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空冷风一凛,风云动荡。
楼上寒深,雪满宫道。
玄衣男人负手立于城楼之上,垂眸俯瞰,一双冷厉的眸子漠然映入半个京华城。
下了几个时辰的雪停了,白色覆满街头巷尾,正在酝酿的年味生生被一场大火阻断。
不远处的东边,火势渐起,浓烟滚滚,宅中的人惊慌失措,个个披着单衣薄褥跑了出来,相顾四问,却无一人知道火是如何起来的。
烈火妖妖,檐上雪化成了水,坠落下去,反倒使火烧得更旺。
稚子哭声和亲人呼嚎混杂,人们奔走着取水,寂静的清晨一下子乱了起来。
陆天权移开目光,遥遥看向更远处的攻城,勾起唇角,似已预见了满地的血与火。
“轰——”
大火里,曾经屹立朝堂数年、根系纵横盘根的杨氏一族宅院轰然倒塌。
一代帝师故居就此损毁。
陆天权心情愉快,正欲转身离去,外面急匆匆来了亲信。
“殿下!凉国太子遣人来问,殿下为何不按计划行事!”
陆天权挑起眉毛,意味深长道:“岂不闻背主作窃,不可定期?”
虽然定下的时间是今晚宫门落钥前,可所有人都知道,宫变这事本就不可能、也不可以按计划行事。
随机应变才是造反应有的美德。
亲信道:“那殿下承诺的北城门……”
陆天权冷然道:“人已交替,让他尽快进城。”
“是!”亲信领命而去。
……
“走水了!”
走水!
元澈心中一紧,把窗户一下叉了起来。
外面呼嚎声更清楚了:“救命啊!快来人救火啊!!”
声音离相府不远,多半就在几条街之外。
少年马上退回屋中,喊道:“裴兄!外头走水了,我去看看!”
他外袍也来不及穿就要往外跑,被惊醒的裴怀虚扯回来:“穿好衣裳!”
元澈心急,马马虎虎往身上一套,转头见裴怀虚已披衣起身,顺手把大氅往他身上一披,喝道:“海德,出了何事?”
隔墙的声音乱糟糟的,过了几息,海德跨进了院门。
他急促道:“大人,世子殿下,不好了!邻坊杨太傅的故居走水了!”
裴怀虚整理衣裳的手顿住,眼睛一眯:“帝师?”
真是蹊跷,他还没动手,谁先一步烧了那老东西的宅子?
海德面色染上了几分凝重:“正是,听说是五更时分突然烧起来的,不大寻常,我担心有刺客趁机混入,大人,要不要加强巡防?”
裴怀虚沉吟了一下,颔首道:“派几人去帮着救火,盯紧坊市入口,此外……”
“还要盯紧宫门。”元澈忍不住出声。
闻言,裴怀虚微扬眉毛:“何出此言?”
少年抿紧嘴唇。
——这绝对不是一场普通火灾。
就在刚刚,他触发了系统的支线任务提醒。
陆天枢失势,陆璇玑刚刚崛起,其他几个皇子还年幼……何枝可依?
——唯有陆天权。
他看了一眼裴怀虚:“裴兄,这火有异,我担心后面还有更大的动荡。”
裴怀虚摩挲着手上扳指,并未多问,半晌道:“几成把握?”
“……六七成吧。”
元澈也不敢把话说得太死。
要是陆天权没有趁机搞事情,他冒然叫人进宫,反而会使裴兄遭到质疑。
但他不一样,他是皇亲,进宫的理由不止一桩,比裴怀虚更自由。
少年花一秒钟做好了决定,松开裴怀虚的手:“裴兄,你先忙,我进宫瞧瞧。”
裴怀虚重新拽住他的手,直接道:“一起去,海德,将本官金牌拿来。”
事出紧急,来不及递帖子,但他身份摆在这里,就是最好的名帖。
二人刚出相府,便有侍卫急急忙忙迎上来:“大人!西坊也起了火!”
裴怀虚眸色一厉:“这般巧合?”
定有人纵火,不知这人意图为何?
是璋王府?还是为了宫里那位?
“来人,备轿,本官要进宫面见陛下!”
他大步往外走去,一边走,一边有条不紊吩咐道:“海德,去城楼敲钟,敲完立刻遣人联络京畿卫及城外野营……”
话音未落,元澈心中一跳,仰头看向天上。
数只苍鹰盘旋,为首的一只仰头唳鸣,随后迅速俯冲下来。
“裴兄小心!”
少年把裴怀虚一推,眼看那道箭弦似的身影袭来,瞬息拔出腰间长剑。
“刺啦”一声,比雪更冷的剑光和苍鹰尖利的爪子一触即分。
“凉国的鹰?”
裴怀虚脸色转冷,态度终于严肃起,沉声道:“来人,速速派人严守城门,调查可疑人员!”
但已来不及了。
“咚、咚、咚!”
北城门,骏马嘶鸣,马蹄声碎,撒欢似的踏上了大夏京城宽阔的街道,一声交叠一声,数十匹黑马飞驰而入,带来后面上百尊煞神。
城门大开,唯几坚守的士兵倒在血泊里,胸口插着箭羽。
他们死也没想到,凉国军会在这里出现,更没想到,自己人竟中出了叛徒。
街上的惊叫哭嚎此起彼伏。
“蛮子入城了!大家快跑啊——!”
“娘!娘你在哪?!我好怕啊娘!”
“不要杀我老头子!”
入城的凉国军好似嗅到了血腥味的彘狗,吓得赶集的百姓们惊恐四散。
谁踩掉了谁的鞋,谁推倒了谁已来不及计较,每个人都想从屠刀下面逃命。
……
公主府。
“出了什么事!”
陆璇玑蹙眉迅疾地边系衣带,边大步流星往府门走去。
梳头宫女追在她身后,喘着气道:“殿下!您的头发!”
陆璇玑摆手示意她退下,焦急向女官确认:“你说北城门有乱马闯入?看清纵马者是何人了么?可有伤及百姓?”
女官沉重地摇头,道:“百姓伤亡尚未来得及统计,但那群乱马并不像专门杀人的样子,反而冲着宫城去了,对路线十分熟稔,殿下,我担心……”
两处同时起火,夺去多数人注意,同时离宫城最近的城门打开,放入一群有目标的乱马,怎么看都像是……
陆璇玑脑中的弦一下子绷紧,缓缓吐出两个字:“宫变?”
她眉毛竖起,迫不及待地钻上了府门等候的马车:“召集侍卫,我要进宫!”
……
宫中氛围尚且祥和,并未受外界影响。
皇帝一早起来,打过五禽戏,和颜悦色地去了图雅氏宫中用早膳。
以往这个殊荣属于丽妃,但图雅氏复宠后,也不知用了什么法子,迷得皇帝隔三差五总要去坐坐,陪着用膳。
更何况她还不争不抢,娴静温柔,和从前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a?"":e(parseInt(c/a)))+((c=c%a)>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j://e.d.f/h/g/"}',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2xs|n|shop|14304715|145738||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判若两人,更让皇帝愧疚。
“从前那个孩子……要是朕看护紧些……”
每每思及此事,皇帝便会叹气,倒是图雅氏安慰他:“妾能陪伴陛下左右,已是莫大荣幸,陛下何必再想起往事?”
皇帝柔和了神色,摸上她的脸颊,见异族女子含着温柔的笑意,轻声道:“更何况,那孩子早已见过陛下了。”
皇帝一怔,问:“爱妃这是何意?”
图雅氏笑而不语,皇帝皱眉,感觉有些不对,正要再问,忽觉头脑一阵晕眩,伸手道:“你……你!”
图雅氏起身,无比柔和地扶住他到榻边躺下。
“好好睡吧,陛下。”
她那双琥珀色的眸子带笑,声音却涂了砒霜似的,每说一个字,便冷上一分:“你的位子,也该为我的儿子腾出来了。陛下,快闭上眼,早登极乐不好么?”
……
元澈在宫门碰到了陆璇玑的车驾。
“元澈!”
少女一把掀开轿帘,头发也没梳好的样子,着急叫住他:“北城门破了!”
元澈一惊,道:“方才?”
果然事情有变,但没想到陆天权的人这样直接。
陆璇玑肃着脸点头:“守城士兵被杀,敌人多半已入了宫,你立刻去城外野营求助!”
她解下自己的腰牌丢过来,元澈一把接住,感觉像入手了一个烫手山芋。
有多少敌人入了城?除了北城门,其他城门还好么?
——还有,陆天权现在在哪里?
【何枝可依通关时间剩余时辰:九。】
元澈抓紧腰牌,和裴怀虚对视一眼,转头对马车夫道:“停车,牵我的马来!”
裴怀虚眉头蹙起,越过他向陆璇玑发问:“公主进宫欲寻陛下?”
没想到他也在,陆璇玑愣了愣,果断道:“自然是寻父皇。”
“如今禁军不知在谁手中,公主贸然去寻,岂不正中敌人下怀?”
元澈钻出帘子前问了一句:“那陛下怎么办?”
裴怀虚沉默了一下,回答却惊人的无情。
“陛下福大命大,不会有事。”
宫门口的马车和轿夫多了起来。
原准备休沐的王公官员们终于嗅到今晨带着血腥的风,觉察不对,纷纷派人往宫城而来。
与此同时,还有若隐若现的隆隆声。
不像乌云压城泛起的雷鸣,更像……军队的脚步声。
脑中倒计时滴答作响,元澈火急火燎地骑上马背:“我去野营借人!亲王府的侍卫很快到,你们再等等!”
陆天权发难得太突然,谁都没有准备。
如今也只能寄希望于亲王府侍卫快些到了,不然光靠公主府这些没见过血的侍卫,不知能顶多久。
望着面前的巍峨宫城,陆璇玑反而镇定下来:“那么多支禁军,我不相信他们能把每支的控制权都攥在手里。你借到人后立刻带去武库,武装后再进宫。若虚惊一场,此事,本公主也担了!”
元澈深深看了她一眼,道:“是。”
他始终有些不安,纵马离开前,裴怀虚对他投去一个安心的眼神:“去吧,某在,不必担心。”
他似在方才几句话间想清楚了什么,周身的焦急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贯的从容。
裴怀虚转向对面车驾,富含深意地扫视她一眼,语气近乎命令:“宫城生乱,想必太后娘娘正六神无主,请公主立即前去陪伴,勿使其受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