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夫人可听到了?你这两个儿子,有事瞒你。”陈衡露出一抹讥笑。
听两人说与长房的私产有关,老夫人心下已有了底。可她已失去了一个儿子,不能再失去其他。
“罢了!”她含恨闭了闭眼,道,“这里凡是你爹娘的东西……全拿走吧!”
沈言庆恨不得扇弟弟一巴掌,怎么紧要关头把所有事情都咬出来了!
不能再任由此事发展下去了。
他给吴氏递了个眼色,吴氏忙送上一个钱袋。
“官爷,这是误会了!”他把钱袋往对方手里塞,“您瞧瞧,在下兄长去世多年,长嫂当初又走得急,没带走一分一毫也是有的。都在家里放着呢,我这大侄子刚回来不明所以,今儿正是要把长房的东西归还!”
官差眼睛盯着钱袋挪不开眼,可手上却推辞,实在是京中人士状告,他不敢徇私。
“先将这两人带走!”他硬生生抵下诱惑,朝手下吩咐道。
一群官差训练有素,抓了兄弟俩推搡着带走。
女眷们顿时哭成一团。
吴氏和姜氏此刻围在沈老夫人身边,急道:“这可如何是好!”
“哭什么哭!”老夫人强忍着心中惊惧,“一场误会说清就好!你们如今在这儿问我,倒不如赶紧去打点一番!”
姜氏稳住了心神:“是了!我现在就回家一趟,跟父亲商量此事!”
一旁有老者看向陈衡,道:“只怕解铃还须系铃人!”
吴氏回过神来。
既然是侄子状告,若他撤了状纸,不就无事?
吴氏施施然上前,给陈衡和秦娘行了个大礼:“只求侄儿能大人不记小人过,如老夫人所说,这些你们都、都拿走!”
她指了指那堆账册,面露诚恳。
“孙儿!”老夫人也被人搀扶着,颤巍巍上前,“我是你亲祖母!他们可都是你的至亲啊!”
“是啊,一家人不说两家话,家丑不可外扬!你能不能放过你的叔父!”姜氏泪水涟涟。
陈衡居高临下,望着她们,道:“我朝律例,兄弟亡者,子立户而承父,这哪一条也没有叔父祖母代管之制!今日沈家触犯国法,恕在下不敢妄议、更不敢徇私枉法!”
老夫人浑浊的眼睛里流出一行泪:“如此不近情义,果真和你那母亲一样!当初我儿刚过热孝不久,她就要走!如今你是真不念旧情,不打算救你叔父?”
陈衡冷冷看着她。
吴氏见所幸无望,目光渐渐阴毒起来。
她站了起来,双手紧紧扶着老夫人的胳膊,咬牙道:“你们……可别后悔!”
老夫人和姜氏不解的看着她。
她突然指着秦娘,大声道:“你以为我不知道?你是假冒的!”
秦娘霎时全身僵直,如进了冰窟。
“哼,我们的人早从京里回来了,左家侯府,根本没有一位姓秦的夫人!”她目露鄙视,“她就是个无名无分的妾室!”
……秦娘从震惊中缓缓回过神来,松了一口气。
“妾室又如何?”陈衡将她拉至身边,“如今她是我的正室娘子!”
老夫人无奈的摇了摇头。
“子立户而承父”,她也不是不知晓,若孙子已成家,便可继承父亲的遗产。
吴氏却呐呐道:“不,不对!娘焉知她不是妾?妾能再嫁做主母?”
“我的娘子,我让她做主母,她就是主母。”陈衡冷冷道出。
*
秦娘着实没想到,她也被抓了。
吴氏联合姜氏,将她给告了。
罪名自然是冒充沈家嫡长孙正室,而偏巧,陈衡手里没有婚书。
不过身在牢狱,她并不忧心,记得上一世这个大案,在江城传的沸沸扬扬,最终本家归还了遗产及儿媳嫁妆。
只是她没想到,这一世她竟以身入局。
在狱中的日子难熬,却也没人为难她,想必是陈衡打点了不少。
这日,她终于等来了迎春。
迎春裹得严严实实,隔着狱中木门偷偷递给她一纸婚书。
“公子吩咐姑娘,找个机会按上手印,待过两日开庭,便将这婚书拿出来作证。”
秦娘低头瞧了瞧那婚书,上好的云香纸,末行赫然有一红色官印!
这竟然是真的?
“你们……伪造官府文书?”她皱了皱眉。
“嘘!”迎春忙将那婚书塞进她怀中,“你小声点!让人听到不要命了!”
待迎春走后,秦娘将那婚书偷偷打开,看了又看。
上一世她未嫁人,曾也憧憬过,可惜那些人得知她还有两个女儿,唯恐避之不及。
如今得了这婚书,心中涌起一种别样的情致。
陈公子濯濯如光,姣姣如月,若为良人,是极好的。
如此想着,她便迷迷糊糊睡了过去。
梦中,她却又回到了上一世。
她曾远远瞥见陈衡,在旁人口中听说沈家大郎回城,她慌忙找到秦馠,告知此事。
“你那沈郎真的是骗子!”
秦馠嘴角扯出一抹诡异的笑:“你的陈郎,就不是骗子?”
秦娘猛然惊醒。
她只觉五脏六腑俱焚,口鼻中满是血腥味。
有狱卒巡逻至此,大喊:“快!快找崔郎中!”
她这是……中毒!
谁要害她?
几个狱卒见她盯着自己神情疑惑,竟怀疑到各位狱卒头上了,忙大骂:“这是要害死老子!”
“若在我们牢里出事,兄弟几个今儿都得滚蛋!”
秦娘见大家的神情皆不像下毒之人,便回想起之前迎春来看过自己。
她的手颤抖着抚在了胸口上,衣服里边正是那纸婚书。
崔郎中原是府衙里验尸的老头,听说狱中出事,急匆匆的赶来,看了秦娘的症状,又给她灌了些味道奇怪的黑水,不一会儿她就吐出不少血水来。
看来这毒是控制住了。
“狱中今日可还有别的犯人有此症状?”崔郎中问。
狱卒们摇头。
他抚了抚花白的胡子,稍作思索,拉起秦娘的袖子一看,大惊。
秦娘的指甲已变黑了。
“小娘子今日可触碰了什么不同寻常之物?”他问。
秦娘头昏脑胀,半天说不出话来,只听狱卒忍不住道:“今日有一姑娘来看过她!”
她又听其他狱卒抱怨道:“让你贪财!早提醒过你,若真出事可把兄弟们连累惨了!”
秦娘吃力抬起胳膊,将怀中那婚书拿来出来,声音嗡嗡道:“老丈……麻烦您瞧一瞧,是不是这纸有问题……”
只见崔郎中从他的药箱中拿出一方帕子,小心捏住那张纸,凑到鼻尖闻了闻,又迅速放下。</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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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瞒姑娘说,正是此物。”
秦娘笑了,笑得眼泪差点流出来。
难怪她闻着那纸一股特别的香味,她以为,对方为这婚书如此上心,竟有别样的心思……
谁知是她太蠢、太荒唐,竟肖想着一些她永远配不上的东西……
“这人胆大包天!”狱卒们群情激愤,誓要把下毒之人捉拿归案。
可眼下,病人躺在狱中也不是个办法。
崔郎中叹了口气,道:“不如就把她先送到我那儿,待好了之后再回来。”
“那正好,反正你那地方也在府衙后院,算不上私放囚犯。”狱卒们倒同情起秦娘来。
她虽病倒,脸色越发苍白,却透着一种病怏怏的美。
有人私下打听:“这小娘子什么来头?”
狱头瞪了他一眼:“劝你收了你不该有的心,那是沈家的人!有人暗中照应着!”
秦娘听了苦笑。
暗中照应之人,却是要杀她灭口之人。
几人正抬着她,跟着崔郎中走着,突然有人跟上来道:“唉,等等!”
只见那官差拿了释令,问几位狱卒,“各位兄弟往哪儿去?今日释令,释一人,正是沈家的那位小娘子。”
狱卒们好奇:“为何?”
那人摇头:“都是误会!她原是因沈家那老夫人状告她冒充嫡长孙媳,谁知她相公今日一早便递了婚书!”
“婚书?怎么又是婚书?这不是有一份吗?还是罪证呢!”狱卒将手帕包裹着的婚书拿给对方看。
对方也懵了:“这婚书还有两份?还都盖了官印?”
他正欲拿过来仔细瞧瞧,突被狱卒一掌将手打回去:“你小心吧你!有毒!”
几人陷入沉默。
秦娘呆呆的看着天空,如同一具行尸走肉。
而此刻迎春悄悄回了府,一到院子里,却见陈衡正站在一簇花丛旁。
“公子。”她沉下心,恭敬的福了一福。
陈衡看着眼前白色瑶芳,头也不抬,道:“听说你今日,去了牢中?”
迎春噎了半响,才支支吾吾道:“是。”
眼前花枝折断。
带刺的枝干迅速朝她脸上飞来,她躲避不及,霎时便被枝干划伤了脸,留下一道口子,渗出血印。
“你虽是承王府的人,却也不必多插手!”
迎春只觉天塌了一般!
原来他早就知道自己的身份!
她“噗通”跪下,磕头道:“公子饶命!事情既成,我是怕她扰了我们接下来的大事!”
“哦?”陈衡骤然回头,“承王是想造反?那是太子的大事!不是你承王的大事!”
迎春不寒而栗:“公子,你不能杀我!承王不会饶了你!”
她紧紧盯着陈衡,随时准备起地反攻。
可下一秒,她只觉脖子后一阵阴风,手起刀落,人头落地。
一人笑嘻嘻而来:“公子,可算找到你了!你来江城玩也不带上我!”
“哼。”陈衡冷哼,“若被太子和承王知道,你跟了过来,还杀了承王细作,看你怎么交代!”
那人上前一巴掌拍了陈衡的背:“我刀剑只是一介流士,又不是太子给你派的这些不中用的宫奴,不用交代!”
陈衡看了看地上迎春的残体,道:“看在你此事做的甚合我心,就留你在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