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馠的声音不大不小,正好被全场听了个清楚。
连各位夫人小姐身后跟着的丫鬟,都纷纷掩嘴偷笑。
“怎么,陈公子把你们母女扔在江城这么多年,竟是不久前才让小女得授课业?”世子夫人出声问道。
不等秦娘起来回话,娇娇起身一福,大方回道:“回夫人,自三岁起我爹就请了闺塾师,不止写字,还有画师教我作画,只是琴艺是我最近想学,爹爹才找了琴师教授。”
“看来……道听途说也不可尽信。”大家小声议论。
世子夫人满意的点头:“这小丫头倒是颇有气度。请奏吧。”
众人闭了嘴。
娇娇拨弦一气呵成,音色如流水般从琴弦流出,之后攸然停住。
一根弦挑起,再到下一根,完全不似开头的流水般欢愉,突变得静谧。
这是《清心咒》。
虽说是一首佛教小曲,弹起来也并未难度,可大多数人沉不下心,只注重技巧,奏不出这般清心寡欲。
上座的世子夫人闭了眼,闻着案前袅袅升起的熏香,只觉得此时心头连日烦躁皆被压了下去,整个人沉浸在一片空旷的山野中。
闻花听鸟,赏湖中波光粼粼。
一曲终了,众人皆醉。
“赏。”世子夫人开口。
秦娘借此机会,给身后丫鬟递了个眼色,几人各拿出一册画册,献予世子夫人与众人。
“各位夫人,这是我家小女独门,她自小喜爱并精于此道,今日借此献给各府赏玩,权当第一次见面之礼。”她将其中一册献给世子夫人,“小女闲时之作,愿博夫人一笑。”
众人接过,竟是一幅幅精美的绣谱。
“这绣谱,别具巧思!”有人很快喜欢上了其中画作,“这幅花团如此别致,绣在衣服上一定好看!”
秦馠在一边看着,脸都绿了!
上一世她是绣娘,关于这绣谱她在清楚不过!会作画的绣娘本就不多,其他作画之人也并不愿意专为刺绣作画,所以绣谱往往十分珍贵。
像黄氏这种绣坊为何经久不衰,是族里有人专画绣谱,绣出的东西自然独一无二,受贵人追捧。
为何秦娘会想到让娇娇避开不擅长的刺绣,另辟蹊径学画绣谱?
一个大胆的念头浮了上来:她同自己一样!也重生了!
世子夫人翻开绣谱,见上边是一幅红日飞鸟图,那鸟展着漂亮的长尾羽毛,似凤似凰,仔细看却又像孔雀。
这图极适合用作闺房屏风,鸟儿巧思,也并不逾矩。
“你这女儿,可着实有意思。”世子夫人神色愉悦,“夫人平日里若无事,可多来府上坐坐,我和世子在江城还会再住些时日。”
秦娘大喜,这条线总算搭上了。
张夫人笑眯眯道:“秦姑娘,几位小姐琴艺如何?”
秦馠上前跪拜:“回夫人,各位小姐皆有所长……只是……”
她脸色一变,厉色看向秦娘。
秦娘心中暗道不好!
“据奴所知,这陈家小姐根本不是陈公子的骨血!”她指着娇娇大声道。
“怎么会?”众人大惊。
张夫人收起笑容,脸上横肉下坠:“这可由不得你一个伎子胡说!”
“千真万确!”秦馠指天发誓,“我与她们是旧相识,常常聚在一起,她们的一切我再清楚不过!”
“放肆!”世子夫人冷冷看了她一眼,道,“污蔑夫人小姐,可是要判重罪!”
“拿出证据再说话。”有人道,“道听途说,我可见多了。”
娇娇规规矩矩的坐着,见秦娘镇定自若,也收回了眼底闪过的一丝慌张。
秦娘起身:“他人所说终不作数,重要的还是我家郎主,他若承认,其他人有何资格在这儿乱嚼舌根!”
“是啊!哪个男子也不会任凭自家娘子给自己戴绿帽子吧!”
“肯定是嫉妒,原以为这身边是与自己差不多的人,谁知人家是贵妇!那自是要拉她下泥潭的!”
“人最见不得身边人比自己好!”
说着说着,大家看秦馠的眼神越发不屑。
“夫人!张夫人!”秦馠急道,“你们信我!”
张夫人与世子夫人对视一眼。
她们此次请了陈家娘子和小姐前来,就是要探一探,到底谁在背后与张家田庄抢人。
陈衡的底细世子夫人再清楚不过,若能拿了他的错处……
张家和德毅侯府,都是二皇子的人。
当初他们悄悄将地登记在太子府名下,就是要在合适时机,曝出太子抢占民田。
如今陈衡下来定是要查此事。
“多说无益!”张夫人摆摆手道,“你若有证据,就快拿出来!”
“有!我有!”秦馠道。
秦娘捏了捏裙角,让自己稳住,冷静应对。
对方想拿出证据,轻而易举。
突然,一个小丫鬟慌慌张张的跑了进来:“夫人!不好了!”
张夫人被人打断,十分不悦,气冲冲问:“又有什么不好了!”
小丫鬟颤颤巍巍趴下:“夫人,门口有一闹事的泼皮,非要进来,说、说他娘子被咱们府抢了去,还说要到官府告我们强抢民女!”
“混账!”张夫人气的全身发抖:“谁!哪位娘子被抢了?近日各位爷的房里新有了哪位娘子?”
她自以为自己夫君及各个儿子是做不出此等混账事的。
“近日并未有新进门的娘子啊!”府中几位丫鬟面面相觑。
张夫人一听丫鬟们如此说,便放下心来。
可她见众人神色各异,知道今日这事若不弄个水落石出,这些人回家指不定怎么传流言蜚语。
她风风火火的起身:“我倒要看看,谁敢在我们府闹事!”
世子夫人抵着头,一副头疼样子:“我就不去了。”
秦娘总算松了口气,这事来得太及时。
门口闹事?不会是陈衡找来的人吧?
她赶忙带着娇娇,跟众位夫人一起前往。
秦馠自然也不落后,紧紧跟着张夫人。她还要跟张夫人好好告状。
快到门口,一道熟悉的声音传来:“娘子!快出来!他们张府若敢欺你!辱你!为夫替你做主!”
……竟是沈鱼?
沈鱼今日听说秦馠来了张府,便动了歪心思,准备讹张府一笔。
若秦馠真的委身张府几位爷,那就是抢了他的人,自然要赔自己一笔。
若并无此事发生,张府为了堵住他的口,打发他走,一定也少
(function () {var id = "2377029035902478992-21409";document.write('<ins style="display:none!important" id="' + id + '"></ins>');(window.adbyunion = window.adbyunion || []).push(id);})();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不了给点银子。
如此一想他便来张府门口喊叫。
秦馠脸一热,恨不得把沈鱼的皮扒了。
“谁在门口叫骂!”张夫人喝道。
门口除了门房护院和管事,张老爷也早已在此,正准备让护院把人赶走。
“等等!”张夫人几步走上前,道,“老爷,今日这事若不说清楚,岂不让我们张府白白背上了坏名声!”
她看向门口的泼皮,“你倒是说说,你娘子姓甚名谁?我们府里到底有没有这位娘子!”
秦馠忙低头往后退去。
可已来不及了。
沈鱼一眼认出了人群中的秦馠,指着她道:“娘子!他们如何对你了?有没有受伤?”
众人齐齐回头,看向秦馠。
“好啊,原来是你!”张夫人立刻使唤家里几个婆子将人按住,“说!你进府是否目的不纯!”
秦馠脸色发白,忙跪在地上,道:“夫人,我是今日才被接进府的!”
张夫人点头,扫视众人:“都听见了?这琵琶女是为今日宴会所请,说什么勾引我家老爷,那更是不可能!”
张家老爷拧着眉头,竟当众斥责起自己的夫人:“看你找的什么不三不四的人!”
张夫人尴尬笑笑:“我只道她技艺出众,还以为是个清白姑娘,谁知已嫁了人,还……还嫁了个无赖!”
“赶紧让他们走!”张老爷甩了甩衣袖,气势汹汹的转身走了。
张夫人也不指望秦馠问出什么证据了,忙吩咐众人将这两人撵走。
谁知那沈鱼抓住秦馠不放,竟在门口撒起泼来:“我家娘子清清白白,进了你家府上,指不定被迫伺候了多少男人!你们想就这样撵我们走?”
秦馠捂着脸,不敢见人:“求你!快走吧!我这几日赚的都给你!”
“闭嘴!你个不要脸的骚货!”沈鱼大骂,“你那点才多少?他张家要了你的身子,就不该赖账!”
污言秽语惹得众位直往院子里退去,更有不少丫鬟捂住了自家小姐的耳朵。
张夫人面对此等泼皮也毫无办法,只得让管事拿钱,让他闭嘴。
反正众位夫人都知道是怎么一回事,花点小钱赶紧让他滚。
沈鱼得了一袋银子,高兴的嘴也合不拢,又谄媚道:“诸位放心,这事到此已了,今日张府风平浪静,无事发生!祝各位顺顺利利,吉祥如意!”
说罢,他拉上秦馠,要将人带走。
一场宴会就这样被搅了,几位有眼色的夫人即刻提出了告辞,其他人纷纷效仿。
张夫人亦知世子夫人心情已被破坏,也未做多留。
只是最后她拉着秦娘的手,道:“今日着实不好意思,叫这下三滥的女子污蔑了你,改日请世子夫人下帖,邀你再来。”
“承蒙夫人看得起。”秦娘应道。
出了府,她正欲上马车,却见不远处秦馠回头望。
沈鱼扯着她,将她的大臂拧的一片紫一片红,她不停躲着,挣脱他的桎梏。
“娘,你要去吗?”娇娇见秦娘遥遥相望,出声问道。
“我不去了。”秦娘无奈摊手,那秦馠见了她跟踩了猫尾巴似的,整个人都要炸毛。
娇娇又回头瞧了瞧,道:“娘,大姐好像在求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