晋王坐到晋王妃的身边,手覆上她的肩膀,轻声道:“你别想太多了,咱们现在儿女双全,什么都不缺不是挺好的吗,何必想那么多自寻烦恼呢?”
晋王妃往一旁挪了挪,与晋王拉开了距离。
“从前母亲说你性子好,嫁给你我定当会荣华一生,可现在看来你就是没脾气,就算受了委屈也只会老实巴巴的受着,竟是一句委屈的话都不会说。”
晋王并没有生气,他知道晋王妃是在为他抱不平,加上她才生完孩子不久,平日里带孩子也劳累,脾气大一点也是难免的。
“我并不觉得委屈,有你,有孩子,我感到很幸福。”
从前听了这样的话,晋王妃只觉得幸福甜蜜,现在却有一种拳头打在棉花上的无力感。
她不由重重地叹了一口气,对晋王怒其不争。
转而她又想到了二人之间的过往,怒气又减少了两分。
她和晋王成亲多年,育有四个孩子都是出自她的腹中,府中虽有姬妾,但是晋王对她们不及对自己的半分。
在婚前二人并没有见过面,在嫁给晋王之前,她的心里一直都是很忐忑的。
她不知道自家要嫁的人模样会是如何?性情又会是如何?
晋王也同样如此,他当时的心境和晋王妃是一样的。
新婚之夜便还是二人的第一面,也就是这一面,让晋王对晋王妃一见钟情。
他当即就许下了诺言,会与她携手相伴一生去,且此生他的孩子只会从她的腹中出生。
这样的誓言哪怕在寻常的富贵人家,都是很难道的,更别说是在皇家了。
那时的晋王妃是切切实实的感受到了被爱和幸福,但是经过这么多年的相处,她才慢慢的发现晋王的性子不仅仅是温和这么简单。
他不仅对她温和,对其他人也是很温和,温和到没有脾气,这就让她很是恼火。
晋王妃最终还是按捺住了心中的火气,心平气和的对着晋王说道。
“王爷,并非是我对父皇、母后有抱怨,我是心疼您啊,这外面的人,谁不知道您是最不受重视的啊,这样的气你我忍了也就忍了,可是咱们的孩子呢?他们若是长大了,懂事了,该如何是好?”
她实在是不知道要怎么和她的孩子解释,他们的父王明明是皇上的长子,却也是最不得势的王爷。
“孩子们都还小呢,现在说这些做什么,只要我勤勤恳恳的做事,父皇定会看见我的。”
晋王负责管理工部的事宜,其实这是一件好差事,但晋王的性子实在,从来不会利用职务之便,为自己谋取私利。
向来都是规规矩矩的做事,导致他的手底下人,有些都在背后暗自道,晋王实在太过于刚正不阿。
“王爷,你是长子,不该被如此对待的,你看看其他的王爷,哪一个不是铆足了劲在父皇的面前表现,他们都是因为些什么?还不是因为太子病弱,他们……”
晋王妃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晋王给捂住了嘴巴。
他压低了声音道:“切莫不可胡说,小心被旁人听了去,惹火上身。”
晋王妃扒开晋王的手,脸色微沉:“这里是晋王府,有谁能听了去?就算是听了去,那也不会传出去的。”
且这话就算被人听了去又如何,这本来就是一件只要长了眼睛的人,就能看出来的事情。
“还是要小心为妙,父皇一向重视太子,这种话以后莫要说了。”
“是啊,父皇重视太子,那是因为太子是嫡子,可是太子那个模样,太医都说他活不过二十五,若是没有嫡子,那也轮不上老三、老四、老七他们,还有你这个大哥在呢。”
闻言,晋王有些生气了,就连声音都忍不住提高了几分。
“你胡说些什么?”
晋王的眉头紧皱,像是在隐忍着怒火,又像是因为恐惧。
“我没有胡说,你难道敢说他们每一个不是都在等着太子咽气?他们每一个都想要争那储君之位,可既然是要争,为何你不能争一争?你可是长子,按理来说当是有嫡立嫡,无嫡立长。”
晋王站起身,背过身对着晋王妃,声音中含着一丝冷意:“我不想同你说这些,我看你今日是累着了,把脑子都给累糊涂了,你自己一个人冷静冷静吧,我今天去书房睡。”
说完,晋王也不理会晋王妃在身后叫他,径直地推门出去了。
临近春闱,崔寻飞每日都在珍忆坊刻苦温书,连房门都鲜少出去。
祝子安担心他会熬坏了身体,便每日准时给他送饭,还劝慰他:“以你的才华,金榜题名是必然的事情,现在抓紧时间多读点书固然重要,但是顾全好身子更加重要,可千万不要本末倒置啊。”
崔寻飞应声道:“多谢子安兄的关心,崔某心中有数的。”
“既如此我便放心了,不打扰你了,赶快吃饭,吃完了再继续看书。”
“好。”
见崔寻飞放下书,而后端起饭碗,拿起筷子,祝子安才放心的走了出去。
他真的很羡慕崔寻飞,不仅有读书的天赋,还有超人的毅力。
不像他,再怎么努力也无济于事,考了这么多年,他连家都没成,最后也只中了一个举人。
若不是遇上了虞姑娘,他现在还是一事无成,在街边摆地摊呢。
中举对于读书人来说,已经是一件望尘莫及的事情。
可若是想踏入仕途,那难度更是堪比于去考进士。
他如今已经将近不惑之年,也没了年少时的那份雄心壮志,读了这么多年的书,他很清楚自己的限度在哪里。
现在的他就想着好好的把家传的手艺传承下去,把珍忆坊经营好,也不枉虞姑娘对他的知遇之恩。
至于其他的事情,他现在已经不想考虑了,人生苦短,有些事情体验过了就行了,没有必要把时间浪费在自己不擅长的事情上面。
祝子安回到柜台坐下,今天的客人并没有很多,他也难得清闲,从柜台中拿出了账本计算本月的盈利。
远远的,他便瞧见了一个熟悉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