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 梅子酒
    夜幕降临,洞穴中的火种连续燃了数日。

    阮灵根本无法在洞穴外常待,刺骨的寒冷,一秒钟就能将人冻僵,前几日她出去不到一刻钟,回来便头痛,发起了热,烧了几天今日才有了些力气。

    洞穴中除了燃烧的气味,一股草药味越来越浓郁,尼格端着石皿过来,阮灵难受地偏过头,这药她喝了几天,还是没习惯那股苦腥味。

    一只手臂不由分说的从背后托起她,她靠在尼格胸前,“我没烧了,不喝了吧。”

    “最后一次。”

    “...好吧。”

    恢复了些力气,她让尼格将擦身的药膏拿来,是之前找丑伯做的,一种植物的油脂提取,好像还加入了些其他的材料一起熬煮,再过滤凝固出一小块,味道很清凉,阮灵用过一次后发现真的很保湿。

    今晚,本以为依然会是一个平静的夜晚,族人们和往常一样忙活一番歇下,喧闹声渐渐平息,当突起一阵狂风刮过时,都只当是寻常。

    床榻上,一双幽暗深邃的狼眼,却猛地睁开了。

    它尖碗状的狼耳微微颤动,眉心三角区的毛发向中间挤压,形成凶猛凌厉之态。蓄满野性力量的身躯紧绷起来,以一种保护之姿护着怀中的人,它仿佛感应到了一股隐隐涌动的力量,爆发前的平静,是为蓄力一场更大的风暴。

    没有任何预兆的,狂风从天而降,尖啸着,肆虐着,如野兽在寻找入口,从洞穴口席卷而入,洞口处的木桩被冲撞的怪叫,火光如鬼影在石壁上乱舞,木屑裹着火星四处飞溅。

    阮灵惊醒,惊叫着躲在尼格怀中,山体都似乎在颤动,风暴怒吼声,树木断裂声中依稀能听见族人们的呼叫。

    暴风雪以摧枯拉朽之势席卷而来,风雪如同一道道白色的巨龙,冲击着洞口,雪花不再轻柔,而是锋利如刃,在夜空中狂舞,像是要将整个世界埋葬...

    尼格依然以狼形之态护卫着,它深厚的毛发能阻挡风雪的攻击。它不停的舔舐着怀中的阮灵,安抚她。

    在这样翻天覆地的自然力量下,人类及其他生灵显得太过渺小,人所能做的也太少。

    洞穴内的篝火在风中挣扎,孩子缩在母亲怀里,族人互相紧紧拥抱,默默祈祷着暴风雪能够快些过去。

    风暴肆虐了整整三日,大雪快要将洞口封住,好在这片洞穴的地势较高,否则早已被大雪掩埋。

    等到风声不再像之前那般鬼哭狼嚎,这日,阮灵走至洞口。

    “小心脚下。”尼格叮嘱。

    洞口一排密密的木桩将雪挡在外面,但内侧的地面上依然堆积了不少,雪已埋至木桩顶端,所以洞口只剩木桩上方与洞顶不到四十公分的距离还透着光。

    “我第一次见到这么大的雪,不知道族人们怎么样了?”阮灵也拿过工具和尼格一起扫着洞口的雪。

    “洞口封成这样,我们怎么出去?”阮灵问。

    尼格捣着上方的空隙,说:“我先出去看看族人的情况。”

    他踩着木桩就攀了上去,从顶部缝隙处翻出去,听不到外面的声音,“尼格?”

    “我没事,你乖乖待着别动。”

    堆在洞口外的积雪没有在洞中看到的骇人,坡状堆积,贴着木桩内侧的已经是最高的高度了,人站在洞口外更便于铲雪,尼格握拳在雪堆上压了压,只是这雪硬实无比。

    不一会儿尼格就翻回洞内。

    “大家情况都差不多,还好洞口都未封死,能出来的都出来,准备开始铲雪清理洞口。”尼格说。

    很快,外面就陆续响起敲雪的声音,一直持续了两日,待阮灵被尼格允许出洞穴后,她终于窥见了风雪后的这片土地。

    一片刺目的白,眼睛胀痛到睁不开,尼格抬起手在她眼睛前挡着,等她慢慢适应。

    放眼俯瞰,纯净的白将整片大地覆盖,远处的山峰是白的,就连天,都是白的。

    厚厚的白雪下,四处是被风雪蹂躏过后的断枝残干。

    整个世界显得既荒凉又纯净。

    “别看太久。”尼格又抬起手挡在她眼前。

    “很极致的四季变换的自然景象,以前的我没什么机会看到...”阮灵叹息,在那个时空中,这样的景象需要去寻找,要逃离钢筋水泥浇筑的格子间。

    说话间,嘴里冒着热气,阮灵的鼻头被冻得通红,鼻涕都能给你封在鼻孔,她感觉至少得有零下二十度了,南方人真没经历过这个。

    “我们得等雪化了再回去吗?”

    她双手抱着热水皮囊掩在大氅之下,尼格伸手拢了拢她的兜帽,“嗯。族人一般会在洞穴度过整个寒季。”

    “尼格。”

    二人回身看过去,是族长夫妇。

    “尼格,这次多亏了你,和阮灵。”族长看了阮灵一眼。

    “这场暴风雪实在骇人,若是我们还在部落,毫无准备之下,后果不堪设想,族人们对你们都心存感激。”

    沉默。

    族长尴尬地冲妻子一笑,又说道:“我们还得在此处熬过寒冬,但是这次带来的储备食物不多了,族人们都在缩衣节食,只是老人和孩子们难扛...”

    “等一下。”尼格说。

    他转过身来,“你身体还没好,先回洞穴。”

    阮灵看了族长夫妇一眼,便点头应了,她的脚确实已经快要冻掉了。

    尼格看着阮灵进了洞穴,转过头,继续说:“待大家修养两日,我会和罗甘他们出去捕猎。”

    “到处都被大雪覆着,恐怕没有猎物啊。”族长言语中带着焦急。

    “我们试试寻找河流湖泊捕鱼,只要熬到雪化就行。”

    “好的好的...”

    尼格回到洞中,阮灵问他:“部落族长是世袭制吗?”

    “什么意思?”

    “就是族长的位子是他父亲传给他的?”

    “嗯。”

    “难怪...”

    尼格看到小伴侣已经脱了沾雪的鞋和大氅,坐在火种前暖着身子,怀里还抱着热水囊子,看着就暖哄哄的,乖的像巢穴中的雏鸟,他往火里添了些柴。

    阮灵自顾自继续说:“老好人在我们那可做不成领导,底下的人也不会像你们这么安分服从,西维娜的阿爸要是在我们那里做领导,早就被整的怀疑人生了,可是权利在你们这儿,好像没有显露它的诱惑...啊!”

    她突然被尼格提起放在他腿上坐着,她的脚晃荡触不到地面,尼格眼神滚烫地盯着她,流连在她方才喋喋不休的唇上。

    在阮灵以为他要开窍了,无师自通时,他将鼻尖贴在她脸颊,又是一通乱嗅,滚烫的唇和粗糙的胡茬通通在她脸上和脖颈处刮蹭,双唇擦过,二人俱是一颤。

    阮灵手下的硬实在有力的起伏,引的她在这推起间一阵发晕,他像是尝到了什么极具诱惑的,他慢慢凑近...

    眼中只有那瓣雪色中的娇嫩,但她突然撇开了。

    尼格顿住,她不喜欢...

    暴风雪的咆哮声渐渐远去,冬日的严寒开始慢慢松懈。当阳光穿透云层,照在积雪上,雪面上出现细微的水滴,这是冰雪融化的开始。雪水沿着山坡流淌,汇成小溪。

    冰封的河流湖泊开始恢复生机,冰层下传来破裂声,大块的冰块开始浮动,随着水流飘逸。森林中的树木逐渐露出枝干,有了动物开始活动的动静。

    洞口的积雪逐渐变薄融化,族人们可以听到雪水从洞穴顶部滴落的声音,久违的湿润令人欣喜。

    待白茫茫的大地露出了本色,部落开始了为回家做准备。

    自风雪过后,族人中有很多人对她表达出了善意,洞穴相处的这段时间里,阮灵也渐渐与族人们熟稔起来。

    回程时,时间上没有来时赶,阮灵还是坚持了与族人们一道,只是她还是大部分时间不是在尼格背上,就是被他像小孩一样单手托着,族人大多不带恶意地打趣一笑。

    沿路有不少参天大树都被连根拔起或是断裂,倒下的树干横亘在森林的小径上,地面上无数的断肢残干,也许是强风,也许是积雪压断,使得族人的行进多了些困难。

    这一趟,足足走了六日。

    回到部落时,看着眼前的景象,就连阮灵都不禁心中一颤。

    与她梦中的景象重合,除了此时积雪已经融化。木屋的棚顶基本上都被掀掉,骨架扭曲,只剩下散落的残肢,屋内一片狼藉,能卷走的都被洗劫一空,石器散落一地。

    族人们站在废墟前,脸上满是哀伤和无奈。

    只是没有太多时间忧伤,他们的日常本就是最原本的生与活,待族人们忙碌着完成最后的修缮工作,春天也到来了。

    带着泥土和新芽的清新,阳光又洒在了充满生机的绿意上。

    “你这个编错了...阮灵,你好笨啊!”

    “我就想这么编,这是我自创的,我觉得更好看啊。”

    “不行,你一个外来的,你还想改我们祖宗的规矩。”

    “...你是懂上升价值的,行吧行吧,那这个你来,我去看看图虎媳妇的新衣服做的怎么样了。”

    “你就是想偷懒!”西维娜终于看透。手上是一片需要九个未婚女子共同编就的云肩,有美好的祝福之意。

    近日部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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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迎来一件喜事,图虎要娶媳妇了,阮灵说西维娜又痛失一个备选人,被她追着挠了好久。

    原来部落是有成婚婚仪的,她还以为在这里,就是男女对上眼了直接领进屋就算成了...想到这,心口突然有些发闷是怎么回事。

    族人忙活了这么久,也想借这件喜事好好欢庆一番。这几日,族人们面上都带着喜色,争相为婚仪做着准备,大有当成整个部落的节日来办的势头,就连丑伯那张能吓哭小孩的脸,也能依稀看出一丝喜庆。

    婚仪当天,图虎的屋外挂满了鲜花和绿叶编制的花环,热闹的人群拥在屋前的空地上准备着丰盛的食物和果实,熊熊烈火上炙烤着一整只野兽。

    孩子们和年轻的女孩们也身着新衣,手腕头顶插着鲜花,每个人脸上都洋溢着期待和喜悦。

    傍晚来临,石刃从野兽冒着油光的肌理上切下,欢庆进入高潮。新人穿上繁复的特别制作的婚礼服饰,一同走到场地中央,接受长者的祝福和神灵的保佑。

    图虎一把抱起新娘,笑着绕着篝火过完三圈,大家笑着簇拥上去,开始围绕着火堆跳舞,歌唱。

    西维娜抓着阮灵的胳膊,“走啊!去跳舞!”

    “我不会。”

    “有手有脚就会!”

    阮灵转过头,尼格被一群男人围着,笑着喝酒吃肉...他眼神转过来,亮晶晶的,不待阮灵看清,已经被西维娜拉着冲进了人群。

    “阿哟喏...咦哦!”族人哼唱着。

    她面颊渐渐发热,不禁笑着,跳着,西维娜拉着她转圈,晕得很,偶尔撞到人,都是一个个笑脸。

    “我不行了...西维娜,快停下吧。”

    “哈哈哈哈,停不了!”

    ......

    满头大汗,她们就近瘫坐在一边,腿伸的长长的,胳膊向后撑着身子,抬头,繁星满天。

    她好像有些喜欢这里了。

    “开心吧。渴吗?喝点这个。”

    “唔...这什么?好呛!咳咳...”

    西维娜故意夸张地挑着眉,又在鄙视她:“不是吧,这酒水瓜娃子都能喝!就是果子做的。”

    “...是吗?”她又尝了尝,火辣下肚后才有一股清甜留在舌根。

    “还行。像我们那儿的梅子酒。”

    “你们那儿...你已经是我们这儿的人了。你和尼格什么时候也办个,一定比这个还热闹,到时我给你编发、编络子嘻嘻...”

    “哦...他都没求婚呢...”阮灵将沉重的头靠在西维娜肩上,眼前的光影开始朦胧。

    脸被掐住,西维娜的大嘴凑在眼前,“求婚是什么?你是说让他求你?”

    阮灵笑:“可以...这么理解。”

    有个熟悉的挺拔的身影背着火光走了过来,他蹲下身。

    “你求吗?嗝...”

    “她怎么醉成这样?”声音不快。

    “我哪知道,瓜娃子都比她能喝...”

    尼格黑着脸,将人捞进怀里,一手穿过膝下,横抱了起来。

    阮灵将发烫的脸往冰凉处贴,好吧,其实也就比她脸颊的温度低一点,将就能用,还挺有弹性。

    “好晕,难受死了...你会不会开船?”

    “......”

    尼格低头看着埋在自己胸膛的小伴侣,一路疾步回到屋子,将她放在榻上靠着墙,他想去给她拧块湿布,结果一放手人就倒下了。

    只好将她挪了个舒服的姿势,快速浸了块布,端着水过来,把人捞起靠坐在他胸前,喂水。

    真是渴了,小口含着吨吨的就喝光了,尼格又去盛了一碗,递至她唇边,吮了一口就偏过头不喝了。

    他拿开石皿,递至自己嘴边,含着那块湿意,仰头一口喝了。

    放置一边,他拿起湿布低头去擦拭她额上,颈间的汗,怀中的身体软的他不敢使力箍紧,又忍不住想用力。

    渴的是他。

    她似乎在这湿凉中悠悠转醒,睫毛轻颤,露出了一双迷离的眼,眼尾坠着醉意,面颊透着红晕。

    尼格不禁伸手抚上,她肌肤泛起的光泽令他感觉指下一个用力,就破了...

    极轻的一声亲吻声,尼格的唇从她眼尾离开,他喉间那块凸起猛地滚动了一下。

    怀中人眨眨眼,睫毛在她眼下投下淡淡的阴影,她缓缓勾起唇角,眼波流转间,清甜的气味从她唇间溢出。

    “你是不是不会亲嘴?”

    尼格眉上青筋一跳。

    下一秒,那股清甜带着击溃他的力量,轻轻印在了他的唇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