠带回房间里休息,他还不忘带上时眠做好的DIY煎饼,这次是个星星的图案,时眠无论画什么,都喜欢成双成对的。
幸好回来后,时眠没什么负面反应,如常地躺在床上睡觉。
不过,徐听风倒是反常了。
自和时眠碰面后,他满脑子都是这个人的模样。
徐听风回到房间休息后,已经是第二次问梁舟,刚刚那个人是谁。
他知道梁舟有所隐瞒,但问不出个所以然。
梁舟不得不再次惊讶于徐听风对时眠的感情,同时他也庆幸徐听风忘记了他们的曾经。
不然,倘若被徐听风发现时眠在他出事后被虐打继而赶走,过上不人不鬼的生活,他会心疼到崩溃吧。
梁舟说得没错,徐听风对时眠的情感,已经强烈到连小憩的时候,都能梦到这个人。
梦里,时眠对徐听风总是不冷不热的,但徐听风毫不在意,无论何时,他都把好脾气留给时眠。
徐听风醒来的时候,整个人有点烦躁,因为他想不起时眠到底是谁。
而以时眠如今这种情况,睡一觉就把徐听风抛之脑后了。
时眠睡醒的时候乖乖巧巧的,安静地坐在床头醒神,裴寒声怜惜地摸了摸他的脸颊:“睡醒啦?”
时眠点点头,还主动要求道:“想喝牛奶。”
裴寒声快速地去拿了一瓶鲜奶过来,让他喝了几口。
虽然时眠来到度假酒店之后,许多时间都是在睡觉中度过的,但旁人都看得出,他的心情明显比先前的开朗不少。
起码愿意主动说话了。
但时眠不适宜在外头待太长时间,三天后,他们便结束行程打道回府。
随着时眠逐渐好转,裴寒声也开始着手公司的事务。
这天晚上,裴寒声需要跟客户应酬,交代了江宁辛过来家里照看时眠。
裴寒声出门不久后,时眠就开始寻找他的身影。
不过,裴寒声出门前给了时眠一部手机,让他想自己了,就拨通电话。
一出门就想了,所以裴寒声在半路上就接到了电话。
他喜出望外:“眠眠,你在做什么?”
“……”他的问题经常得不到时眠的回应,所以早已习以为常。
“我回来的时候给眠眠带糖果好不好?”裴寒声像哄小孩儿一样。
时眠轻轻应了一声,然后继续保持沉默,他只是想听到裴寒声的声音而已。
听到了,满足了,就挂断了电话。
江宁辛见状,不得不过来跟时眠讲道理:“他是去工作了,很快就会回来的,不能打扰他了。”
为了分散时眠的注意力,江宁辛拿了拼图在那里陪他拼着。
但不到十分钟的时间,时眠又打了电话给裴寒声。
裴寒声这会儿已经到达应酬的见面地点,刚准备落座。
接到时眠的电话,他心里总是欣喜的:“眠眠,我到餐厅了,下次带你一起过来试试。”
时眠还是不说话,就只听裴寒声说,听了几句后再挂断电话。
江宁辛担心耽误裴寒声的正事,几番在旁边提醒时眠,希望他能够听进去一些。
可江宁辛的做法是徒劳的,时眠又一次给裴寒声打电话。
在和客户会面期间,裴寒声接了时眠三个电话。
可江宁辛却在电话那头听到裴寒声用骄傲的语气对客户说:“家里有个黏人的小爱人,我出来太长时间了。”
果然是黏人,因为时眠渐渐不愿意玩拼图了,而是搬了凳子坐在大门口的位置等裴寒声回来。
终于等到裴寒声回来了,时眠一听到汽车的声音,就兴冲冲地从凳子上起来,朝院子的方向跑去。
然而,他不小心被门槛绊倒,整个人重重地摔在了地上,胸口和坚硬的地面用力碰撞,让他发出一声疼痛的闷哼。
时眠又吐血了,身上的皮肤也被擦伤,有一处伤口划得比较严重,血水不断地冒出来。
裴寒声从车上下来,心脏的痛意蔓延至四肢百骸。
“眠眠!眠眠!”裴寒声把时眠从地上抱起来,连呼吸都像刀片一样,每吸一口都割着心扉,不留痕迹地痛着。
时眠这个情况务必马上送去医院,江宁辛自责到不行,他觉得是自己没有看好时眠。
医生说,时眠当下的情况需要马上进行输血,可他的血型罕见,医院恰好没有库存。
第46章 哭了
裴寒声和时眠的血型相同,符合献血的基本条件。
可是裴寒声受过重伤,如果执意要输血的话,对他本人的身体会伤害很大。
即便知道裴寒声会听不进去,江宁辛还是不得不进行劝阻:“你要是倒下了,时眠要怎么办?医生刚刚说可以在其他医院的血库里调过来。”
果然,裴寒声根本不可能犹豫:“等不了了,我不能让眠眠有一丝危险。”
可时眠当下已经历了危险,身上的伤痛疼得他出现抽搐的现象。
裴寒声的眼泪没有间断过,他每一次被看见的脆弱,都是因为时眠。
裴寒声没有一秒钟不在自责,看到时眠在冰天冻地的气候下刷盘子的那一次,如果把他带回去好好照顾,他的身体是不是就会好点了……
也不会有后来这样惨绝人寰的遭遇。
完成输血之后,时眠暂时转危为安,可是裴寒声的身体却出现了状况,需要留院观察。
他和时眠住在同一个病房里,时眠还没醒,裴寒声在另一张病床上目不转睛地注视着这个虚弱的人儿。
江宁辛照顾着这两个人,在裴寒声身边小声叮嘱道:“你睡会儿吧,时眠要是醒了,我喊你。”
裴寒声眼底含泪,眼睛一眨泪水就滴在了枕头上。
“宁辛,当初我要是多给眠眠些信任,把他带在身边照顾,他不至于虚弱成这样……”
江宁辛苦涩地说:“你现在别想这些了,养好身体才能亲自照顾时眠。”
与此同时,江北得知裴寒声住院的消息,丢下一切事务匆匆赶了过来,说要亲自照顾裴寒声的饮食起居。
江宁辛对江北只有一个要求:“别为难时眠,不然寒声一定不会想见到你!”
在得知时眠当年是有苦衷才那样对裴寒声之后,江北心里其实不厌恶他了,更谈不上想针对他为难他。
可作为情敌,他自然没办法笑脸相迎。
“声哥,你放心,我不会对他怎么样,你吃什么也有他一份!”江北保证道,他带来了两盅燕窝,裴寒声和时眠一人一份。
可时眠还没有醒,医生说他太过虚弱,需要一点时间。
裴寒声没什么胃口,始终默默地守着时眠的动静。
终于,时眠是在半夜三点的时候醒来的,身上被擦伤的地方很疼,胸口的位置也有不适感。
但他习惯了隐忍,尤其是在裴寒声的面前。
然而,当他意识到裴寒声由于身体原因也躺在病床上的时候,情绪一下子就崩溃了。
病房里开了一盏小夜灯,时眠通过昏暗的光线看到了临床这个男人灰败的脸色,他顾不得穿鞋,掀开被子下床就直奔到裴寒声的身边。
裴寒声被惊醒了,守夜的江北也听到动静起来查看。
“怎么了宝宝?”裴寒声撑起身体,心疼地搂住了时眠,低沉的嗓音在寂静的夜里有几分蛊惑人心的味道。
时眠低声啜泣,没有回答裴寒声的问题,但他的动作向旁人表明了原因。
他从裴寒声怀里钻出来,然后紧张地打量着裴寒声的身体。
裴寒声失笑道:“我没事,你别急。”
“你身上有没有哪里不舒服?”裴寒声用手背探了探时眠额头的温度,轻声问。
时眠掩下难受,摇了摇头。
在裴寒声再三表明自己真的没事后,时眠才抽出注意力,这会儿终于注意到了江北的存在。
继那次见到董暖之后,时眠再一次露出了护食表情,还无意识地拽住了裴寒声的衣袖。
看到时眠这副模样,江北竟然情不自禁地对他产生了可怜之情。
是啊,只要是了解时眠的过去,清楚了当年那些事的苦衷,很难不会同情他的遭遇,也能深切地体会到他对裴寒声用情至深。
江北对时眠没有厌恶之情了,但作为一位合格的情敌,他还是忍不住动起捉弄时眠的念头。
江北对时眠说:“声哥我来照顾就好,你自己都照顾不了自己。”
他语气温和,所以裴寒声没有和他计较。
时眠紧张自己的模样,对裴寒声来说也十分受用。
江北说完一句,时眠抓住裴寒声的手就更用力了几分。
“你要上洗手间吗?我得扶声哥去洗手间了。”江北又故意道。
时眠露出戒备的眼神,然后作势去扶着裴寒声,一字一顿道:“我、来……”
裴寒声既担心时眠的身体,又想照顾他的情绪,即使不需要去洗手间,也随着时眠的动作下床。
他在洗手间里洗了把脸,时眠全程都忧心忡忡地守在他的旁边。
裴寒声怜惜地摸了摸他的脸,问:“肚子饿不饿?”
时眠不饿,但他觉得裴寒声应该吃点东西,于是点了点头,还说道:“喝粥。”
所以,这个买粥的重任,就只能由江北来完成。
江北嘴上嘀嘀咕咕,行为却是诚实的,没有犹豫就跑下去帮两个病人买粥。
平平淡淡地过了一个星期后,时眠需要进行第二次输血,裴寒声却在这次献血中陷入了昏迷。
这便给了徐听风趁虚而入的机会。
徐听风那边,自从见了时眠一面之后,回去就开始打探这个人的消息。
曾经的记忆断断续续,徐听风拼凑不出一个完整的故事,但他能够感受到,每当想起这个人,左肩下方的位置,好像会隐隐作痛。
“赵列,把那个叫时眠的,带过来。”徐听风把玩着手上的挂件,嘴角露出一抹讥诮的笑,神色愈发薄凉起来。
时眠这个人的出现,打乱了他原本的生活节奏,所有的烦躁都是来自于这个人。
徐听风不喜欢这种感觉。
裴寒声倒下了,时眠没人时刻照看着,轻易就能让赵列钻空子带到徐听风的面前。
赵列对时眠动过手,所以时眠看到他的时候,还是本能地产生了惧意。
而当时眠来到徐听风的面前,这种惧意更加浓烈。
不是为了自己,而是担心这个人,会伤害他最在乎的人。
时眠被迫跪在徐听风的面前,神色惶恐地看了看周围的环境,然后便一直低着头不敢发出一丝动静。
不知为何,徐听风看到他这个模样,竟然产生了于心不忍的感觉。
地上很凉,时眠穿着病号服就被带出来了,这会儿肯定是冷的,他甚至有几声咳嗽。
徐听风无意识地掐灭了手上的香烟,起身来到时眠的跟前。
徐听风居高临下地问:“你认识我吗?”
时眠没有回答。
“你上次说想跟我走,怎么,这么怕我还想跟我走?”徐听风的脸上还挂着未消的戾气。
时眠突然缓缓地抬手,抓住了徐听风的裤脚。
赵列和梁舟一直紧密地观察着两人的动作,生怕时眠会再次伤害徐听风。
时眠才刚抬手,赵列就快速过来,用脚踢掉了他的手。
疼痛让时眠发出一声闷哼,也让徐听风条件反射地面露凶光。
“你做什么?!”徐听风质问赵列。
赵列不擅长辩解,梁舟替他出声:“先生,列哥担心他会伤害您。”
徐听风的表情没有缓和,冷声反问:“你觉得他这个样子,能够伤害得了我么?还是你们都觉得我太弱了?!”
徐听风的内心升起一股烦闷之意。
时眠继续跪在地上,徐听风垂眸时,正好对上那双如宝珠般的眼睛。
“你先起来。”徐听风突然就这么说了。
时眠听他的话,慢慢站了起来。
潜伏在徐听风身边的那段日子,时眠也是这样的,总会做出迎合徐听风的举动。
虽然别有用心,但那段时光,却成了徐听风一生中最美好的记忆。
“你告诉我,我们是不是认识?”徐听风问。
时眠诚实地点了点头。
“那你害怕我?”徐听风又问。
这一回,时眠点头又摇头,徐听风没有得到结果。
“你想留下来吗?”徐听风没有意识到,自己对时眠说话的语气变得越来越温和。
时眠没有说话,但徐听风也没有叫人把他送回去。
他想搞清楚,时眠对他来说到底是意味着什么。
所以,时眠被他暂时“囚禁”在了身边。
裴寒声的情况有点糟糕,这种感觉,让江宁辛仿若看到那时出车祸的场景。
时眠被徐听风带走,急得江宁辛团团转,可裴寒声又这样,让他已经方寸大乱。
光凭江宁辛一个人的力量,他无法和徐听风抗衡,但要是裴寒声醒来,他却不知道要如何告诉他事情的真相。
时眠就是裴寒声的命,要是让他知道时眠被徐听风带走了,江宁辛担心会加重裴寒声的病情。
但裴寒声的身体太过虚弱,导致一直昏昏沉沉的,哪怕是中途醒了过来,都没来得及说上两句话,就又昏睡过去。
当年那场车祸带给他的伤害极大,不然时眠也不至于那么恨徐听风,不惜代价也要把他杀了。
不过裴寒声每次睁眼,第一时间就是喊着时眠的名字。
江宁辛只能用“去检查”“去洗手间”等借口搪塞过去。
但时眠实际上并没有受到一丝安全威胁,徐听风把他带回去之后,不仅好吃好喝伺候着,甚至偶尔还要面对时眠突如其来的情绪。
赵列和梁舟看不明白,甚至连徐听风自己也不明白,为什么要“囚禁”个小祖宗在身边。
第47章 给时眠注射不明药物
哪怕潜意识中对徐听风这个人十分反感,但以时眠现在的情况,并不具备报仇的能力。
徐听风稍微动动手指,就能将他置于死地。
可时眠并不知道,徐听风根本舍不得碰他一根头发。
时眠的身体还没有完全康复,但胃口稍稍好了一些,在之前也被裴寒声养得娇气了。
一日三餐没有定时,口味也总是千变万化,有时候甚至需要加餐,或者是想要吃什么就得立马有得吃。
徐听风给时眠安排了一个小房间暂时住着,但时眠不喜欢在里面待着,经常跑出来客厅,哪怕是坐在角落,也不愿意回房。
梁舟和赵列寻常时候都是在客厅向徐听风汇报机密消息,但由于时眠的到来,反而让徐听风得把客厅的空间让出来,他们得躲去书房商议。
这让梁舟不得不产生抱怨:“列哥,先生实在是太离谱了,这个家现在倒成了以时眠为主了。”
赵列的表情没什么变化,但却说出冰冷的言语:“当初是你阻止我把他解决了!不然现在也不会有这样的事。”
梁舟虽然不待见时眠,但他还没到想要对方死的程度,同时他也担心倘若徐听风想起了和时眠的过往,那赵列的下场一定不会好过。
梁舟再一次强调道:“列哥,虽然我不喜欢他,但我要提醒你,千万千万别再对他动手了,你看先生连缺失了记忆都对他那么好……”
他们从书房里出来的时候,时眠正坐在地上吃着一个奶油面包,地板上还铺了一块毯子,是因为怕他受凉。
梁舟瞬间就露出鄙夷的表情,指了指时眠的位置对赵列说:“列哥你看,我看他的日子过得不比在裴寒声那里的差。”
虽然嘴上说着讨厌时眠的话,但梁舟心底其实是奢望过的,倘若时眠愿意接受徐听风,两人相安无事地在一起生活,他作为下属是会替上司高兴的。
所以在时眠变成这副模样时,梁舟试探地问他:“喂,你记得我们先生么?”
时眠抬头分别看了梁舟和赵列一眼,但是没有回答。
梁舟又直白地问:“你愿意踏实地跟我们先生过日子么?”
时眠对梁舟这句话出现了排斥的情感,那自然是不愿意的,他对裴寒声的感情深入骨髓,有多爱裴寒声,就有多厌恶徐听风。
所以时眠露出了异样的表情。
赵列对这种情绪变化十分敏感,他的职责是保护徐听风,所以一下子就意识到,时眠留在徐听风身边,自然是一个巨大的隐患。
赵列提醒梁舟:“他对先生,依然不怀好意。”
梁舟当即警惕了起来。
他们都认为时眠以这副乖顺的模样留在这里,和当年的情况无异,他们同时也同情起了徐听风,哪怕时眠变成这样,潜意识里都不忘报仇雪恨。
随即,徐听风从书房里出来了,梁舟连忙过去提醒对方:“先生,这个人真的很危险,您要谨慎一些。”
每当听到这样的劝说,徐听风都会有一种熟悉的感觉,因为,从前也是有不少人在他耳边说过同样的提醒。
他们劝他小心时眠,可那颗心脏,却不听使唤越来越爱时眠。
“梁舟,你已经强调过几次了,我看起来就那么弱不禁风么,连个傻子都要防着了?”徐听风反问道。
梁舟便不敢再继续出声。
徐听风嘴上总用嘲笑的语气喊时眠小傻子,但他关心的动作却一个都没落下,看到时眠喜欢吃奶油面包,当即又过去关心道:“还想再吃么?”
时眠摇了摇头,徐听风又问:“那想吃别的吗?”
时眠这次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
徐听风就会不由自主地猜测他的想法,虽然现在的他还比不上裴寒声事事亲力亲为,但也会在外卖平台上研究各种各样的食物,下单买过来给时眠选择。
买回来之后,时眠心情好就挑一样,心情不好就连看都不看一眼。
然而,时眠这样的态度并没有让徐听风产生不耐的情绪,反而对他越来越感兴趣。
徐听风甚至连外出的时候,都会好奇时眠一个人待在家里做什么。
这天,徐听风亲自出来应酬,赵列负责开车送他过去,梁舟伴随左右。
梁舟注意到,徐听风在车上的时候刷着手机,可却不是在为合作的事情做准备,而是在查询他等会儿抵达的目的地有什么美食。
梁舟不用仔细思考都知道,徐听风是想回去的时候打包给时眠吃的。
果然,梁舟猜得没错。
家里安装了一个可对话视频,徐听风在视频里喊着时眠的名字,时眠过了好一会儿才跑到视频面前,睁着疑惑的双眸问:“做什么?”
徐听风便问道:“你待会儿要不要吃冰淇淋?”
虽然裴寒声总是宠着时眠,偶尔会用冰淇淋哄他开心,但时眠隐约记得,裴寒声不希望自己吃那么多寒凉的食物。
他喜欢吃,却坚定地拒绝道:“不要。”
徐听风有点失望,问:“那你到底爱吃什么?”
时眠不回答,从视频前面跑开了。
徐听风出现了挫败的情感,身边阿谀奉承的人不少,上赶着想当他另一半的人更是数不胜数。
从来没有一个人像时眠这样,自己主动了,却被拒之门外。
“先生,您别管他,饿他几顿他就老实了。”梁舟建议道。
梁舟说的并不是没有道理,但却让徐听风油然而生出不悦的情感,他微微皱眉,道:“我下周需要去国外一趟,不许克扣他的伙食。”
梁舟不情不愿地“哦”了一声。
时眠在徐听风这里住了一个星期,他想裴寒声了,开始不受控制地吵着要离开。
时眠的行为不能以常人的角度来理解,最开始被过去的记忆影响,潜意识中要报复徐听风,所以心甘情愿地留在这里。
现在过分想念他最爱的那个人,就吵着离开。
从始至终,他做的所有的行为,都是为了裴寒声。
但徐听风不在,梁舟和赵列根本不会惯着他,任他吵任他闹不会去管他一句。
待烦躁得无法忍受的时候,赵列便直接把时眠关在了房间里。
徐听风回来的时候,时眠哭得嗓子都哑了,因为不愿意吃饭,整个人瘦了一大圈,还病了一场。
徐听风雷霆震怒,又气又急地关心时眠的情况。
等医生赶过来给时眠医治时,徐听风气急败坏地出来找梁舟他们算账。
“解释!”徐听风双手握拳好像在试图克制自己的情绪,但他的手心一定用了旁人听不到的分贝,发出了哀嚎。
梁舟断断续续地解释道:“先生,他老吵着要回去,我们不让他就哭,饭菜都被打撒几次了。”
“怎么好端端的突然要回去?!”徐听风一听到时眠动了离开的想法,更是怒火中烧。
梁舟说:“这个……我就不清楚了,但我知道,他铁了心要离开。”
梁舟的这个说法敲响了徐听风心底的警钟,从把时眠带回来开始,他就一直温顺地待在这里,看不出想要离开的迹象。
徐听风没有防备,他没想过时眠竟然会因为想要离开而产生如此激烈的反应。
不可以,这个人不可以走。
此时此刻,徐听风动了当年的想法,想要把时眠占为己有。
只是手段改变了而已。
当年,他为了时眠能够看他一眼,不惜陷害裴寒声,把他彻底铲除。
当下,他想要裴寒声彻底从时眠的记忆中清除。
徐听风从国外获得了一项技术,只要给时眠打上一针,就可以人为地改变时眠的记忆。
不仅可以消除记忆,还可以颠倒是非黑白。
从前的徐听风可能会因为担心有副作用而纠结要不要给时眠使用,而当下这个,他忘了和时眠的过去,所以不会顾及那么多了。
徐听风当天就迫不及待地给时眠注射了这种药物。
一次注射半针管,通常来说,一次就可以见效了。
可徐听风没有想到,时眠对裴寒声竟然存在这般执着的感情,打了半针之后,时眠还是记得裴寒声这个人,依旧吵着要回去。
于是,在没有间隔三天的时限下,时眠遭受了第二针注射。
这一针倒是起了作用,时眠的记忆开始模糊,至少没有吵着要回去了。
只是他的身体出现了不良的反应,不断地出现呕吐的现象,还说自己全身好痛。
负责注射的医生也忧心忡忡,担心闹出人命:“先生,您确定还要对他进行注射第三针么?”
徐听风的想法是笃定的:“他不能离开这里。”
所以这个是唯一的办法了。
于是,在时眠痛到翻来覆去的时候,完成了第三针注射,裴寒声这个人从他的记忆中彻底消失。
徐听风还编造了另一个故事,让时眠误以为,自己就是他的爱人。
梁舟和赵列都感到不可思议,即使重新认识时眠一次,徐听风对其的感情都是浓烈而疯狂的。
“霸占时眠”这个想法似乎从来没有动摇过。
即便时眠当下是一个精神出现问题还奄奄一息的人。
第48章 试探时眠
时眠对徐听风的态度果然好了不少,至少,在见不到徐听风的时候,时眠会主动问起这个人。
“他呢?”时眠问梁舟。
梁舟对于时眠的称呼表示不满,故意反问道:“你说谁?”
时眠依旧坚持:“他。”
梁舟赌气道:“我不知道你说的是谁。”
这会儿,徐听风从外面回来,时眠快步迎了过去。
关于自己和时眠从前的记忆,在经过一段时间的相处后,徐听风偶尔能想起一些了。
时眠的主动对他来说一直受用。
“你饿不饿?”时眠现在还会主动关心徐听风。
徐听风珍惜这样的相处,点了点头:“有点饿。”
然后时眠就会去冰箱拿牛奶,去抽屉里拿面包过来给徐听风吃。
“好乖。”徐听风摸了摸时眠的脑袋,一脸宠溺地看着他,可是当他想要在时眠脸上落下亲吻的时候,时眠却下意识地回避了。
这个时候,徐听风也不勉强他,只要时眠不吵着离开,他都可以包容。
但一而再再而三这样,梁舟心里不免起了疑心。
他跟赵列道出自己的疑问:“你说,时眠是不是装的?”
赵列思索片刻后道:“可那些药剂,我亲眼看到先生把它们注射到了他的体内。”
药物的作用不容小觑,时眠如何伪装得了。
梁舟虽然也肯定了药物的作用,但时眠对徐听风动手过两次,他不得不多疑。
“我们还是要看紧点,谨慎点总是没错的。”
可梁舟渐渐觉得,他们的形势像极了“皇帝不急太监急”,徐听风每天把时眠带在身边,就连谈及重要机密的时候也不让时眠回避了。
不过,徐听风脸上洋溢的幸福是真实的,这是梁舟唯一的慰藉。
只是,他认为自家上司真的是越来越不像话了。
这天,徐听风原本有一个重要的应酬,定在晚上七点钟。
然而,在五点半的时候,时眠兴高采烈地跑过来问他:“可以带我去看电影吗?”
梁舟在旁边听到后不由地反驳道:“先生有正事要做,你就别添乱了!”
可下一秒,徐听风却云淡风轻地对梁舟说道:“今晚的饭局推了吧。”
“先生,您……”梁舟瞠目结舌地看着徐听风的表情,感受到他的认真。
“不重要,推了。”徐听风再次重复道。
随即一脸欣喜地告诉时眠:“好,那我们今晚就去看电影。”
于是,徐听风便把重要应酬落下,带时眠去了电影院。
可时眠是难伺候的,进去电影院里面不到五分钟,就说又黑又闷,吵着要出来。
徐听风劝说无果后,只能带他出来。
他们极少出来外面,所以徐听风这才发现,周围的人总会时不时投来异样的目光,毕竟时眠像个孩子,情绪总是不太稳定。
可徐听风惊觉自己没有一点不耐烦的感觉,反而很想在时眠闹别扭的时候了解他的意愿,他希望时眠快乐。
与此同时,裴寒声的身体渐渐恢复,不再是每日昏昏沉沉地睡着。
他一醒来自然是寻找时眠的踪影,当江宁辛支支吾吾不知道怎么向他交代时,裴寒声心头大震,拔掉手上的输液针就想下床。
江宁辛拼命阻拦他:“寒声,你的身体才刚好一些,别这样别这样!”
“我再问你一次!眠眠去哪里了?!”裴寒声完全无法冷静。
江宁辛只好如实告知:“对不起,他被徐听风带走了。”但为了安抚裴寒声,江宁辛紧忙补充道,“但我派人打听过,徐听风对他特别好。”
因为打听到时眠的生活状况,江宁辛才能稍微放心地留在这里照顾裴寒声,并没有带人去徐听风那里吵闹。
只是,裴寒声不同于江宁辛,无论徐听风是否把时眠当祖宗一样供起来,他都没办法接受。
裴寒声言语犀利:“宁辛,我不怪你,但我警告你,别阻止我!”
裴寒声坚持从病床上下来,换了衣服就擅自离开了医院。
江宁辛不放心,连忙跟在他的身后:“我来帮你开车。”
裴寒声的身体状况不容小觑,江宁辛实在不想再看着他们接连出事了。
两人驱车来到徐听风的住处,裴寒声下车后就看到了梁舟。
戾气颇深的男人抓住梁舟的时候,后者不自觉打了个寒颤,但明知故问道:“做、做什么?”
裴寒声怒吼道:“时眠呢?!”
梁舟含糊不清地说:“好像、和先生看电影去了……”
裴寒声一刻都不愿意再等,和江宁辛重新启动车辆前往附近的影院。
在裴寒声消失在视线里后,梁舟才急匆匆地跑去通知赵列:“列哥,裴寒声醒过来了,正要去找先生,我们得过去看看!”
赵列答应的同时又安抚道:“放心,先生身边有不少保镖。”
裴寒声和江宁辛赶到目的地后,在准备上四楼影院的扶梯处看到了日思夜想的身影。
“眠眠!”裴寒声激动得颤抖,快速挡在了时眠和徐听风的面前。
但时眠的反应却让他十分受伤,他似乎不认识自己了,吓得躲在了徐听风的身后。
“眠眠?你怎么了?”裴寒声克制住自己的情绪,以为自己动荡的情绪吓到了时眠。
可是不多时,裴寒声便认清了事实,自己不仅吓到了时眠,还被对方遗忘了。
回过神后看到徐听风一脸得意的笑容,裴寒声质问道:“你对眠眠做了什么?”
徐听风语气阴沉:“他好好地站在这里,我能对他做什么?”
裴寒声再次把目光落在时眠身上,看到他抗拒的模样,裴寒声感觉从头到脚都出现刺骨的寒冷。
他在来时,心中想过无数种要如何和徐听风对抗的方法,却唯独没有一种,是如何面对时眠拒之千里的疏离。
裴寒声瞬间泄了浑身的力气,几乎站不稳,需要江宁辛掺扶着。
江宁辛担忧道:“你先别动气,我来试一试。”
江宁辛也上前去跟时眠说话,但时眠还是给予同样的反应,此时的他因为裴寒声和江宁辛的到来,显得分外依赖徐听风。
渐渐地,时眠出现了暴躁的情绪。
徐听风是真心在意这个人的,哪怕想要挑衅裴寒声,也不愿意让时眠出什么意外。
他揽过时眠,道:“请你们别再来骚扰时眠!”接着便把时眠带走了。
裴寒声不肯死心,疾步追了上去,却被徐听风的保镖拦住了。
江宁辛怕他们会大动干戈,于是极力劝说:“我们再回去想办法!至少我们现在能确认时眠好好的!”
暂时只能这样,可是裴寒声的胸口堵得慌,眼前的水汽氤氲了上来,胸间闷得连嗓音都变得嘶哑:“眠眠不理我了……”
裴寒声又一次陷入了自省,定是重逢后自己作恶多端,现在遭报应了。
江宁辛劝了好久,裴寒声才愿意跟他上车。
在车上的时候,江宁辛斟酌再三后还是把心里话说出来了:“你别担心,我觉得徐听风很在意时眠,不会伤害他的……”
当初时眠会经历那样的惨状,是因为徐听风昏迷没人罩着才导致的。
实际上,他从来都不舍得伤害时眠。
裴寒声仰头依靠在座椅上,伴随着眼睛的一下轻眨,眼泪从眼角滑落。
他好不容易和时眠在一起了,又这样毫无征兆地被拆散。
他明明知道错了啊……
徐听风在送时眠回去的路上下雨了。
时眠觉得冷,徐听风便把外套脱下,盖在了时眠的身上。
时眠靠在车窗边,把外套蒙在了脸上,不多时,徐听风发现时眠哭了。
为什么哭了,是受到惊吓了吗?
徐听风想凑上前去抱他,可时眠是反感的,哪怕注射药物的时候,徐听风向他灌输自己是他的另一半,时眠还是不愿意亲近他。
徐听风只能保持距离安抚:“你别害怕,他们不会再来骚扰你了!”
时眠仍旧小声地啜泣,徐听风为了哄他开心,说要带他去吃冰淇淋。
但时眠也无动于衷。
回到家后,梁舟他们又重新赶回来了,再三确认徐听风没事才放心。
看到时眠无精打采的模样,梁舟不禁多嘴问了句:“先生,他怎么了?”
徐听风抬手想去摸时眠的头,却被躲开了,徐听风顿了一下,神色如常地回复梁舟:“在商场里被裴寒声吓到了。”
可旁观者看得出,时眠这副神情,像是难过多过于惊吓。
梁舟不禁觉得疑点重重。
为了徐听风的安全,梁舟不得不向赵列商量一个主意:“列哥,我们要不要试探一下他?”
赵列问:“怎么做?”
梁舟想了想道:“测测他是不是真的忘了裴寒声,也测测他在不在意先生……”
赵列若有所思地沉默着,以他的性格不喜欢大费周章做这些事,把时眠杀了是最好的解决办法。
可这样跟对徐听风捅刀子没什么区别,所以赵列再三隐忍。
而梁舟最后的办法是:打算找个时间,让时眠在无意间得知裴寒声出了事,然后在暗中偷偷观察他的反应;同时,他去找来了一个工具人假装徐听风的追求者,测试时眠到底会不会在意。
第49章 药物后遗症发作
梁舟找来的工具人叫陈悉,是一个外向开朗的男孩。
梁舟叮嘱道:“反正你有意无意都要向时眠透露,你和先生的关系不一般,观察一下他会不会吃醋。”
陈悉是个聪明人,当即就领会了梁舟的意思。
他还特地打扮了一番,走到时眠跟前的时候,一阵浓郁的香水味飘来。
时眠不适地皱了皱眉头,随即打了个喷嚏。
打个喷嚏都能让徐听风紧张,正在沙发上看杂志的他,不由地把手中的杂志放下,起身快步来到时眠的身前,他关心道:“是不是感冒了?”
还没等时眠回答,徐听风也闻到了来自于陈悉身上的香水味,他准备出声斥责之前,被梁舟快速跑过来制止了:“先生,您去喝杯茶吧。”
梁舟把这个计划提前告诉了徐听风,得到同意后才实行的,毕竟徐听风也想了解自己在时眠心目中的分量。
经由梁舟的提醒后,徐听风不自然地咳了一声,重新回到了沙发上。
陈悉继续和时眠交流,他主动示好道:“你好,我叫陈悉,是徐先生的青梅竹马。”
徐听风几乎是屏住呼吸在观察时眠的反应。
然而,时眠只是淡淡抬眸看了陈悉一眼,露出事不关己的模样,然后继续低头摆弄着地上的棋牌。
时眠待在这里的大部分时间,都是在捣鼓自己的玩意,几乎不和徐听风有什么互动。
但徐听风似乎只要看到这个人在自己眼前,就感到安心和愉悦。
虽然徐听风对时眠暂时没什么要求,但对于时眠这样的反应,徐听风还是难免会感到失落。
陈悉在时眠身边坐下,继续补充道:“你知道什么是青梅竹马吗?就是从小一起长大,感情深厚得不得的那种,比你和他的还要深厚。”
时眠这会儿有回应了,但只是说了个“哦”字。
梁舟在旁边观察,他讶异地看着时眠的反应,然后不死心,跟陈悉示意了一下。
陈悉会意后,便走到徐听风身边,挽住了他的手臂,两人作出了亲密的互动。
但是,时眠也仅仅是扫了他们一眼,表情里毫无波澜。
梁舟难以置信地看了看时眠,这其实是坐实了梁舟的怀疑,时眠这个人,从头到尾都不爱徐听风。
只是,在这结果摆在面前的时候,梁舟还是难受的,因为他让徐听风失望了。
随即,梁舟安抚道:“可能是心智导致他对感情一窍不通。”
这勉强能安慰到徐听风一点吧。
只是在背过徐听风的地方,梁舟偷偷在网上做了一张合照,将裴寒声和其他人P在了一起,伪装成亲密的样子。
然后把这张合照给时眠看了。
可在梁舟还没弄清楚时眠的情感时,便看到时眠突然失控把照片撕烂,情绪出现了崩溃的迹象。
梁舟不清楚这是因为药物的作用导致的,还是因为时眠对裴寒声有分外浓重的感情。
他弄不清楚,他好像把事情搞砸了。
不仅不能让徐听风高兴,还让时眠情绪失控。
在徐听风从外面赶回来之前,梁舟收拾了地面上的狼藉,而时眠只是短暂地闹了一番,但还陷在悲伤中。
徐听风带着质疑的眼神看了看梁舟,后者心虚地躲避了他的视线。
“怎么了?”徐听风蹲在时眠面前,耐心地关心着他的情况。
时眠的眼睛红红的,却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徐听风也没有再三追问,而是从袋子里掏出一个小玩意,是一个陶瓷做的风铃,为了哄时眠开心而买的。
果然,时眠的注意力被它吸引,渐渐忘记了刚刚合照的插曲。
与此同时,徐听风强行注射在时眠体内的药物具有副作用,隔一段时间就会发作。
这个周末,时眠因为药物的影响,头痛欲裂导致他不断地用脑袋去撞墙面。
解药在徐听风手上,但要是服用解药的话,他先前所做的一切就功亏一篑了。
徐听风不愿意。
准确来说,是失忆后的徐听风不愿意。
而裴寒声似乎能感应到时眠的痛苦,这天,他出现在了徐听风住处附近。
心中不安的感觉越来越浓烈,裴寒声不得不来到大门口按响了门铃。
负责开门的人是梁舟,他戒备地问:“你来做什么?”
裴寒声质问:“时眠呢?”
梁舟轻蔑道:“为什么要告诉你,他又不理你了。”
裴寒声隐隐约约听到了时眠的哭声,心里着急,他有备而来,让带来的保镖拦住梁舟,自己闯进了屋内。
赵列不在,梁舟不胜武力,无法和裴寒声带来的人抗衡。
裴寒声顺着声音来到了时眠所在的那个房间,外面站了几个医生,裴寒声闯入房间里,时眠的状态让他大惊失色。
时眠的额头流血了,徐听风在旁边哄着要帮他包扎,可时眠不愿意理睬。
时眠心里痛苦,但他说不出来,只能用哭声发泄情绪。
“你对眠眠做了什么?”裴寒声厉声质问。
徐听风这时才发现裴寒声的到来,正想起身将他驱赶,不料时眠比他更快一步来到裴寒声的面前。
下一瞬,陷在痛苦中无法自拔的时眠,一头扎进了裴寒声的怀里。
时眠感觉从头到脚都痛,而裴寒声熟悉的怀抱让他勉强缓解了一些疼痛。
只是,他依旧无法忍受,张口就往裴寒声的胸前咬去,男人穿着薄衬衣,时眠一下子就咬住了他的皮肉,痛是自然会痛的,但裴寒声没有试图推开他,只要这样能让时眠舒服一点。
“眠眠,我在,我在。”裴寒声心酸地摸着时眠的头发,对时眠的心疼导致他无法说出心里藏匿许久的话语。
时眠咬着裴寒声不肯松口,他的身体太痛了,比他从前的旧疾还要令他痛苦。
潜意识中知道这个人值得自己依赖,便无意识地放肆,把这阵子那些不为人知的委屈和痛楚都发泄出来了。
时眠仿若抓住了救命稻草。
徐听风愣怔了许久,看到时眠对裴寒声作出的反应,他的内心早已千疮百孔。
相处多日,时眠虽然不至于不理睬他,但从来未对他露出这般模样。
时眠的痛苦让徐听风没有对裴寒声进行驱赶。
只见时眠的情绪稍微稳定了一些后,他的牙齿也从裴寒声的胸口松开,裴寒声试图开导:“眠眠,你额头受伤了,我们包扎一下好不好?”
裴寒声并不知道,时眠被徐听风注射了药物,导致浑身疼痛。
时眠还在哭,只是哭声减弱,整张脸埋在裴寒声的心口不愿意起来。
“我帮你包扎,不让其他人靠近你,好不好?”裴寒声心疼地道。
时眠没有回应,但当裴寒声试图去检查他的伤口时,他没有激烈的反应了。
那些药物所谓的副作用,也只是发作一阵而已,时间并不会太长。
紧接着,裴寒声让医生拿来药箱,他亲自为时眠包扎伤口。
这个哭得梨花带雨的人儿,此刻脸上还是泪痕。
裴寒声帮他把伤口处理好之后,便细心地为他擦拭眼泪。
徐听风全程看着两人的互动,心里的寒意越来越深。
他是心痛的,但缺失了部分记忆的他,一直认为自己没有那么喜欢时眠。
可为什么会心痛到喘不过气。
徐听风捂住了胸口,像落荒而逃般走出了房间,胸口的闷痛让他急需透气。
人在极度疼痛或者害怕的时候,所作出的反应是最真实的,此时此刻的时眠,舍不得裴寒声离开,他牢牢地抓住了这个男人的手,担心他会丢下自己,连呼吸都在颤抖。
可徐听风如何会让他们如愿以偿,等确认时眠的情况稳定下来后,他当即对裴寒声下了逐客令。
“裴先生,请你现在马上离开我的住所!”徐听风态度强硬道。
裴寒声不愿意离开,可是当徐听风面露凶狠地看着裴寒声时,时眠突然也加入了驱赶队伍。
“你走……你走……”时眠含糊不清地说出赶走裴寒声的话。
“眠眠?”裴寒声失落地看着时眠。
可时眠坚持了刚刚的动作,好像是铁了心要把裴寒声赶走。
害怕时眠的情绪再次出现异常,裴寒声不敢刺激他,只能顺从他。
离开前,裴寒声冷声地警告徐听风:“如果再有这样的事发生,我绝对不会放过你!”
为了时眠,裴寒声一再退让,他惧怕过去的惨剧会再次上演。
“你放心,我一定不会给你这个机会!”然而这一次,徐听风说出这句话的时候,是没有自信的。
曾经,他对那些药物有十足的把握,如今,他不得不开始怀疑起那些药物的作用。
最后,裴寒声不情不愿地离开了,床上的时眠变得无精打采,他坐在床头,落寞的身影让徐听风有几分心疼。
“时眠,你还有没有哪里疼?”徐听风问。
或是担心自己表现不好会牵连到刚刚的那个男人,时眠竟然出奇地乖巧起来,心里即使不太愿意理会眼前这个人,可所作出的反应却是相反的。
时眠有问有答:“不疼了。”
“我饿了,想跟你一起吃饭。”时眠主动道。
第50章 车祸
在不经意间,徐听风轻易就会产生和从前一样的情感。
时眠稍微示好,他的坏心情就能瞬间被驱赶。
徐听风马上让人准备饭菜,他带着时眠下楼吃。
时眠的饮食简单,所以徐听风通常不会准备太多种类,这会儿也是煮了炒饭和一个汤。
时眠喜欢吃虾仁,但在吃饭的过程中,他把虾仁挑出来放到徐听风的碗里。
徐听风没有多加思考,也在为时眠乐于和自己分享喜爱的食物而高兴。
实际上,时眠这是一种讨好的行为,他在讨好徐听风,因为他刚刚和裴寒声之间的对峙让时眠感到心惊胆寒。
徐听风温柔地唤他:“时眠,你爱吃的话自己吃。”
时眠看了看徐听风一眼,捕捉到他的脸上没有任何戾气了,瞬间松了口气似的。
自从出了意外变成这样之后,有一些想法时眠自己都没办法理解,但刻在骨子里的东西是不会骗人的,一直以来,裴寒声这个人始终沉甸甸地待在时眠的心底。
所有出发点都无意识地为了裴寒声。
而裴寒声从徐听风这里离开之后,更是整天心神不宁的,他觉得徐听风这个人太危险了,时眠留在他身边迟早出事。
江宁辛帮着一起想办法:“要不看看能不能安插个保镖或者佣人之类的到徐听风那里?”
这样起码能当眼线,随时掌握时眠的情况。
裴寒声觉得江宁辛这个办法虽然困难,但是可行,找了许久终于找到了机会。
徐听风越来越忙,又不放心把时眠丢给梁舟他们照顾,所以只能再请一个背景干净的人。
于是,被裴寒声他们趁虚而入。
被聘请来的人叫袁飞,只负责在徐听风繁忙的时候照顾时眠的饮食起居。
袁飞最开始还不由地感叹徐听风对时眠的贴心,因为来到这里之后,他看到的,都是徐听风对时眠的好。
时眠在这里好吃好住,也不用受骂挨罚,袁飞让裴寒声他们暂时不需要担心。
只是,等时眠体内那些药物的副作用发作时,袁飞终于看到了徐听风不一样的一面。
徐听风只是在等时眠自己咬紧牙关挺过去,根本没有治疗的想法。
这个情形,在被裴寒声得知后,他不得不联想起上次去找时眠时的场景,似乎一模一样。
裴寒声惶惶不安:“眠眠到底出了什么问题?为什么会接二连三出现这种情况!”
袁飞还没了解清楚,说不出个所以然。
裴寒声一秒都没办法心安理得地视而不见,他跟江宁辛说了一个大胆的计划:“我想把徐听风解决了。”
不到万不得已的地步,裴寒声不会去做杀人放火的事,如今威胁到时眠,他不得不产生了歹毒的念头。
他和时眠之间的波折,全都是因徐听风这个人而起,只要他死了,时眠才能有安逸的生活。
而裴寒声自己,应该承担的责任他愿意承担,这不在他考虑的范围之内。
江宁辛比裴寒声冷静,考虑的问题会比他这个当事人周全,他劝道:“你也知道徐听风那个人是疯的,别到时候解决不了,你和时眠都会有危险!”
“我会在保证眠眠的安全下再动手。”裴寒声坚持自己的计划。
裴寒声了解到徐听风这阵子固定每周二有出差一次外地的习惯,这个时候,时眠是全权交给袁飞照顾的。
等确定了徐听风的出差规律后,裴寒声便吩咐袁飞:“找个时机,在他的车子上动手脚。”
袁飞是个聪明人,裴寒声的指令他在短时间内就能完成。
然而,徐听风向来多疑,袁飞虽然把时眠照顾得很好,但并不代表徐听风百分之百地信任他。
在注意到袁飞的异常之后,徐听风在这周二准备出差之前,站在车辆面前思索了许久。
虽然徐听风无法肯定这部车是不是被动了手脚,但江宁辛说得没错,他是疯的,就算死,也要拉时眠当垫背,让裴寒声痛不欲生。
随即,徐听风作出了一个出乎意料的决定:“这次,我要把时眠一起带去。”
袁飞惊恐万状,但他试图压下自己的反应,然而,他的每一丝微表情都让徐听风尽收眼底。
徐听风更加确定,他这次非把时眠带去不可。
袁飞当即把这个消息转达给了裴寒声知道。
不过,徐听风不会给他们预留半点阻拦的机会,当时决定把时眠带去,就立即让时眠上了车。
徐听风出差这个地方习惯自己开车,时眠坐在副驾驶上。
对于未知的危险,时眠其实是有所感应的,但他坐上车之后,竟然感觉到了一阵前所未有的踏实。
如果徐听风死了,那么用他的命来换也在所不惜。
徐听风一边开车,一边若有所思地观察时眠的反应,随即挑起话题:“跟我出来,你开心吗?”
时眠顿了几秒,然后点点头。
徐听风追问道:“为什么开心呢?”
时眠抿了抿嘴,慢吞吞地说:“天气好。”
这个场景似曾相识,徐听风并没有想起来,当年时眠用一把火想烧死他之前,他们两个也进行了差不多的对话。
那时徐听风问时眠:“我去休息一下,醒来就带你去环球影城。”
时眠露出满足的笑容,说:“好,今天天气好。”
这笑容背后隐藏着的是——即将铲除一个对爱人有威胁的障碍的轻松。
此时,驾驶位上的徐听风皱了皱眉,有点不满地道:“原来心情好是因为天气,不是因为我啊……”
时眠没有回答。
与此同时,裴寒声在得知消息后马不停蹄地在赶来的路上。
徐听风和时眠却没有多余的时间继续闲聊了,在十字路口拐弯的位置,一辆货柜车竟然逆行向他们这个位置驶来,徐听风这才发现刹车失灵。
几乎是没有任何时间思考,徐听风无意识地猛打方向盘,将驾驶位迎了上去。
两车相撞的时候,徐听风本能地去把时眠护在了怀里。
他都想起来了。
副驾驶上的这个人,是他愿意拿命去爱的人,怎么可能会让他出事。
徐听风得偿所愿,时眠只是受了点轻伤,而徐听风自己满身是血,进入了ICU.
裴寒声匆匆赶到车祸现场的时候,时眠已经被交警人员从车内救出,只是面对如此重大的事故,时眠所表现出来的反应却是冷静得可怕。
他全程以事不关己的态度看着现场的一片狼藉,包括在看到徐听风十分艰难才被人从驾驶位救出来时,他的眼底更是透露出了冷漠。
时眠虽然受了轻伤,但按照流程,他也需要被送进医院验伤,还要配合责任鉴定。
可相关部门的人跟时眠完全沟通不了,他也不愿意配合对方的工作。
在僵持了片刻之后,裴寒声的出现才让这个局面有所变化。
裴寒声穿过人群来到时眠的身边,当这个男人的身影入目时,时眠眼中的冰雪才有了融化的迹象。
他像是找到了一个支撑点,卸下了伪装大口大口喘息,试图驱散心头积压已久的烦闷与恐慌。
“眠眠……”裴寒声轻唤了他的名字,一脸担忧地向他走来。
时眠在他靠近的时候,四肢发软倒进了他的怀里,这会儿才肆无忌惮地小声啜泣。
裴寒声后悔莫及,但时眠没有受什么伤,是不幸中的万幸了。
裴寒声吻了吻他的发心,安抚他:“别怕,都过去了……”
徐听风打错了算盘,他给时眠注射的药物,没办法抵过热烈的爱意。
裴寒声带着时眠配合相关部门的调查,也去医院检查了一番。
在医院里,裴寒声打听到了徐听风的情况,虽然已经脱离了生命危险,但因为受到猛烈的撞击,今后徐听风可能是彻底瘫痪没办法过正常人的生活了。
很快,事故鉴定的过程中发现车辆被动手脚的事,相关部门当即展开更详细的调查。
梁舟和赵列积极配合,他们能够猜得到这场事故的幕后黑手是谁,正在等着法律将他们制裁。
只是,令他们没想到的是,恢复记忆后的徐听风奄奄一息地躺在重症病房的病床上,还在叮嘱他们:“别调查了,让他们别查了。”
梁舟不解地质问:“为什么?!”
徐听风没有解释,而是再次强调:“让他们别查!”他的语气坚定,目光中却带着落寞。
他回想起时眠在车上的反应,他无法确认,这场事故是不是跟时眠有关,无论如何,不能调查。
他不能让时眠受到一点牵连。
原本想起时眠在自己昏迷并且失忆的那段时间所受的苦,徐听风已经痛心到没办法原谅自己了。
他如何会让时眠再陷入危险之中。
几番的波折让徐听风终于想通,往后余生,他只要时眠平安稳定地生活,他不再痴心妄想了。
“把解药给时眠。”徐听风吩咐道。
他的伤很重,担心自己忘记交代重要的事似的,把那些留给时眠的东西全部写在了纸上。
房产、公司股份……
“就当是我对他的补偿。”
第51章 稍微阳光了一点
时眠在裴寒声的引导下配合了调查工作还有验伤后,便被裴寒声带回来了。
来到了心上人身边,来到了熟悉的环境,时眠焦躁不安的心脏终于得到了片刻安宁。
时眠主动跟裴寒声说:“我困。”
裴寒声怜惜地摸了摸他的脸,说:“那回房间睡觉。”
时眠被裴寒声安排在了房间里休息,时眠一往床上躺下就睡着了。
裴寒声坐在床头陪了他一会儿。
不多时,江宁辛慌忙地赶来了,裴寒声下楼接待。
江宁辛这会儿还心有余悸,意外的来龙去脉他在电话里头了解一二了,心情还是久久不能平静。
“时眠呢?”江宁辛关心道。
裴寒声用眼神示意了一下楼上的位置:“睡着了。”
能睡,那起码证明没有什么大碍,江宁辛稍稍松了口气。
他又问:“徐听风呢?听说他不需要相关部门调查这次事故,不知道葫芦里又卖什么药。”
在他们眼里,徐听风一向不安好心。
裴寒声说:“据说人救回来了,但伤得很重,可能会面临瘫痪。”
江宁辛感到讶异,感觉徐听风变成这样,是不可能不报复裴寒声他们的。
可接着又听裴寒声说:“他之前在眠眠体内注射了药物导致眠眠意识不清,已经让人拿来了解药,还留了一些资产给眠眠。”
江宁辛对于徐听风这个做法更是目瞪口呆,他呢喃道:“他是撞傻了吗?怎么变了个人似的。”
裴寒声也不清楚,他说:“解药我确认过没问题,已经给眠眠服下了。至于其它东西,等眠眠以后自己打算接不接受。”
裴寒声没权利替时眠做主。
波折的生活总算可以得到一丝宁静。
和时眠在接下来的相处中,裴寒声可以看得出,被徐听风带回去的这段时间,他除了注射那些药物以外,并没有做其它的事伤害时眠,服用了解药后,时眠的身体反而比以前健康了不少。
只是他还是一如既往不爱说话,总是自顾自地做自己的事,不愿意和外界交流。
江宁辛这天过来关心了一下情况,得知这一点后叹了口气:“可以理解,你看他年纪不大却经历了那么多波折,还几番死里逃生……能平安活着已经是个奇迹了。”
裴寒声却没办法完全放心,他思索了一番后提出:“我想带眠眠去看心理医生。”
江宁辛表示赞同:“可以,看看也无妨,有认识的吗?”
裴寒声点头,然后跟那个心理医生沟通了一下见面时间。
这时,时眠扶着墙面从地上准备起来,裴寒声见状便快步走了过去。
“眠眠。”裴寒声总是把音量放得极轻,生怕吓着时眠了。
时眠看了看裴寒声,罕见地朝他笑了,然后往厨房的那个位置走去。
裴寒声知道时眠饿了,便跟着他一起进了厨房。
“你想吃什么?”裴寒声问。
时眠指着灶台上的一个土豆。
裴寒声轻笑:“那给你做土豆饼吃?”
时眠点了点头。
近来,时眠虽然不爱说话,但他似乎有强烈的动手欲望。
裴寒声正在给土豆削皮,时眠作势想要帮忙。
“等一下,眠眠,”裴寒声去把冰箱的豌豆拿出来,对时眠说,“麻烦眠眠把外壳剥掉。”
时眠想要有参与感,裴寒声便会满足他。
果然,时眠看起来有点高兴,接过裴寒声的那盒豌豆找个了位置坐下慢慢剥。
等豌豆全部剥好壳了,裴寒声这边的材料也全部准备好了。
土豆煎饼不难,很快就做了十几个。
时眠帮忙端出去外面和江宁辛分享。
虽然时眠不爱说话,但江宁辛可以看得出,他的心情似乎还可以,嘴角带了一点笑意。
他也不和江宁辛说话,往地板上一坐,然后自个儿拿煎饼吃。
时眠喜欢坐在地板上,所以家里的地面上铺了毛毯。
江宁辛看着那些土豆丝差点从时眠嘴边掉下来,下意识提醒道:“别弄脏地毯了哦,难洗。”
时眠闻声望向江宁辛,表情里竟然出现了被指责后的委屈。
裴寒声收拾好从厨房里出来,看到他们对视的场景,不由地问:“怎么了?”
江宁辛笑着调侃道:“哟哟哟,不得了啊裴寒声,你这小祖宗被你惯得说不了一句。”
裴寒声微微蹙眉:“你做什么说眠眠……”
江宁辛无奈地叹了口气:“好吧,不说了。”
看到时眠大口地吃着煎饼,裴寒声的目光越发柔和。
时眠看到裴寒声没吃,就从自己手上的那块掰了一半,递给了他。
裴寒声欣喜接过,转头对上江宁辛似笑非笑的表情。
“你羡慕吗?羡慕的话也该找个伴了,我觉得唐……”
“唐岑是吧?”江宁辛打断了裴寒声的话,顺便白了他一眼,“我都跟你说过我想孤独终老了,你少管我。”
裴寒声淡然道:“爷爷不会同意的。”
一想起自己的爷爷,江宁辛就有点头痛。
上回董暖和裴寒声的联姻告吹后,董家便把目光转移到了江宁辛身上,几番上门讨论这件事,害得江宁辛有家都不想回。
嘴上玩闹了一番后,江宁辛突然想起一件事,他语重心长地问:“你还记得时眠的前同事齐龄吗?”
裴寒声自然是有印象的,在时眠最困难的时候,齐龄是为数不多对他好的人。
上回过生日也是在齐龄住所过的。
裴寒声点头,接着问道:“怎么了?”
江宁辛说:“遇人不淑,被简浩信那个纨绔子弟玩弄了感情之后,还被他那群猪朋狗友戏耍了一番,差点死在荒山野岭。”
“现在怎么样了?”裴寒声难得去关心一个旁人的情况,因为这个人曾经对时眠好过。
自从时眠出事之后,齐龄因为种种原因没办法出现,其实,他的处境并不比时眠好到哪里去。
所谓被简浩信玩弄感情,也是因为齐龄没有办法,负担不起弟弟的医药费才答应做简浩信的跟班。
久而久之对其产生了感情,却没有落得一个好下场。
齐龄的弟弟齐年生病了,需要一大笔医药费,齐龄根本拿不出来。
如今不但被断了收入,还因为简家的刁难,已经无家可归了,和弟弟住在集装箱里面。
简家是大户人家,是不可能允许他们的继承人和一个男人在一起,也不允许这种糗事传出去。
这些事也是江宁辛无意间得知的,但具体情况他也不得而知。
“现在不清楚,简家那个话事人是个狠角色,都不知道怎么对付齐龄。”
裴寒声并不打算多管闲事,但他回过神来时,发现时眠正在听他们说话,眼眶里竟然蕴出了眼泪。
“眠眠,你怎么了?”裴寒声心急地拿纸巾给他擦拭,可是时眠轻轻躲开了,酸楚哽在喉咙里,让他的呼吸变得有点困难。
“小齐……小齐……”时眠的眼泪掉了下来,嘴里呢喃着这个名字。
他刚刚听到了江宁辛说话的内容,知道齐龄遭遇了不幸。
裴寒声急着安慰他:“你别哭别哭,我去把他找回来好不好,不哭了……”
时眠没办法平静,心中的悲伤无处宣泄,直到听着裴寒声一遍遍地保证着,才渐渐平静下来。
裴寒声立马着手去调查这件事。
江宁辛有点后悔自己的多言,自责道:“早知道不说了,又影响了时眠的心情。”
可裴寒声最了解时眠,现在不说,到时候要是齐龄真的出什么事,才被时眠发现,那才是到了无法收拾的地步。
“他这么难过,就更应该让他知道了。”裴寒声说。
裴寒声派唐岑去打听,不多时便来了消息,唐岑说:“齐先生和他弟弟现在住在海湾码头的集装箱里,但在此之前,已经被驱赶了几次,这里不知道可以逗留多久。”
裴寒声当即安排唐岑去把齐龄接过来家里。
可是唐岑着手去联系的时候,齐龄却不愿意过来,因为简家发话了,谁敢帮助齐龄就是跟他们过不去,齐龄不想连累任何人。
这也是为什么他这段时间担心和想念时眠,却迟迟不敢出现的原因之一。
“我裴寒声怕过谁?”裴寒声目露凶光,他完全不可能把简家放在眼里。
但齐龄还是不愿意过来居住,只是太想时眠,请求裴寒声让他和时眠见一面。
裴寒声不再勉强齐龄,但私底下给了他一笔钱,这笔钱足够交齐年的医疗费,也足够他们租房生活了。
为了齐年能够康复,齐龄不得不收下了裴寒声的好意。
他再三感谢。
只是,在看到时眠的现状后,齐龄差点没哭晕过去。
时眠憔悴了不少,见到齐龄后,也只是说了几个字,从前再难,还能从时眠身上看到几分生气。
如今,他整个人都暗了下来。
在得知时眠的经历后,齐龄更是泣不成声。
时眠也想哭,他同样心疼齐龄。
两个惺惺相惜的人抱在一起哭了一会儿,裴寒声不得不找机会破解这样的局面。
他担心时眠哭坏身体。
不过,齐龄的到来,确实让时眠高兴了不少,他像个小主人一样亲力亲为招呼齐龄。
第52章 主cp:心理治疗‖副cp:刁难齐龄
一个星期后,裴寒声约见的心理医生廖楷过来住处帮时眠作心理治疗。
这次前来,主要是想先了解时眠的基本情况,并不会深入治疗。
当身为陌生人的廖楷听到了时眠的经历后,也露出了不可思议的神情,他说:“没想到他这么年轻,就经历了这么多事故。”
江宁辛也说过同样的话。
廖楷了解完基本情况后,就跟裴寒声要了一个房间,他要跟时眠两个人单独沟通。
裴寒声得相信廖楷的专业水平,只是他也不得不担心时眠。
时眠在得知要跟廖楷独处时,露出了恐慌和难过的表情。
裴寒声顿时就心软了,在房间门口把时眠抱在怀里,轻声安抚他:“你别害怕,廖医生是来帮眠眠的,我就在外面,眠眠感到不舒服的话喊我一声,我就会出现了……”
时眠藏进裴寒声的怀里,摇了摇头,他不愿意在没有裴寒声的空间里和别人相处。
裴寒声吻了吻他的发心,继续耐心道:“没事的眠眠,一会儿就可以出来了。”
时眠渐渐听了进去,才缓缓地进入房间。
廖楷把房门关了,在此之前,他对上裴寒声忧虑的神情,安抚道:“放心吧裴先生,不会有事的。”
裴寒声在外面焦急地等候着。
大概过了十五分钟,房门打开了,廖楷和时眠从房间里面出来。
裴寒声当即迎了上去,来到时眠面前,仔细观察他的状态。
时眠没有表现出不适的感觉,还冲着裴寒声微微一笑。
此时,廖楷跟裴寒声说道:“裴先生,他的表现不错。”
裴寒声稍稍松了口气,低头吻了吻时眠的额头,不加吝啬地夸奖道:“眠眠真棒。”
得到夸奖的时眠嘴角的笑意更深了。
把廖楷送走之后,裴寒声一瞬间又感觉家里只剩下两个人的话,怕时眠会觉得过分冷清。
于是又去把齐龄和江宁辛他们邀请过来家里做客。
江宁辛还叫上了唐岑。
而江北再一次不请自来。
如今江北祝福裴寒声和时眠,哪怕是情敌,偶尔还是想和他们玩在一起。
热热闹闹的一群人过来家里,瞬间就有了生气。
江宁辛提议在家里搞自助烤肉模式,由于时眠现在还极少和外界接触,所以这些东西基本是体验不到的。
裴寒声同意,当即去根据时眠的喜好准备食材。
可人一多,裴寒声又开始操心了,总是没办法全神贯注做自己的事,而是不到十分钟就要跑去看时眠一眼。
江宁辛不由地劝道:“你可以慢慢放手了,廖楷不是来看过了吗?你老盯得这么紧对他反而没有好处。”
道理裴寒声都懂,就是没办法做到。
但他会学着改变和克制。
趁着裴寒声不注意的时候,江北又跑去偷偷逗趣时眠。
知道时眠没有做过那些伤害裴寒声的事后,江北突然就觉得这个情敌其实十分可爱。
产生了想要跟他开玩笑的念头。
此时,时眠站在摆放好的零食、果汁面前,江北走过去说:“诶,你知道吗?这果汁都是色素做的,你吃到肚子里去,皮肤也会变成橙色的。”
时眠闻声看了江北一眼,眉头微微蹙了起来。
江北注意到他的小表情之后,更加肆意了起来,又指着一旁的鸡仔饼说道:“这个吃了到时候在你肚子里长个小鸡仔。”
时眠的眉毛皱得更深了。
江北屡试不爽,又胡言乱语说了好几个玩笑骗时眠,时眠的表情真的是一次比一次精彩。
但后来玩笑开过了头,导致时眠委屈巴巴地跑到厨房寻找裴寒声的身影。
裴寒声正在切五花肉,听到身后有动静,回头看了一眼,发现是时眠后,他的目光不由地柔和了下来,他轻声问:“是不是饿了啊眠眠?”
时眠扁了扁嘴。
裴寒声当即洗了手,凑到跟前去关心他的情况。
“怎么了这是?”
时眠可怜兮兮地说:“你不是说不会让别人欺负我的吗?”
时眠愿意开口说话,已经让裴寒声欣喜若狂了。
他不可思议地看着这个宝贝,询问道:“怎么?谁欺负你了?”
时眠回头,朝江北的方向一指。
裴寒声当即露出护食的表情,说:“我去骂他。”
时眠其实不是这个意思,他只是本能地想找裴寒声撒撒娇而已,从前也是这样的,有时候小磕小碰,明明不疼,也想在裴寒声面前挤挤眼泪。
但时眠没能阻止裴寒声,这会儿,他已经去找江北算账了。
不过也不是气势汹汹的样子,只是认真地质问道:“你干嘛欺负眠眠?”
江北贪玩惯了,也不怕裴寒声的问责了,嘴角挂着得逞的笑意,他说:“看他有趣才跟他玩玩,别人我还不乐意呢!”
虽然知道江北没有恶意,但裴寒声仍然郑重其事地警告对方:“别再逗他了,他会当真的!”
江北扫了裴寒声一眼,心不甘情不愿地道:“知道了。”
接着,裴寒声重新回到厨房切五花肉。
这个时候他才发现,时眠在他刚刚离开之后,便接手了他的工作,拿着准备串在五花肉上面的青椒在案板上切着。
看着他轻车驾熟的模样,裴寒声有一刹那仿佛看到了曾经的时眠。
时眠对裴寒声很好很好,虽然偶尔因为想撒娇会耍耍小脾气,但万事都是以裴寒声为重。
那会儿裴寒声的事业刚有起色,每天早出晚归,无论多早或者多晚,时眠都会为他做一日三餐,中午就亲自送过去。
为了省钱,也为了裴寒声能够吃得健康。
时眠的厨艺谈不上精湛,但或许是因为有爱的味道,裴寒声觉得那是世界上最美味的食物了。
“眠眠,你小心点。”裴寒声缓缓地靠近时眠,提醒道。
时眠喜欢有参与感,轻轻点头后继续帮裴寒声的忙。
不多时,一盘盘肉菜便陆陆续续准备好端了出来。
只是,本以为能够和齐龄开开心心相聚一餐。
不料,齐龄才刚动筷,就被简浩信一通电话打断了愉悦的气氛。
简浩信心情不好,又喝酒了,一喝醉就会找齐龄麻烦。
他在电话里威胁道:“我限你半个小时之内过来‘御水汇’接我,否则后果自负!”
简浩信总是这样,明明知道自家长辈不允许自己和齐龄来往,偏偏就是喜欢为难他。
一边是简家的话事人,一边是简浩信,两边都不是齐龄得罪得起的。
因为他们,齐龄早就伤痕累累了,但只要不牵连弟弟,要他做什么都可以。
齐龄别无选择,只能前往简浩信指定的目的地。
得知齐龄准备离开,时眠当即泪眼朦胧,舍不得齐龄走。
齐龄向他保证:“小时你放心,我一定会再找时间来跟你吃饭的!”
听到齐龄诚恳的保证,时眠才愿意让他离开。
齐龄不敢耽误时间,平时省吃俭用下来的钱,此刻要花一半去打车到“御水汇”。
因为要是怠慢了简浩信,下场肯定会比缺钱更艰难。
在车上的时候,齐龄不由地回想起和简浩信的种种,从相识到相恋,原来是他一厢情愿的独角戏罢了。
简浩信从头到尾只是贪玩,觉得自己随叫随到好玩而已。
他这种有钱的公子哥,身边最不缺的就是情人,齐龄只是比那些情人更贫困,更好拿捏罢了。
齐龄最近发现,自己的身体状况其实也不太好,但他没有多想,只当是因为照顾齐年而劳累过度导致的。
他不舍得花钱去检查。
齐龄赶到“御水汇”之后,距离简浩信所规定的时间还剩下五分钟而已。
当前,他并不知道简浩信的具体位置,但他已经习惯,简浩信是故意不告诉他的,他喜欢看到自己像只无头苍蝇一样乱撞。
等齐龄找到简浩信的位置时,已经累得气喘吁吁。
这个玩世不恭的男人,此时正举着酒杯,在投喂怀里一个年轻妩媚的男孩。
简浩信的嘴角笑意盈盈,身旁坐的是他那群同样有钱的富二代。
几乎每个人都是左拥右抱的。
只有一个人例外,那便是允礼。
他最先看到齐龄的到来,便立马提醒简浩信:“小齐过来了,你别这样了。”
简浩信的目光便立马锁定了齐龄的身影,随即,他嘴角的笑意更张扬了:“哟!我的小跟班来了,你们想怎么使唤请随意。”
同时,他看了一下手表的时间,当即眉头皱起:“可是他迟到了,你们说罚他什么好?”
这群除了允礼以外的纨绔子弟纷纷起哄:“罚酒罚酒!”
简浩信也来了兴致,从桌子上拿起一瓶烈酒就往齐龄跟前走去,他虽然醉了,但脚步依旧沉稳。
不得不承认,这个男人虽然品行顽劣,但浑身上下透出的帅气俊朗是不容忽视的。
齐龄觉得自己活该,对这种人,还是会不争气地出现心动的感觉。
即便他即将要灌自己喝酒。
简浩信把整瓶酒递给齐龄,命令道:“吹了它!”
齐龄犹豫了,他要是喝垮了,齐年怎么办,他今晚还要回去照顾齐年。
可是,简浩信在齐龄迟疑的一瞬间,露出了不满且凶狠的表情。
第53章 主:时眠康复‖副:简浩信吃醋
因为这个表情,寒意瞬间在齐龄体内游窜,惹了简浩信不悦,对方是会动手打他的。
齐龄其实不算怕疼,但每次身上出现淤紫,被齐年看到的话,齐年会哭的。
可齐龄喝不了酒,所以他当下是处于穷途末路的境地。
自从遇到简浩信,齐龄好似就总面临这种情况,没有给他选择的余地。
齐龄缓缓地接过简浩信手中的酒,那酒已经被打开了,浓烈的酒香气瞬间扑面而来。
齐龄别无选择,他只能慢慢把这瓶酒喝下,可是喝到一半的时候,他就开始反胃,胃部的负担让他本能地出现呕吐的现象。
允礼不受控地从位置上站起来,来到简浩信和齐龄的身前,他先是拿了一杯柠檬水给齐龄,然后劝简浩信:“阿浩,你别这样了。”
醉酒中的简浩信露出质疑的表情,他用异样的眼神看向允礼,接着愤怒地质问道:“允礼,你站在哪边?你敢帮他说话?!”
允礼始终温和,他轻声说:“阿浩,我只是就事论事,你别总欺负一个手无寸铁的人。”
简浩信不肯听劝,随即玩味地笑了起来:“行!你想当好人是吧,给你机会,剩下的这瓶酒你喝了我就暂时放过他!”
允礼平时就不爱喝酒,也不会喝酒,但是面对简浩信的刁难,他还是选择毫不犹豫地夺过齐龄手上剩下的酒水,然后一滴不剩地喝完了。
允礼和简浩信的关系一向交好,看到允礼因为齐龄而认真的模样,简浩信的心头涌出复杂的情绪。
但他刚刚已经作出了承诺,允礼照他的意思做了,他没理由再继续为难他们。
毕竟,简浩信是在意和允礼之间的关系的。
简浩信感到头疼,不想待在这个环境里了,他对齐龄命令道:“送我回去!”
齐龄车技并不娴熟,但每次简浩信喝醉了,就喜欢使唤他过来当司机。
允礼想继续插手,上前一步道:“我开车了,送你回去。”
简浩信推了他一下,冷声道:“允礼,我劝你别再多管闲事!”
为了不牵连齐龄,允礼是不敢再继续纠缠了。
齐龄也不想让允礼为难,忙道:“谢谢允先生,我送他回去就好。”
随即,简浩信和其它所谓的好兄弟挥了挥手:“先走了,下次再喝过瘾。”
简浩信把手自然地搭在齐龄的肩上,两人的体格差距让齐龄感到压力,但还是极力在扶稳对方。
男人身上的酒气十分浓郁,而齐龄却不反感,他甚至想要开口提醒对方不要喝那么多酒,会伤害身体。
可齐龄不敢说,他没有资格,也会惹来男人的恼怒。
齐龄拿了简浩信的车钥匙,打开车门送他进了后车厢落座,然后自己前往驾驶位。
简浩信好困,但他不想休息,挑起了话题:“允礼为什么要帮你?你们私底下有来往?”
齐龄方寸大乱,担心连累允礼,赶忙开口解释:“没有,没有,我和允先生没有交集。”
“那他为什么帮你?”简浩信重复道。
齐龄回答不上来,恐慌地抿了抿嘴。
正当他以为简浩信会再继续刁难自己时,突然听到了均匀的呼吸声,简浩信睡着了。
*
裴寒声的住处依旧热闹,他们还在进行自助烤肉活动。
齐龄的离开虽然让时眠感到失落,但活跃的氛围很快又转移了他的注意力。
不过,这个过程中有一点让裴寒声感到不满,就是时眠喜欢烤肉卷生菜,他自己吃,也帮旁人卷。
而这个旁人却不包括裴寒声。
时眠用生菜把肥牛、五花肉等肉类包裹在里面,做好了一个个生菜肉卷,然后分别递给唐岑、江宁辛和江北。
唯独没有主动拿给裴寒声。
裴寒声不由地感到失落。
但照顾时眠的工作,裴寒声没受影响,一样不落地负责伺候着时眠。
“这个肉比较肥腻,你喝点柠檬茶解解腻。”
“这个金针菇可能还没熟,眠眠等一下。”
“可乐不能喝,喝点果汁。”
……
总之,时眠每一个动作,裴寒声都目光紧随。
江宁辛再一次看不下去了,在他旁边小声提醒道:“我怎么跟你说的,你又忘了。”
裴寒声轻叹了一口气,无奈道:“担心他吃坏肚子。”
“那这个也是成长的风险之一啊,你不能手动阻挠,这样的话,和24小时盯着又有什么区别了呢?”江宁辛继续道。
裴寒声轻轻点头:“我知道了。”
裴寒声学着不去插手时眠的主观动作。
于是,就看到时眠又想伸手去拿可乐喝了。
裴寒声张了张嘴,但捕捉到江宁辛提醒的眼神,他便把话咽了下去。
时眠想喝可乐,所以就伸手去拿了,裴寒声没有阻止他,所以他便喝了。
尝了一口,口感令人满足,让他不由地眯起眼睛笑了。
看到时眠笑了,裴寒声也会不由自主地弯起嘴角。
他此生别无所求,就只希望时眠平安健康,他们安稳地生活。
终于,在裴寒声的努力学习和廖楷的专业引导下,时眠的心理恢复了健康,他变得和以前那样乐观开朗。
“总算是守得云开见月明了!”江宁辛是真心祝福裴寒声和时眠的,看到两人恢复成从前的样子,真心实意替他们感到高兴。
裴寒声脸上的笑意挂不住,感激道:“还得谢谢你提醒我方方面面的细节。”
裴寒声经常当局者迷,多亏了江宁辛在旁边提醒。
“那你给我转点钱吧,别光靠嘴感谢啊!”江宁辛开玩笑道。
而裴寒声却认真地点开了手机银行账户,准备给江宁辛转账。
江宁辛连忙阻拦道:“你别!留着钱养你的小时眠,娇贵得很。”
不过,裴寒声同时也面临了一个“困境”,就是因为他之前受过重伤,所以时眠对裴寒声比从前管得更严了。
这普及到方方面面,例如饮食、作息……
这时,裴寒声正准备拿起江宁辛刚刚买过来的绿豆饼品尝,时眠便从厨房的方向跑过来:“裴先生,您暂时不能吃豆制品,我昨晚才跟您说的,这么快就忘了吗?”
关于时眠的要求,裴寒声可能会不小心忘记,但绝对不敢违抗,他立即把手上的绿豆饼放下,保证道:“好,我不吃我不吃,你别生气。”
时眠轻叹了口气笑道:“我没生气,我只是着急。”
接着又转身进厨房忙活了。
时眠正在为裴寒声制作营养餐。
江宁辛得知后,上下扫视了一眼这个健硕的男人,皱眉道:“到底是谁需要吃营养餐?”
裴寒声假装为难,却露出甜蜜的表情:“没办法,眠眠管得严,我不吃的话他会不高兴的。”
“行行行,你就别再撒狗粮了,吃你的营养餐吧。”江宁辛笑道。
不多时,时眠把做好的食物端出来,他做了两份,另一份是给江宁辛的。
裴寒声看着两份天差地别的食物,面露难色。
他面前的那份是:水煮鸡胸肉、水煮虾、水煮西蓝花。
而江宁辛的那份是:卤水鸡腿排、鸡翅包虾滑、上汤桑叶。
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裴寒声被江宁辛那份吸引。
江宁辛故意调侃道:“想吃就夹呗,时眠又不会真的怎么样!”
这时,时眠已经转身去了厨房收拾锅具,裴寒声看着他忙碌的身影,笑着摇头:“我怎么可以辜负眠眠的心意,他为了这顿饭,已经忙了两个小时。”
对于照顾裴寒声这件事,时眠乐在其中,不愿意让其他人帮忙,所以自己耗费的时间就会长了一些。
裴寒声享用着时眠的劳动成果,心里感到一阵踏实。
江宁辛边品尝着时眠的手艺边赞叹:“好吃,特别入味,你说时眠不去开个饭店也太浪费人才了。”
裴寒声笑笑说:“他倒是有提过,但我不想他那么辛苦。”
“哪里辛苦了,你可以请人帮他的嘛,规模也不需要太大,主要是消磨时间,给自己带来成就感。”
可裴寒声却还是露出为难的样子。
江宁辛随即明白过来了,揭穿道:“担心时眠辛苦是次要,你主要是不想时眠出去抛头露面吧!”
江宁辛又吃了一个鸡翅,含糊道:“听说徐听风可以出来活动了,你的威胁又来了。”
裴寒声确实是有所顾忌的,关于徐听风这个人,虽然已经慢慢淡出了他和时眠的世界,但那些过去确实是发生过的,在心里产生的阴影也是不可轻易磨灭的。
“听说他下半生都要坐在轮椅上。”裴寒声平淡地道。
江宁辛点头:“嗯,应该没办法再耍什么花招了,他都这种情况了,目前是保命要紧。”
可他们都低估了徐听风对时眠的感情,哪怕变成这样,心中对时眠的念想一点也没有减弱。
反而越来越想念这个人。
可徐听风不会再玩阴暗的,他不会再伤害时眠。
只是总会忍不住让梁舟推他出来,到时眠的住处附近,等他出来买东西或者扔垃圾的时候,远远看上一眼。
看一眼以解思念之苦。
第54章 主:被迫说了谎
梁舟不支持徐听风这种行为,却不忍开口阻止。
他总是委婉地作出一些劝说让徐听风自愿回去。
梁舟说:“先生,这会儿风挺大的,可能会下雨,他应该不会出门吧。”
徐听风目视前方,看着时眠平时出没的方向,神情中露出了哀伤。
他喃喃道:“你说眠眠……要是愿意过来说一句关心的话,那该多好啊。”
徐听风总是奢望,奢望时眠能够看在自己变成这副模样的份上能够不计前嫌,把自己当成一个普通朋友一样问候一句,他也心满意足。
可是时眠并没有,甚至快到了忘记徐听风这个人的地步了。
梁舟说:“就算他想关心您,裴寒声也不会同意的,他可能是被姓裴的牵绊住了。”
他希望这种说法能给徐听风带来一点安慰。
不料的是,这些话却勾起了徐听风不切实际的幻想。
他想到了一个主意,他想领养小乐。
这样的话,时眠以后探望小乐,就必须经过自己的同意。
那样,他就可以见到时眠了。
实际上,这些天时眠也在考虑小乐的问题,如今他有能力担起抚养小乐的责任,计划把他从福利院里接回来。
但前提是他要跟裴寒声商量沟通,确定对方没有一点意见他才会去实行。
没想到,时眠晚了一步,徐听风利用了一些非常规手段,把小乐领走了。
时眠得知这个消息后,却不敢让裴寒声知道,就算徐听风变成现在这个模样,他也不愿意让裴寒声跟这个人有任何交集。
所以时眠打算单枪匹马去找徐听风进行谈判。
“裴先生,我周日约齐龄出去逛逛,就不和您一起吃饭了。”时眠一边折叠衣服,一边对正在笔记本前面工作的裴寒声说道。
他心虚得连余光都不敢看裴寒声一眼。
裴寒声也希望时眠多出去散散心,但还是忍不住吃醋地道:“什么?你打算抛下我了啊?”裴寒声故作委屈,将注意力从电脑屏幕上抽离,看向时眠时皱了皱眉问。
“那您不希望我去的话我就不去了。”时眠语气轻松自然,丝毫没让裴寒声看出异样。
裴寒声淡笑道:“傻子,逗你玩的,什么时间和地点,到时候我送你过去。”
面对裴寒声的体贴,时眠有几分愧疚,放下手上的衣服朝男人走去,然后俯身在他的脸上亲了一口:“谢谢裴先生,时间地点我再确认一下。”
时眠很少主动做出亲昵的行为,虽然在一起挺长时间了,但这个宝贝在这方面还是保持内敛的性格。
这会儿实属让裴寒声受宠若惊。
愣了几秒后,裴寒声将时眠一把抱坐在了怀里。
时眠被吓了一跳,在他怀里挣扎了两下,脸都热了起来。
裴寒声哑声道:“别动,让我亲亲就好。”
这话似乎有蛊惑人心的作用,时眠果然不动了。
有暧昧掺杂进空气里,不受控制地发酵,周围的一切都虚化了起来。裴寒声凑得很近,时眠配合地回应着他的动作。
但考虑到裴寒声还有正事,时眠点到为止,最后及时制止了裴寒声的进一步试探。
到了周末的时候,裴寒声如约定的那样,把时眠准时送到目的地。
看到齐龄没有出现,裴寒声便留下来陪时眠等待。
时眠委婉地驱赶:“裴先生,您先回去吧,小齐说他很快就到。”
可裴寒声不放心:“我等他过来再走。”
时眠露出为难的表情,却担心被裴寒声看出破绽,正愁着要如何自然地支走对方。
幸亏,唐岑打了电话给裴寒声,有急事需要他回公司一趟。
裴寒声再三叮嘱:“你就在这里等,不能乱走知道吗?”
时眠无奈地笑笑:“我不是小孩子啦。”
裴寒声依然担忧:“齐龄过来了,记得跟我说一声让我放心。”
“我知道了裴先生,您快去处理正事吧。”时眠催促道。
裴寒声终于离开,时眠便开始了他的正事。
时眠主动联系了徐听风,如果不是因为小乐,他此生都不愿跟这个男人再有任何交集。
接到时眠的电话,徐听风露出了这段时间以来最真实的一个笑容。
所有人都看到了他做的坏事,却几乎忽略了他对时眠情深似海,连他自己都估量不到的地步。
徐听风的嘴角不自觉地微微上扬,眼中满是宠溺:“眠眠。”
时眠正经道:“徐先生我们不太熟,请您别这么喊我。”
徐听风不想破坏气氛,退让了:“好,你在哪里?我让人去接你。”
时眠拒绝道:“不用了,我打车过去,你最好保证小乐毫发无损!”
时眠嘴里说着冰冷的言语,实际上,小乐被徐听风照顾得极好。
徐听风不仅请专人照顾小乐,自己也经常会亲力亲为陪他玩耍。
相处几天下来,小乐竟然开始依赖徐听风了。
这个人是时眠的家人,徐听风不会亏待他的。
徐听风发了详细地址到时眠的手机上,发送出去后,徐听风就开始期待时眠的到来。
难得看到徐听风露出这么多笑容,梁舟也不再说任何破坏气氛的话,只帮徐听风准备招待时眠的食物。
“他最喜欢吃虾仁了,多煮点。”
“这个玉米糊要加麦片一起打,他总说吃麦片健康。”
“做鱼汤的鱼一定得煎一下。”
徐听风跟梁舟唠叨着,不知道的,还以为他准备迎接自己的爱人。
可是,旁观者都看得出来,时眠和徐听风连朋友都算不上,时眠甚至视他为仇敌。
不多时,时眠赶来了,为了他,大门不仅没有上锁,还敞开了。
时眠直接走了进去。
一进去客厅,时眠就看到小乐被徐听风抱在怀里,小乐趴在徐听风胸口安心地睡着了。
时眠想要发火,却害怕吵醒小乐让他受到惊吓,所以时眠克制了。
看到时眠的到来,徐听风嘴角的笑意更张扬了。
正在这时,时眠接到了裴寒声打来的电话。
时眠只好先到角落接听。
裴寒声:“眠眠,齐龄到了吧,你怎么没跟我说一声?”
刚刚一路忐忑,时眠竟然忘记了裴寒声的交代。
这会儿心口发慌,但他还是极力把它压下去,笑着回道:“到好一会儿了,不好意思,忘记跟您说了。”
裴寒声这才放心:“那好,你们逛吧,有什么需要就打电话给我。”
时眠:“好。”
挂断电话后,时眠心里七上八下,因为他欺骗了裴寒声。
转过头时,又对上了徐听风的强颜欢笑,时眠心头的郁结无处释放。
这时,徐听风已经让人把小乐抱到一边的小床上睡了。
他知道时眠肯定有很多话要质问自己。
他不难过,时眠愿意跟他说话,他已经感恩戴德了。
“要我怎么做,你才愿意放过小乐?”果然,时眠一开口就是质问。
徐听风落寞地笑了笑,答非所问道:“人家都说外甥像舅舅,他长得很像小时候的你。”
“然后呢?”时眠皱眉问,他根本没耐心跟徐听风闲聊这些有的没的。
徐听风突然用真诚的口吻说道:“所以我会善待他的,你不用担心。”
时眠恼怒地问:“你的意思是这事没有商量的余地了吗?”
徐听风其实不忍和时眠说重话,可他却不得不说:“目前来说,是的。”
时眠本能地握了握拳头,却不能对徐听风怎么样。
小乐虽然是被徐听风以不正常的手段领养的,但手续是合法办理的,时眠不能拿他怎么样。
他只能暂时隐忍,转而道:“我想看看小乐。”
徐听风大方道:“欢迎你以后常来看他。”
时眠最后去小床边看了看熟睡中的小乐,俯身亲了他一下,然后只能先行离开。
离开前警告道:“要是小乐磕着碰着,我不会放过你的。”
徐听风保证道:“他只会越来越好。”
最后,时眠在外面独自闲逛了一天,等裴寒声快结束工作的时候才回家。
时眠提前做好了晚饭,坐在餐桌旁等裴寒声回来。
裴寒声在半路给他买了肉松奶贝,笑着说:“也不知道你今天出去吃过这个没有,我看它新鲜出炉就买了。”
因为时眠爱吃。
“没、没吃呢。”时眠眼神躲闪地应了一声。
“那待会儿吃完饭再尝尝,等我很久了吧?先吃饭吧。”关于今天,裴寒声并没有多问,只是想让时眠快点填饱肚子。
“嗯。”时眠乖乖地坐到餐桌旁,给裴寒声夹了一大块鱼肉,然后低着头默默地吃饭,不敢去看对方的眼睛。
裴寒声看着他始终一言不发,心里不禁担忧:“出什么事了么?”
时眠连忙否认:“没有啊。”
“那怎么无精打采的?”裴寒声也给时眠夹了一块鱼肉。
时眠掩饰道:“太久没出去逛街了,有点累。”
裴寒声轻笑道:“那待会儿早点洗漱休息。”
“嗯。”时眠继续低头吃饭。
“你们今天午饭吃的什么啊?”裴寒声随意地问道。
“烤肉。”这是时眠在闲逛的时候已经想好的答案。
“那待会儿要喝点凉茶,烤肉热气。”裴寒声体贴道。
这让撒谎的时眠更为内疚,几乎要跟对方说出实情。
第55章 主:办公室温馨一刻‖副:“你!跪着伺候。”
但就是因为太了解裴寒声对自己的感情,了解对方的性格,所以时眠更不敢轻易告知。
这些天,裴寒声被公司的事务缠身,时眠又暂时想不到对付徐听风的办法。
他静下心来就会胡思乱想,为了杜绝这种情况发生,时眠主动要求跟裴寒声去公司帮忙。
裴寒声可高兴了,笑得心花怒放:“有你在跟前,我就不会那么愁了。”
时眠腼腆地笑着:“但我只能帮你打下手,帮不上什么大忙。”
裴寒声吻了一下他的眉心,道:“只要看着你我就心满意足了。”
两人吃完早餐后说说笑笑地出门。
但路过早餐店的时候,裴寒声还是停车去买了一份小笼包。
来到公司进办公室后,他把小笼包放在办公桌上,解开西装外套的扣子,坐了下来。
时眠以为是他在家里没吃饱,便去打开盒子,说:“您先吃,我来帮您整理整理。”
裴寒声把电脑打开了,在输入密码的时候余光忍不住往时眠那里瞟,他说:“小笼包是买给你吃的。”
时眠露出惊讶的表情,随即为难道:“我吃得很饱,吃不下了。”
“那待会儿吃,我怕你在这里会闷。”裴寒声笑着说。
时眠不想耽误他工作,便没再推托,把饭盒盖了起来,准备等会儿饿了吃。
裴寒声坐在电脑前开始投入工作。
他把西装脱了,里面穿了一件浅灰色的衬衫,袖口挽到小臂处,露出线条流畅的小臂肌肉和一块普通的手表。
这块手表是时眠送给他的,时眠对名牌一向没什么概念,觉得款式好看就买了。
而它只要是时眠挑的,就能深受裴寒声的喜爱。
工作中的男人专注而利落,隐隐带着一股禁欲的气息。
“眠眠,你老盯着我看做什么?”裴寒声突然开口,吓得时眠一个激灵。
“没、没有啊!”时眠慌忙地拿起桌上的文件,试图挡住微微泛红的脸颊。
“你说没有就没有吧。”裴寒声语气温和,嘴角带着一抹不易察觉的笑意。
时眠想帮裴寒声分担工作,便在一旁的书架上把那些文件分门别类。
这些工作平时都是由唐岑负责的,但唐岑最近也忙得不可开交,裴寒声不放心交给其他人,就一直搁置着。
时眠做某件事情的时候也十分专注,压根没发现裴寒声总是时不时地抽出视线来偷偷看他。
此时,办公室里安静得只剩下敲击键盘和翻阅文件的声音。
“裴先生。”此时,唐岑的声音打破了这会儿的安静。
“进来。”裴寒声说。
唐岑推门进来,手里拿着一份文件。
“裴先生,这是您要的市场分析报告。”唐岑把资料放在了裴寒声的桌面上。
“嗯,好。”
唐岑把文件放下后,又补充道:“江哥说今晚想约您吃饭呢。”
裴寒声拿起报告,翻阅了起来,听到唐岑的话后,若有所思道:“要不你跟他单独去吃就好了。”
唐岑露出讶异的表情,然后满脸写着抗拒:“不了不了,上回和江哥去了一趟超市,江爷爷就过来质问了。”
江爷爷这阵子都担心江宁辛学裴寒声,跟男人在一起,所以把江宁辛也看得很紧。
“老爷子太古板了,真有点同情宁辛了。”裴寒声开玩笑道。
“那您……还答应吃饭么?”唐岑确认道。
裴寒声云淡风轻地说:“再看吧,我今晚比较想和眠眠二人世界。”
这句话裴寒声故意拔高音量,被时眠听了去,脸颊瞬间又热了起来。
这时,时眠被手机提示音转移了注意力,他拿出手机点开一看,是徐听风发来了关于小乐的视频。
他不得不承认,小乐在徐听风的照顾下,每天都在茁壮成长。
可让小乐在这样一个品性的人身边长大,时眠实在担心他以后会走上一条危险的道路。
他没办法放心。
*
简浩信是南云市各个酒吧的常客,因为从小集齐万千宠爱于一身,导致他的性格嚣张跋扈,成人后也不去自家公司帮忙,每天游手好闲、吃喝玩乐。
简浩信今晚又约了一帮人来到这家叫“Tonight”的酒吧。
“阿浩!快点几个MB来陪陪,今晚来的人太少了。”其中一个友人说道。
简浩信来酒吧习惯点几个MB左拥右抱,但他从来都不会碰他们,打从心底里嫌脏。
或许只是为了在这群猪朋狗友面前充面子罢了。
“随便点随便点!今晚大家又是不醉不归!”简浩信拿起桌面上的酒杯,猛喝了几口。
然而,酒杯刚放下时,简浩信就在不远处捕捉到一个熟悉的身影——齐龄今晚代替合租的朋友过来这里上一天班。
简浩信一下子就恼火了,当即起身朝齐龄的方向快步走去!
“你为什么在这种地方上班?” 未见其人先闻其声,简浩信在没靠近齐龄的时候就发出质问。
齐龄听到声音后猛地抬头,眼睛里满是不可置信。
偌大的南云市那么多间酒吧,为什么偏偏在他顶班的时候,简浩信出现在了这里?
确定是简浩信后,齐龄便立马低下头,局促地捏着衣角:“嗯……我帮人顶班的……”
可是声音太小,简浩信根本没有听清。
心头的火焰还在燃烧,出声的语气变得更为冷厉:“我问你来这种乌烟瘴气的地方做什么?!”
这个问题一出,齐龄简直觉得莫名其妙,简浩信也知道这些地方乌烟瘴气,可是他几乎每晚都游走在这种场合。
而且,从前也没少命令齐龄来这种地方接他。
现在齐龄自己出现在这里,反而好像惹他不高兴了。
齐龄沉默了。
“你给我把这身衣服脱了,离开这里!”简浩信紧紧盯着齐龄,语气里带着他自己都没察觉的焦躁。
齐龄咬了咬嘴唇,小声说:“我……我现在不能离开……得把事情做完。”
“你敢反抗我的命令?!你是不是打算成为这种不三不四的人?!”
简浩信心里莫名烦躁,说话也越来越刻薄。
齐龄不可思议地抬起头,眼里闪过一丝受伤。
“阿浩,你别说这种话,我们不偷不抢,这也是一份职业……”
齐龄几乎不曾反驳过简浩信,这温温吞吞的反应让这个男人怒火攻心:“呵?职业?!那在你眼里,在这种地方陪睡也可以当职业?我之前倒是没看清你是这种货色!”
齐龄的脸色瞬间变得苍白,他深吸一口气,压抑着情绪。
简浩信口不择言地说着难听的话,齐龄提醒自己该习惯的。
“阿浩你别闹了,有什么问题等我结束工作再沟通好不好……”齐龄卑微地恳求道。
“行啊,工作是吧,那就过来伺候!”简浩信突然换了副嘴脸,命令齐龄过去他那一桌服务。
齐龄不敢违抗他的意思,战战兢兢地跟在他的身后。
简浩信回到原来的卡座,坐下之后就有两个漂亮的MB分别坐在他的左右,挨得很近。
简浩信趾高气昂地对齐龄说:“你!跪着伺候。”
齐龄一阵错愕。
“怎么?主人都使唤不动狗了?”简浩信用犀利的眼神看着齐龄。
他咄咄逼人,丝毫没有意识到自己的语气有多伤人。
齐龄的心脏被磨炼得再强大,面对心上人的侮辱,也会忍不住红了眼眶。
但他只能照做,不然激怒了简浩信,这个人只会变本加厉地欺辱自己。
齐龄跪了下来:“请问您有什么吩咐?”
“没看到我酒杯空了?倒酒!”简浩信高高在上地发出指令。
齐龄听到指令后小心翼翼地拿起酒瓶,为空杯子倒酒。
可他的动作太慢,引起简浩信的友人的不满,拿起位置上一个抱枕,往齐龄的头上砸。
齐龄被突如其来砸这么一下,手上的酒瓶没有拿稳,摔在了地面上。
但他下意识徒手去收拾,他很怕连累自己的合租室友。
简浩信先是顿了一下,他也不知道自己想说什么,只是看到齐龄这般模样,他就控制不住地生气。
因为太着急,齐龄的手指当即被那些玻璃碎片扎伤了。
但简浩信只是轻皱眉头,没有任何表态。
此时此刻,允礼出现了,他按照简浩信父亲的指示过来把简浩信带回家,没想到又遇到他在刁难齐龄。
“你起来。”允礼快步靠近,他看不过去,作势要把齐龄扶起来。
齐龄的手指流血了,连张纸巾都没有。
“你受伤了。”允礼拿过纸巾帮齐龄止血,但他不敢做得太出面,随后让齐龄下去处理一下。
全程,简浩信都没有表态。
齐龄看到简浩信没有阻拦,转身想走,却因为身体虚弱,脚步踉跄了一下。
简浩信突然从座位上起身,眼疾手快地扶住他,却在触碰到他身体的瞬间,感觉到一阵滚烫。
“你发烧了?”简浩信脸色一变,语气里是自己都没有觉察到的担忧。
齐龄无力地在他怀里挣扎出来,语气混着虚弱的喘息:“我……我没事……”
“有没有事不是你说了算!”简浩信一把拽住齐龄的手臂,大步地离开了这里。
第56章 主:对时眠发火了‖副:给糖也给毒药
允礼看着齐龄被简浩信强行带走的背影,又看了看地上的酒瓶碎片,最终还是没有选择追上去。
这时,酒吧里的负责人过来了,一边命人收拾残局,一边寻找齐龄的身影。
允礼跟负责人解释了一下来龙去脉,负责人不敢得罪简浩信这帮人,也只能不了了之。
随即,其他友人不由地发出调侃:“阿允,你每次都这么多管闲事做什么?那个人就是阿浩的玩物,你老这样会影响你们之间的感情的……”
允礼抬眸扫了说话者一眼,眼神里带了一丝不能苟同的不悦,他淡声道:“你们就算不帮忙,也别在旁边火上浇油,真的出事后悔就晚了。”
这些友人本性如此,肯定不会赞同允礼的说法,鄙夷不屑地笑了一声,然后转移话题:“算了,别说这些扫兴的事,坐下喝酒。”
允礼没打算留在这里喝酒,他是临时被喊出来的,这会儿还要赶回去做正事。
“我还有点事,你们喝吧,再联系。”允礼说完就离开了。
齐龄被简浩信拽着走,踉踉跄跄地几乎要摔倒,但他不敢吭声,只能努力跟上男人的步伐。
这个男人一向都是霸道的,说话霸道、行为霸道……从来都不会考虑齐龄的感受。
但以齐龄的能力完全没办法和这个人抗衡,只要露出稍微反抗的意味,轻易就会激怒简浩信,那么齐龄的下场只会更加惨烈。
齐龄还有年幼的齐年要照顾,他不敢冒险,不敢违背简浩信的意思。
但此刻手好疼,不是手指被划伤的位置疼,而是被简浩信用力抓住的手腕好疼。
“阿浩……你弄疼我了……”齐龄稍稍挣扎了一下,但简浩信的手就像铁钳一样,牢牢地禁锢着他。
简浩信没有理会齐龄的挣扎,拽着他走到了停车场,一把将他塞进了副驾驶。
齐龄的头撞到了车窗上,发出“砰”的一声闷响。
简浩信的心脏猛地一缩,动作顿了一下,才终于不那么粗暴。
他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齐龄的一举一动似乎能够牵扯他的思绪。
向来都是简浩掌控一切,他不习惯这种感觉,也排斥这种感觉,所以在面对齐龄的时候,他所表现出来的情绪便越来越暴躁。
“没用的东西!”简浩信不由地指责道,可手上的动作却是诚实的,在齐龄被撞的位置揉了揉。
齐龄不习惯来自于简浩信的亲昵举动,身体稍稍后退了一下,试图和对方拉开距离。
齐龄自己捂着头,支支吾吾道:“我没事……”
简浩信没有再纠结,他想到自己喝了酒,不能开车,又看了一眼齐龄受伤的手指,最后只能打电话让司机过来送他们回去。
简浩信对齐龄说:“你今晚去我那儿。”
齐龄不可思议地看向简浩信,虽然齐年在医院有护士照顾,可是,他自从被简家警告了之后,和简浩信已经保持了距离,更别谈在简浩信那边留宿了。
“阿浩……我……”齐龄想要商量着拒绝。
可是一出声就激怒了简浩信:“你敢多说一个字我就割了你的舌头!”
车子平稳地行驶着。
到家了之后,简浩信把齐龄从车上拉下来,但齐龄因为一直在车上保持一动不动的姿势,这会儿双脚发麻,站不稳差点跌倒。
简浩信扶住了他,几乎是半拖半抱地把他弄进了屋。
“阿浩,我……我自己可以走……”此时,齐龄的肩膀被简浩信用手搭着,他想要和对方尽量避免肢体上的接触。
但他虚弱的身体根本无法抵抗简浩信的蛮力。
简浩信把他带进去后,将他按坐在沙发上,转身吩咐管家:“拿医药箱帮他处理一下伤口。”
齐龄只能顺从地坐在沙发上,他的手指还在轻微冒着血丝,虽然他不是什么精贵的身体,也并不矫情,可或许是被简浩信稍稍在乎了,齐龄竟然实实在在感觉到手指上的痛意。
年轻管家拿着碘伏和棉签走过来,开始给齐龄的伤口消毒。
但期间难免会有皮肤相触,这样的一幕,竟然让简浩信觉得碍眼极了,一把夺过年轻管家手上的棉签,由他亲自为齐龄的伤口上涂药。
简浩信没控制好力道,齐龄疼得倒吸一口凉气:“嘶……”
简浩信手上的动作顿了一下,动作不自觉地放轻柔了一些,但语气还是生硬的:“娇气!”
齐龄抿了抿嘴唇,难为情地别开了视线。
简浩信处理好齐龄手上的伤口后,又让他吃了退烧药,继而恢复成一副冷漠的样子,他说:“我刚刚没喝尽兴,等下你要陪我继续喝!”
他的语调里带着不容拒绝的强势,齐龄不得不同意。
齐龄也嘲笑自己的自作多情,简浩信就是这样一个人,给糖和给毒药都是同时的,他不可能一直对你好。
又怕你彻底跑了,也不会一直对你不好。
*
时眠点开视频,小乐正坐在婴儿车里,手里抓着一个毛绒玩具,咯咯地笑着。
徐听风在逗他玩。
时眠心里五味杂陈,他觉得自己总是做不好每一件事,想保护的人也总保护不了,陷入了深深的自责当中。
最好的结果自然是把小乐抢回来自己带在身边,可是理智告诉他,现在还不是时候,但他必须尽快想到应对之策。
“眠眠,怎么了吗?”裴寒声察觉到时眠正在走神,关心地问道。
此时,唐岑已经离开了办公室,空间里只剩下裴寒声和时眠两个人。
时眠慌忙退出聊天界面,故作轻松地说:“没什么,太久没干活了,竟然连点小事都做不好了。”
裴寒声没有怀疑,笑着说:“别那么大压力,我让你来也是怕你在家闷,你不用刻意做什么的。”
时眠点点头,努力集中精神继续帮裴寒声整理文件。
这时,裴寒声的手机响了起来。
他接通电话,脸色瞬间变得凝重。
“好!我马上过去!”裴寒声应了一声后挂断电话,语气急促地说:“宁辛出车祸了!”
时眠猛地站起身,脸色也变得十分难看:“严不严重?”
“具体情况还不清楚,我们现在就去医院。”裴寒声说着,拿起外套过来牵起时眠的手,两人一起离开办公室准备前往医院。
江宁辛的情况并不严重,只是手臂暂时没有办法正常活动,没有任何生命威胁。
但江爷爷着急,强迫他得留在医院观察,而裴寒声身为他的挚友,也三番两次往医院跑。
这样,便给了时眠更多的机会去处理小乐的事。
时眠再次去找徐听风谈判,但时眠的到来,根本不可能动摇徐听风把小乐困在身边的想法,反而会越来越坚定地认为自己这样做是对的。
毕竟只有这样,他才能如愿以偿见时眠一面。
时眠没有谈判的资本,每回过来只是能确认小乐的安全问题和生活状况罢了。
然而,这种次数多了,裴寒声如何会没发现时眠的反常。
他有多在乎时眠大家有目共睹,是时眠太过于沉浸在这个难题中导致忽视了这个男人的敏感。
就这样,被裴寒声发现了时眠背着自己跟徐听风还有来往。
这天,时眠从外面回来的时候,看到裴寒声脸色阴沉地站在门口,一言不发地盯着自己。
时眠因为心虚被他看得无所适从,却故作镇定地问:“怎么了?难道是江先生有什么情况吗?”
裴寒声依旧用质疑的眼神看着时眠,没有回答他这个问题,只是冷声地反问:“你去哪儿了?”
时眠眼神闪烁,不敢直视他的眼睛,含糊其辞地说:“就……出去买点东西……”
“买什么了?”裴寒声稍稍逼近一步,语气不满地追问道。
时眠这才后知后觉,发现自己手上什么东西都没有,只能慌忙地解释道:“卖完了,所以没有买到。”他不擅长说谎,话音刚落,脸色变得更加苍白。
裴寒声深吸一口气,试图压抑着怒火,一字一句地问道:“眠眠,你还没打算说实话吗?”
时眠一惊,意识到裴寒声发现自己去做什么了,顿时哑口无言,不敢再继续辩解。
“眠眠,我问你话呢。”裴寒声并没有多大声,更准确来说,他全程的态度都是温和的,却足以吓得时眠浑身一颤。
“我……您是不是知道了……”时眠张了张嘴,不知道该怎么解释,含糊道。
“你明知道我会介意,为什么要瞒着我去跟他见面?”裴寒声知道时眠不会做对不起自己的事,他生气的点在于时眠瞒着自己靠近那个危险的人物。
时眠低着头,因为愧疚,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声音哽咽地说:“我……我只是……觉得自己能够处理好的。”
“不是第一次了眠眠!你到底要我再强调多少次!”裴寒声步步紧逼,语气中充满了失望。
他和时眠总在分别,全都是因为徐听风从中作梗,如今,时眠的做法还是和当年相似,什么都不告诉自己,自己默默地处理和承受着。
时眠再也忍不住,眼泪夺眶而出,哽咽着说:“对不起……我……”
看着时眠难过,裴寒声也于心不忍,但他还是没办法不恼怒,所以他没有选择让步。
裴寒声依然狠下心,转身上了楼回房间。
时眠无助地抹了抹眼泪,他知道,自己这次真的让裴寒声寒心了。
第57章 主:终究舍不得生他的气‖副:被打成重伤
时眠当晚也自觉没有回房间和裴寒声一起睡,他担心自己又说错话惹裴寒声更生气。
时眠去客房睡了,躺下之后,也开始反省自己。
相爱这么多年来,裴寒声一直都很包容他,宠爱他,几乎没有对他红过脸。
若非是这一次真的对自己失望了,也不会用这样的态度相待。
时眠翻了个身,将脸埋进了被子里,他把事情搞砸了,茫然得不知道如何补救。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时眠就这样保持着同一个姿势,一动不动地躺在床上。他没有睡意,闭上眼睛许久也没有顺利入睡。
随即,时眠缓缓起身,拖着轻盈的步伐,悄悄地来到裴寒声睡觉的那间房。
时眠惊讶的发现,裴寒声的房门没关,他不禁联想到这是不是给自己留门的举动。
房间里一片漆黑,只有从窗帘缝隙中透进来的月光,在地板上投下一片斑驳的光影。
时眠隐约可以看到床上躺着的身影。
他越是放缓脚步,轻手轻脚地走了进去,因为生自己的气,裴寒声恐怕连晚饭都没吃呢。
时眠的脑海里不禁在担忧这个男人会不会饿,梦里会不会也在生自己的气。
但同时也不断回放着当时裴寒声上楼时的决绝背影,以及那些充满失望的话语。
“你明知道我会介意,为什么要瞒着我去跟他见面?”
“不是第一次了眠眠!你到底要我再强调多少次!”
每句话,都让时眠望而却步,不敢留下来扰裴寒声的清梦。
但时眠没有想到,这个正在负气中的男人并没有睡着,只是他的确余怒未消,时眠不仅隐瞒他,事情被揭穿后,还跟自己分房睡。
裴寒声躺下之后越想越气。
可是他不舍得,一想到时眠独自一人承受这么多,他就心软了。
“眠眠,你怎么还不睡?”在时眠走神之际,耳边传来裴寒声低沉的声音。
他被突如其来的声音吓了一跳,本能地起身想要躲闪,却被裴寒声一把扣住,压在了身下。
“裴先生……”时眠没有挣扎,而是委屈巴巴地喊了裴寒声一声。
“你三更半夜不睡觉,跑来我房里鬼鬼祟祟做什么?”裴寒声质问道,但语气中却有玩笑的意味,所以时眠判断他的火气正在消散了。
“我……”可是时眠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千言万语,到了嘴边,却变成了一句苍白无力的道歉。
“对不起……”
裴寒声没有松开时眠,目光沉沉地看着身下这个宝贝,他问:“眠眠,你知道我为什么生气吗?”
时眠咬了咬嘴唇,点了点头:“我知道,我不该瞒着您,更不该……”
“不,你错了。”裴寒声打断了他,“我生气,不是因为你瞒着我,而是因为你不信任我。”
时眠无措地愣了一下,目光闪烁地看着裴寒声。
“眠眠,经历了这么多波折,我们已经是彼此最亲密的人,我希望你能明白,无论发生什么事,我都会做你最能依靠的后盾,不让你一人承受任何困难。”
裴寒声抬手,轻轻地抚摸着时眠的头发。
“徐听风那个人有多狡猾我们都清楚,我不要你独自面对危险。”
时眠安静、乖巧地倾听着裴寒声的耳鬓厮磨。
“答应我,以后不管发生什么事,都要告诉我,好吗?”
时眠的眼泪,再次不受控制地涌了出来,这次更多的是感动。
“我知道了,是我处理不当,以后再也不会了。”时眠保证道。
同时,时眠羞于被裴寒声看见自己的眼泪,又作势想要躲进被子里,但被裴寒声制止,拥在了怀里。
时眠感受着这个男人温暖的怀抱和有力的心跳。
“睡觉吧宝宝,那些事,我们明天再商量解决。”
夜深了,裴寒声哄着时眠入睡,打算第二天才跟他探讨关于徐听风的事。
有了裴寒声的宽慰,时眠果然放松了不少,很快就进入了睡眠。
第二天醒来吃完早餐,才一五一十地跟裴寒声将来龙去脉全盘托出。
时眠当局者迷,又因为担心小乐而乱了阵脚,所以一时没有看清徐听风真正的用意。
而裴寒声听完时眠的说明后,立马就看穿了徐听风的阴谋。
“眠眠,你答应我,从现在开始,你不能因为小乐而去见徐听风了。”裴寒声提醒道。
时眠一知半解:“为什么呢?”
裴寒声解释道:“他就是为了用小乐牵制你,让你一次次因为小乐和他碰面,眠眠,我不得不承认,徐听风对你始终没有死心,你不能上了他的当。”
时眠明白过来了,也答应裴寒声的要求。
一切都交给裴寒声去处理。
*
简浩信高调地把齐龄带回自己的住处,神通广大的简家长辈如何会没有收到一点消息。
但他们之前教育过、警告过,都没有彻底断了这两人的纠缠。
所以简家长辈不会再浪费口舌在简浩信身上。
于是,他们唯一的目标,只能锁定在弱小的齐龄上面了。
一个星期后。
简浩信在此期间打不通齐龄的电话,顿时火冒三丈。
“这狗东西,竟然敢跟我玩失踪?连电话都不接了!”
一惹恼简浩信,他什么话都说得出口,在他这里,齐龄没有所谓的尊严。
简浩信认为齐龄有意躲着自己,还不禁联想到,是不是傍上哪个大款远走高飞了。
“我倒要看看,你能躲到什么时候!”简浩信被火焰蒙蔽了心智,他突然拿起酒杯,猛地将它砸在地上,玻璃碎片四溅,然后愤怒地命令他的助手,“去,给我查!就算是掘地三尺,也要把那狗东西给我找出来!”
等空间安静下来时,简浩信眼底的狠戾却没有消散,他冷声道:“敢跟我玩消失,找到看我怎么收拾你!”
可简浩信完全没有想过另外一种可能。
齐龄是被一阵剧痛疼醒的。
他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疼痛的感觉让他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意识到自己现在是在废弃的集装箱里面养伤。
破旧的环境里,空气中弥漫着霉味和灰尘。
齐龄身边没有人照顾,他想喝水,也得自己撑着重伤的身体勉力起来。
齐龄挣扎着想要起身,却发现自己浑身无力,身上的伤口传来阵阵剧痛。
他低头一看,身体的皮肤多处渗出血迹,也有不少位置都是淤青。
“你要活下来,齐龄,你不能倒下!”齐龄咬紧牙关给自己打气,想到弟弟齐年,想到挚友时眠,他无论如何都不能丢了性命。
齐龄知道是简家派人对自己下的狠手,可他却没办法反抗,他怕得罪那些人,会给身边的人招来危险。
他一个人承受就可以了。
齐龄强忍着疼痛,挣扎着从床上爬起来。
水壶就在一旁的桌子上,齐龄好艰难才成功喝到一口水。
喝完水后,他又扶着墙壁,一步一步地挪回床上。
与其说是床,还不如说它只是块废物利用的木板,但对齐龄来说已经满足。
因为之前齐年经常生病,也总是磕磕碰碰,所以齐龄常备有一个药箱,回到床上后,他拿出药箱给身上的伤口换药。
可他已经不能出门好些天了,家里用来充饥的面包也已经吃完,重伤的他别说补充营养,连维持体力都十分艰难。
齐龄今天不得不外出采购食物补充能量。
换好药后,齐龄在床上缓了好久,才拖着沉重的身躯起床,离开集装箱出来找吃的。
不远处有一个小商店,他打算去那里买点面包和香肠将就应付。
齐龄在坑坑洼洼的沙地上艰难地行走着。
但小商店并不算远,只是他的体力渐渐不支,眼前开始模糊。
“不能倒下,不能倒下……”齐龄在心里一遍遍地告诉自己。
可还没到小商店,齐龄就眼前一黑,失去了意识。
当齐龄再次醒来时,已经是一个小时之后的事了,他发现自己躺在一张躺椅上,周围的环境并不是自己租用的集装箱。
齐龄有点心慌,当他疑惑不已的时候,捕捉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救他的人是允礼。
允礼看到齐龄醒来,神情复杂地说:“你终于醒了,身上的伤是不是好疼?”
允礼得知简浩信发了疯似的寻找齐龄,自己不放心也背着简浩信寻找齐龄的下落,但允礼一向是镇定从容的性格,根据平时的观察便顺利找到了齐龄的位置。
但他没想到,齐龄竟然伤成这样,聪明的他自然知道这和简家人脱不了干系。
“允先生,是您救了我,给您添麻烦了……”齐龄虚弱地说道。
“别说这些,你饿了吧,我买了粥。”允礼把肉粥拿到齐龄面前,准备喂他喝下。
但齐龄有点别扭,迟迟没有张嘴。
允礼说:“想必你现在也没办法自己吃粥吧,别不好意思,吃饱了伤才好得快。”
“谢谢您。”齐龄感激地说道,终于张嘴吃粥。
他果然是饿了,一碗粥全部吃完了。
“我还买了包子,你也吃点。”允礼关切地说道。
齐龄摇了摇头:“我吃饱了。允先生,您还没吃吧,您也吃。”
“嗯,等会儿,你吃饱了就继续睡会儿。”允礼叮嘱道。
齐龄却迟疑了,允礼似乎看出了他的担忧,安慰道:“你别担心,这里很隐蔽的,没人会找到这里,我也保证自己不会有事的。”
第58章 主:同意小乐被领养‖副:被找到了
可是允礼的话并没让齐龄的心完全安定下来。
面对齐龄的愁容,允礼仿佛有洞察人心的能力,他补充道:“你是不是也担心弟弟小年?请放心,我都安排好了。”
齐龄确实害怕,害怕简家人找到他,也知道当下简浩信火冒三丈,害怕身边的人会受到伤害。
更害怕连累允礼。
“允先生,您为什么要帮我?”因为身体还很虚弱的原因,齐龄的声音很轻。
更没有察觉到自己因为陷入深深的惧意当中导致眼角渗出了泪水。
允礼给齐龄抽了纸巾,递到他手里:“你就当我看不过去阿浩的行为吧,好好休息,其他的事情等你好了再说。”
齐龄用纸巾擦了擦眼泪,嘴唇泛白,便没有再继续多问。
和简浩信刚在一起的时候,对方经常带着自己和他的朋友相聚,这群朋友里面时常包括允礼。
在齐龄的记忆中,允礼和简浩信的其他朋友完全不一样,他谦逊有礼,时常是坐在角落听别人喝酒谈天,很少发言。
齐龄知道允礼是个好人,他愿意伸出援手,确实是出于自身的善意。
他不愿意,也不应该把允礼牵扯进来。
可当下齐龄连下床的本事都没有,很多事不是他能决定的。
现下只有先养好身体。
不过,允礼没办法时刻守在这里,他还有自己的事情要做,所以只是每天过来看齐龄一次,送吃的用的过来,到时间了就带医生过来给齐龄复查。
在这样悉心的照顾下,齐龄的身体终于有了起色。
“允先生,这段时间实在是谢谢您了。”齐龄不善言辞,但表情里充满了真诚。
允礼淡淡一笑:“你不用放在心上。”他将手中的糖果递给齐龄,“这段时间喝很多药嘴巴很苦吧,医生说你可以吃点甜的了。”
齐龄看了看允礼掌心中的彩色糖果,顿时一阵错愕。
允礼的行为像是哄小孩儿一样,让齐龄一瞬间无所适从,迟迟没有接过他的糖果。
允礼清楚齐龄在顾虑什么,他向来不愿意做为难别人的事,只好解释道:“你不需要有心理负担,这糖果是怕我小侄子吃多了,偷他的。”
允礼用开玩笑的语气稍微缓解了齐龄心中的不安。
他终于接过了糖果,一股清甜的味道顺着喉咙流进胃里,让齐龄不由地弯起了眉眼。
时间慢慢过去,这天,齐龄感觉自己的身体好多了,他开始产生了想要见一见齐年的念头。
又担心这个要求会过分,所以他纠结了好久,在允礼觉察到他的欲言又止时,再三追问才愿意如实告知。
“允先生,我想去看看我弟弟,我从没离开过他那么长时间……”齐龄喃喃道,一想到齐年身体不好他没能在身边亲自照顾,齐龄又热了眼眶。
允礼能够理解齐龄的心情,但这事情有一定的风险,他沉默了片刻,最终还是点头答应了:“好,我来安排。”
齐年在齐龄出事后被允礼安排住在城郊的一处私人诊所里,允礼全都打点好了,所以那些医生会尽心照顾齐年。
只是因为经常想念哥哥,总会悄悄地流泪。
允礼不忍心让这两兄弟分离那么长时间,最终还是冒险把齐龄带了出来。
齐年终于如愿以偿等到了哥哥。
“哥哥!哥哥!”齐年看到齐龄,激动地说不出完整的一句话。
齐龄一把抱住齐年,哽咽道:“小年,你还好吗?哥哥好想你。”
“我也是哥哥,但你不用担心我,我会照顾好自己的。”齐年虽然年幼,但齐龄有跟他说过一些关于简浩信的事,所以齐年明白的。
为了安全起见,两人的相聚时间也十分短暂。
齐龄不能让齐年知道自己的伤势,所以没办法留下来,齐龄得跟允礼回去了。
确定齐年平安无恙,齐龄已经心满意足。
齐龄回到自己的住处后,允礼也得离开了。
只是在允礼离开不久后,夜幕降临,齐龄被屋外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引起了心慌。
随着脚步声的逐渐靠近,随即而来的是用力的敲门声,
还伴随着那把令齐龄发寒的嗓音:“我砸门进去还是自己滚出来?!”
简浩信带着几个黑衣保镖出现在了外面。
齐龄的心猛地一沉,他怎么也没想到简浩信会这么快找到这里。
他不得不去开门,但因为害怕,导致下床的时候摔了一跤。
把门打开的时候,对上的是简浩信阴沉诡异的表情。
他意味深长道:“我终于找到你了。”
*
关于时眠的事,裴寒声向来上心,当即就着手去解决了。
徐听风这人要说难对付,其实也不算难,因为用时眠就可以牵制他。
时眠听了裴寒声的话,不再因为小乐而让徐听风得逞。
见不到时眠的徐听风果然急了。
但今非昔比,如今的他提醒过自己,不能再冲动去做那些会导致伤害时眠的事。
他只是感到失落和难过罢了。
梁舟过来给徐听风送下午点心的时候,看到坐在轮椅上这个男人落寞的背影,孤独肆无忌惮地在空气中发酵。
梁舟不禁回想起这阵子小乐的到来,确实为这个家里增添了几分人气,也填补了徐听风内心的空荡。
所以梁舟和赵列商量:“我想去找时眠,让他同意小乐留在先生身边长大。”
一开始,只是为了见时眠才暂时领养小乐,梁舟太了解徐听风了,时眠要是不再因为小乐出现,徐听风也不会让时眠为难,会主动把小乐送回去。
赵列不懂这些,只是和梁舟一样,希望徐听风能够快乐一些罢了。
赵列问:“需要我帮什么忙?”
梁舟说:“不用的列哥,我只是想听听你的想法。”
赵列说:“按照你说的来吧。”
于是,梁舟便擅自去找了时眠。
这次,时眠把梁舟约见自己的事主动告诉裴寒声知道,他才对裴寒声保证过,以后会坦诚相待的。
裴寒声也不是蛮不讲理的性格,只要在确定时眠是安全的情况下,他不会限制对方的自由。
“如果我在会让你有压力的话,我让宁辛陪你去,好不好?”裴寒声商量道。
时眠接受了这样的安排。
不多时,时眠便和梁舟约好了见面时间和地点。
梁舟一个人出现,他们约在了一间饮品店。
见到江宁辛和时眠后,梁舟也没有拐弯抹角,而是直接说出了自己的要求:“麻烦你同意先生领养小乐这件事。”
时眠在来时想了无数种梁舟找他的原因,唯独没有想到是这种。
时眠迅速就和阴谋联系在了一起,露出戒备的眼神,同时反对道:“我不可能同意。”
梁舟也对时眠的反应见惯不怪,他沉默了一会儿,解释道:“小乐很乖很可爱,先生是发自内心喜欢的,所以一定会善待他的。”
见时眠没有说话,梁舟继续道:“虽然我很不想承认先生也做过一些错事,但因为你,他变成如今这副模样,”梁舟垂下眼眸,掩饰住眼底的复杂情绪,“他总说小乐很像你,你就当是给他一点念想吧……”
小乐从小并没有在时眠身边成长,他们之间,只能说是有一层血缘关系牵绊着,谈不上有多深厚的感情,梁舟知道,让时眠反对的原因只有一个,就是他担心徐听风对小乐不利罢了。
时眠看着梁舟,他的眼神中带着一丝挣扎。
见时眠依旧没有说话,梁舟没有放弃:“这么跟你说吧,倘若先生想要伤害小乐,根本不需要我坐在这里大费周章地劝你,请你相信我们的诚意,先生和从前不一样了。”
时眠一时半会儿决定不了,他回头看了一眼一直保持沉默的江宁辛。
江宁辛这才出声:“这或许是一个好的安排,毕竟,小乐也不适合跟你和寒声一起生活。”
暂且不说裴寒声事务缠身,光是他讨厌孩子这点,应该也不会怎么亲近小乐的。
不然时眠也不会纠结了那么久都不敢跟裴寒声把小乐接回来的这件事。
听了江宁辛的话后,时眠终于松口:“那好,但要是被我发现他不能照顾好小乐,我一定会找他算账!”
时眠依旧是一副对徐听风充满敌意的模样,梁舟看了心痛不已。
他深深吸了口气,最后再次为徐听风正名:“无论你相不相信,先生从始至终对你的感情都是真的。”
时眠垂眸,没有回应梁舟这个话题。
谈成后,梁舟回去告诉徐听风这个消息,徐听风没什么表态。
但看到小乐的时候,徐听风确实笑得格外开心。
江宁辛把时眠送回家,也简单地跟裴寒声说了这事,算是一个好的结果吧。
看到裴寒声松了口气,江宁辛笑着调侃:“怎么?在家肯定忐忑不安怕时眠不要你了吧?”
裴寒声瞥了他一眼:“胡说八道。”
实际上,裴寒声的确还有危机感的,到了如今,他还是会担心时眠被抢走。
江宁辛这些年能够将自己的感情伪装得滴水不漏,也是一种本事。
第59章 主:连路人的醋都吃‖副:抓回去关起来
毕竟裴寒声的占有欲强大到连时眠去市场买菜,他都可以找到醋吃。
时眠这些天没有跟裴寒声去公司,而是留在家里研究菜式。
裴寒声难得休息,自然是会事事陪在时眠的身边,连时眠去菜市场买菜,他也要跟着去。
两人走走逛逛一番回来,买了不少菜,但时眠隐约觉察到裴寒声情绪的异常。
裴寒声手上提着东西,面无表情地走进家门,时眠误以为他是在工作上遇到什么难事了,打算等煮完饭后问问。
“裴先生,您坐着等我来就好,很快就有得吃了。”时眠脸上洋溢着灿烂的笑容,裴寒声回想起刚刚的画面,脸上的表情变得微微深沉。
这些天裴寒声事务繁忙,所以家里的琐碎,时眠都不让他动手帮忙。
“嗯,辛苦你了。”
裴寒声不可能对时眠展露自己的负面情绪,他只是想一个人静一静而已。
裴寒声坐在沙发上,修长的双腿交叠,指尖有一下没一下地敲击着手机屏幕,却一个字都看不进去。
脑海里不断回放着菜市场里的一幕。
今天菜档的那对中年夫妻不在,是他们的儿子在那里帮忙。
看起来像是刚毕业的大学生,穿着一件白色的T恤,笑容爽朗地递给时眠称好的胡萝卜,顺带夸了一句:“你的眼睛这么好看,是因为爱吃胡萝卜的缘故么……”
时眠不自觉地笑了,明亮的眼睛弯弯的,很是讨人喜欢,所以年轻的菜档老板又忍不住夸道:“笑起来更好看了。”
眼睛这么好看?
笑起来更好看了?
裴寒声心里默默地念着,一股酸意又猛地翻涌了起来。
他承认,他吃醋了。
吃一个年轻男孩的醋,起因是他热情地夸了时眠两句。
要是被江宁辛知道,恐怕得嘲笑自己一顿。
如果被时眠知道呢?他会不会觉得自己心胸狭隘呢?
时眠的眼睛确实好看,只是旁人一夸,裴寒声很难不认为这个人是不是图谋不轨。
今天当着自己的面都这样,难道他看不出自己是时眠的伴侣吗?
要是平时时眠一个人去菜市场,再遇到他,是不是要交换联系方式了?
就这样,裴寒声一个人在客厅联想翩翩了一通,剧情越想越离谱,他的表情也越来越凝重。
过了一会儿,时眠的声音转移了裴寒声的注意:“裴先生,吃饭了。”
时眠笑盈盈地端着菜走过来,暂时没有察觉到裴寒声的异样。
裴寒声深吸一口气,将那些杂乱的画面压下去,连忙起身帮时眠把厨房的菜端出来。
时眠做了三盘菜,一荤一素一汤,色泽诱人,都是根据裴寒声的口味搭配的健康食谱。
裴寒声却吃得有点心不在焉。
“怎么了?不合胃口吗?”时眠有些担忧地看着裴寒声。
“没有,我只是不太饿。”裴寒声避开时眠的目光,隐含着几分心虚在里头。
说出来也是可笑,一个路人都能够让裴寒声出现危机感,他哪敢让时眠知道实情。
裴寒声夹了肉丁炒百合那盘菜里面的百合吃了,清甜的味道在口腔中蔓延,却压不住心底的烦闷。
但裴寒声不会浪费时眠的劳动成果,几盘菜基本都吃完了。
接着,两人一起收拾好碗筷,裴寒声还是要求洗碗,让时眠去休息。
时眠照做了,在客厅看电视等裴寒声忙完。
等裴寒声从厨房里出来的时候,时眠让他坐在自己旁边,自己也主动挨了过去,轻轻地抱住他的手臂,将脸颊贴在他的手臂上。
“裴先生,您怎么从菜市场回来就一直心不在焉的?”
裴寒声的身体微微僵硬,随即放松下来,他将时眠拥入怀中,轻笑道:“没什么,只是公司里有些事情需要处理。”
时眠还以为自己原先的猜测是正确的。
时眠抬起头,清澈的眸子直视着裴寒声的眼睛:“那有没有我帮得上忙的地方?”
裴寒声开始心虚,他没有再看时眠的眼睛。
“不用,我能搞定的。”
时眠突然调皮地笑了,他揭穿裴寒声:“裴先生,您说谎了。”
每次裴寒声心虚的时候,都会刻意避开时眠的视线,所以一下子被时眠看穿了。
裴寒声还在挣扎:“没有,没有说谎。”
时眠突然就松开了裴寒声的手臂,从他的怀里钻出来。
紧贴的温度消失,裴寒声就慌了,又凑过去把时眠抱在怀里。
时眠忍不住笑出声来,伸手捏了捏裴寒声的脸颊:“裴先生,您最好老实交代。”
裴寒声沉默了一会儿,才带着酸味说道:“我看到你和那个卖菜的说话,你对他笑得很开心。”
时眠一时没有反应过来,等反应过来后,才明白裴寒声这是吃醋了。
时眠无奈地叹了口气,在裴寒声怀里仰起脑袋,主动吻上了对方的嘴唇。
几秒后,时眠有点害羞,微笑着问:“这样……能不能不吃醋了?”
能,当然能,裴寒声特别好哄。
*
“阿浩,你……这是做什么?”齐龄感觉得到危险靠近,还是强迫自己冷静地明知故问。
“我做什么?你说我这是做什么?”简浩信一步步逼近,眼中满是怒火,“现在长本事了啊,一声不吭就玩消失的戏码,让我找了那么久,你说,我该做什么?”
“阿浩,我……”齐龄本想跟简浩信解释事实的来龙去脉,但张口时,喉咙好像卡了东西似的,让他说不出来一个字。
是啊,说了又能怎么样?简浩信还能心疼自己不成?
简浩信的所作所为很难不让齐龄产生一个认知,就是简家长辈会这样对待自己,和简浩信对自己的态度脱不了干系,假如这个人从始至终是爱自己的,那么,他会保护自己。
“我说我不是故意躲着你,你会相信我吗?”齐龄的声音在颤抖,却在挣扎着。
“相信?”简浩信突然一把抓住齐龄的头发,迫使他抬起头,“你他妈背着我跟允礼勾搭上了,你跟我谈相信?!”
谈及允礼,简浩信的情绪开始有些失控。
寒意瞬间席卷齐龄的全身,因为他知道自己会连累允礼。
这是他最不想看到的结果。
所以他开始解释:“不是你想的那样,允先生只是出于好心帮我,你别误会他。”
可这样的说词在简浩信眼中,更像是齐龄在为情人辩护的动作。
简浩信的情绪犹如火山爆发,猛地踹了齐龄一脚,后者重重地摔在地上。
齐龄发出一声闷哼,却没有喊疼,实际上好不容易愈合的伤口好像又裂开了。
但面前这个绝情的男人,是不可能施舍给他一丝怜悯的。
“带走!”简浩信一声令下,保镖强行将齐龄拖了出去。
齐龄完全放弃了挣扎,因为没有力气,因为知道是徒劳的。
他被带到了简浩信的个人别墅,有数个保镖驻守着,戒备森严得宛如一座囚笼。
齐龄被扔在地上,简浩信居高临下地看着他:“齐龄,你不是很能躲吗?我看你现在往哪里躲!”
齐龄挣扎着想要站起来,却被简浩信一脚踩在胸口上:“谁让你乱动了!”
齐龄痛苦地咳嗽着,却没有求饶,因为知道于事无补。
简浩信没有再继续对他动手,因为齐龄咳了血。
虽然简浩信在气头上,但下手的时候也收着了,他难以置信地看着这个孱弱的人,怎么动两下就吐血了。
“我警告你,别死在我别墅里!”简浩信扔下这句话后就离开了。
冷厉的声音仿佛在房间里回荡,齐龄注定不会有好下场。
好一会儿,房间里陷入一片死寂,只有齐龄压抑的咳嗽声在空气中回荡。
他蜷缩在地上,感觉身上的每一块骨头都在叫嚣着疼痛,尤其是胸口,仿佛要炸裂开来。
鲜红的血液从他的嘴角溢出,他顾不上擦拭,心里只能多想想齐年,年幼的齐年还需要他的照顾。
所以他不能失去活下去的信心。
齐龄无力地笑了笑,笑自己当初的不自量力,笑自己的痴心妄想。
他想起和简浩信初识的时候,那时候的简浩信虽然性格嚣张,但对他却是有几分温柔的。
如今新鲜感过后,他就是用来出气的垃圾而已。
但齐龄没有因为自己本身受到的伤害感到后悔,他只是害怕牵连到他在乎的人和无辜的人罢了。
他闭上眼睛,任由泪水肆意横流。身上的伤很痛,心脏也很痛。
不知过了多久,房间的门被人用力地推开,刺眼的灯光照射进来,让齐龄本能地闭上了眼睛。
是保镖进来给齐龄送吃的。
毕竟,简浩信要他活着,自然不能让他饿死。
只是送来的食物上铺满辣椒,先不谈齐龄完全不能吃辣,以他现在的身体情况,吃这些东西真的可能会死。
可由不得齐龄吃不吃,只听见保镖命令道:“简少爷说了,待会儿回来看到这些食物剩了,他会亲自喂你吃!”
这话里带着威胁,齐龄能够听得明白。
若是要等到简浩信回来喂他,下场一定比自己吃还惨烈。
第60章 主:和时眠聊八卦‖副:惩罚
简浩信把齐龄顺利抓捕后便带着滔天怒火去跟允礼算账。
这个他认为的好兄弟,竟然和自己的人有一腿。
简浩信感觉同时被这两个人背叛,心中的火焰双倍燃烧着。
允礼这会儿还不知道齐龄已被简浩信找到,买了点吃的用的准备送过去给齐龄。
简浩信是在超市门口把允礼堵住的。
他还是一脸玩世不恭的表情,像以往一样,脸上的笑容是藏不住的张扬:“阿允,你买这么多东西,准备去哪儿啊?”
敏锐的允礼意识到简浩信表情里的异常,但他试图挣扎,平静道:“趁着有空,就出来逛逛买点放家里备用。”
简浩信嘴边的笑容更为深刻,他问:“家里?哪个家?金屋藏娇的那个家吗?”
允礼心头一慌,渐渐怀疑简浩信知道了齐龄的藏身之处。
但他还是没有说破,问:“阿浩,你这是什么意思?”
简浩信收敛起嘴边刺目的笑意,说:“没什么意思,就是想来通知你,山长水远去一趟挺奔波的,以后你可以不用去了。”
这时,允礼便确定了,齐龄已经被简浩信发现,并且自己暗中帮助齐龄这事,也被简浩信发现了。
看到允礼沉默,简浩信冷笑了一声,开门见山道:“你不需要担心,阿允,我们还和从前一样。”
简浩信不会对允礼怎么样。
可允礼根本不在意这个,他惶急地追问:“你对齐龄做什么了?”
简浩信听到“齐龄”这个名字从允礼嘴里出来,像是被旁人触碰了自己的宝物似的,眼神里的戒备油然而生,他咬牙警告道:“别用这副护食的表情跟我说话!你是他的谁?!”
允礼道:“阿浩,我不是他的谁,我和他清清白白,我只是看不惯你对他的所作所为罢了。”
可这种说法,火冒三丈的简浩信如何会相信,允礼的态度在他眼里更是坐实了和齐龄的奸情。
他怒道:“我自己的人想怎么教训就怎么教训!你看不惯什么?!关你什么事!”
允礼担心齐龄的安危,追问道:“你把他怎么样了?”
简浩信突然冷静下来,嘴角露出一抹狡黠的笑容,他反问:“你觉得呢?”
允礼试图劝说:“阿浩,别这样,他受了很严重的伤,好不容易才养好的身体,你别再雪上加霜了。”
简浩信哪能听得进去一个字,道:“阿允,作为兄弟,我只是来通知你一声,识相的话就别再自以为是了!”
简浩信自然不仅仅是在通知允礼那么简单,他更是来确认允礼的态度,但允礼的表现让他失望了。
简浩信确定,允礼对齐龄的感情并不纯粹。
一想到允礼风度翩翩,是他们那群人当中性子最温和的,这样的人,像齐龄那种下等人,如何可能不心动。
简浩信越来越气,丢给允礼一句:“别再插手!”就转身匆匆离去。
空档的别墅里,房间里就只剩下齐龄一个人了。
他看着面前那碗红彤彤的食物,闻着那刺鼻的辣味,胃里一阵翻腾。
刚刚他已经尝试着吃下食物,可是身体的本能承受不住这种辣度,又去洗手间吐了一场。
齐龄知道自己不能吃,可是,不吃的话,简浩信回来看到自己没有听从他的安排,到时候,等待他的,只会是更加残忍的折磨。
齐龄难受得闭了闭眼,像是在做什么心理准备似的,再次睁眼时,颤抖着手去端起碗,慢慢地尝试将那碗辣椒食物一点一点吃下去。
辛辣的味道又瞬间充斥着他的口腔,灼烧着他的喉咙,让他忍不住剧烈地咳嗽起来。
伴随着胃里翻江倒海,齐龄感觉自己到自己的胃部也灼烧了起来。
细细密密的汗水从他的额头上渗出,他却连擦拭的力气都没有了。
这碗食物,齐龄最终还是没能吃完。
他咳到蜷缩在地上抽搐,像是要把肺给咳出来似的。
不知过了多久,房间的门再次被打开,刺眼的灯光让齐龄本能地闭上了眼睛。
“怎么,那么久还没吃完?他们没跟你传达我说的话吗?”简浩信的声音里带着一丝嘲讽和威胁。
齐龄没有说话,他只是无力地躺在地上,连呼吸都开始变得困难起来。
简浩信走到他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他,眼中满是厌恶:“你这是什么态度?”
齐龄依旧没有说话,他只是紧紧地咬着嘴唇,不让自己发出任何声音。
他知道,在简浩信面前,任何的乞求都是苍白无力的。
“我刚刚去见过允礼了。”简浩信淡定地说着,视线却紧盯着齐龄的表情,似乎想从他脸上看出点什么蛛丝马迹。
“咳咳……”齐龄又再次痛苦地咳嗽起来,而这次终于开口试图解释,“阿浩,咳咳咳……不关允先生的事……”他的声音嘶哑得厉害。
简浩信看到他这副模样还在为允礼辩解,更是断定了自己的想法,表情变得越来越冷。
“是啊,不关他的事,那我就把账全部算在你的头上!”简浩信冷笑一声,“可千万别后悔了。”
“阿浩……”齐龄还想说什么,却被简浩信打断了。
“你给我过来!”简浩信说着,一把将齐龄从地上拉了起来,将他拖到了浴室。
他打开水龙头,冰冷的水柱喷涌而出,浇在齐龄的身上。
“……”齐龄忍住没有发出声音,但因为不适一直在咳嗽,冰冷的水让他感觉自己像是被无数根针扎一样。
“感觉怎么样啊?”简浩信的声音里带着一丝快意。
说完,他又将齐龄的头按进了水桶里。
“唔……”齐龄拼命地挣扎着,却无济于事,他的力量向来都无法和简浩信抗衡,更何况现在已是奄奄一息。
他感觉自己快要窒息了,眼前一片黑暗。
就在他快要失去意识的时候,简浩信终于松开了手。
“咳咳……”齐龄大口大口地呼吸着新鲜空气,唯一能发出的声音是那控制不住的咳嗽。
“怎么,这就受不了了?”简浩信阴冷地道,“这才只是开始而已!”
说完,他便转身离开了浴室,留下齐龄一个人在冰冷的地板上瑟瑟发抖。
齐龄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熬过那一夜的。
好像是过于疲累才睡着的,又好像是疼到麻木而晕了过去。
他只确定,自己浑身上下没有一处不痛,每一根神经都在叫嚣着疼痛。
齐龄快要撑不下去了。
但他还有齐年,他不能让齐年失去他唯一的亲人。
想到这里,齐龄的眼中闪过一丝坚定的光芒。
然后又昏了过去。
*
江宁辛一大早过来裴寒声家里做客,主要是来告诉他们一个好消息。
“你们猜猜,我今天带来什么惊喜的消息?”江宁辛故作神秘的样子,嘴角的笑意泄露出了他的好心情。
裴寒声懒得跟他玩猜来猜去的把戏,对他所谓的消息也并不感兴趣。
倒是时眠十分捧场,好奇地问:“是不是接到大单子了?”
江宁辛摆了摆手,道:“肯定不是,大单子还不配让我这么早就赶来跟你们分享。”
时眠好奇心十足,睁着圆圆的眼睛盯着江宁辛,追问道:“那是什么呀?”
江宁辛决定不卖关子了,准备揭晓答案:“我被看中去拍广告了。”
江宁辛露出得意的表情,一直在强调看中他的人慧眼识珠。
时眠也替他高兴,但还未等他出声赞扬,一旁的裴寒声便不咸不淡地说道:“谁这么没眼光找上了你?”
江宁辛一下子就不乐意了:“什么没眼光?你知道找我的人是谁吗?Gavin,娱乐圈鼎鼎有名的经纪人。”
裴寒声淡淡扫了他一眼,没再出声。
时眠扯了扯裴寒声的衣角,轻声道:“这是好事啊裴先生,我们应该替江先生高兴。中午做点好吃的庆祝一下。”
江宁辛开玩笑道:“你看看时眠,再看看你,真不知他是怎么看上你的。”
接着,裴寒声保持沉默,在旁边继续看杂志。
时眠和江宁辛兴致勃勃地讨论起来。
江宁辛说:“等我闯入娱乐圈这条赛道,以后你可有得玩了。我把明星之间那些八卦都告诉你,你有空也可以来拍摄现场玩。”
时眠露出期待的表情:“好啊好啊,到时候可以认识Donis吗?可以帮我要到签名吗?”
时眠这句话引起了裴寒声的注意,Donis?是娱乐圈的明星吗?歌手?演员?
裴寒声极少了解这方面的人物,对于时眠欣赏谁他也一概不知。
当下倒是悄悄地介意了起来。
但看到时眠难得活泼,裴寒声仍然保持沉默。
“当然可以啦!”江宁辛兴奋道,“我跟你说,以前是没被发现潜质,所以没打算走这条路,现在有了这个机会,我一定要让它熠熠生辉。”
江宁辛虽然是以夸张的方式说的,但他心里却是认真的。
这么长时间,他还是没办法完全放下对时眠的感情,只能靠这些有趣的事物转移注意力。
进入娱乐圈是方法之一。
但这个结果却让他和时眠的接触变得频繁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