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
我从一开始就知道。
那个男孩就是个披着人皮的恶鬼。
所有人都被他精湛的伪装所欺骗,没有人相信我,没有人!
————
1980年9月。
我清楚的记着,那是个午夜。
那一晚斯芬特孤儿院外的狗狂吠了一整夜。
我时常从睡梦中惊醒。
但也只是低声咒骂了几句,便继续倒头睡去。
我太累了,管理孤儿院耗费了我全部心神,那些精力旺盛的孩子像是地狱前庭的小鬼,喋喋不休的言语和笑声,疯狂纠缠着我。
是的,我讨厌孩子——
可为了我的前程,为了我能在仕途上再前进半步,年近花甲的我,不得不接手这座由市政府出资建立的孤儿院。
呵呵——我时常在想,再忍耐一段时间,我马上就要退休了,一个孤儿院院长的退休金可比市政府里一个默默无名的老书记员高得多。
是的,我就是这么想才挺过来的。
这个想法是我得以睡着的良药。
清晨。
外面吵吵嚷嚷的声音又将我惊醒。
副院长约翰敲响了我的房门。
带着些许愤怒和不安的我,不悦的穿好衣服,打开了房门。
那是个年轻的小伙,三十五六岁,从他胸前系着的温莎结就能看的出,这是位家庭富裕且拥有一定修养的有钱人家的孩子。
难怪年纪轻轻就爬上了我半辈子才登顶的位置。
“有个孩子!”
“孤儿院外,有人遗弃了一个孩子。”
在听到这个消息后,我首先是不悦。
在孤儿院门前捡到孩子这屁大点事,也值得吵醒他?
自从某个离经叛道的文化传进了法国后,每月,甚至每天都能在院外的草地上捡到各种肤色的孩子。
他们孤儿院都快成为万国收容站了!
“不是,院长,不只是——你快去看看吧!”
我心底升起不屑的冷笑,到底年轻人,社会历练太少。
一个孩子能让他惊慌到这种地步,无非是那孩子形状可能会奇怪点。
连体?返祖?缺胳膊少腿?又或者已经死亡?
哼,也就只能是这些了。
我跟在约翰的身后,走过雕刻着历史的门庭。
突然,一阵风吹来。
一股浓郁的,抹不开的血腥的味道,钻进了我的鼻子。
猛然间,我心底升起不详的预感。
教堂前聚集着许多人。
我从不知道原来孤儿院的教职人员有这么多!
呵呵——平常连吃饭的时候都凑不齐这么多人。
不过,这些人看着十分奇怪。
一个个表情呆滞,身体微颤,像是看到了什么惊世骇俗的东西般。
“让开!”我说。
我必须拿出院长的威严,以镇压这群丢了魂的行尸走肉。
年轻!
我的心底满是嗤笑,市政府将他派来担任院长或许是那群老爷们做过的最正确的一件事。
瞧瞧这群出生于战后的年轻一代。
简直是法兰西的耻辱。
————
我挤过麻木不仁的人群。想要一窥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下一秒。
当那地狱般的场景透过光线影射进我的瞳孔之中时。
我情愿那一刻我是个瞎子。
教堂的台阶下,尽是血水与碎肉。那令人作呕的器官与血肉像是被人丢垃圾般的丢在地上。
至少有三四具男人女人的尸体。
他们死不瞑目的脑袋支离破碎。
每处伤口都充斥着牙印,尖锐的、透过肌肤的。
那绝不是人类的牙齿。
而更像是一种犬科动物。
突然我想起了昨夜狗群的狂吠——
难道?
“不!”
我本能的发出一声惊呼。
想要后退。
因为我发现,就在孤儿院不远的花坛里,树荫下,一双双墨绿的眼神正死死盯住了我。从他们浑身沾满的血液以及口中、牙齿间的碎肉就能看得出,它们就是杀死——不——咬死那三个倒霉蛋的凶手。
“快关门,然后报警!”虽然受到了严重的惊吓,但作为曾经光荣的自由战士,在军旅之中锻造的意志力,还是让我冷静了下来。
可就在我打算带领这群被吓的丢了魂的部下们,退走时,一双手,许多双手猛的抵住了我的后腰。
“约翰,你干什么!”
“院长。”那个双眼有些麻木的年轻人,仰着头,像是对着空气说话,“孤儿院不该放弃任何一名无辜的孩子。”
“你说什么!”我被他的表情吓到了。
但,他说的不错,虽然我并不喜欢孩子,但是也不能看着一条年幼的生命葬送于狗腹之中。
我急忙的走下台阶,将襁褓从周围散落着各种各样的杂物,一把尖刀、数根沾着污泥的针头、几包不知名的药品,以及令人忍不住呕吐的血肉之中捡起。
翻开襁褓,第一眼,我就被那个孩子的模样吸引住了。
他——不,它——它相当漂亮,有着头黑色的头发,灰色的眼睛,薄薄的嘴唇和高挺的鼻子,它精致的像个娃娃。
如果仅仅是这些就算了。
可在我的视线掠过那孩子的眼神的一瞬间时。
我的脊背就渗出了一身冷汗!
那是一种责备的眼神,上帝啊,几个月大的孩子竟然用着那种眼神看着我。
它似乎是在说:伱怎么才来呢?
那一刻,仿佛晴天霹雳,因为一个荒谬的、恐怖的、黑暗的念头从我的心底冒了出来。
那些吃人的狗,是由这个孩子控制的?
难道昨夜的狂吠只是想要惊醒他?
不——不会的,他只是个孩子,又不是恶魔。
不——不会的。
不会的!
“呼~~~”
霍格沃茨的教职办公室里,雯达猛地睁开双眼。
她又一次被惊醒。
被同一个梦!
或者说,是一段记忆,一段已经成为墙上涂鸦的麻瓜的记忆。
窗外倾盆大雨呼啸着洗刷着城堡,“咔嚓!”一声,一道雷鸣闪过。
透过窗户斑驳的光影洒在地上,同样也照亮一把精致、舒适、豪华的扶手扶手椅。
“你看着可不太好。”
这间临时开辟出来的,位于二楼楼梯口另一侧的办公室,它被打扫的干干净净。
铺着厚重,起绣着繁杂金色花纹的地毯。
墙壁上也雕琢着各种各样的优雅的花纹。
巨大的水晶灯吊在半空中,却没有点燃任何蜡烛。
此时,一个女巫,隐匿在黑暗之中,她端坐在某种神奇动物皮质的扶手椅上。
严肃的表情,透着淡淡威严。
方形眼镜后,深邃的眼中满是警告的目光。
“哼。”雯达的双眸扫视了她一眼,撩开披在身上的真丝毯子,束隆发梢,缓缓的起身。
来自十八世纪远东的瓷茶壶,飘起,为坐,与那名女巫对立面的雯达倒上一杯浓郁的咖啡。
“你来干什么?”她慵懒的开口,仿佛刚刚的梦从未发生过般。
面前,大理石的圆桌上,摆着各式各样的杯具。
初次之外,还有放着一张报纸。
《预言家日报》
在最醒目的位置,头版头条,刊印着一个男人的照片,那是一个又高又瘦的男人,拥有一头黑色半长的头发,身上的衣服明显有些破破烂烂。
他的头发有些油腻,脸上脏兮兮的,也不知道到底有多少天没有好好打理过自己了。深邃的瞳孔,惨白的皮肤,让他看着更像是个吸血鬼。
“警告你。”麦格教授站起身,深绿色的长袍将房门外照射进来的火光完全遮蔽。
“就算是阿不思允许你呆在霍格沃茨,但那也只是他的承诺!”
“霍格沃茨还从来没有接受过一名罪犯担任认可教授!”
“是吗?”雯达贴身靠在扶手椅上,修长的腿抬起搭在了另一条上。
随后双手捧着茶杯,嘴角微微上扬。
她看着还是那么美丽,就好像岁月从未从她身上带走过什么,如果不去关注她眼角的皱纹以及半白的头发.
“如果我的记忆没有出现错乱的话,似乎上学期的那个洛哈特就是一位,‘罪犯’吧!”
“至少当时我们并不清楚他的真面目,而你——”麦格教授并不打算跟雯达争论邓布利多的某次识人不明。
她什么的可以不在乎,就算雯达曾经跟随着格林德沃杀死过许多人,又或者她是如何在联合的追捕之下活到了现在等等。
麦格教授都不感兴趣。
她唯一在乎的是,霍格沃茨的小巫师们!
“我会一直紧盯着你,罗齐尔,只要你令任何一名小巫师受伤,我就会立刻向联合会举报你的存在,哪怕阿不思选择包庇你!”
麦格教授冷漠的眼神直视着她。
“这里是霍格沃茨,我希望你能记住这点!”说罢,教授不带任何表情的扬长而去。
在她离开的一瞬间,那精妙绝伦的水晶灯自动亮起火光。
将整个房间重新铺上棕色的光。
“哼~”雯达猛挥手,她房间的大门‘砰’的一声,自动关上。
接着她放下茶杯。
来到了窗边,透过恍如午夜的黑暗,在那倾盆大雨之中,她似乎看到了一个熟悉的东西。
一条纤细的黑纱,无视着雷霆暴雨,迎风而上,像是旌旗般飘荡在霍格沃茨的上空。
轻盈且流动。
那——那是黑暗的召唤。
是伟大的,格林德沃崛起的标志。
不过在此之前。
雯达冷冷的注视着窗外的雨,她必须清除那个祸害。
但不能由她出手。
黑暗崛起,魔王亦或着恶鬼将从这一刻开始逐步撕开伪装。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