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 男妈妈
    近距离面对一头体型巨大,且刚刚咬死猎物的黑狼,需要很大的心理承受能力。

    顾祈安勉强忍住身体想要逃离的欲望,只尽可能俯低身体,一动不动。

    倒不是他胆子有多大,而是出于观察和直觉,顾祈安推测眼下这头看似危险的黑狼并不饿,也没有攻击自己的意思,但若是他自乱阵脚、打破原有的平衡,那就不好说了。

    ——他极有可能被狼当作是挑衅,一口咬断喉咙。

    感官敏锐的野生动物可以通过气息、情绪,以及肢体动作来判断对峙方的意图,为此顾祈安学着狼群纪录片中的动作主动示弱,以表明自己的无害。

    当然,他本身也没什么攻击性,至少绝不会被黑狼看在眼里。

    大概在这头巨狼的眼里,他可能和呱呱鸡是同一级别的。

    顾祈安:庆幸.jpg

    戈尔的体型在整个西北狼群体中都算佼佼者,当他撑着四肢站起来,低头去嗅闻面前的小雪豹时,几乎如同一座黑压压的小山,压迫性十足。

    伴随着黑狼的靠近,禽类的血腥气浓郁,趴在地上的小雪豹则一动不动,几乎成了雕塑。

    戈尔有些意外。

    没脱离狼群之前,群内的小狼会在其他亚成年狼的面前撒欢、玩闹,但都远远避着他,哪怕戈尔并不会主动攻击自己的同类幼崽,但浑身上下依旧透露出一种“别来找死”的架势。

    这个小东西,好像有点不一样?

    “喵——”

    顾祈安捏着嗓子,娇娇气气地叫了一声,接受着自黑狼深邃眼瞳中自上而下的打量。

    狼的眼睛很漂亮。

    那是一种充满攻击性的美,凌厉而野性。

    顾祈安看纪录片时,就曾为狼的魅力而折服过。

    此刻,戈尔慢条斯理地闻了闻小雪豹的脑袋,虽然意外对方的表现,但兴趣只能说是平平,饱腹情况下他看非同类幼崽只当看乐子。

    毛厚,体型小,缺乏饱腹御寒的脂肪,大多数情况下并不会成为他的猎物。

    黄昏下亚成年黑狼的双瞳幽暗无波,他收回视线,准备换个位置休息。

    电脑屏幕外的工作人员齐齐松了口气。

    “刚才他咬死石鸡的那一瞬间,吓我一跳!我差点以为他会把雪豹幼崽也一起咬死!”

    “幸好戈尔对这只小雪豹没什么兴趣。”

    “应该说是小雪豹误打误撞,让戈尔知道对方无害——就算是魔王也有仁慈的时候。”

    “如果我是这个小家伙,现在就该转头离开!”

    “等会儿……这个小家伙准备做什么?”

    教授快速眨眼,那一瞬间竟有些怀疑自己是不是看错了。

    高空上无人机的镜头画面有限,但挂在黑狼脖子上,于晚间会全开的定位项圈内的摄像头,却能正好捕捉到全部——

    小雪豹并不像是人们以为的那样转身逃离,而是抬头又冲着黑狼“喵喵”叫了一声,见对方驻足后,他直接翻身仰躺在地上,四肢自然放松,露出了柔软雪白的腹部。

    在狼群内部,这样的姿势表示臣服和追随,类似“我认你当老大”的意思。

    戈尔盯着小雪豹,一动不动。

    顾祈安咽了咽唾沫,面上淡定其实心底慌得一批。

    他很清楚,以自己的能力在这种情况下根本无法独活,他的选择仅有两个——

    要么抱大腿找到一个饭票,要么被人类带回保护机构,但显然没有特殊情况后者一般不会发生。

    因此现在顾祈安只能赌一把黑狼的反应。

    狼群中的公狼母狼会共同照顾幼崽,新闻里也曾出现过“狼孩”的报道,顾祈安想,他有没有可能成为个“狼二代”呢?

    “雪豹幼崽在冲着戈尔表示臣服?”

    工作人员觉得不可思异,这样的事情发生在一头幼年雪豹身上,实在显得匪夷所思。

    教授:“看看戈尔的反应吧……”

    人类清楚,这很危险。

    一头亚成年的雄性西北狼,一只几个月大的雪豹,如果前者发动攻击,那么60多年没在贺兰山出现过的雪豹踪迹,将会再一次消失。

    不仅工作人员紧张,等待黑狼决裁的顾祈安也很紧张。

    小雪豹毛茸茸的尾巴被夹在了双腿之间,安静地遮挡住尚未发育完全的豹蛋蛋,在黑狼又一次靠近时,他也依旧保持着自己友好的态度,甚至再一次夹着嗓子“喵喵”叫了两声。

    顾祈安:这么可爱的豹豹,确定不领养一只吗?

    雪豹幼崽的行为是希望获得戈尔的庇佑吗?还是说他把戈尔当作了自己的保护者,所以才大大方方露出肚皮,以表亲昵。

    此刻,戈尔和镜头后面的人类有了相同的疑惑。

    狼群里的雄性确实会承担一部分照顾小狼的责任,但这并不包括独行的戈尔,不过面对小雪豹的示好,黑狼原本沉落的兴趣再一次升起,驱使着他去靠近这只奇怪的小东西。

    被冷风吹动了毛发的脑袋下压,沾染石鸡鲜血的獠牙上散发着对于食肉动物来说十足腥甜的味道。

    这一回,黑狼突出的吻部压在了小雪豹的腹部,上下颌微松,便已经含住了幼崽命门。

    ——只要雪豹一挣扎,那么锋利的狼牙会立马让他开膛破肚。

    顾祈安不可能感觉不到压在肚皮上的獠牙,但他依旧一副傻白甜的模样,好像压根没意识到危险似的。

    黄昏下的贺兰山逐渐进入冬日的夜幕,山头之上体型硕大的西北狼与尖牙下的雪豹幼崽还在僵持着。

    刺骨的寒风吹过,被压在下方的小雪豹轻微哆嗦。

    黑狼垂下眼皮,目不转睛地盯着顾祈安。

    他目光深邃,强势慑人,那股被提起的兴趣不减反增,像是找到了有趣的玩具,难得令戈尔看起来有了点未成年西北狼的活泼劲儿。

    锋利的獠牙从小雪豹柔软的肚皮上退开,戈尔舔了舔鼻头上未干的鸡血,慢条斯理地蹲坐在地上,视线却一直落在顾祈安的身上。

    咦,好像抱大腿的计划好像可行!

    顾祈安心里激动地欢呼,他晃了晃自己的毛尾巴,屁股在碎石块地上蹭着试图翻身起来,奈何灵魂不是身体原装的,再加上饥饿作祟,小豹子费劲巴拉了半天,也没能把无力的身体翻起来。

    像是个翻倒的小乌龟,四肢还在不停扒拉。

    噗嗤。

    不知道是哪个盯着拍摄画面的工作人员笑出了声。

    危机暂时解除,人们虽然还无法理解小雪豹的行为,但至少此刻他们知道,戈尔不会伤害这只难得一见的雪豹幼崽,甚至还对其有种令人意外的宽容。

    或许,亚成年的西北狼想提前预备一下未来和母狼养育后代的情景?

    戈尔的想法人类不得而知,他们从镜头里看到,戈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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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伸出有力的狼爪,顶着雪豹幼崽的身体轻微用力,将胡乱挣扎的小家伙给推了起来。

    “喵——喵呜呜——”

    小豹子甜甜腻腻的小嗓音飘散在空气里,夹杂着讨好,似乎在和帮了他的巨狼说谢谢,顺便在腹中饥鸣的伴奏下,主动告诉自己的新大腿:豹豹饿了,豹豹想吃东西!

    为了让对方更清晰地感受到自己的示好,顾祈安壮着胆子,小心翼翼探出一截毛尾巴,就那么晃悠着轻轻落在了黑狼的前爪上,随后轻轻蹭了蹭。

    好像在撒娇。

    垂首盯着眼巴巴看着自己,又歪头看了看那只石鸡尸体的小雪豹,戈尔瞳光幽深,似乎还有些意外,他大概怎么都想不到这只幼崽能心大到如此地步。

    这就是没有母亲教导的笨家伙吗?

    被毛尾巴缠住的狼爪不曾主动挣开,彰显了戈尔对小雪豹默许的态度。

    将心脏放回到肚子里,顾祈安依旧用尾巴挂着黑狼,一步三回头,慢吞吞挪到了死去多时的呱呱鸡面前。

    血水浸润在石块上,在夜间散发出令豹垂涎欲滴的腥甜。

    顾祈安舔着湿漉漉的鼻头,试探性地嗅了嗅空气,一边盯着黑狼,一边将自己的脑袋往呱呱鸡身上靠。

    戈尔如老翁稳坐钓鱼台,放任小雪豹接近被他咬死的猎物,毫无护食的欲望。

    顾祈安肚子饿的咕咕叫,在黑狼的纵容和身体本能的催促下,他猛地扑到了猎物上,甫一张嘴就咬了满嘴的羽毛。

    呸呸呸!

    小雪豹咂嘴往外吐毛。

    藏着人类灵魂的小豹子忘记了,哪怕是变成了动物,在吃禽类前,也要扒掉对方身上的羽毛。

    戈尔磨了磨牙,舌尖还残留有石鸡的血味。

    对于吃过岩羊的他来说,如果不到非吃不可的地步,他是绝对不会让石鸡上自己的食谱的——羽毛密、骨架多、肉少,是个狼都不爱吃!

    凛冬快来了。

    黑狼眯了眯眼睛,见小雪豹饿着肚子无处下嘴,勉强准备留着这个小拖油瓶的戈尔上前,前爪压住猎物的一侧,锋利的獠牙拔开羽毛,撕下一块肉扔到了小雪豹的面前。

    肉块不大,但对于这个体型的小雪豹来说,也足够饱腹。

    顾祈安弯了弯眼睛,忍不住在心里大喊:妈妈!爱你!

    他不知道动物之间要怎么感谢,只能用尾巴圈着黑狼的前肢蹭了又蹭,奶呼呼的“喵喵”叫不要钱地往外洒,几乎到溺死狼的地步。

    希望黑狼牌男妈妈能明白他的意思!

    戈尔搓动尖牙,他从前也见过小狼幼崽这样和母狼哼唧,一般都是想吃奶了,只是他不明白这小东西干嘛冲着自己叫?

    他可没有奶!

    黑狼有些不耐烦地从喉咙里发出低吼,似乎在催促着小东西快点吃饭。

    顾祈安顺应了黑狼的催促,美滋滋地低下头享用自己成为“豹豹牌狼二代”后的第一顿晚餐。

    猎物并没有顾祈安以为的难以接受,甚至因为物种的转变,他可以品尝出血肉间的鲜美。

    啊,美味!

    啊,呱呱鸡!

    饥饿后的饱腹堪称顶级佳肴。

    吃得热泪盈眶的小雪豹从今天开始决定,他要把呱呱鸡封为这个世界上最好吃的肉!没有之一!

    只是为什么狼大佬眼里好像有点嫌弃?

    戈尔:没见识的小蠢蛋.jp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