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师,数月已逝,你那傀儡修复得如何了?”
这日早朝,黔成王怒气难遏,声震朝堂。
此事起因于丞相于时政启奏:良妃意图抬高自身地位,私下命人撰改并重刊《闺德图记》。
《闺德图记》原是黔朝大儒方卿所著,方卿崇尚儒家学说。为贤妇烈女著书立传本为传播女德,以勉励妇女学习效仿,实为一大善举。
良妃趁此机缘,竟命人撰写自身传记,增补后重新刊印。重刊后的版本竟是比方卿所著的版本流传更广。
黔成王专宠良妃数年,得知事情真相,难免气急败坏,本欲按下不表,就此揭过。
奈何朝中老臣纷纷启奏,认为此事关乎朝纲稳定,需谨慎处置。
黔成王与众臣僵持不下,便将矛头转向国师,问及复原受损傀儡一事。
凌月原本抱着看戏的心态,混迹于群臣静观其变。倏尔被召,遂恭谨上前。
“回禀大王,复原傀儡如同重新炼制,多则一年,少则五月。微臣无能,还请大王治罪。”
凌月屈膝跪地,以退为进,先行为自己请罪。
国师素日高高在上,鲜少将人放在眼里。
此刻,朝中往日对国师颇有微词的大臣,眼见黔成王将怒火转至素来受宠的近臣身上,心中无不窃喜,暗自感叹‘那位’竟也有今日这般境遇。
凌月自然明了国师于人前人后所受的待遇,此刻更是做足了低姿态,颔首躬身,一声不吭。
黔成王只觉一拳打在了一团软绵绵的棉花上,心中的火气不降反升,“你且说来,还需多少时日方可以复原?”
“回禀大王,据微臣拙见,恐还需三月有余。”
一茶盏“哗啦”一声被扔到凌月腿边,茶水溅湿了一片襟袍,殿内众臣纷纷跪地。
“大王息怒。”
“启禀大王,依奴才看来,国师实则无心复原傀儡。”东厂提督太监何植禀道。
黔成王厉声问道:“何植,此话怎讲?”
“回禀大王,奴才前日路过丞相府,可巧碰上国师前去拜访于大人。”
何植言及此处,有意停顿片刻,悄然侧目觑向凌月。
“如此看来,国师有意结交朝中重臣,却无心尽力复原傀儡。”
凌月闻言大惊,不禁懊恼近日她行事过于鲁莽,竟不知自己身后何时跟着一双眼睛。
黔成王眉心深蹙,“国师,你作何解释?”
凌月大脑飞速运转,慌乱间编排由头,“回禀大王,微臣早已着手修复受损的傀儡,时日一到,方可复原。”
黔成王眼中似有深意,“国师,朕是问你,何时与丞相的关系这般亲近?”
眼看着避重就轻之举毫无用处,凌月心中哀叹不已,看来只能胡言乱语先应付过去。
“回禀大王,微臣前往丞相府,实为向于大人请教《闺德图记》一事。再者,并非如何大人所说的那般结交朝中重臣。”
“微臣那日尚未进门,便被于大人命府上小厮送客,屡次纠缠方得以入内。”
一语方了,凌月遂抬眼朝丞相于时政瞧去。
凌月言及此处,便有素日与丞相交好的大臣纷纷禀道:“启禀大王,国师素来与于大人无甚交集,想来亦不会送上门去讨人嫌。”
国师身为一介阉人,掌握炼制傀儡的秘术,黔宁王在位时期便深受重用。
黔成王即位后,非但未曾受到冷落,反而将他推崇至国师之位,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所行之事并不光彩,更可谓手段毒辣,有损阴德。
朝中大臣不禁猜测,黔成王与国师之间,或有不可见人的阴谋。
然每个人只在心中暗暗揆度,并未言及于他人,没有人愿意惹火烧身,只在暗中观察。
更有甚者,默默期待国师有朝一日触犯天威,待他倒台失势之日,也只敢关起门来暗自拍手叫好。
凌月见火候差不多了,便继续解释:“大王,前日微臣前往丞相府,实为查探重刊《闺德图记》一事。微臣探得《闺德图记》本为黔朝大儒方卿所著,听闻于大人早年任黔州按察使时与方卿有过交集,便前去拜访于大人,求其引荐大儒,以便详细了解其作此籍的本意。”
“并非如何大人所言,微臣怎会私下结交朝中大臣,若说结交,亦只能是他人上微臣府上递名帖罢了。”
她这话就说得非常狂妄了,若不如此说来引发众怒,令朝中众人忆起她往日行事,或当真会被何植带进沟里。
国师结交丞相一事或将坐实。
尚未见着黔朝王后,是凌月心中所虑,往后的打算亦无半分眉目,不能因何植的三言两语而付诸东流。
凌月早已猜测黔成王会对良妃撰改重刊《闺德图记》一事淡然处之,因而近日暗中行了一番安排。
既然《闺德图记》溅起的波澜不够汹涌,便只能继续朝黔朝后宫这片海域投掷更大、更多的石子。
成事与否,在于有心之人。
黔成王早先因大臣启奏《闺德图记》一事而动了肝火,此番听闻国师旧事重提,心中火气方才缓缓降温,却又被凌月一番言论挑至沸点。
黔成王目光如炬,“于卿,这位大儒是何方人氏,因何昔日不上奏?”
黔成王这话明显是在质问于时政,昔日调查《闺德图记》相关事宜,为何不表明自己与此书作者相识。
于时政屈身跪地,“回禀大王,微臣昔日并不知晓此籍为方卿所著。前日听国师提及,微臣方知此事。微臣惶恐,微臣早已不与方卿往来,又从何得知他著此书一事。大王明察……”
“罢了,此事就此揭过,不必再提。”于时政一语未了,便被黔成王出声打断。
此言一出,便有大臣纷纷跪地磕头,还欲再劝,“大王三思,此事关系立储一事……”
内侍重新奉上的茶盏再次落地,这回却是朝何植脸上砸来,颧骨处倏尔凸起一块红肿。
黔成王怒气难消,起身离去,内侍大喊一声“退朝。”遂连忙追上前去。
不少朝中大臣不禁暗中唏嘘,同为阉人,瞧瞧国师,再瞅瞅那位东厂提督太监,简直不可同日而语。
殿内俯跪的众臣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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纷愕然,你瞧着我,我瞅瞅你,眼中写满无奈与荒唐。
但又能如何呢?黔成王专宠良妃并非一日两日。
早在黔成王还是亲王时,良妃便已在王府独受宠爱。黔成王的正妃,如今的王后,自打嫁入王府,便倍受冷落。
于氏进府不及半年,黔成王便将良妃娶进门,自此于氏开始守活寡。
幸而于氏母家势力强大,黔成王方不至于毫无顾忌将良妃立为王后。
照而今的趋势,改立王后,继而立良妃之子为储君,不过是时日问题。
众臣三三两两往宫外行去,凌月侯在殿外,何植甫一出殿,便迎上前去。
何植做了亏心事,却未得到想要的结果。此刻见着国师直愣愣瞧着自己,内心难免虚怯,垂头丧气,便要绕过凌月躲开。
凌月哪里肯给他这个机会,她身形轻盈,劲风一般,三两步冲上前去,挡住了何植的去路。
“何大人。”凌月阴阳怪气,凑近了歪头盯着何植。
“还想请问何大人,因何那般有缘,可巧便在我前往丞相府时路过呢?我竟不知,与何大人有如此深厚的缘分。”
何植方才于早朝弹劾国师私下结交朝中重臣,而轻慢修复傀儡一事,是觉黔成王会因此降罪于他。
何植素日倍受国师欺压凌辱,此番费尽心思逮着机会弹劾一二,哪曾想国师竟愈发不好惹。
竟是反复提及撰改《闺德图记》此举,简直不知死活。
黔成王发怒转身离去的那一霎,何植的内心萦绕着心虚、惊惶,甚至悔恨不已。
悔自己口舌无忌,偏要出头弹劾那位素来受宠的国师。
何植今日敢于弹劾国师,实乃有人在背后推波助澜。否则,以他往日谨慎小心、堪称窝囊的行事风格,借他百倍胆量,亦是不敢如此行事。
阿谀奉承倒是很有一套。
凌月见他满脸畏畏缩缩,实在是个不堪成大事的废物,心中顿感无趣,出言奚落一番,遂先行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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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后娘娘万安。”
王后于氏闻声,丰腴身姿倏地一僵,遂回身望来,将跪地行礼之人扶起身。
“殿下,不必多礼。”她双手微微颤抖,眼中珠泪闪烁。
凌月缓缓站起身,又躬身行礼,“叔母。”
原来这于氏尚在王府时,与凌月的母亲关系异常亲近,待凌月如亲生闺女一般疼爱。
昔日黔成王欲将凌月送往荣朝为质子时,于氏多番劝阻无果,更因此倍受黔成王冷落。
后得知卿谣公主前往荣朝的途中遭遇劫匪,遂心中生疑此乃黔成王所为。
遂命人暗中查探,方知卿谣公主未及随荣朝使团启程,竟私下逃走。
往后得知卿谣公主身中蛊毒一事,心中悲痛不已,终究未获得可靠消息。
前日听闻家兄告知,卿谣公主蛊毒得解,安然回到黔朝王庭,心中甚是欣慰。
“殿下,可是为黔朝王位而来?”
凌月本以为二人会先行寒暄一番,岂料王后开口便直指她图谋王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