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哭。”阿斯顿一锋利冷酷的脸上露出不属于他风格的无措，下意识往口袋摸去，但无可奈何地反应过来自己根本没有带手帕纸巾之类的习惯。
最终还是师静及时递出纸巾。
“我没事。”照寒语气冷静地说，她的情绪崩溃得快但收得也快。
反倒是这么一下，她彻底从恍惚的状态里清醒了，世界在她眼中第一次变得如此清晰。
照寒疑惑地看了阿斯顿一眼，眼神仿佛在奇怪他怎么还待在这里。
阿斯顿身体一僵：“……”
师静也神色闪过一丝诧异，难道阿斯顿还没来得及告知照寒他的身份？不过她和阿斯顿曾经因为工作任务有过一段时间的交流，也从没见过他这样不自然的别扭态度。
简直就像是青涩的少年，但这种形容词从来不会放在他的身上，残酷、冷血和信手掂来的谎言，才是专属于阿斯顿的代名词。
师静忍不住笑了一下，眼神充满慈爱看着照寒，温柔道：“我和阿斯顿有些事情需要谈，照寒，接下来是你的自由时间，我们就不打扰你了。”
尽管她也心惊于照寒突如其来的流泪，心脏收缩一般地疼痛，头顶的花朵受情绪影响摇摇欲坠，但眼下并不是询问的好时机。
想来照寒需要特别个人时间来调整心情。
送照寒回到病房之后，阿斯顿和师静身上散发着的温和气息彻底消失，切换为他们各自日常最习以为常的模式。
一个漫不经心，一个严肃认真。
二人走到单独的办公室，四下除了他们之外空无一人。
师静在虚空中划了一下，半透明的蓝色屏幕缓缓展开，上面显示出照寒人类基因的各项指标。
“事情重大，你和你的队长切斯都有知情的权利。”师静说。
阿斯顿神情也渐渐严肃起来，仔细看了下去，看到最后一行百分百的数值判定，脸上露出显而易见的惊诧。
“她究竟来自哪里？”阿斯顿忍不住问。
“没人知道。”师静淡淡道，“我会向高层那边汇报，她的精神防御级别非常高，没人能随便探究她的真正来历，你只需要将此事转告切斯就可以了，这不是能随便插手的事情。”
如果照寒是一个履历正常的希尔达人，她根本不该沦落到不灭之地那边去，而是一诞生或一经发现就会被生命树亲手照顾长大。
生命树尤其偏爱越像人的孩子，不管他什么性格和出身，只要达成标准的合格线，就能受到生命树的青睐。
但隐隐之中，师静觉得事情没这么简单。
阿斯顿沉思了一会，才回答：“我知道了，我会转告切斯的。”
*
照寒开始努力学习这个时代的知识。
她还没有自己的身份账号，但病房自配一个万能光脑，只用来上网查资料也不会有什么限制。
机甲、智能系统、精神力、星际种族……种种陌生名词砸得照寒有些眼花缭乱，不过看得久了，发现有些知识和理念有些许共通之处。
照寒突然不小心点进一个招聘网站。
【中级精神治愈师：
……
精神力等级：B-
基础薪资70K星币/月
特殊要求：人类基因纯度40％以上。】
【普通雇佣兵：
……
天赋能力等级：B
特殊要求：人类基因纯度35％以上。】
【机甲维修师：
……
特殊要求：人类基因纯度43％以上。】
照寒沉默了一会，此时才想起自己还有一个最重要的事情没有解决。
这个时代需要用钱换取一切生活资料。
而她一分钱都没有。
照寒颇为忧愁地划拉各种招聘岗位，但发现很多岗位技术要求都非常专业，而她现在只是勉强懂了一些基本常识，压根跟不上时代脚步。
于是照寒试着查找有没有类似清洁工服务员之类的零工，然后失望地发现这些工作早就流水化，全部交给智能机器人做。
但是雇佣兵的话，照寒明白自己的身体素质远远弱于希尔达人的平均水平，甚至夸张点说可以算是残疾的地步。
至于天赋能力……照寒再次百度了一下，发现这种东西其实跟末日时代的异能差不多意思。
她想了想，犹豫了一下然后抬起手，多年来刻入肌肉本能的实战和训练，让照寒不需要刻意凝聚意识，手心立刻燃起一团黑红交织的暗色火焰。
纯白色的病房内，最初唯有一点怪异的暗色格外突出，但照寒手心的火焰不过维持了短短十几秒，温度计竟迅速攀升，整个空间逐渐被一片诡异不详的暗红色所笼罩。
在机器发出警报之前，照寒及时收起手心这团火焰。
效果和以前一模一样。
不知道她的能力以希尔达人的评价标准来看能被判定为几级。
照寒忧心忡忡，顿时体会到什么叫做生活的艰难。
继续翻看星网各种帖子，照寒点进一个当前讨论度最高的热门帖子。
标题：理智讨论赤华基因纯度的真实性。
1L楼主：路人一枚，请大家先别攻击我。只是单纯好奇，70%的人类基因纯度，简直突破历史上限了吧，可是为什么我觉得他……呃，没有想象中的心动感觉。
2L：？？？确定不是黑粉？你这也太标题党了吧。
7L：笑掉大牙了，这又是哪个人爱而不得宁愿毁掉。说吧，有谁见到赤华能心无波澜的？
43L：基因检测不可能出错，生命树曾经亲自现形下场帮助这项技术的研究进步，众所周知的事情不需要再提醒吧？
59L：但是赤华确实没有背后势力给他撑腰，难道你们不觉得奇怪吗？我有个圈内朋友说过，赤华的性格虽然有些清高，但人品没什么问题，可是很多同行业的明星都会排挤打压他，而且他们人类基因纯度都比赤华低诶（划重点）
照寒看了一会，发现这个帖子里面大部分都是没有意义的争夺和谩骂，终于感受到希尔达人对人类基因的疯狂程度，然后默默退出帖子。
人类基因纯度似乎是决定希尔达人地位的重要标准。
之后照寒继续翻看其他类型帖子，恶补基础知识，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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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看到了晚上，对着屏幕若有所思。
现在她面临两个困境。
一是纯人类的身份问题，二是生活资金问题。
前者她不知道身份暴露究竟引来的是善意还是滔天的恶念，后者的话，她现在似乎一无所长。
在这个陌生的世界，照寒始终有种强烈的不安感。
想了很久也思考出什么有效答案，照寒满怀忧虑地入睡。
*
两天后，师静带了一堆全新的光脑过来。
“你的身份注册已经下放了。”师静说，“这里的光脑都是一些政府补贴赠送的，你可以选几个喜欢的。”
这些光脑都来自希尔达人的高层所赠，师静现在还记得会议上那些向来衣冠楚楚相处和谐的上等人士，为了争夺一个优先见到和接触照寒的权利，尔虞我诈阴阳怪气的滑稽画面。
照寒随手选了个浅色的。
师静恰好看见万能光脑停在招聘网站的画面，略有惊讶道：“你在看这个？”
照寒顺着视线看去，然后微微点头，忧愁地说：“我觉得……我需要找一份工作，对了，我的治疗费一共需要支付多少？”
“全额免费。”师静好笑道，“你不用担心这些问题，鉴于你特殊的情况，政府高层会给你的账户下发补贴资金，至少这几年的生活消费不需要你烦恼。”
师静最后一句话其实说得还算委婉了，等照寒纯人类的身份正式确认，一旦对外公开，想必会引发滔天巨浪。
现在希尔达人的高层还在慎重考虑这件事情。
照寒一愣，没想到问题一下子被解决了。
难道这就是和平富裕的星际时代？照寒心底感到一丝安慰。
“照寒。”师静斟酌道，“可能需要你去见一次高层人员，他们想要亲眼见见你，确认事情是否属实。”
其实最直接有效的处理方法是让照寒去见生命树，但现在生命树已经陷入长久昏睡的状态，没人能预测到祂什么时候会醒过来。
“什么时候？”照寒问。
“选择权在你的手上。”师静微笑着说，“地点和时间都由你决定。”
“我明白了。”照寒说，“你们来安排就好了。”
照寒表情很平静，师静一时也猜不到她真正想法是什么，就只能顺从她的回答。
见面最终安排在后天，为了避免照寒感到劳累，地点就近选择在医院的会议室。
打开新光脑，照寒查看了下个人信息界面。
姓名：照寒
骨龄：19（存疑）
人类基因纯度：100%（已进行最高级加密屏蔽）
精神力：
防御S+
入侵[暂无检测记录]
感知[暂无检测记录]
治愈[暂无检测记录]
天赋能力：[暂无检测记录]
……
余额：0.00
照寒看着最后一行字陷入了长久的沉默，心情沉重地叹了口气。
但过了几秒，信息界面自动刷新，余额有了变化。
余额：1000000.0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