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泽爱回到家。
今天情绪不佳,没有立马看书学习。
从书桌最上层的抽屉里取出一个盒子。
盒子看起来很古典,上面的花纹精致。
打开一看,里面是一枚铜钱,字样是乾隆通宝。
从上面的青铜来看,确实是古董。
铜钱上有一根红绳,准确的说是红布条,像是从整块红布上扯下来的那种。
已经褪色,看着有点旧了。
但保存的很好。
可能是对肖泽爱很重要的东西。
不过这类型的铜钱虽说是古董,却不值钱。
保存的很好,应该是有特别的意义。
这枚铜钱对肖泽爱的确有很重要的意义,因为这是白雪尔给他的。
那一年他初三,从国外结束交换生回来。
就觉得父母之间的氛围怪怪的,不过他在的时候又感觉他们的相处很正常。
在他的印象里,他的父母很恩爱,尤其爸爸,很爱妈妈。
他爸爸的生意做的很成功,家里条件好,妈妈从来没上过班,又被爸爸宠着,活得不像个贵妇,倒像个公主。
爸爸妈妈结婚早,二十二岁就生了他。
所以,那时三十多岁的妈妈依旧像个十八岁的小姑娘。
她性格好,平时说话温温柔柔的,心思也单纯。
一不高兴就挂在脸上。
那时十五岁的他已经懂事了。
所以,妈妈情绪的变化他能很清楚的感知到。
她不在像以前一样爱笑,话也变得很少。
虽不知道具体发生了什么,但直觉告诉他是有事情发生。
但父母表面平和,相处也在极力维持着正常。
这样一直到初三结束,他考上了重点高中。
到此,父母的平和没了,他们开始吵架,但很多时候好像是妈妈在单方面的发脾气,爸爸只在默默承受。
后来吵的严重了,妈妈要回娘家,且是自己回去。
以前他们去哪都是一家一起,很多时候把他落下,爸爸妈妈都在一起,关系好的好像一刻也不会分开。
但妈妈要回,不让爸爸跟,爸爸就让他就跟着。
记忆里那是他们一家第一次没有一起出门。
他跟着妈妈回凤城看外公,外婆。
回去没几天,妈妈就喊着胸口疼,起初没在意,以为是没休息好。
后来越来越严重,胸部还有肿块。
外公外婆赶紧带她去医院,检查,拍片。
妈妈原本是乳腺增生。
结果,好巧不巧当时医院拍片的是个新来的实习医生,手忙脚乱的将片子装错了。
一个乳腺癌的片子装在了他妈妈的袋子里。
找了医生看,说是癌细胞已经扩散。
这种病本就医治起来很难,要是扩散了,那就是直接要命的。
一家人慌了。
没人受得了离别和死亡,更何况是一个十几岁的少年,更何况那是他的母亲。
家人都还在医生办公室咨询。
男孩实在受不了,就跑了出来。
在医院拐角的花园边,碰到一个哭泣的女孩。
记得那花园里的月季开的很鲜艳,看着生命里很旺盛。
但女孩却像是一朵还没开,就行将枯萎的花。
她哭的很难过,他本来也是来哭一场,发泄的。
本要离开,但见她哭的伤心,就坐在旁边默默流泪,那一刻他们同病相怜,他感同身受。
有时候觉得从别人嘴里说出感同身受这个词很肤浅。
毕竟,死的是自己的亲人,旁人怎会真正的感受那种痛苦。
但女孩哭的这么伤心,不是有亲人病重就是已经离开了。
那个女孩就是白雪尔,把她从小养大的外婆刚刚去世,已经送到太平间,明天就会火化下葬,这世界上最爱她的人离开了,以后再也没有人爱她。
她哭的不能自已。
肖泽爱就一直默默陪着。
终于女孩哭的累了,慢慢停止哭泣。
见旁边有一个男孩,他戴着口罩,看不情他的全部的表情,但眼睛红红的,出卖了他哭过的事实。
她问男孩怎么了?
她说她的外婆刚去世了,她以后可能没亲人了。
就像小朋友交换隐私一样,他说了她的,但也只告诉她,自己妈妈得了病,具体的他没细说。
女孩听完,想着得了病,发现了还可以救。
不像自己的外婆,脑梗摔倒,送到医院抢救已经来不及了。
前一天还给她做她爱吃的麻酱面,后一天就已经不在了。
快的让人怎么去接受。
她哭够了,要回家,得去收拾外婆的遗物,晚了怕舅妈骂她。
男孩只说了一句话,就一直沉默着,她走他也没反应。
想来是自己的妈妈病了,伤心难过。
她懂他。
这一刻她也感同身受他。
看着靠墙而坐的男孩,她看了自己胸前戴的铜钱。
那是外婆从庙里为她求来的。
老人对祖先留下的东西很是敬畏,那枚铜钱是外婆从老家亲戚家要来的,然后带她去庙里磕头烧香,让山神赐福,保佑她一世平安健康。
如今外婆不在了,这满天神佛她都来不及求,就不在了。
可如果真有的话,为啥不保佑一下了,外婆是那么好的人,不应该就这么走了。
她还没等到她长大,考大学,带她一起看外面的世界。
男孩如此伤心,应该是很爱自己的母亲,那就给他吧!
既然神佛保佑不了所有人,能保佑一个是一个!
红绳很长,她取下来,戴在男孩脖子上。
男孩诧异的看她。
女孩说这是从庙里求来的,可以保佑一个人一生平安健康,让他回去给他妈妈戴上,老天会保佑她的。
听她说这些,他才抬头认真的看她,女孩瘦瘦高高的,脸上还有小雀斑,因为哭过,大眼睛红红的,头发很长,扎着长长的马尾。
显得可怜,但可爱。
他没来得及说谢谢,她就离开了。
都说病急乱投医,死马当活马医。
一个十几岁孩子不信这些.
但这一刻,听到自己的母亲要死了。
只要是她母亲能活着,估计要他干什么他都干。
赶紧跑回去,迫不及待的给自己母亲戴上。
凤城是比较小的地级市,医疗没有西川好。
外公不知道父母吵架的事,立刻打电话通知了他爸爸,要他回来带妈妈回西川治疗。
她爸一听,立马放下手头的一切,也没去西川,直接带他们去了北京,找了专家。
那怕有万一的希望,他都会治好妈妈。
那一刻,明明看出他很爱妈妈,就是不知道两人为什么吵架。
结果到了北京,检查,拍片,专家看了说就是普通的乳腺增生,吃药,中西医结合,就可以治好。
最重要的是平时保持好心情,情绪稳定,家人多包容和理解。
这种病就是长期压抑,坏的心情得不到纾解才得的。
很多家庭主妇得这种病的几率很高。
别的家庭主妇,或是女性不知道。
但她妈妈可是从小父母疼爱,结婚后丈夫疼爱,孩子从小聪明又懂事,也没怎么让她操过心。
过得明明很幸福的,怎么会心情抑郁,得不到纾解,得这种病了?
那时的肖泽爱想不到这么多,可能他们的外公,外婆会问。
他只想到的是,真的是老天保佑,妈妈的病是误诊。
她还这么年轻,可以好好活着,不用死了。
他也还是有妈妈的孩子。
想到了那个小女孩,他一直坚定的认为是女孩的铜钱保佑了他的妈妈。
她给他带来了好运。
可惜的是,当时只顾着伤心了,没问她的名字。
他开学了,妈妈的病虽不是严重,但这种病还是要好好治疗,心情要是再不好,极有可能转癌。
他们回到了西川。
他上学,妈妈开始治疗。
虽说生病像搞了一场乌龙,但经过这大起大落,心在鬼门关走一趟。
心态发生了很大的变化,回到家也不和爸爸吵架了。
一直在积极的治疗。
但没想的是,妈妈病好的那一天。
却向爸爸提出了离婚。
其实他们的婚姻本身没太大的问题。
爸爸依旧爱妈妈,就是爸爸随着生意越来越忙,陪她的时间少了,有时候应酬,会有女性在场,身上时不时的沾染上别的女人的香水或是口红。
但那些有时候是一些别有用心的女人故意的,爸爸一直没做过越矩的事。
他一直坦坦荡荡,也没太在意这些。
可他不在意,不代表自己老婆不在意。
他不知道的是,自己的妻子一直活得太过纯粹了。
她虽然想相信自己的丈夫,可经常这样,就像扎在心上的一根刺,越扎越深。
她一开始不问,就自己怀疑,自己承受,但她被家里人保护的太好了,心里太过脆弱,根本自己消化不了这些。
慢慢的心情郁结,后来有点受不了,就和丈夫吵架。
但问题已经严重了。
所以,当肖晋川,就是他爸爸知道了这些原因后,竟也同意了离婚,且给了她足够的钱,要她出去看看,这些年在家照顾家庭和孩子,围着老公孩子转,失去了自我。
他觉得自己老婆这样,是自己的问题。
别的父母离婚,都是等孩子高考结束,成年了,再离。
但他家生意做得大,有钱,且就他这一孩子。
妈妈想的是即便他因父母离婚没考上个好大学,也有家业继承,一辈子不会苦着他。
就离了婚。
拿了丈夫给的钱出去旅游。
肖泽爱足够优秀,自律,父母的离婚还影响不到他。
他是懂事的,只要父母都开心,健康,没什么比这更重要的。
有点没变,就是父母都爱他。
他也知道他们相互还爱着对方。
就是有点孤单,毕竟还是个孩子,因为爸爸的生意忙,经常不在家。
妈妈也不在。
家里经常就他一个人,和一个给他做饭的阿姨,但阿姨不是亲人。
所以,一放寒假,他就跑去凤城外公家。
一方面外公家人多,热闹,另一方面,想着能见到女孩,和她说声谢谢。
想着将她的铜钱还给她。
那时方思义父母工作忙将她放在外公家,外公,外婆在照顾。
所以,家里真的很热闹。
过年时,妈妈也旅游回来。
他妈妈叫白雪。
人长得漂亮,名字很衬她,就像白雪公主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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样。
有一天吃饭,方思义说她同桌和大姨的名字很像,差一个字,叫白雪尔。
大家还说这个名字也很有意境。
方思义却说,她觉得拗口,每次都叫她白雪,一叫白雪就想起大姨。
不过大姨漂亮,叫白雪很合适。
听她嘴甜,家里人还夸她懂事。
但她又接着说,她同桌脸上有小雀斑,不衬这个名字,不像公主,倒是性格冷冷的,比雪还冷。
家人见她议论同学的长相,又教育她。
不过肖泽爱却只听到她说的小雀斑。
想了想脸上有雀斑的女孩子应该不多吧。
急急的问她,女孩是不是长得瘦瘦高高的,大眼睛,长头发,扎着马尾。
方思义说是。
家里人以为他认识,问他。
他说不认识,就电视剧见过这类型的搪塞了过去。
等吃完饭,以学习的借口借方思义的电脑用。
看她扣扣登着,打开相册,想着两人既然是同桌,应该是会有合照。
找了一会,在运动会的相册里,看到了女孩的身影。
但都不是很清晰,不过有一张所有女生的合影里,清晰一点。
仔细看,就是那天在医院送他铜钱的女孩子。
那一刻,他真的很欣喜。
没想到还真让他找到了。
十六岁的少年衣衫薄,但情谊重。
很多情感在成长中没来由的会出现。
不知道为何,他很想见她一面。
旁敲侧击的问方思义地址,因为都在同一个区。
且她家开着菜店,门店在哪方思义也知道。
很快肖泽爱就问到了。
他赶紧去见她,这次去没带口罩。
上次戴口罩是因为去医院,医院病菌多,白雪女士因为自己得了病,很小心,非要他也戴着。
估计他戴着口罩,估计白雪尔还能认识他。
但他没戴,加上穿的衣服不一样,而少年正是长身体的时候,也长高了不少。
他进去店里买水果,她家菜店不大,但种类齐全。
他挑好水果,拿去称重,付钱。
她好像很忙,手里很麻利,很快给他称好。
他付钱,她收钱,然后将钱放到抽屉里。就去忙别的。
自始至终都没顾上抬头看一眼他。
因为店里还有一位妇女,听她叫舅妈,一直在催她干着干那的。
她那瘦瘦的身体跑来跑去的忙活,长马尾随着她的身体一甩一甩的。
看她忙,就没去打扰她。
回家问了方思义,才知道她住在舅舅家,其他的不清楚。
想来也是,谁家的亲闺女会那样指使着干活。
就方思义来说,在家活得像个这公主一样,别说干活了,有些东西不爱吃,怕她挑食缺维生素,家人端到眼前哄着才吃点。
想那女孩寄人篱下,过得应该很不容易。
过完年,很快就开学了,在他离开凤城之前,又去见了她几次,但都没有说上话。
回到西川,空荡荡的房子,没点人气。
想了想凤城,想了想热闹的姥爷家。
当然还有那个女孩,
他突然很想去凤城上学。
那么想也就那么做了。
给父母打了电话,说自己要转学的事。
他爸也同意,觉得自己忙,顾不上孩子,凤城两个老人会更好的照顾他。
她妈有点不同意,怕耽误他的学习,毕竟他现在上的是西川有名的重点高中,一般孩子考不进去。
但当他拿出前一年的高考卷,一个高一的学生做了五百多分。
本来就知道自己的孩子聪明,只是没想到,这么厉害。
也就同意了。
另一方面,自从她生病后,也是通透了许多。
没有一个母亲不爱自己的孩子,也希望他健康快乐。
再者回凤城有父母替她照顾孩子,她也放心。
也就同意了。
很快,他爸爸帮他办好了转学手续,将他送到了凤城。
方思义上的也是重点高中,虽然教学条件各方面比不上肖泽爱在西川上的。
但也是凤城比较好的中学了。
很多家长为了孩子费心费力,托人找关系送孩子进好学校,其实都比不上孩子一张漂亮的成绩单。
只要成绩好,哪所学校都能进去。
凤城十八中高一的年纪主任拿着肖泽爱的成绩单。
差点没笑出声。
这里的入学手续很快办好。
他以最快的速度进了年级主任带的五班。
年纪主任那办事效率,只怕慢一分钟这孩子就被人抢走的样子。
就这样,他在这里读了高中。
更神奇的是,不知是命运的眷顾还是别的。
就很玄学。
白雪尔自己努力从重点班考到了实验班,还和他做了同桌。
让他们的人生有了更深的交集。
但自始至终她都没认出他。
不知道他存了什么心思,也没跟她讲这件事。
而这枚铜钱他也就一直留着。
所以,之前,方思义问他,他是不是救过他的命。
虽然没救过他的命,但总觉得一切的好运是因为她给的一枚铜钱而来的。
一切也因此不同。
包括他们的人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