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倾书,皇上果然还是信任我。”
他笑得猖狂,稍稍俯身朝我靠近,眼神里的轻蔑和得意快要溢出来了。
“就算你们再有能力又能怎么样?比起皇帝肯定的能力,信任才是第一步。”
他很不屑地看向我。
我头也没抬地绕过他,朝前走去。
这样的人不值得我多和他费口舌。
这回他倒是没有死缠烂打,只是守在我身后,估计正在得意地笑着,误以为我是被他嘲讽到了才选择的逃避。
反正此事皇帝已经交由他去侦查,那么我与慕容斐,也没有插手的理由。
正好,我们也不想管。
三日过后。
彩裳阁这段时间分外忙碌,我一边采买着料子,一边给萧娘子传信让她赶工。
马上立冬,但寒意却已率先赶来,惹得一众百姓前来订购冬天的袄子。
为了提前准备好库存,我不时来彩裳阁检查着备货情况,虽然如今彩裳阁基本都是春雨打理了,但很多大事仍然是要走我这一关,她拿不定主意。
譬如新送来的布料试样。
我轻轻抚摸着那些料子,很快做出了决断。
广盛将料子收好带下,刚关上门,我便听见了董成玉的声音。
她火急火燎赶来,一下子爬上阁楼,满面喜色地看着我。
准确来说,应该是幸灾乐祸。
“姐姐好久不见!我真是想死你了!”她笑嘻嘻地凑上来,一身漂亮大袄,毛领贴着她发红的面颊,看上去还像个小娃娃似的。
我拍了拍她的脑袋:“无事不登三宝殿,你说吧,又有什么八卦想和我说了?”
董成玉嘿嘿一笑,连带着红扑扑的面颊鼓起,看上去像秋日里丰收的果实,很是可爱。
“前段时间那宋时渊不是得了陛下的令,去调查那官员府中的盗窃案吗?”
我点头:“怎么?他出事了?”
“你怎么知道!”董成玉一脸震惊。
我勾唇一笑,这丫头什么事情都写在脸上,满脸的幸灾乐祸,一看就是宋时渊出事了。
“其实是这几天,他一直在蹲守盗贼,起先在人家府门口留了好些守卫,但是就是这么逗没看见人来。”
“后来他意识到自己这样太过明目张胆了,打草惊蛇了,就逐渐减少了守卫,到了昨日,更是只有他和自己的几个贴身侍卫守着。”
“结果那盗贼果然来了,走的时候宋时渊一阵猛追,可惜没有追上,最终被盗贼狂揍,哈哈哈!”
她笑得非常猖狂:“我听说,被打得鼻青脸肿的,脚还瘸了,现在正卧床接骨呢,超级惨!”
她的笑很轻易地便将我感染了,我抿唇笑了起来,忽然又意识到一个奇怪的地方:“你怎么知道的那么清楚?”
董成玉得意洋洋地挺起胸膛:“我董成玉,混迹京城贵胄这么多年,早就在不同的官员府中有了自己的人脉!”
她说得十分夸张,惹得我笑个不停。
“好好,董成玉小姐,我该叫你什么?侦察兵?还是细作头子?”
董成玉眉头一皱,有些恼怒:“姐姐!你怎么能这样叫一个姑娘呢!”
我摇了摇头,被她逗得咯咯笑。
到了傍晚,得知宋时渊受伤的慕容斐也来寻我了。
“你觉得这是巧合吗?”他捏着董成玉送我的檀木手串,出声问道。
我摇了摇头:“虽然宋时渊挺活该的,但这件事情,估计不是冲他去的。”
他手里动作一顿,抬头看我,眼里满是赞赏:“你倒是和我想的一样。”
宋时渊如今伤了腿,一时半会好不了,可是官员府中遭窃一事,定是刻不容缓的,不然那群老头子又该在早朝的时候和皇帝抱怨了。
那么除去宋时渊外,他还会派谁去处理这件事呢?
太子?不太可能,他上个月已经奉了皇帝的令,去西域边疆考察战后民生,说是要宣扬皇恩浩荡,给他们发战后重建银两和粮食。
他断然不可能来管这件事情了。
那么剩下的,就只有慕容斐和我了。
想到这里,我不禁有些头疼。
本来不想管的,这下目的性如此之强,我更不愿接手了。
“或者我们可以想办法拒绝这件事吗?”
慕容斐思索片刻,最终摇了摇头:“恐怕不太简单,对方就是想要我们来处理这件事情,那么不论如何,他都会想方设法把这件事压在我们头上。”
“真是奇怪,”我并不清楚对方此举的目的,“怎么会对我们朝堂局势如此清楚,该不会朝中有此人的内应吧?”
“也不是不可能。”
慕容斐很认可我的话。
“说不准先前就是因为知道是宋时渊在调查此事,所以才故意不出现,现在一出现就让宋时渊卧床,算盘很响。”
我托着下巴看着窗外逐渐亮起的一盏盏灯火,落霞满天,灯火如大地的星子般点点燃起,与那天色相衬,各有各的明媚艳丽。
“只是如若真的有内应的话,此人会是谁呢?”
这骤然一细想,还真想不出来会是谁。
好像朝中官员,有问题的基本上都在之前朱奂一事之后,削去了大半。
“只能说,此人应当隐藏得很好,官职应当不高,但也不至于太小,平日里不爱发,大多时候都是透明人的状态,如此一想,我们不知道倒也合情合理。”
我十分认可。
内应不能太过惹眼,但也不能太过卑小,否则许多事情都难以做到。
根据官职筛查的话,依旧很难得到答案。
一夜过去。
鸡鸣时刻,我便被春雨给叫醒了。
草草梳洗之后,她领着我到了大厅。
前来见我的,是神医许朦。
她有些衣冠不整,踩着一双过大的靴子,看样子是急匆匆赶来的。
我皱眉出声:“你这是怎么了?”
许朦忙抬起头来对我说道:“小姐,昨夜烟雨阁出事了。”
我神色一滞,连忙追问:“怎么了?是又有人来此闹事吗?”
我有些意外。
有了福临楼这个前车之鉴,怎么还有人敢来闹事?
“不,”许朦摇了摇头,神色严肃,“昨夜阁中失火走水,损失惨重。”x