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
工作日，清晨的阳光从厚重的窗帘缝隙里钻进漆黑的卧室，落在床尾的地面上。定好时间的闹钟还没开始响，迪克就迷迷蒙蒙地睁开了眼睛。
他感觉最近睡觉总是鬼压床。
迪克搬开压在他胸口的珀尔修斯，突然的失重只是让它不快地甩了甩尾巴，接着伸了个懒腰又翻着肚皮睡着了。
他顶着一头乱糟糟的头发从床上下来，打着哈欠往浴室里走。
骤然离开的暖意唤醒了斯卡蒂拉的一丝意识，她摸索着滚到带着温热余温的位置，在浴室淅沥沥的水声中重新昏迷。
半长不长的头发经过一个晚上之后根本不管你是否前一晚已经洗过，也不管你是不是吹干了才睡觉，第二天起来之后面对的一定是一头各有想法用尽所有办法也没法儿抚平的鸡窝头。
迪克洗漱完之后头上搭着浴巾走出浴室，水珠顺着发尾流下，然后在脸上滚出一道水痕。
第二天要穿的衣服已经挂在衣架上了。
斯卡蒂拉还在休息，所以没有人给他烘干头发，只能拿着吹风机去客厅自力更生。吹头发的间隙里咖啡机已经自发地运作起来。
“可以少放点糖吗伙计？”迪克轻轻地拍了拍咖啡机，昨天早上的咖啡甜得他差点都没吃下午饭。
迪克不知道它能不能听得懂，魔法会有自己的意识吗？
他的疑问很快得到了解答，和咖啡液一起渗出的热气以一种不科学的动向升腾，在迪克面前比划出一个“OK”的手势。
真好。
迪克安心地回去吹头发。
整理好头发已经离上班没差多久了，底调的黑色小轿车从小区里驶向布鲁德海文警局，装在一次性纸杯里的咖啡稳稳地放在驾驶座旁边的杯架上。
“早。”一名警员和迪克擦肩而过。
与此同时斯卡蒂拉也终于被吃光了早上迪克添好的猫粮，梳了一遍全身的毛发还在家里追着被阳光映出的尘埃跑了几圈的珀尔修斯闹醒。它站在枕头上，圆圆的脑袋使劲蹭着斯卡蒂拉露在外面的额头，嘴里也不停地“咪呜咪呜”地叫着。
斯卡蒂拉也从被窝里爬了出来。
在经过睡觉时用角磕到迪克的头和撞到床头柜之类的事情之后她就再也不把龙角露在外面了，迪克的脑袋和木头的床头柜怎么想都不经撞。
然后斯卡蒂拉会拉开卧室的窗帘，东南朝向的卧室会被阳光填满，放在窗户底下的软垫更是完全暴露在光线下面。
不仅卧室，客厅的窗户底下也放了一个同样的垫子。
斯卡蒂拉会和珀尔修斯一起跟着日照角度选择不同的垫子躺着。
一开始迪克还很担心，他担心这样的日子过多了会让自由的龙感到无趣困闷，但斯卡蒂拉表示这种醒来就晒太阳晒完就睡觉的日子挺好的，她的生活里已经有一项：在男朋友遇到危机时及时去拯救他。这种刺激的活动了。
多晒晒太阳有益于她保持平和的心态，不至于某天返祖血统大爆发然后把男朋友叼回雪山关着。
“世界意志对我并没有想象中的苛刻，其实我要是把哥谭和布鲁德海文的地下势力暴力清洗一遍也不过是睡上一段时间，比救人受到的惩罚还轻。”
斯卡蒂拉说这话的时候纤细苍白的手指正轻抚着迪克身上已经愈合的伤口，她的尾巴紧紧地箍住陷在床里的赤裸精壮的腰腹，眼尾的红晕和生理性的泪水柔和了她眼里翻腾的占有欲，“我才不在乎什么狗屎的‘不杀主义’，别让自己死在外面，迪克。”
最近哥谭不知道从哪儿冒出了一些怪人。有的像是没有痛觉一样，手脚断了也能扭曲着站起来继续攻击，还有的力大无穷或是身形诡异，蝙蝠侠他们在这上面吃了不少亏，所以最近他晚上的夜巡地点改到了哥谭。
好在这种能力目前是有时效的，大概几个小时之后他们就会透支然后昏迷休克。
“我保证，蒂拉。”迪克的声音喑哑，藏在黑暗里的蓝色眼眸深情地看着身上的人，他拉过那只在自己身上作乱的手，在手背上落下一个吻，“我保证。”
被汗浸湿的黑色短发一缕一缕地贴在额头上，因为工作免不了在白日里外出而被晒成小麦色的皮肤和像是雪一样苍白的皮肤在黑暗中交缠。
迪克爱死了斯卡蒂拉偶尔爆发的占有欲。
哥谭怎么可能养出真正身心健康的人？哪怕是永远善良坚定的哥谭太阳也免不了沾染上一丝哥谭人的习气，他有强烈的占有欲，他送给斯卡蒂拉的项链里藏着一个定位装置，私底下他也在不停地翻阅魔法手札试图做出一个不会被魔法屏蔽的监视装置。
斯卡蒂拉当然知道迪克私底下的小动作，迪克也知道瞒不过斯卡蒂拉。
斯卡蒂拉的默许纵容和在他受伤时表露出的疯狂都像是一瓶已经放进她的头发的迷情剂。平日里的斯卡蒂拉总是一副淡淡的样子，不是说她的表情和情绪。而是她站在那，就像随时会回到那个坐落在山脚下的格里斯沃尔德庄园一样。
迪克需要这些来抚慰自己心底偶尔升起的不安感。
他亲吻着斯卡蒂拉修长的脖颈，让好像变得浓郁的冰雪的气息充满自己的鼻腔。
“我们去看极光吧。”斯卡蒂拉不得不扬起下巴，她的手指插进迪克汗湿的头发里，顺毛一样地摸着他的后脑，“虽然不是圣诞节，但也可以去拉普兰德。”
她半眯着眼，断断续续地说着。
“等你解决了这次的事情吧。”斯卡蒂拉舔舐着迪克肩膀上的伤痕。就连口腔的温度都比人类体温要低，湿软的舌尖触碰到肩膀时引起了一阵颤栗，迪克终于感受到一种真实的非人感。
他好像更激动了。
斯卡蒂拉忍不住揪住手里的发丝。
……
“它好像看着比之前好多了？”迪克站在浴室的镜子前面看着肩膀上那个被舔过的伤口。
斯卡蒂拉躺在浴缸里，眼睛漫不经心地瞥向镜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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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龙的唾液确实有治疗外伤的作用……但不多，我就忘了。”
结束幼龙时期之后龙就不会再容易受伤了，就算受伤愈合的也很快。受伤的幼龙自然也由父母负责舔舐伤口，像斯卡蒂拉这种独自长大也幼年期也乖乖地在溶洞里度过的对唾液的治疗功能自然也没那么深的印象。
“不行，迪克。”斯卡蒂拉一眼就看穿了迪克在想什么，“我不会帮你治疗的，这样会养成你‘受伤了也没关系’的坏习惯。”
在某些方面她就像是古板老派的家长。
“求你了甜心——”迪克迈开长腿跨进了浴缸里，本该刚好漫过斯卡蒂拉胸口的水一下子从浴缸边漫到了地上。
“No，”斯卡蒂拉推开迪克凑到自己旁边的脑袋，“我说：No——迪克·格雷森！你干嘛！”她像是被抓住了尾巴的猫一样。
“怎么了？”迪克无辜地看着怒视着自己的女朋友，“我是说，水有点冷了不是吗？”
斯卡蒂拉：……
“下次我要自己洗澡！”叱骂的语气里带着认命一般的妥协。
最后迪克身上的伤口如愿以偿地恢复了大半，他欢快地将装满水的杯子递给斯卡蒂拉，眉眼中带着十分的餍足。
……
“既然这样我们为什么这段时间不住在哥谭呢？”斯卡蒂拉托着腮看着比以往要更早出门的义警男友，“布鲁斯会不欢迎吗？”
这样往返在布鲁德海文和哥谭直接实在花费迪克太多的时间，本就不多的休息时间一下子又缩减了大半，哪怕有可以保障睡眠质量的魔法也难以掩盖迪克眼底的疲惫。
“你的假期还没休，我们完全可以在你处理那些怪人的时候住在哥谭，你也不用白天还得去警局上班了。”斯卡蒂拉提议，“实在不行我勉为其难地帮你监视一下布鲁德海文，然后顺便解决一点毛茸茸的小问题。”
这不失为一个好办法，迪克实在也有些受不了了。
晚上跟那些大力士打架——他们是真的下死手，而自己还不能像他们一样往死了打，最后打得自己满身是伤再骑车回布鲁德海文，睡一晚之后还得去上班，好在警局这段时间也只接到一点偷偷摸摸的案子。
说干就干，斯卡蒂拉挥挥手家里需要带走的东西像是失重了一般悬浮起来，叠好的衣服一件件地落进放在地上的皮质手提箱里。
珀尔修斯也被装进了航空箱里。
至于它的猫碗和厕所，清理干净之后就留在家里，达米安当然会给珀尔修斯整理出一个舒适的生活环境。
“你想不想飞去哥谭？”整理好一切之后斯卡蒂拉回过头眼神亮晶晶地问，“你的车我可以帮你收起来！”她上一次飞还是在大都会呢！
迪克想了想最近布鲁斯紧绷的神经，还是摇头拒绝了这个吸引人的提议，“我怕B会失去理智地启动瞭望塔和蝙蝠洞的武器系统。”
疲惫并不能阻止夜翼调侃蝙蝠侠，就像死亡不能让蝙蝠家分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