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1 我想搬出去
    宜从心忙将席子整个掀开,角角落落、枕头被子底下翻了个遍,哪儿有那些钱的痕迹?

    她忙放下席子,用力抬起水缸一角,还好,油纸还在,里头的钱也没少。

    她将几张百元大钞揣回身上,看向这间空荡荡的屋子,这是她和小妹共用的屋子,难道是小妹……?

    宜从心叹了口气。

    原主记忆里,小妹宜彩婷从小就有手脚不太干净的毛病。

    养父训斥过宜彩婷几次,可到最后养父还是会怪到他自己头上——要是他没那么穷,家里孩子想吃啥就吃啥,想买啥就买啥,谁会去偷呢?

    宜彩婷当时也是痛哭流涕,哭着喊着说以后再也不敢了。

    难道她这是老毛病又犯了?

    宜从心说不好,心里却明白,不管是谁拿走了她的钱,这钱怕是以后再也不能放在家里了。

    甚至,她这个人最好都不要出现在这个家里,每天早出晚归,一身药味,任谁都能猜出来她采药挣钱去了。

    屋子这么空,根本藏不住东西。

    她可不想忙死忙活两个月,挣来的钱却不明不白的没了。

    那可是她替原主报恩和报仇的钱!

    既然决定了离开,那就趁早。

    宜从心默默收拾出几件换洗衣服、一套破旧的薄被褥和一些生活用品,又整理好了上学用的书包课本。

    一切收拾妥当后,她走出小屋,穿过院子,来到养母屋子的跟前。

    宜从心刚想推门进去,却听见里头传来一声阴阳怪气:“妈,您可真行!我今天好不容易借了点猪油,想炒个荤菜孝敬您,没想到您在这里吃独食啊。”

    吴桂月向来人前人后两幅面孔,自从公公去了之后尤甚,她对没了倚仗的婆婆说话越来越不客气。

    宜从心一声冷笑。

    吴桂月说得好听,合着她把肉藏起来不给家里人吃,现在居然还有脸指责她养母?

    “大嫂,你会不会好好说话?这姜母鸭是我孝敬咱妈的。”宜从心推门而入,大声说道。

    桌子上放着一份炒笋干,里头不见一丝荤腥,这就是吴桂月给她养母炒的荤菜?

    她可真好意思说!

    而那份姜母鸭就放在桌上,刚刚打开饭盒盖,养母一口都还没动呢。

    “呦——我们大学生这是自己赚钱了?你要真想赚大钱,咋不嫁给那个大老板呢,在这儿说什么大话?”吴桂月讽刺道。

    小姨阎四兰介绍来那么好的人家,年过半百怎么了,人家年收入过万!

    只这一条,她都想替嫁过去。

    俗话说得好,“嫁汉嫁汉、穿衣吃饭”,自打吴桂月嫁进来,她就看着穷得叮当响的宜家处处不顺眼,尤其是宜从心,这位在城里读书、只会花钱不能挣钱的大姑子。

    可全家人,尤其是公爹,对宜从心简直千依百顺。

    如今压在她头上的公公已经去世,自家男人又在外地打工,婆婆又是个不顶事儿的,这个家显然就该她吴桂月做主了。

    吴桂月攒了一肚子的怨言,这会子再也不用憋着,就连表面的和善她都不屑演了。

    宜从心目不斜视,径直走到阎二萍身边,把筷子塞到她手里,“妈,这姜母鸭是给您一个人买的,好好吃。”

    吴桂月一听急了,脸色青白,声音尖得刺耳:“你什么意思?你眼里还有没有我这个大嫂啦?!”

    她这种目光,让宜从心莫名心头一阵爽!

    “没有,还真一点儿都没有!”宜从心眼睛眨都不眨,如实告之。

    “你!你!”

    吴桂月差点呕血,一句话也憋不出来。

    之前三棍子打不出一个屁的宜从心,现在说话怎么这么呛人?!

    吴桂月一把端起炒笋干的盘子摔门而出,盘子里头的汤汁溅了她一身都没感觉。

    宜从心理都没理,根本懒得应付这位大嫂。

    阎二萍哆嗦着嘴唇,手中的筷子拿也不是放下也不是,“从心啊,咱们不嫁就不嫁,你别和她吵,这我一个人也吃不完。”

    她越来越看不明白这个养女,脑子里更是乱糟糟的。

    一会儿觉得后半辈子要靠大儿子儿媳养着,千万不能得罪;一会又想着养女的孝心不能辜负,明明就是大儿媳克扣吃穿,明明从心是向着她的……

    她这辈子不管遇到什么事儿,从来也没个准主意。

    以前是自家男人说了算,现在男人死了……阎二萍就跟没了主心骨一样,做啥都为难,干什么都不对劲儿。

    “这顿吃不完就下顿接着吃,两顿总能吃完了吧。”宜从心劝道。

    她坐到养母身边,静静地看着她鬓边的白发,养父一去世,她的白头发好像比以前又多了些。

    “妈,我来是想跟您说一声,我想搬出去住。”

    阎二萍神色一震,“你这是咋了?怎么说这种话?”

    “我放在枕头底下的钱丢了,不知道谁拿走的,或者说偷走的。”宜从心心里虽恼,碍于养母的情面,不好乱发脾气,只言简意赅地说道。

    原主之前在大学时也靠着一份家教的工作赚钱,除了学费这份大头是宜怀忠出,其他住宿费、生活费什么的都是她自己搞定。

    而原主每次回家,也会带回来十块二十块的孝敬二老。

    所以她身上一直有些钱这事儿,全家人都是知道的。

    阎二萍没吱声了。

    心里其实有些发慌。

    她白天下地干活之前,看到小女儿宜彩婷眼神忽闪地揣着个红布包出了屋,难道彩婷又……明明她私底下经常偷着塞给小女儿零花钱,虽然都不过是块儿八毛的。

    “从心啊……许是你放到了别的地方,忘了?”半晌,阎二萍才颤颤巍巍地说道。

    她不敢看宜从心,只低着头看向那份姜母鸭。

    宜从心没说话,每次起冲突,养母只会和稀泥,相对原主这个养女来说,自然是宜彩婷这个亲闺女更重要。

    人之常情、她没什么话说。

    虽然她也想替原主在养母身前尽孝……

    算了,还是用其他方式吧。

    “妈,我就是来和您说一声。您放心,该孝敬您的,我一分都不会少。别的我也不多说什么,您好好保重。”

    说完,宜从心站了起来,刚走到门口就看见小妹宜彩婷进了院子。

    宜彩婷的脚上,赫然一双全新的、油光锃亮的小红皮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