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3.改种
    皇帝赵炅将手中压了好几天的折子,当庭丢下,声音中夹杂着些许不悦。

    “说罢,怎么处理?”

    听完折子的司天监监正眉头紧锁一言不发,这折子上所诉的史料上的旱灾情况,确实与如今异常的天气有些相似,可也不能真以此来判定今秋会有秋旱发生。

    毕竟就算有旱情,那也是春旱、夏旱居多。

    司天监少监稳了稳心神,出列奏对。

    “启禀陛下,臣先不说这折子中所诉的旱情是否属实,单凭这上面所说的最近一次大旱发生时间在三百年前,就知道京都一带许久没有发生灾情了。”

    他想了想补充到:“沧海桑田,时移世易,这些久远的资料本就不太具备参考性,还望陛下明鉴。”

    底下的朝臣们大多还沉浸在打赢胜仗的事情中。

    只有相关官员在思考这事。

    但京都自今年初夏起,就不怎么下雨,天气也异常炎热——这是生活在汴京人人都知道的事。

    司农寺的官员们小声的讨论了起来,半晌后推举了一位代表发言。

    “回禀陛下,现今秋日已经过了一月有余,天气还不见转凉,且入秋以来,京都仅降雨两次。

    也并不只少监丞所说的京都一带,而是如折子上所诉,河南河北,都处于轻微旱灾的情况,臣私以为秘书省的担忧是有理有据的。

    陛下,眼看着播种冬小麦的时间越来越近,若是真发生重大旱情...恕臣直言,明年怕是得饿殍遍野,甚至有人连这个冬天都挺不过去。”

    秘书省监丞终于松了口气,还好这封折子也算有的放矢,不然他可得吃不了兜着走了,只是少监丞怎么都没有上报此事?

    他哪里知道,这折子是在他前段时间请假时,上报上去,直接和整理出的珍稀书籍名册一起,被放到了皇帝案头。

    只是皇帝忙着徐河之战的事,一直按着没发而已。

    秘书省监丞连忙解释:“陛下何不查查各地最近的天气?毕竟这也只是我们按着古籍的推测。”

    司天监监丞终于面色严肃的开了口:“就各地上报的天气、降雨来看,与司农寺所说无异,河南河北京师一带,确有发生秋旱的可能。

    是臣等失职,今夏已有接连不降雨的情况,只是后来有所缓解,臣等以为今秋降雨好于夏初,认为事态还没到真有旱情的地步。”

    司天监主要负责观察天文、推算历法等工作,天气自然也在管辖之内。

    不管怎么说,这事还是先认下的好,未来的天气走向谁能说得准?万一真发生旱灾,那不得丢官罢职吗?

    满朝的文臣听罢他们的话,终于意识到事态的严重,纷纷商讨如何预防秋旱。

    这是江御能想到的,最好的结果,这封奏折顺利的递到了皇帝手里,引起了重视。

    若真被送往了司天监,等他们查完史料,在与司农寺核对完各地情况,然后上折子,怕就有些太晚了。万一没有引起重视,毫无准备的情况下发生旱情,可就苦了百姓。

    各部在当朝都提了些初步意见,赵炅点了相关官员去崇政殿议事。

    散了朝的武官三三两两的结伴而行,高声谈论着徐河之战的精彩。

    而前段时间带头阻止送粮的张洎,独自一人走在一旁,不知在想些什么。

    ——正好和他们擦身而过。

    “哟,这不是咱们谏议大夫张洎,张大人吗?”

    张洎本是南唐旧臣,南唐灭亡后归宋,今上即位,因其文雅,选他入中书舍人院起草诏书,后来入朝为官,虽然并没能位极人臣,却也因简在帝心,算得上顺风顺水。

    但在世人眼中,这就是个好攻人短、善于迎合圣意、钻营取巧,品行堪忧之人。

    正独自思考的张洎,回头一看是这群莽夫,并不答话,快步走开了。

    然而身后的阵阵哄笑却分外刺耳。

    “哈哈哈哈,你看见张洎那老匹夫的脸色没,我是真高兴啊!”

    “哼,让他看不起咱们武将,也不想想,没有咱们保家卫国,他能过这安生日子吗?”

    “哈哈哈,李继隆这厮真给咱武将长脸!”

    “哎哎哎,还请各位口下留情。”人群中的寇准见张洎脸色实在难看,上前劝解武将。

    这群五大三粗的武将们,碰见寇准倒是难得的和颜悦色。

    “这次可多亏了寇老弟,不然送粮一事还有的吵吵呢!”

    众武将们拥着寇准有说有笑的走了。

    张洎看见这一幕,眼睛微微眯起。

    崇政殿内。

    “陛下,户部穷也不是一天两天了,养着这么多军队呢,是真拿不出太多银钱--顶多能从牙缝里挤一点出来赈灾,兴修水利...那就真没有了!”

    赵炅捏了捏眉心,知道户部侍郎所言非虚,这些年年年征战,粮草、马匹、军饷、抚恤金,哪儿哪儿都需要花钱,那就是个没底的窟窿,填不满!

    工部很是不满:“你这话说的,提前兴修水利能够有效缓解灾情,哪怕没有旱灾,也能作日常灌溉用,有了粮哪里还用赈灾?”

    在座的也都清楚,这户部没钱是真的,不想给这钱也是真的。

    提前修水利,立马就得花出去大把银子——可旱灾还远不到需要赈灾的时候,万一改明儿一下雨,这秋旱只是虚晃一枪,银子不白花了吗?

    户部尚书并不答话,一副死猪不开开水烫的样子,反正就是没钱,能把我怎么地?

    司农寺卿也指着户部拨钱呢。

    “现下既然已经开始缺水,今秋的粮种也需换一换,河北河南两地历来都种植小麦为主,但小麦的种植时间在九月末至十月。

    按照那封折子所述,这个时间极有可能是旱情最严重的时候,小麦播种后根本不能发芽。还是提前换为更加耐旱的荞麦,以弥补不能种植小麦而带来的缺粮损失。

    并且荞麦的生长周期更短,现在及时播种,最快两月就能收获,届时若是秋旱并不严重,还能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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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补种麦子。

    只是毕竟现下旱情并不严重,百姓大都种着集市上更好卖的甜瓜,改种荞麦不一定愿意,所以这种子钱...还得仰望户部拨款。放心,我们司农寺有些存余,需要购买的量并不太大。”

    “真没钱!”户部尚书十分干脆的拒绝,十分嘲弄的怼到:“这还得修水利呢,那可是个大开销。”

    ...钱、钱、钱,谁都要钱!他在思考明日称病不朝的可能。

    赵炅沉吟片刻,给出解决方案。

    “这样,先将最有成效,也最迫在眉睫的是解决——立刻改种荞麦,所需银钱先从户部支出,剩余事明日再议。”

    “臣等遵旨。”

    司农寺飞速运转,先将现有的荞麦种子发下去,统一交由农户种植,剩余的种子由户部从各地采买,避免引起各地粮种价格波动过大。

    一道道政令有条不紊的往下传递着。

    第二日一早,满汴京城都是铺天盖地的官府文书,全是有关改种荞麦的事宜。

    百姓自然十分不愿,毕竟田里的甜瓜陆陆续续在成熟,市场上正卖的起价嘞。

    忽然让全部改种荞麦,拿什么挣钱啊?

    距离汴京仅有四十里的咸平县,也在第一时间接到了文书,早早地在最显眼的地方张榜,未免百姓不识字,一旁还配有小吏一遍遍来回诵读。

    “...降雨稀少,恐有秋旱之嫌,现朝廷发种,所有田地,七成改种荞麦,不得有误!”

    越来越多的百姓聚集过来。

    “这,地里的瓜果怎么办?”

    “没看见吗?让种荞麦,自然是铲了呗。”杀鱼的妇人看热闹不嫌事大:“啧啧啧,今年的甜瓜要涨价咯。”

    “秋旱?今年夏天不就旱了两月吗?怎么秋天也旱了??”

    更多人对旱灾很是怀疑。

    “对呀,这秋老虎虽热了些,可以不至于秋旱吧?”

    此时的咸平县县衙内,陆陆续续来了不少上了年纪的人。

    “哟这不李家族长吗?失敬失敬!”

    “王家耆老?您这么大岁数怎么也来了?”

    大家寒暄着,都不知道县太爷今日召大家来,所为何事。

    终于,最后一位也到齐了。

    “大家静一静-静一静!”

    来的都是些族长耆老,上了年纪,耳朵不怎么好使,县令扯着嗓子喊了好几遍,才安静下来。

    “今日请各位前来,是为了商讨改种一事,圣上下令,所有田土七成改种荞麦,”他朝着下方拱了拱手:“这是事儿,可得拜托各位。”

    “今年多有高温,又甚少有雨水,确有旱灾的可能,大家回去可一定盯紧了,七日之后,官府自有人前去查看,若是种不够数,可别怪老爷我不留情面!”

    和改种荞麦的诏书一同下达的,还有一封若有旱灾发生,而荞麦不够数者,严罚当地知府的旨意。

    哪怕没将秋旱放在眼里,那也得掂量掂量这旨意的分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