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桐背着鱼篓,拖着一颗大槐木回去的时候,赵大志已从灶房挪到了院子里,他身旁堆着一些已经编好的藤篓藤椅。
赵大志见她拖着一根长长的大槐木进了院,有些纳闷,从坐着的藤椅上站起身问:“你拖个大木头回来干啥?”
林桐将槐木拖进院中放好,笑嘻嘻地说:“这个能赚钱!”
赵大志疑惑:“这个赚啥钱,槐木又不值啥子钱,还不如柴火值钱!”
“爹,你就看着吧,保准让它变废为宝!”说着,她将后背的背篓拿下来,递给小宝,“小宝,让爹看看我们都弄了啥宝贝回来!”
小宝立刻上前去拽他阿爹的手,拉着他阿爹过来乐颠颠地开始给他爹数起宝来,“阿爹,你看这里面有鱼,还有河蚌呢!鱼有三条,河蚌有四只!”
小宝摊开自己的小爪爪,一只手比了个三,一只手比了个四。
爷俩在那儿数得起劲,林桐进屋摘下腰间别着的布包,找了个簸箕将那些山货一股脑地全倒了出来,野菜野蘑菇留着晒干,以后可以吃,酸枣她又找了个小罐子给装了起来。
弄完这些,她又找了两个大陶盆出来,一个装鱼,一个装河蚌。
装河蚌的盆,她从灶房的水缸里舀了一些水出来,让水完全盖住河蚌,又往里面撒了一些盐。
而后从厨房拿出一把菜刀,哐哧哐哧开始刮鱼鳞,将鱼鳃弄掉,再掏肚子,一会儿功夫三只鱼就被她收拾好了。
鱼收拾好了,她进灶房拿过窗边立着的菜板,将三条鱼每条正反面利落地剌了几刀。又洗了一根芦菔切成块,将野葱,生姜,蒜也切好备用。
一切准备妥当就该下厨了。
先将锅用柴火烧热,舀一勺今日刚熬的猪油放进去,等油热将三条鱼贴着锅底溜进去,待三条鱼一面煎至金黄,再用木铲给它们翻个面。
鱼一入锅遇油,那种炸鱼的鲜香瞬间就在狭窄的小灶房里爆开来。
小宝趴在灶边,手扶着灶台沿,一双圆溜溜的大眼睛巴巴往里瞅,“阿姐,真香啊!”
林桐一拍他小脑门,笑着唬他:“隔远点,别被油蹦到!”
小宝咂咂嘴,不情不愿地蹲下去继续给灶里添柴。
待鱼两面都煎至金黄,林桐又往锅里倒入热水没过鱼身,而后将切好的芦菔,野葱,生姜,蒜都丢进去,放入适量的盐,又从买的小料里,抓了两粒八角,半块桂皮,几粒胡椒,一起丢进去。
想了想又将今日捡的蘑菇,洗了两个也丢了进去。
此时,赵大志已将包谷面和好,林桐将和好的包谷面在手里团成圆型,而后贴着锅边,将一个个包谷饼溜着锅的内沿贴好,最后盖上锅盖。
等待鱼炖熟的空当,她又将今日山里挖的野菜洗了一把,而后切了一块瘦肉下来,在一旁另一个灶锅里,加猪油,瘦肉野菜一起炒熟,这样另一个肉菜就出锅啦!
瘦肉炒野菜出锅,鱼也差不多炖好了。
林桐先将锅沿的一圈包谷饼子拿下来,放在一个竹编的小圆簸箕里,而后将鱼捞出一条比较大的,放在胡柳拿来的那个炖鸡的砂瓮里,又舀了半瓮鱼汤进去。
剩下的两条较小点的,就盛在自家的一个大粗碗里。
林桐端起那只砂瓮,对一旁的他爹说:“爹,我去把这个砂瓮还给胡家婶子,顺带给他们送点鱼汤过去,上次吃人家炖山鸡的人情还没还呢!”
“嗯,去吧,去了后嘴甜点,胡家要是再给什么吃的东西,可千万不能再往家拿了!”
赵大志殷殷叮嘱,生怕闺女再带些什么吃的回来,别人可以热情,但自己不能没有分寸地占人便宜。虽说,他有意想将自家闺女许给胡家那个傻小子,但这事目前两家尚未捅破那层窗户纸,两人还未定亲,两家也只能算是一个村的邻里乡亲而已,没得理由去承受人家这份恩情。
林桐端着一个大砂瓮穿越了差不多半个村,路上经过赵老二家的时候,正好碰到周氏,周氏倚在大门边,远远地瞅着林桐,待林桐快走近时,故意大大地冷哼一声,而后翻了个不太文雅的白眼,“哐当”一声重重关上了院门。
林桐压根未被周氏影响,哼着小调一路到了胡家。
她到的时候,胡家婶子于氏正在准备晚食呢,林桐去的正是时候。
瞧见林桐进来,于氏忙从灶房迎了出来,脸上笑呵呵的。
“婶子,我给您把砂瓮送回来了,没耽误您用吧!里面有我家刚炖的鱼汤,您也尝尝鲜!”
于氏喜笑颜开地接过林桐手里的砂瓮,“哎呀,客气啥!下次来不用特意带东西,只要你能来,婶子就高兴,呵呵……”于氏笑声清脆爽朗,一看就是敞亮人。
“对了,柳子今儿刚抓了只野鸭,现灶上正炖着呢,一会儿他回来了,我让他送半只过去!”于氏望着林桐,笑吟吟地说。
林桐忙摆手,“不不,婶子,我家今儿炖了鱼汤,还炒了一个肉菜,那么多吃不完的,这个野鸭您留着自己吃就行!”
“呵呵,这孩子净跟婶子客气呢,你不吃留着给你爹补身子也好呀,听婶子的,鸭汤这个时节最是滋补,对你阿爹的身体大有好处!”
林桐心里抹汗,天咧,老爹刚叮嘱她不准从胡家往家里拿吃的,胡家这倒是不往她手里塞了,但是要亲自送啊!
林桐心下犯难,但是面上又不能表现出来,毕竟人家是好意,又这么热情,其实她这人骨子里是比较清冷的性格,不太喜欢这种黏黏糊糊你来我往的事。
她看说不过于氏,忙岔开了话题,“婶子,您家有锯木头的工具吧?就做木工的那一套工具都有吧?”
于氏疑问:“你要做什么木工活吗?”
林桐点点头,“嗯,我想做一些凳子。”
“嗳,这事哪用得着你一个小姑娘啊,我家大柳子,有的是力气,让他做几把给你送过去不就成了?”于氏清爽爽地把事情又这么揽下了。
林桐忙解释:“婶子,不是,我是自己想琢磨着做些不一样的款式,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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把工具借给我,我回去自己慢慢琢磨……”
“哈哈,成!”于氏朗笑一声,先将砂瓮放回灶房里。
不一会儿,又从西屋拿了一个装工具的布包出来,“要是有什么不懂的,可以找我们家大柳子,他跟着他爹学会的东西可不少呢!”于氏眉眼含笑,说这话的时,神情里是对自家儿子满满的骄傲。
林桐道了声谢,赶忙拿着工具离开了。
她怕自己再待下去,再聊点什么,于氏又得热情地提出要帮忙来。
林桐刚走,住在胡家隔壁的赵家大房的院门便开了一条缝,门里赵平双朝外“呸”了一声,“小狐狸精,见天地勾引人!”
饭后,趁着天还未黑,林桐拿出布包里的工具开始锯木头。
刚锯完一节,便听到年轻男子清澈明快地嗓音,“小玉,你在干嘛呢?”
听到声音,林桐抬头,胡柳不知何时走了进来,手里还拎着……一只野鸭?
“……”
林桐不知该说什么了!
难道这里的人都这么热情的吗?也不对,赵家的那几个亲戚可没这么好心。
胡柳见林桐直勾勾地盯着他手里的野鸭,忙解释,“奥,我刚才归家,我娘说你今日来送了鱼汤,本打算让我给送半只炖好的过来,但又一想你家今日做了鱼,这炖鸭汤今儿个不吃,明儿吃着就没那么鲜香了,所以就让我送来一只活的,这样你们可以改天自己炖着吃!”
说完,生怕林桐拒绝,忙将手里的野鸭给送到了灶房里。
灶房里,赵大志借着一点天光正在编藤篓,胡柳进去,免不了又是一顿拉扯,最后赵大志还是在这场拉扯中败下阵来,只得收下了那只活野鸭。
胡柳出来时,见林桐还在锯木头,便问:“听我娘说,你要做凳子?”
林桐点点头,“嗯,我想做一些可折叠的到集上去卖!”
胡柳:“折叠凳,折叠椅,我在县城里见有卖的,不过在我们这乡下还真没怎么见过。你要做我明日来帮你。”今儿马上就天黑了。
林桐摇摇头,“不麻烦你了,大柳哥,我就自己瞎琢磨着做着玩的,就不耽误你工夫了!”
林桐温声拒绝,没得理由让人又送东西,又帮忙做活的,她怕恩情欠多了,没法还,不过他们一家的好意她会记在心里。
晚上,林桐躺在床上,琢磨着折叠凳的样式,每一部分该怎么构造,想着想着,又突然想到今日看到的那一大片竹林。
竹林好啊,用处颇多,可以做竹床,还可以搭个竹屋,他们家的房子太小了……
次日,天刚亮,林桐便起了。
将陶盆里河蚌吐出的泥沙浑水,全给倒了出来,又换了新的水进去。
而后又勤快地洗米熬粥,将昨日捡来的野蘑菇洗了洗,切成小细丁,又将猪肉切了一小块下来,切成肉糜,与蘑菇丁一起搅拌进粥里,再撒上一点盐,最后又切了点葱丝进去。
这样香喷喷的蘑菇肉粥就做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