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了诊室之后,余弦才看清这是个怎样的人。
这是个年轻女人,看上去也就二十出头,手被束缚带绑着,但从神色上来看非常正常,而且有点儿疲惫,和每个社畜一样。
她的背后站着一个护士,精神病院的护士看上去很有劲,虽然长得清秀,但护士服下面还是能看到隐隐约约的肌肉线条。
余弦坐了下来。
那个护士也看了余弦几眼,还是没有说什么。
余弦盯着对面的女人,两个人就这么干巴巴地对视了几分钟。余弦还是开口了,只不过是对着旁边的护士:“不好意思……能请你稍微出去一下么?我有事想和她谈谈。”
“你是愁姐介绍过来的人对吧?”护士问。
余弦点点头:“对,肖愁让我过来的。”
“好吧那你注意安全啊,有什么事就叫我。”
出乎意料地,这个护士答应得很爽快。肖愁看来和她打过招呼了,而且确实给了余弦很大的照顾。
余弦不禁想,肖愁还真是厉害,看来确实是有关系……
但下一秒,他就有点傻眼了,那个护士走了几步,忽然变得有些羞答答的,看向余弦,带着企盼又紧张的神情小声问:“愁姐什么时候才来看我们呀?好久没见她了……”
含羞带怯,仿若怀春少女。
余弦:?
原来是这种关系。
一想到肖愁之前在鬼域里,身边跟着的那个绝世大美女,余弦还是把可能会让面前这个护士心碎的消息遮掩住了,只是回答:“我会和她说的。”
护士出去了,关上门。
诊室内,只剩下余弦和与他相对而坐的年轻女人。
“呵呵,呵呵呵……”
女人低低地笑了起来,这个笑声颤抖、混乱,带着令人毛骨悚然的疯狂。她刚刚一直低着头,再抬头,她的眼球是一片黑色,纯黑,看不到眼白。
和余弦那一夜透过那张被切下来的人皮看到的空洞洞的黑暗,一模一样。
“你刚刚撒谎了。”
余弦却提起了另一个话题。
撒谎的判断依据很简单,系统提示音没有响。
如果这个女人说的是真话,那系统应该提示他找到了线索。
但事情大概不会这么简单。
“呵呵呵……余弦……”女人依旧低低地笑着,她扭着头,身体却向另一侧扭曲,头歪成了一个怪异的角度,嘴角依旧咧着笑容。“那个家伙……那个男人……告诉我说这番话就可以得到保释……呵呵呵……他居然真的以为我正常了……”
她的话浑浊不清,余弦凑近了点才勉强听清。女人的牙齿打着战,似乎是想把什么撕咬下来。
余弦点点头,这就能解释,为什么白书剑会恰巧在这个时候出现。
白书剑应该知道有人来了,只是不知道来的是他,而不是肖愁。
“那真实情况是什么?”他又问。
“呵呵呵……出去……撕开……切开……毁坏……”
女人的头开始抽搐,嘴角却依旧咧着笑容,怪异不清地说着浑话。
“你那个晚上看到什么了吗?”
“嘻嘻嘻……咬下来……切开……”
两个人的对话莫名其妙地无缝衔接。
但凡来个人在旁边听,估计都不知道这俩叽里咕噜地在说什么。
“所以白书剑知道你没恢复。”
余弦盯着面前的女人,开口:“他只是想把你弄出去。”
女人猛地顿住了。
她重新垂下头,再抬头的时候,又恢复了正常人的样貌和眼睛:“求求你……我没疯……我还有房贷要还……我家里还养了一只猫……再不出去猫猫怎么办啊……”
她落下泪来。
余弦看着面前的女人,朝着她伸出手。
女人猛地一咬。
但她被绑在椅子上,椅子发出一声巨响,她没动。
也没咬着。
“我知道了。”余弦点点头,“白书剑的律师团确实可以把你弄出去,我相信他有那个能力。”
和段永昼谈恋爱那段时间,段永昼从来不吝啬分享他的经历和资源。
女人怨毒地盯着他,一直在笑。
她一直处在中邪的状态,从未恢复。
那么白书剑那么聪明的人,究竟什么用意,实在是……不好琢磨。
余弦想到,之前也是白书剑开高价买了那本恶魔之书。
再联系萨朗波“养鬼”一说,有的什么呼之欲出。
只不过很多时候,你就算眼睁睁地看着一个庞大的资本集团养鬼,其实你也做不到什么。
因为有的是人看不见鬼。
他们把鬼当成了神。
正如肖愁所说,只要基数够大,这个世上最不缺的就是下沉市场。
肖愁什么时候说过的,他也不知道。
余弦对拯救世界没什么兴趣,他开口:“可是如果你继续中邪,你会把自己的脸切下来。”
女人愣了一下。
余弦比划道:“你会先用刀在额头上切一个血十字,然后用刀锋慢慢划下你的脸皮,然后把脸贴在不知道谁家的玻璃上……”
女人的脸上开始泛起恐惧。
余弦下了结论:“如果你愿意就这么活下去的话,或许也可以。”
女人开始摇头。
“但是人类社会好像不太允许……你还是会被送回这里。”
余弦继续分析。
“而且你会缺了一张脸,你可能会找不到你到底把它贴在了哪里。”
他觉得他分析得特别合理。
脸皮就是肉。
是鲜肉,就有营养价值。
“够了!”女人崩溃地吼出声,余弦的话激起了她身为人的记忆,或者某种程度上,余弦本身就压制了中邪的存在。
她悲怆地看向余弦:“救救我,向白先生求助是我唯一的方法了,救救我……”
余弦……也没有办法。
不对。
余弦忽然想起,楚浅浅说过,她是“草台戏班子”的一员。
虽然他也搞不懂草台戏班子到底是什么,但或许楚浅浅会有办法。
想到那个穿着白裙的活泼身影,余弦的心情也跟着愉悦起来。
她应该不会拒绝一笔大生意。
“好,你等通知吧。”余弦想到这里,认真地对女人点了点头。
没想到女人听到这几个字,眼里流露出深深的绝望。
余弦:嗯?他又说错什么了吗?
余弦顿了一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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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面前的女人开口:“你还有什么想对我说的吗?”
严格来说,这句话不是对那个女人说的。
是对寄居在女人身体里的鬼物说的。
他也不知道有没有用,说不定真有呢?
中二病就是这么来的。
但中邪确实也从未离开。
它的形成机制成谜,传播途径未知。鬼就是鬼,挥之不去,纠缠不休。
“余弦……”
女人又一次呼唤了余弦的名字。
她的眼睛黑亮,亮晶晶的。
“你以为你关得住我们吗……嘻嘻……你关不住的……切开……切开……吃掉……”
“我感受到了……嘻嘻……你抓不住我……”
她在和余弦对视,发出一声长长的、尖锐的声音:“我会出去的——”
“好吧,”余弦点点头,“那你就出去吧。”
“滴,线索已收集,收集进度百分之七十五。”
系统的奖励提示音在余弦耳边响起。
余弦就像没听懂刚刚那堆话一样起身,事实上,他本来也不太想来。
是系统让他来的。
所以他就来了。
只是确实需要联系一下楚浅浅。
“对了。”余弦走到门后,护士一直在门口等着他想到了什么,问了一句:“刚刚的那个男人,也是特地来见她的吗?”
他指的是白书剑。
白书剑好像没有想到他会来。
或者说,他没有想到来的是他。
那一瞬间的白书剑脸上流露出的情绪,其实是颇具攻击性的,甚至还有些高高在上的傲慢,但在看到是余弦之后,那样的神情立刻被转化为了细小的惊愕,那种俯瞰感瞬间消失无踪。
这一切的变化都很细微,细微到连余弦都觉得,是不是他看错了,其实白书剑真的只是在笑而已。
白书剑的笑容确实颇具迷惑性,他本身就是个优雅而英俊的富有商人。
只是那一瞬间的情绪,让余弦身处其中意识到,白书剑好像确实和他一开始见到的不太一样。
但在他下意识做出反应之后,白书剑的什么情绪都消失了,隐约间他似乎还感觉到对方身上的一丝失望,但也很快被压抑成平淡,但这同样极其细微,细微到两个人擦肩而过,那一瞬给人的感觉是他们以后可能几乎形同陌路。
人与人的关系总是这么脆弱,段永昼那样的毕竟还是异类。
余弦早已习惯了这一切。
白书剑这个名字,也被他悄然划了一道横线。
“他不是第一次来了,白先生很关心这儿,他的侄子之前就是这里的病人,所以他这几年经常过来,也会出资帮助这里。”
护士回忆道。
余弦:“哦……谢谢你。”
“对了,暂时不要让里面的人离开这里,她的状态还是不太对。”余弦嘱咐道,“我到时候让愁姐来看看。”
一听到肖愁,护士的耳根就红了,眼神也变得水波潋滟:“好,没问题,我们知道,还是要以办案为重。”
出了精神病院,余弦发了条信息给楚浅浅,又坐上了地铁。
这次的目的地却不是回家,而是那幢发生了血案的写字楼。
线索还剩百分之二十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