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第 27 章
    与赵瑜比力气的事没了下文,他嚎出那一嗓子后,他爹直接把人抓走了。

    大人们下意识约束着小孩,生怕他们像孟五娘一样,众目睽睽之下被人看了笑话,一场宫宴吃得风平浪静。

    邵容终于有机会看清楚幼帝的真容。

    这个年纪的孩童,被精心照顾着,面容丰盈,皮肤细嫩,怎么看都不会丑。

    三哥说他愚钝,可在邵容看来,幼帝虽然行动慢了些,可眼神灵动,看不出来有什么智力上的问题,却不知这愚钝的传言从何而来。

    胆子是小了点,可被各色目光不断打量,就是成人都未必受得了,何况一个幼童。

    只是……

    邵容目光在幼帝身侧一个面容和善、轻声细语的宦官身上扫过。

    这宦官衣着与他人不同,显然地位在其他人之上。

    在宦官的安抚下,幼帝逐渐放松下来,开始指着桌子上的菜肴点菜,宦官满脸笑意,无所不应,幼帝不再向下投注目光,也忘了让他难受的视线,上方时不时传来幼帝的大笑。

    邵容低声问邵明竹:“那人是张常侍?”

    来上京之前,京中举足轻重的人物,她都背过。不过如今陛下年幼,尚不能临朝,对于陛下身边的张常侍,在其他人眼中,也不过是个品阶高些的宦官,混在宦官中做一些寻常的弄权之事,并不显眼,因此只在其他常侍的资料中提了他一嘴。

    邵明竹遥遥一望,谨慎问:“他怎么?”

    他上次来京求官,暗中寻的太后身边的方常侍,只跟张常侍打了个照面,问了小宦官,才认得这是哪个。

    邵容摇头,不欲多讲。

    宫宴平平淡淡结束,因周氏父子的约束,孟五娘没能再跟邵容他们打照面,隔着十几米的距离,各自上了马车。

    孟府中,孟司徒正与幕僚谈事,便听门外仆人禀告:“主人,宫中宴罢,谏议大夫来送五娘归家来。”

    周俊才之父周敏如今正是谏议大夫。

    孟司徒皱眉,让仆人进来:“是四姑爷将五娘送回来的?七郎何在?”

    仆人压低下巴,回话:“奴未见七郎。”

    孟司徒面色一沉,转瞬便道:“请四姑爷进来。”

    幕僚见状,连忙起身告退。

    之后仆人低垂着头,端着各色茶具,将书房外间布置妥当,不一会儿,周敏父子携着孟五娘进来,各自见礼。

    孟司徒先对他送孟五娘回家道过谢后,便问起今日宫中之事。

    周敏自然不会为孟世昌隐瞒,将之一五一十说了。

    听到孟世昌竟当众甩袖而去,孟司徒面沉如水,一拍桌子,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字:“逆、子!”

    离家之前,他反复叮嘱忍住脾气,一切以大局为重,可他竟然……

    见孟司徒压下脾气,周敏便往下说,听到孟五娘留下来了,他总算舒了口气,赞许道:“好孩子。”

    孟五娘脸上浮现出雀跃的光彩。

    周俊才眼底划过些许不屑,周敏却同样赞许,在孟世昌离开之后,他本已打算将孟五娘叫来,可她竟顶住了众人的嘲笑,坐回位置,他便没有多此一举。

    而后便是与邵容的冲突。

    孟五娘的头越垂越低,方才的笑颜统统化作忐忑,半句都不敢为自己辩解。

    结果,一只温暖干燥的大手,轻柔地落在她头顶。

    孟五娘诧异抬头,微红着眼睛小声唤道:“祖父,我……”

    孟司徒温和道:“抬起头来,不过一件小事罢了,祖父难道还会为此责骂你吗?”

    孟五娘眼珠子哒哒哒地掉下来,一边擦眼泪一边仰着头哽咽:“我讨厌她!她怎么还没死!”

    她说不上来为什么,许是在知道邵容这个人的时候,或是童子科邵容从容加试,抑或她叔叔与她说话时问询商议的态度,又或者,在见第一面时,便被对方自信舒缓的姿态所刺到。

    她越哭越伤心,用孟司徒的手帕捂着脸,含糊的声音从手帕里传出来:“祖父,你杀了她!你杀了她!”

    孟司徒耐心哄道:“好好好,杀了她杀了她,莫哭了,当心哭坏眼睛。”

    周敏皱眉,隐晦道:“女子当以贞静为美。”

    孟五娘哭声立刻低了几个度,周敏作为谏议大夫,日常就是向皇帝进谏,特别擅长骂人,平日也很是严肃,非常符合一般人对这个职业的刻板印象。

    孟司徒笑呵呵摆摆手:“五娘毕竟年纪还小,多教教就是了。”

    虽说在后位之事上,几家都达成了默契,但周敏毕竟是女婿,对老丈人不好多说,推辞了留饭,便带儿子家去了。

    送走周氏父子,打发了孟五娘,孟司徒脸色才沉了下来,对左右吩咐道:“若七郎回来,不必让他见我,自去跪着。”

    “是。”

    跪多久,只看孟司徒何时吩咐他起来了。

    又道:“叫连先生来。”

    连先生是司徒府的幕僚,文采非凡,智计过人,向来为孟司徒所倚重。

    孟司徒向他诉说了自己的担忧:“本想压下那邵氏女的童子科,不想却被那阉狗戳破,五娘又出了这样的纰漏,图谋后位之事,怕是难成了。”

    连先生便道:“我听说,那邵明竹的平淮令之位,是贿赂巨资给方常侍得来的。”

    “先生的意思是?”

    “后日清议,仆定为司徒分忧。”

    清议是士人点评朝政、品评当世人物的自发性聚会,一般由博学多识、德高望重之人主持,参与之人不局限于官员,学生、未入朝的士人、有名望的地主也都可以参加。

    本质是士人想通过舆论,向朝廷施压,从而达到压制宦官与外戚的目的。

    可以说,这种聚会的参会者,天然对外戚宦官之流怀有敌意,朝中向宦官行贿过之人,不计其数。

    可一旦被人爆出,士族必对其口诛笔伐,届时,便是吴家兄妹想选那邵氏女童,也要顾虑其家族风评与士族非议。

    孟司徒顿时大喜,连忙道:“那便麻烦连先生了。”

    不过几日,邵明竹散衙归家,神色阴郁,隐有燥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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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邵容问他,他只摆摆手,命人去请邵林肃来和几位长辈来。

    不过邵林肃还未到书房,另一邵氏族人便匆匆赶来,不等仆人通传,便在门外连声高喊:“明竹!你回来否!”

    邵明竹连忙起身,便见年纪看着比邵林肃还大一些的老人焦急走来。

    “三叔!”

    邵明竹上前将人迎进来,给他倒了杯茶:“三叔喝口茶,有什么事慢慢说。”

    邵林安拒了茶,叹气道:“现如今哪儿有闲心喝茶啊!你可知道昨日清议,他们竟说你是……”

    邵林安话未说完,面色又涨红。

    邵明竹却已明了,只说:“此事我已知晓,三叔莫急,等小叔到来后,咱们再好好合计一番。”

    邵容在邵林安进来时,便放下了书,等两人说完,才向人问安:“三爷爷好。”

    邵林安才发现她在角落,顿了下,柔声说:“容娘啊,你且现回去玩耍,三爷爷跟你叔叔有要事商议。”

    邵容看向邵明竹。

    邵明竹便道:“三叔不知,容娘与寻常孩童不同,这些事她听得懂,日后议事不必回避她。”

    邵林安胡子抖动,见一大一小两人都表情寻常,硬是憋回了“胡闹”二字,闷闷坐下猛灌口茶。

    如此,邵容便自己寻了位置坐下,心中琢磨着出了什么事。

    三爷爷如今在太学里做博士,博士需得博学多识,通晓经典,然而主业是在太学教书,并不深度参与政务,能让他率先听到风声,大抵是读书人中出了什么事情。

    邵容心里一盘算,对邵明竹即将要说的事情,猜出七分。

    邵林肃这几日并未出门,来得很是不慢,之后陆续有官位不低的族人被请来,邵容这下没座位了,便站到邵林肃身后。

    遣去仆从,命人在门外紧守,众人看了眼邵容,都没有多话。

    于是邵明竹开口道:“今日请来诸位叔伯兄弟,是因刚才散衙之时,连商兄与我同行一路,询问我一道流言真假。”

    “他说,昨日由天星先生主持的清议上,一姓连的士人,竟当众污蔑我邵氏谄媚阉人,侮辱门楣。”

    在座诸人皆悚然,邵明竹贿官一事,有人知晓,有人不知晓,可不论是谁心里都明白,这种事情决不能被扣在邵氏头上。

    一时之间,堂内群情激奋。

    邵林安叹了口气,道:“我方才来寻明竹,正是为了此事,楚博士今日竟当众问我,这博士是否也是贿来的,我这一生的名声,真是……”

    说着说着,邵林安潸然泪下。

    他做博士多年,常与书籍为伍,性情秉直刚正,自问一生无愧于心,从未想过有一日被人当面给了这样的难堪。

    实在是……

    邵明竹忙走过来,给他递了手帕,等邵林安情绪平复,才对众人说:“当务之急,是要尽快澄清流言,一旦传播开来,谁家还愿意同邵氏来往?”

    远的不说日后的儿女婚嫁,只说现如今在上京出仕的邵氏族人,怕是都要因此被排挤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