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前
“有的人生来是为了种田,有的医术高超,有人则注定成为王者(《梅林传奇》第五季的台词),你有想过你是为了什么而出生的吗?我亲爱的师弟,约书亚。”
约书亚自浑浑噩噩中苏醒,他想要活动身体,却发现身体被固定住无法动弹,于是他向着身下望去——他的整个身子被固定在了一根柱子上。
他抬起头,眼前的一切才映入他的眼眸。
空旷的广场四周被黑暗所笼罩,除了视野所及区域以外全是未知,而这广场上有十二根石柱立在两端,柱顶有莲花状的托盘,其上悬浮着幽蓝色的火焰。
每根柱下都有一道人形匍匐着,人形穿着宽大的祭祀袍,看不清脸,不断重复着朝拜的动作,而十二道人影朝拜的方向正是约书亚所在的方向。
在朝拜与约书亚之间有一道人影直立着,他穿着保暖的大衣,与那些朝拜者显得格格不入。
约克·莫斯望着从昏迷中醒来的约书亚,用亲切的语气与对方交谈。
“这是......什么地方?”
约书亚迷惘的声音响起,他没有挣扎,或者说这种“想法”并不存在,他的记忆还停留在和下楼接他的约克学长见面的那一刻,从对方敲响车门的时候起,他的记忆就中断了。
“这里间隙,是缓冲之地,是与伟大者完成约定之所。”
“什么?”
对约书亚脸上的不解,约克投以同情之色,“......生来就失去翅膀之人,未曾踏足魔道,又怎能理解此刻的伟大?”
约克看着约书亚茫然失措的表情,心中不禁有些惋惜,不再完整的人连反应都做不到及时,他不再奢求对方给出他想要的反馈,而是以施舍的态度,告诉对方某种真相——
“你应该感到高兴,因为你的使命已经实现了,墨洛涅斯将不再需要延续,脱轨的历史被引向正确的结局,一切的一切将在你身上终结。我怜惜你,予你最后的清醒与真实,与我一同迎接伟大时刻的到来。”
现在
被固定在柱上的约书亚茫然的双眼,在看到黑暗中走来的查理时,一抹喜色从中涌现,那黑暗中魔力掀起的风暴似乎在他的眼中并不存在,他欣喜的叫唤着“查理”的名字,想要冲过去拥抱对方,才想起来自己已经与这根柱子融为一体。
但他没有在意这个,只是一遍又一遍呼唤着查理的名字。
他看见周围那些朝拜的祭司被风暴碾碎,衣袍之下空无一物,他看见十二根石柱逐渐崩塌,最终溶解在黑暗之中。
最后,他看见查理走到了他的面前。
查理在哭。
他想要伸手安慰他,想问他为什么哭,然后用舌头轻轻舔舐对方的眼角,用热情的动作将对方的悲伤压下,但他无法做出动作。
但是没关系。
只要我让查理不要哭,他就不会哭。
于是他不再念叨着查理的名字,而是重复说着“不要哭”,但查理却哭的更大声,那种悲恸的情绪也感染到了他,他不知道查理为什么要哭,明明是与自己在一起这样快乐幸福的时刻,为什么要哭呢?
查理说他们会幸福美好的一直在一起,那他也相信这件事是可以发生的,他希望在自己往后人生的每一分每一秒都是与查理一起度过的时间,而这个愿望也在用每一分每一秒实现着。
所以,为什么要哭呢?
他不知道,但查理伤心他也会觉得伤心,于是他也流下了眼泪,呜咽从他的喉咙中发出,与查理的哭声混杂在一起,成了这黑暗中唯一的声音。
“对不起,我该早点发现的。”
虽然不知道查理在说什么,但他还说回答道,“没关系。”
“我不该让你一个人离开,至少应该确认你安全再回来。”
“没关系。”
“我不该怀疑你在背后蒙蔽我,我应该相信你,永远相信你,正如同你是那么的相信我。”
“没关系。”
“我......”
“没关系。”
巨大的魔力失控般从查理的身体中涌出。
那是凛从未见过的魔力奔涌。
“君主”一词在她的脑海中浮现,与埃尔梅罗二世老师那样因为意外而当上了君主不同,罗德里格斯的君主拥有着与之相匹配的实力。
她先前一直好奇查理的实力,此刻借此窥见了一角,本该为己方有此强援感到高兴,但眼前的一幕却让她实在高兴不起来。
冷静来说,约书亚遭难并不是一件让她难以理解的事情,踏足魔道者却奢求平凡普通的生活,本身就是一种妄想,而罗德里格斯的君主用强大的实力构建了结界,让这份妄想在现实中得以实现,却终究没有逃过魔道的诅咒。
若是发生在不认识的人身上,她或许会刻薄的评价两句,但发生在眼前,她除了感叹现实的残酷,便还有对幕后之人的愤怒。
下一刻,她感觉到了自己的一只手被握住。
她侧过脸,看见士郎正用担心的目光看着她,她很想说自己其实很冷静,但手却不由自主握紧了对方。
失去重要之人的经历她从很小就有过,那种世界崩塌的哀伤她能感同身受。
而在这悲恸的氛围中,一道不合时宜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
“欢迎你们,伟大时刻的见证者,亲眼目睹历史诞生之人,这将是凡人一生的荣耀,于魔术师而言也是巨大的积累,我——”
在黑暗中浮现身形的约克尚未说完,巨大的轰击便将他淹没。
凛瞠目结舌看着眼前的一幕,不确定的问道,“这是魔术飞弹吧?”
如果说她的魔术飞弹是利用宝石作为载体的放出型魔术,以便捷、实用性著称,那此刻淹没约克的魔术飞弹已经不能以“飞弹”来形容,那仿佛是弹幕一般的巨型飞弹,不需要任何载体,仅以魔力构筑,如雨般倾斜,带着施术者毁灭的意图,产生了难以想象的破坏。
轰炸持续了十秒左右才渐渐停歇。
凛吞咽了口水,“解决了吗?”
查理冷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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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声音从柱前传来,“没有。”
仿佛为了回应他一般,被魔术导弹炸起的烟雾中响起了猫叫,魔力从灰尘中激荡而出,清扫了遮蔽视线的尘埃,露出了完好无损的约克与突兀出现在他肩膀上站立的黑猫。
看到黑猫的瞬间,凛的目光也冷了下来,她可没忘记被黑猫袭击的经历,现在看来,当时监视自己的应该就是这个约克·莫斯。
“客人们似乎有点太热情了,何不听我把话说完?”
“把你制服带出去再听也一样。”
查理克制着仇恨回应道。
约克转向了他的方向,用理解的语气说道,“查理,约书亚的事情我很抱歉,但这是必要的牺牲。”
居然说是必要的牺牲?
这话给查理的内心再次剜上了一道伤疤。
“这是约书亚出生起就肩负的使命,并非是为了牵制你,希望你不要因此感到自责。相反,因为你与他的相遇,让他虚假的人生中多了一份真实,让他在实现价值之前能够拥有一段如此美妙的回忆,我想,他在未来漫长的生命中,也会不断咀嚼这份真实,不至于陷入永恒的痛苦......感谢你为他所做的一切,查理。”
约克这番以约书亚代理人自居的语气让查理内心的愤怒不断在累计。
但他已经清醒了过来,刚才的宣泄让他的魔力接触到了约克周身的屏障,知晓这不是简单可以打破的防护。
“......为什么一定要是约书亚?”
约克歪了歪头,似乎是在犹豫是否要解释,忽然间他的耳边响起了一阵从遥远处传来的呢喃之声,他抬起头看着查理的方向作出了回答,“因为约书亚是墨洛涅斯的末裔,黄昏之羽栖居在他的灵魂之中,墨洛涅斯百代的魔力积累凝聚在那之上,只有这样的魔力积累才足以唤回莫伦萨斯。”
凛紧跟着发问,“如果约书亚是墨洛涅斯的话,那你是谁?为什么莫斯宅邸中会有墨洛涅斯的幻术?”
“我就是约克·莫斯,莫斯家族的命定之人。”
“但协会中并没有你这个莫斯家族的记载。”
如果有的话,埃尔梅罗二世老师一定很早就发现了。
但约克用悲怆的语气回答道,“当然不会存在莫斯家族的记载,失去了起源的魔术家族,被世人所遗忘的魔术家族,走至末路的莫斯家族,有什么值得协会关注的呢?”
凛没有被他的话语所迷惑,“走至末路的魔术家族可没有能力闹出这么大的动静。”
在约克回答之前,查理忽然出声,“‘盗窃者身披殉道者之服’,莫斯家族窃取了墨洛涅斯的成果。”
凛这才想起来,阿昆斯主人委托他们寻找魔册时给出的前半句提示。
约克没有否定这个结论,“走至末路的莫斯家族已经失去了迎回祖地的可能,这是我们唯一的机会。”
偶然间发现的墨洛涅斯家族,是他们可以谋夺的唯一一个拥有足够积累实现其夙愿的家族。
查理叹息道,“莫斯,是老鼠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