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娘,您怎么还动气了呢?”凌月低声笑道,“娘娘可是需得我提醒一句,没有信任,何来盟友?”
王后闻言,半晌未发出声音,似未曾料到凌月会直接越过她的质问,转而言其他,甚至将问题抛回她身上。
她只得压下内心渐起的怒火,勉力敛去面上的愠意,遂缓和了语气,道:“殿下因何如此心急?当众便揭了身份,让本宫措手不及?”
凌月收了笑意,沉声道:“我为何急于暴露身份,娘娘当真想不到吗?”
王后自然能猜到凌月的意图,亦她心急的缘由感同身受,却仍是不满于凌月对盟友不尊重的态度,王后只觉她与丞相皆被凌月牵着鼻子走,指东不能往西。
凌月昔日主动登门寻求盟友,并承诺往后助大王子登上储君之位。而今看来,王后定是怀疑凌月只是在利用王后在宫中的便利,与丞相在朝中的职位之便。
实则他们二人双双只是凌月往上攀爬的垫脚石,为她名正言顺回归黔朝王庭扫清障碍。
“殿下,本宫并未感觉到殿下的诚意,又叫本宫如何信任?”王后究竟咽不下被戏耍的恶气,凛然出声。
凌月却似并未将她的质问或疑虑放在心上,只听她道:“娘娘,暴露身份一事,并未对王后娘娘,或丞相大人造成任何不便,更不会阻碍大王子登上储君之位,这便够了。我素来行事无心顾及旁人,娘娘倘或因此事与我产生隔阂,我并非只有娘娘一个选择。”
一语方了,她抬眸注视王后,神色自若,并无半分挑衅之意,遑论威胁。
“你……”王后闻言气急,胸口不受控般剧烈起伏,她抬起一只手点着凌月,指尖微颤,究竟没说出话来。
她深知眼前之人早已不是昔日那个养尊处优,只知贪图享乐的卿谣殿下,而是一个失了人性的冷血怪物。
凌月见王后莹白面颊渐而变得紫胀,似当真动了火气,虽说她确有其他选择,却无意与王后一党反目,王后不失为一个优秀的盟友,往后用得着她的地方实是颇多。
于是,她朱唇轻启,面色染上和煦而柔和的笑颜,缓步凑到王后身旁,双手扣在对方胳膊上,温声道:“娘娘何必生气,我还能害了您不成?大王子算来亦是我弟弟,我岂有不帮他的道理?”
王后闻言蹙了峨眉,心中对面前这个不懂得按常理出牌的人并无半分把握,她毕生所求只是大王子能登上储君之位,而不会被良妃踩在脚下。
昔日,她挣扎思虑再三,最终选择与凌月联手,只因她并无退路。凌月披着国师的一张皮,而国师,却是黔成王最为信任的近臣。除却国师,再无他人能轻而易举接近黔成王,遑论左右他的决定。
然,凌月前日毫不顾及后果自揭身份,此番行为着实将王后与丞相二人震慑住,两人适才回过味来,凌月与他们联手,只因凌月选择了他们,而非他们不可替代。
正如方才凌月所言,她并非只有王后一个选择,相对而言,良妃不失为一个更佳的选择,良妃更得圣宠,她亦有一个皇子。更有甚者,黔成王偏爱良妃,因此亦偏爱良妃之子。
凌月因何选择与她合作?王后似被凌月方才一番言辞直击魂魄,顿时神清目明过来,她不禁生疑,是因她较之良妃更好控制。
凌月笑颜如画,略微歪着头,凝眸望着王后面上变幻莫测的颜色,心中顿时生出莫大的兴致,只见她和颜悦色道:“娘娘,在您眼里,我就不配谈感情吗?”
“甚么?”王后似闻得无稽之谈,眼眸轻撩,视线定定落在凌月脸上。
“昔日,娘娘与我母后情同姐妹,我自然不敢相忘。”凌月耐心解释道。
王后并未回应,只是目光复杂地注视着凌月,似陷入了遥远的回忆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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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王既是如此冷心冷情,本宫又何需坐以待毙?”良妃于寝殿内来回踱步,口中念念有词,似在同寝殿内的贴身侍女说话,又似自言自语。
忽闻头顶传来一道轻盈步履声,良妃即刻警醒,压低嗓子喊道:“谁?”话音未落,便见一个身材瘦小的人影伴随着这声呼喝,自头顶疾速落入寝殿之内,再抬眼望去,房顶赫然露出一个豁口。
“你是谁?”良妃昔日因推王后落水一事而被黔成王禁足,命她在寝宫内反省。美人儿虽是失了势,风姿却不减半分。只见她顿时僵在原地,杏眸圆睁,瞪着落在眼前的一个……幼童?
那抹个头儿不到成人腰间的人影儿嗤笑一声,竟发出了与成人一般无二的醇厚嗓音,“良妃娘娘,你定是不认得我。”
只见那自房顶掉落的瘦小人影儿微微张阖着毫无血色的纤薄嘴唇,面上神色无半分活人气息,字字句句喷涌而出如霜雪般淬在良妃身上。
良妃方一见眼前之人的形容,已被吓掉半分魂魄,正值身心不安毫无应对之际,又闻得对方口中发出似人非人的声音,早已口中呜咽不止,发不出一句成型的话了。
寝殿内那名贴身侍女早已被眼前景象惊吓得昏厥了过去,整个人瘫倒在地,唯余良妃身形僵硬,四肢发冷,顿在原地半晌无力动弹,好不容易口中适方能发出呓语一般的声音,断断续续落入那瘦小人影儿耳畔。
“你到底是什么东西?”良妃顿觉自己的声音犹如漏了气一般自喉间涌出。
“算不得人,自然也算不得鬼。”对方双手一摊,颇为无奈的解释道,“然,这不重要。我来此处是为与良妃娘娘联手,助娘娘之子登上储君之位。”
良妃闻言,原本僵住的面容裂开一条错愕的缝隙,眼前之人毫无半分活人模样,只有孩童般大小的身形,如何能助她为二王子夺取储君之位?
“娘娘是觉得我这般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样,不配与您合谋吗?”对方见她面露异色,半晌未曾动作,语气里倏尔显出几分不耐烦。
良妃终于在震惊与惊吓中找回了自己的声音,便闻她轻咳几声,斟酌着字词道:“你究竟是何人?本宫总要对你了解几分,方能决定是否能与你联手。”
来人却无意回答,自顾着道:“想必娘娘已得知国师实则是卿谣公主,便该能想到她此番归朝目的不纯,恐意在王位,娘娘若不与我联手对付她,难道打算在宫中禁足反省到卿谣公主登基吗?”
看着对方瘦小而非人的身形与面容,再听闻此番言辞,良妃一时略有些神志恍惚,她得知国师被旁人冒名顶替,罪魁祸首便是卿谣公主,遂忆起昔日便是国师将《闺德图记》一事说与她听。
再往深处想,国师方一回到黔朝王庭,或者更早,便已着手布局,她便是对方手中的第一枚棋子,随时拿起,亦可随时丢弃。
良妃略加思索,究竟不甘于因被黔成王冷落而就此囿于深宫之内,倘或黔成王无力立二王子为储君,她只能放弃黔成王。
昔日的情真意切定然存在,却远远不及黔朝储君之位。思及于此,良妃整理妥帖情绪,炽烈视线钉在来人面上,一字一句出声问道:“你如何帮我?”
来人裂开木偶一般的嘴角,神色颇为认真地吩咐道:“卿谣公主定会前来寻你联手,届时娘娘假意迎合,照对方要求行事即可。然,娘娘切记一点,勿忘初衷,您并非诚心与其联手,只为探清对方动向。”
良妃面露疑虑,低声问道:“本宫尚有疑惑,卿谣公主因何会来寻本宫联手?本宫只知她方一回宫,便将本宫当作棋子随便拿捏,本宫于她,还有何利用价值?”
“娘娘。”来人原本醇厚的嗓音随着渐高的言语声渐而威严,“我既是敢于让娘娘假意迎合卿谣公主,定是有十足把握对方会来寻回娘娘这位盟友,卿谣公主与王后的联盟,并非无坚不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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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迎合?”良妃双手指尖稍微发颤,顿觉喉间一顿干涩,嗓子亦随之发紧,“除却迎合卿谣公主,本宫还需做甚么?”她心知来人不会只因此事而深夜潜入寝宫,定有更为重要或不可推脱的要事相告。
来人嗤声一笑,“果见娘娘是聪明人。”他朝良妃凑近数步距离,沉声道:“时机一到,请娘娘杀了黔成王。”
“啊!”良妃闻言,顿觉一股阴凉之气铺天盖地而来,浇得她浑身冰凉,手脚顿时比方才见着眼前之人时僵硬万分。“你是说……你让我杀了大王?”良妃声线颤抖,字不成句。
“正是。”来人肯定道,将良妃内心深处残余的半分侥幸心理击溃,“黔成王早已将娘娘厌弃,而今他自身难保,更无力顾及娘娘您,遑论二王子。”
“可是……”良妃嗫嚅着道,“那可是弑君啊!”她一时难以置信,眼前之人来寻她联手的目的,竟是意图谋杀黔成王,教她背上弑君者的身份。
来人面色愈加晦暗不明,毫无半分血色的脸颊与嘴唇似能溢出层层死气来,“娘娘,黔成王必死无疑,倘或娘娘不舍得下手杀他,王后却绝不会心软。”
他一字一句直击良妃内心深处,将真相血淋淋地撕开摆放在她面前,只为逼她承诺时机一到,便送黔成王归西。
良妃究竟才是黔成王最为宠爱的妃嫔,若想一蹴而就刺杀黔成王,她定是最佳选择。毕竟,黔成王在她面前,算得毫无戒备。
“王后?”良妃闻言,如遭雷劈,倏闻王后亦图谋刺杀黔成王,她顿时慌乱不已,倘或应下了对方的要求,她便会亲手杀死最宠爱自己,自己亦珍爱过的大王,倘或她拒绝遵对方要求行事,王后却不会放过黔成王。
如今的局势,王后必然会尽快采取行动,黔成王终究有一死,她因何要将此契机留与王后?
“你,究竟有何目的?”良妃逐渐回过神来,眼前之人必然身份成谜,深夜来访,定是图谋不轨。
难道他亦意在王位?观其神色,实在不似有帝王血脉。然,此事实在过于蹊跷,良妃垂眸思虑再三,愈加深信此事还须三思。
“娘娘放心,我自有所求,定不会与娘娘心中所求冲突。”来人显然无意悉数告知他的图谋。
良妃见状,亦不再追问,只试探着轻声道:“本宫没听错的话,你的意思是卿谣殿下与王后合谋意图刺杀大王,进而谋取储君之位?”
一语方落,便闻对方嗤笑出声,讥讽道:“娘娘,卿谣殿下并非意图助人夺取储君之位,而是,王位。”
“王位”二字犹如有千斤重一般压得良妃难以喘息,她深呼吸几口气,方才少得缓和,眉宇间流露出浓烈的难以置信,“你是说,卿谣殿下自身意在王位,却假意与王后合谋刺杀大王,助王后谋取储君之位?”
来人但笑不语,一双没有瞳孔惟余森然眼白的双眸深不见底,视线紧紧盯住良妃,良久之后,他方沉重地点了点头,“正是。”
良妃顿觉浑身如淬霜雪,四肢僵硬而无力动弹,只木讷地僵在原地,不知对方何时又似一股青烟一般消失在寝殿内,她方才回过神来。
然,良妃尚未自适才的惊吓中缓过劲来,又一抹黑影儿猛地自头顶上那个破开的豁口涌进寝殿之内。
“娘娘,好久不见。”来人方一站稳身形,便轻声细语出言问候。但见她容颜如画,眉眼噙笑,面上浸满浓郁的探究之意。
良妃被这低低的一嗓子问候惊得心肝儿打颤,眼前之人正是方才提及的卿谣公主。良妃正值忧心卿谣公主将方才二人商讨一事听了去,更疑心她潜伏在此多时,实为打探消息。
“娘娘,本宫来此不为别的,只求娘娘日后勿要心软,找准时机,杀了黔成王。”凌月温声如玉,言辞却似冬日霜雪浇在良妃心尖儿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