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安托瓦低下头,凑近艾莉西亚,他贴着艾莉西亚的耳边说,“你今天在家里见到了银行的约纳·卡西尼了吧?他是银行新上任的、负责贷款的主管,切斯特,如果我没猜错,卡西尼今天上门是来催你父亲履行担保义务的,你尽管在我面前装傻,但你没发现了,你的父亲切斯特先生快要被担保压垮了。”
艾莉西亚微微挑眉,情绪很平稳,看起来并没有因为小安托瓦的话而困扰。
“小安托瓦先生,你好像不太能听进去别人的话。”
小安托瓦冷冷一笑,“你宁愿把我踢出局,都不肯放弃内燃机,难道会因为你父亲的债务而放弃辛苦研发出来的内燃机专利?切斯特,你不是那样的人。”
艾莉西亚无所谓地耸肩,“我说了,投资人那么多,不是只有你有鉴别珍珠的能力。”
“但我是你最好的选择,”小安托瓦骄傲地说,“没人会给你提供更好的条件。”
“代价呢?”艾莉西亚目不转睛地盯着他。
迎上艾莉西亚黑曜石一样的眸子,小安托瓦突然卡壳了。
小安托瓦并没有打算告知艾莉西亚的真实目的,但艾莉西亚不是那么容易被骗的人,而他也不是能够靠着隐藏关键信息就能获益的时候。
时间像是过了很久,又仿佛只是一瞬间。
小安托瓦,“半个月前,勋业庄园的大火,是你放的吧,女巫。”
……
聚会结束,小安托瓦想让马车送切斯特一家回去,但被切斯特夫妻拒绝了。
小安托瓦坚持要送一家人回家,切斯特夫妻没什么意见,艾莉西亚要在父母面前装乖,没能拒绝掉。
艾莉西亚想把罗德拉到身边,但小姑娘被贝斯牵着,看得出来,贝斯夫妻对小安托瓦的表现十分满意,他们有意要撮合两个年轻人。
和父母隔了一段距离,艾莉西亚仍然压低了声音,“你这样有意思吗?我可不是什么女巫,你找错人了。”
“你不承认也没关系,答应我的求婚,如何?”
艾莉西亚,“滚!”
昏黄等黄下,看着气急败坏的艾莉西亚,小安托瓦今晚总算扳回一局。
他嘴角噙着笑意,表情矜贵自持,说话却傲慢得让人讨厌,“你看起来很着急,切斯特,我说过,只有我才能真正帮到你。你明白吗?我还能把切斯特先生那位朋友找回来,这样你一个分钱都不用出。”
艾莉西亚烦死了这个家伙,但他这话让艾莉西亚想到了别的,“他那个朋友是你藏起来了?”
艾莉西亚眯起眼,眼里闪烁着危险的光芒。
小安托瓦却很放松,“那你就太高看我了,不过,亲爱的,比起那个,我成为你的债主或许是个不错的主意。”
艾莉西亚冷笑,“成了我们家的债主你也别想像奴隶主那样奴役我。”
“当然,当然,谁会敢奴役一个女巫呢?除非他想要回到光明神的怀抱。”
艾莉西亚不再和他废话。
她就知道,小安托瓦这家伙从来不知道什么叫做坦白,他这个人能骗就骗,不能偏就威胁利用——总之,他为了达到目的会不择手段。
艾莉西亚厌烦和这种人周旋,如果不是为了不增加皮尔的压力,她早在小安托瓦说出她女巫的身份时就翻脸了。
她突然提高了声音,“小安托瓦先生,再见。”
小安托瓦意味深长地看艾莉西亚一样,迎上切斯特夫妻的目光,好脾气地说,“切斯特先生,切斯特太太,我还有事需要处理,就先告辞了。”
皮尔用不赞同的眼神看了一眼艾莉西亚,但他没有在外人面前给艾莉西亚难堪,而是说,“行。你有事先去忙吧,有时间可以约艾莉西亚出去走走。”
得到了皮尔的许可,小安托瓦并没有露出得意的表情,他向切斯特一家道别,坐上一直跟着几人的马车离开。
目送小安托瓦的马车院去,皮尔沉着脸,“回家。”
贝斯挽着艾莉西亚的手,轻拍安抚着,“我们回家再说吧。”
罗德打了个哈欠,小脑袋左右转动,似模似样地叹一口气,“那家伙真不是个好人,艾莉不要嫁给他。”
贝斯听得想笑,“你又知道了?还是个小不点呢。”
罗德不高兴地说,“我马上九岁了,”她伸出两只手,将大拇指藏起来一根,拿到贝斯面前晃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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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妈妈你知道九岁是什么意思吗?我长大了。”
“是哦,九岁还会偷吃糖果的小不点。”
“艾莉西亚!”罗德稚嫩活泼的声音让空寂的街道都变得不那么冷清了。
艾莉西亚的心情好了一些。
今天去参加迪亚斯夫人的聚会就是个错误,她就不该抱有侥幸,觉得可以从小安托瓦那里捞一笔钱,小安托瓦的钱是那么好拿的吗?
……
回到家,艾莉西亚被皮尔叫到书房,皮尔从桌子抽屉里拿出一只雪茄,想抽,又放下。
“你怎么想的?”
艾莉西亚在皮尔对面坐着,“爸爸,他不合适。”
“他不合适,谁合适呢?”皮尔尽量压抑着心底的烦躁,“艾莉,我和小安托瓦聊过,他是个不错的年轻人,他的父亲几年前就将家里的生意放手给他,你看他做的如何?更难得的事,小安托瓦他喜欢你。一个男人喜欢一个女人,喜欢到他愿意帮你的家庭解决大笔债务,我想不出这样的喜欢还有什么不合适的。”
艾莉西亚一点都觉得这是个好主意,“爸爸,给我一点时间,我自己也能解决家里的债务。”
皮尔是个好父亲,他为了艾莉西亚付出良多,但他同样有着这个时代的局限。
他固执地认为女人必须要依附一个男人才能在这座城市站稳脚跟,以前他经营酿酒厂,收入不错,他愿意在自己的能力范围内纵容艾莉西亚,而一旦他失去了庇护妻女的能力,他就会不予余力地给艾莉西亚找到一个新的“庇护者”。
艾莉西亚不止一次试图和皮尔沟通这件事,她还想带着皮尔去参观自己的零件厂、工坊,但皮尔不愿意去,或许他早就去了,正因为他看到了艾莉西亚一手创造的财富,才会更加担心。
他会觉得艾莉西亚像是一个无主的宝藏,只要是看上她的财富的人都可以动手去抢。皮尔或许会觉得艾莉西亚很有能力,但这样的能力并不足以支持她持有这样的财富。
曾经,这片大陆盛行猎杀女巫。
那些被送上绞刑架、火刑架的女人难道都是真的女巫吗?不,她们当中很大一部分,都是拥有大量财富的单身女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