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林桐一直望着自己,胡柳脸上迅速爬上两抹微不可查的绯红,刚还洪亮的嗓音,突然变得有些结巴,音量也压低了许多。
“那个,小……小玉,我娘刚顿了一锅山鸡,让我给你端过来,说是给……给赵叔补补身子!”
他结结巴巴说完,眼睛乱瞟,就是不敢直视林桐,耳朵比刚进来时更红了。
“大柳哥,不用了,我今日也进山刚猎了一只山鸡,这个你就拿回去吧!”
这些天他几乎天天往这儿跑,每次来都没有空手的时候。虽说都是一个村的邻里乡亲,原身与他从小一起长大,两人也算是青梅竹马。但吃人嘴短,林桐不想欠人恩情,所以还是开口拒绝了。
“啊,那怎么行?”憨憨的少年猛地抬头,急急道,“这是我特意……,这是我娘特意炖了几个时辰的,你现在再弄,定是来不及,你那只留着改天再吃!”
这个可是他大清早亲自去山上猎的,又亲自拔了毛,在火上煨了几个时辰炖出来的,说是给赵叔补身子,其实他是看小玉太瘦了,每天又起早贪黑地忙里忙外,心疼她,想给她补补。
气得他娘还打趣他:“以前还不开窍,不知道着急,怎的这回知道着急了?见天巴巴地往人那儿跑,这媳妇还没娶进门呢,就胳膊肘往外拐了?当娘的这么多年,还没吃过我儿亲自炖的鸡汤呢!”
望着少年热切的眼神,林桐不想给他错觉,也不想让他误会,刚要再次开口拒绝,少年将手里的砂瓮迅速往院中的石桌上一放,“嗖”的一下便跑没了影。
“哎?……”
林桐还没来得及唤住他,少年已经消失的无影无踪。
赵老三望着一溜烟跑没的少年,脸上露出慈爱的笑容,“呵呵,这孩子……”
他做为过来人怎会不知,这个傻小子是看上他家姑娘了,也难怪,两人自小青梅竹马,自家闺女又出落得水灵灵的,不是他吹,十里八乡很难找出比他闺女长得好看的了。
那傻小子,每次看到他闺女就脸红扭捏的不像样,他家闺女只顾得养家糊口,估计都没看出来那傻小子对她的心意。
上次那件事后,村里一些人总在背后指指点点,他得让他们看看,他家小玉也是不愁嫁的!
闺女过了年就十六了,等过了年,他就去老胡家定下两人的亲事,胡柳这小伙子,他是看着长大的,为人忠厚老实,又能干,又会心疼他们家闺女,是个值得托付的良人。
林桐怎会看不出大柳哥对她的心意,即使刚开始没看出来,但这一段时日,他跑她们家的次数实在是过于频繁,每次来不是帮着干活,就是来送东西,也难为他每次都能找着理由来。
上次她对着大山,琢磨了半天,想到了一个可以进山打猎赚钱的法子,但原身是不会打猎的,她如果突然就无师自通地会打猎了,那村里人真的要以为她是鬼魅附体了。
林桐刚在奥运上得了个射箭冠军,所以自信打猎对自己应该不是难事,不过得想个法子让自己会打猎这事合情合理。
就在这时,胡柳带了一些山货来看她,原身的记忆里胡柳是个会打猎的。
真是想喝水,就有人递碗,林桐装模做样地让胡柳教了自己几天,就进山大展身手去了。
不过她还是高估了自己,打猎与平时打靶子还是不同的,打猎打的是会移动的活物,刚开始进山的几天,她一个活物也没猎着,不过好在她有平时射箭的底子在,适应了几天总算能猎到活物了。
“阿姐,大柳哥是不是喜欢你啊?”小宝仰头望向自己阿姐,突然出声。
林桐在小宝脑门上轻弹了一个脑嘣,“小小年纪,懂什么,别乱说!”
小宝捂着自己的脑门,不服气地反驳,“我才没有乱说,大柳哥每次看见你都会脸红,他肯定是喜欢你!”
“找打是不是?”林桐抬起手,作势要去打小宝屁股。
小宝条件反射地捂住自己的小屁股,一边往主屋跑,一边叫唤:“阿爹,阿姐要打我屁屁啦!”
院子里顿时响起姐弟俩的笑闹声。
刚才一溜烟跑没的少年,其实没走远,胡柳站在大门外的院墙下,听到姐弟俩的对话,再次红了脸。
他捂住自己怦怦狂跳的胸口,只觉心中甜蜜无比。
他很早之前就喜欢小玉了,只是那时年纪小,不开窍,加上他又是个笨嘴葫芦的性格,不会说话,脑子也笨,见了喜欢的人就脸红,心里有话也说不出,导致他错失了先机。
村里好多人在背后嚼舌,说小玉不详,晦气,每每听到这些他都会毫不犹豫地堵回去,小玉是天底下最美丽最温柔善良的姑娘,他不允许那些人这么说她。
自从知道自己喜欢小玉后,他就经常梦到她,甚至有几次在梦中梦到跟她……。第二日早上起床,一摸底裤湿滑一片,顿觉羞愧无比,脸上火辣辣的烧,趁着天没亮偷摸摸爬起来,轻手轻脚打了水,将自己脏了的底裤里里外外搓个干净。
只是次数多了,还是让他娘发现了,娘笑着打趣他,“我家好大儿,长大了!知道梦姑娘了!”
想到这里,少年拍拍自己再次泛红的脸颊,等过了年,就让他娘去赵叔家提亲。一想到自己很快就可以娶到心爱的姑娘,少年一颗心狂跳不已,心脏好像要从胸腔里跳出来,那种雀跃的心情是怎么都按捺不住。
林桐将石桌上的炖山鸡拿到了灶房里,打开砂瓮的盖子,一股直冲人类大脑真皮层的浓郁鲜香,瞬间溢满破旧狭小的灶房。
小宝闻到味道,”“咕咚”一声,使劲咽了一下口水,到底是小孩子,不会隐藏自己的真情实感,一双黑宝石似的眼珠子一错不错地盯着砂瓮。
“阿姐,这鸡真香啊!”说着小嘴还一吸溜,小舌头舔了舔|软嫩嫩粉嘟嘟的小嘴唇,“我们家都好久没有吃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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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说小宝馋,林桐自己都被这鲜香四溢的炖鸡汤刺激得肚子一咕噜。
瓮中一整只山鸡被处理得很干净,山鸡个头不小,将整个砂瓮塞得满满当当,鸡汤炖得恰到好处,浓白的鸡汤中带着黄澄澄的鲜亮,香飘四溢醇厚鲜美,汤里加了大枣,老姜,野葱段,八角,桂皮,还有一些她叫不上名字来的蘑菇。怪不得这么香呢,用料倒是足。
“先去洗手,一会儿开饭了!”
林桐叮嘱小宝饭前洗手,乡下人不讲究,很多人没有饭前洗手的习惯,尤其小孩子更是不注重卫生,饭前手玩过泥巴,或是摸过村里的小猫小狗什么的,很容易得传染病。
古代医疗条件不够,平时又不注意卫生,很多小孩子还未成年就夭折了。
晚饭,三人美美地饱餐一顿,很久不见油腥的三人都吃得有点撑。最后还是剩下了一些,林桐打算明早起来做个鸡汤面当早食。
夜里躺在床上,林桐睡不着开始琢磨明天的事,她明儿一早要去镇上赶个大集,把今天刚猎到的山鸡,野兔卖掉,然后再四下转转看看这里的人都做什么营生,刚开始她只能做点小本买卖,或者最好不太需要什么成本的,慢慢做大了,再到城里租个铺面做其它营生。
任何时候,任何年代,要想有钱还是得经商,不过她还没想好在这里卖什么。每日进山打猎,运气好,能打个野兔山鸡啥的,运气不好可能连个野鸡毛都见不到。
野兔山鸡什么的不值多少钱,她得猎着大家伙才行,要想猎着大家伙,就得往深山里去,还有打猎的工具,得换铁质的箭头才行,大家伙皮糙肉厚的,她这些天用的木制的箭,肯定是不行的。
得攒点钱到镇上找铁匠铺,打些铁箭头才行!
还有,他爹白日里又开始咳了,今日是被她听见了,估计她跟小宝不在的时候咳得更厉害,他爹的病还得接着治,得去县里找大夫继续拿药,不行就换个更好点的大夫,这些都需要钱,还有欠李家的那十二两……
啊,钱钱钱,都是钱!
林桐想着想着,就去梦里找周公要钱去了,她现在满脑子都是钱,到处都需要钱,她要变有钱!
翌日,天光微亮,林桐便早早起身了,带上昨日猎的野兔山鸡,叫上小宝,她本不想带小宝的,本想着自己速去速回,奈何昨日小宝听她说要去赶大集,临睡前兴奋地抓着她的胳膊,再三央求阿姐明日一定要带上自己,林桐受不住小宝的软磨硬泡,最后还是点点头答应。
曲陵县地处大矜西南,地势偏高,山多林密。
哨姑村就坐落在曲陵县西水乡鹤鸣山一带的山脚下,周围群山环绕,常年草疯木盛。听村里老人口口相传,山里原住着两只白鹤,昔时村民常能听到两鹤嬉戏啼鸣,后来两只白鹤化形成仙飞升天界,这山便被人们称为鹤鸣山了。
一大一小很快就到了离哨姑村五里远的西水乡的大集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