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8 谁爱管他似的
    阎四兰掏出钱包,抽出200块。

    刚要递过去又收了回来,“你给我盯着点外边,把这批野桃用醋泡好了再出去玩。”

    现在是夏天,大家都爱喝酸梅汤。

    从一入夏,阎四兰就打出了广告字号。

    ——阎记药铺:用上好的乌梅、桂花、山楂、陈皮、甘草等原料和冰糖,制作的传统酸梅汤。

    阎四兰雇了好几个嘴皮子利索的,到处宣传阎记自制的乌梅汤原料包,用的都是高端材料,健胃消食、消暑解腻的作用更是吹上了天。

    当然,这些宣传都是为了卖上价。

    酸梅汤通常用的是乌梅与山楂这两款主料,她为了降低成本,哪有什么作为药材用的纯正乌梅,都是野桃用醋泡了之后再晒干的冒充品。

    陈皮就是普通的橘子皮干,甘草更不是产自蒙区和陇西的,全部用最便宜的刺果甘草冒充,成本一下子少了一半多。

    靠着绝低的价格,阎记往外批发出去不少货。

    即便是这样,阎四兰也还有些不满足,眼下正是盛夏,酸梅汤还能再卖两三个月,她又进了一大批野桃,准备再好好赚上一笔。

    至于那份悬在头上的“对赌协议”,她拿定主意,打算再去一趟宜家。

    宜从心不想当杨金发的老婆,她就不信,宜彩婷听到人家杨老板的财富家产,嫁过去就是个“正经太太”,又不是小老婆,她能不动心?能不上钩?

    还有一个关键问题,杨金发那里糊弄不得。不管是彩婷、彩旗还是彩票,都得过了杨金发这关才行。

    那人有钱有势的,她可得罪不起。

    上次吃了亏,这次阎四兰决定,倒着来。

    先去探探宜彩婷的口风。

    只要宜彩婷应下来,这事儿就成了一半多,然后她再去劝老江湖杨大老板换个人。

    阎四兰又喝了一盅茶便出了门,张宝江一看“监工”走了,他还留在这里干嘛?

    早就憋坏了。

    张宝江门都没关,去了前头铺子,从柜台上又拿出200块整钞揣进裤兜,哼着小曲出了门。

    院子里屋……门就这么大喇喇地敞着。

    陈峰都无语了。

    这侦查干的,没有一点技术含量。

    白白浪费了他一身的本事。

    不过比昨天好,昨天他是空手而归。

    前天陈峰抽空去了趟战友那里,借来了一台小录音机和小照相机,又买了些胶卷和空白的磁带。

    他还以为用不上了呢,没想到今天就收集了不少证据。

    陈峰收好小录音机,回到卸货的卡车旁,继续扛起了装满野桃的麻袋。

    宜从心回到破庙,喂辛遇喝下消炎药,又拿出双氧水、软膏什么的,给他处理完脸上脖子上的外伤,又准备给他身上的外伤消毒包扎。

    这小子脸上的伤口都不大,身上的外伤才是发炎导致高烧的大问题。

    宜从心伸手就要解开辛遇那件破碎的上衣。

    辛遇神色一震,下意识地推开了宜从心的手。

    这两天他吃得多吃得饱,已然恢复了不少力气。

    “这些伤口如果不及时消毒处理,你还会发烧的。”宜从心没明白他什么意思,严肃说道。

    辛遇脸上泛着窘态,把脸别到一边,严词拒绝:“不要!”

    “不要?想什么呢?你要是发烧烧死在我家,我还嫌晦气呢。”宜从心一脸无语状,懒得跟他浪费口水,“赶紧的,快脱!”

    辛遇既不屑又尴尬。

    就这么个破庙,她居然称这里叫“家”?

    这不是重点。

    重点是,他的身体怎么能让一个女人看!

    还有,哪有女人上来就扒男人衣服的?

    “小朋友,我是个大夫,你得听大夫的话。乖,该上药上药。”宜从心献上最后一丝耐心。

    上辈子,她在自家小弟面前是绝对的权威,一眼瞪过去,小弟立马乖得像条小狗狗。

    对着小弟,她的话比爸妈、大哥的都好使。

    她收拾小弟都没这么耐心过。

    辛遇狠狠瞪了宜从心一眼。

    小朋友?

    他才不是小朋友呢,再过几个月他就满18岁了。

    18岁懂不懂!

    正儿八经的成年男性!

    身上的那些伤口,有些在胸口和肚子上,有些在大腿上,甚至在大腿内侧……

    这女人懂不懂啊!

    那地方是她一个女人能看的吗?

    大夫又怎么样?

    反正他就是不脱!

    宜从心将药水和棉球盒往干草垛上重重一放,昨晚心底升起的那些怜悯,几乎荡然无存。

    “你爱烧不烧,爱上药不上药,谁闲的没事爱管你似的?”

    宜从心说完,一跺脚站起身来,索性去了庙外,捡起采药工具上了山。

    她还有一堆事儿要忙活,一堆要紧的计划要完成,哪有耐心伺候这位臭脾气又莫名其妙的小祖宗?!

    不上药?

    拉倒!

    总归他已经吃下了消炎药,应该会好一些。

    罢了,谁爱管他似的。

    辛遇僵坐了一会儿,低头看着一堆药物发呆。

    半晌,他默默解开了上衣,脱下,露出了细白肤色和又薄又韧的肌肉。

    当然,最醒目的还是那些横七竖八、触目惊心、结了痂又或依旧泛着血色的伤口。

    可想而知,他在那一晚的深山里经历了些什么。

    只是……辛遇皱眉。

    这一堆药,该怎么用啊。

    刚才宜从心给他脸上上药时,他只顾着深呼吸安抚乱跳的小心脏,以及用力压抑破被子底下……不由自主的身体反应,哪看见她用的是哪一瓶药?

    他挑来挑去,盲选了一瓶写着“双氧水”的瓶子,夹了一团棉球沾上药水,试着往胳膊上的一处伤口擦去。

    “咝——”

    他一下子没忍住,抽痛出声。

    怎么这么疼?!

    刚才为什么一点儿也没感觉?

    难道是用错药了?

    辛遇紧抿着嘴巴,这瓶不对劲,他打算换另一瓶药水试试。

    忽而,一个高大身影笼罩住了他。

    辛遇抬头,是老头。

    他刚要开口说什么,想起宜从心的警告,又默默地闭上了嘴。

    只见老头蹲下身子,看着地上的药品和纱布沉默了一会儿,接过了辛遇手中的棉球夹子。

    宜从心带着一背篓的草药回来时,脸上洋溢着兴奋的笑容。

    她不仅又挖到了七叶一枝花和一些铁皮石斛,还逮到了一只又肥又大的野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