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7.第 37 章
    卫河墨状若懊悔地说:“对,差点忘了,云姑娘的颜料也快不够用了,她平日里放颜料的地方在什么地方啊,我顺道给她拿回去。”

    主事妈妈不疑有他,领着他进画房,“诺,在这里呢,你看看云姑娘说要拿些什么。”

    说是画房,其实是云一乐的小院里面的一间房,里面充斥着书香味和颜料的奇异味道。

    卫河墨一眼就把整个房间的布局收入眼底,他顺着主事妈妈指的方向,把放置在桌子上的瓶瓶罐罐都收起来。

    主事妈妈一边看着他的动作一边说:“一乐一般都不让我们单独进来,除非是有她在。不过你既然是她叫来帮忙拿东西的,进来倒也无所谓。”

    “这个好像有点空了。”卫河墨微微皱起眉头,打开看了看,里面已经快见底了,“您知道云姑娘一向在哪个画铺买颜料吗,我去买一些,给她补上。”

    “嗯……好像是在什么锦青铺吧,那一条街都是书画铺子,你找找看吧。”主事妈妈想了一下。

    “好,多谢妈妈,我先走了,免得云姑娘等着急了。”卫河墨朝主事妈妈微微点头,转身大步离去。

    程子君在外面等他,卫河墨不敢让他进来,他的相貌身姿都不枉狐狸精这个身份,程子君若是一同前来,他们两个一时半会怕是出不去了。

    程子君时刻关注着动向,听到卫河墨轻快的脚步声后从容站起来,“慢一点,看你都跑出汗了。”

    他拿出帕子给卫河墨擦擦额头上冒出的汗水,动作自然得卫河墨都来不及阻止。

    这段时间里,程子君一抓到机会就对他抱抱蹭蹭,卫河墨已经从一开始的脸红心跳到习以为常了。

    他无奈叹了口气,接过帕子,囫囵把自己的脸抹了一遍,“我又不是小孩子了。”

    “可我就是想照顾你啊。”程子君把卫河墨擦完的帕子接回来,小心翼翼叠好塞进自己袖口。

    看到卫河墨欲言又止的古怪表情,程子君轻笑,“我拿回去洗一洗,再给你用。”

    说是这么说,可是卫河墨用过的东西都被程子君收起来了,他就像个勤勤恳恳地把宝物运进自己巢穴的龙,想把所有带着卫河墨气味的东西都保留着。

    不过,被墨宝儿知道了,他应该会害怕吧。

    程子君眼神幽深,不,他不会知道的。

    卫河墨:“……好吧。”

    其实卫河墨早就知道程子君把这些东西藏起来了,他又不是傻子,用过的茶杯帕子还有其他数不胜数的小物件,只要是经过程子君的手,就不会再出现在他眼中了。

    更别提他有一次还撞见程子君相当可疑地把他准备丢弃的旧亵衣藏到怀里,只是为了避免尴尬,卫河墨装作没看见。

    哎……

    这小狐狸还觉得自己隐瞒得很好呢。

    卫河墨只把这当作小动物对主人气息的独占欲,那些小猫小狗也喜欢把有主人味道的衣服藏起来做窝,据说这样会让它们更有安全感。

    至于另一个方面,是不是程子君对他抱有另外的感情……卫河墨眼神飘忽,选择性忽略了这个可能。

    不去想这些,卫河墨把夹杂在颜料里面的纸抽出来。

    那是一沓颜色已经有点泛黄的信,卫河墨眼尖发现木柜下面露出一小节纸,眼疾手快把它拿了出来,仔细叠好藏在颜料里,没让人看出不对来。

    “上马车。”卫河墨刚一坐下,就迫不及待打开看里面的内容。

    这是锦青铺的掌柜写给云一乐的,都是些琐碎的事,比如某某天,某成色上好的颜料有大量存货,欢迎云姑娘前来云云。

    卫河墨仔细查看,发现这些来信都是有固定的日期在,每个月初三的时候锦青铺掌柜就会写上一封。

    他再一翻,突然发现有一张字迹明显比其他的要慌乱,卫河墨凝神,一字一句看起来。

    【运送颜料的货船有意外发生,这个月的朱砂货量难以供应,云姑娘若是不急,可以等下个月再来铺子采买。】

    有些字还有些小墨点洒在上面。

    不对!

    卫河墨几乎要把眼睛贴在纸上看,也看不清上面写的是什么,只能辨认出应该是用某种特制的极小的笔书写的字,怕是只能用放大镜来看才能看清了。

    这个时候的玻璃不是一般人能买得起的,比黄金还珍贵,他要去哪里找玻璃做放大镜啊……

    程子君看他哭丧的模样忍不住笑笑,“怎么不问问我呢?”

    卫河墨疑惑:“啊?”

    程子君手一挥,凭空出现一个水幕,把上面宛如蝌蚪般的小字放大得清清楚楚。

    卫河墨:“!!!”

    “太好了水水!你真厉害!”卫河墨振臂高呼,“让我看看他写了什么东西。”

    【遇上官府的人检查货船,违禁药扔下水以避免官府搜查。京都有人针对阮家,这段时间小心行事。】

    卫河墨眼中冷光一闪,“看来这个锦青铺的掌柜和云一乐还有阮家脱不了干系,走,我们快些去锦青铺。”

    -

    锦青铺在东阳镇虽然才开不到几年,但由于里面卖的东西质量高,价格也公道,不像别的铺子标价那么虚高,所以在这条街上生意还算红火,每日都有人进进出出。

    起先也不是没人对此有意见,同一条街的掌柜们都不满锦青铺的作风,去找锦青铺的掌柜元青,暗示他这样低价抢生意,破坏老规矩,是做不长久的。

    可元青本来开这铺子就不是为了赚钱,只是给云一乐打个掩护好做事罢了,加上他从小在阮家长大,也算半个阮家人,哪里看得上这些小掌柜。

    元青把他们警告的话视作耳旁风,看都不看他们。本地的商贾气不过,联合起来想把他整倒,没想到反而自己家的生意出了这样那样的问题。

    一个人两个人的还能解释,可是所有针对元青的人生意都出问题了,这下他们也明白了元青的背景不一般,不敢再触霉头。

    只能捏着鼻子看锦青铺把大半的顾客都吸引了去。

    只是今天锦青铺却难得没开门。

    来往的学子本想来买些画册颜料,看到大门紧闭,失望地叹气,“元掌柜怎么突然关门也不提前说一声,白跑一趟了。”

    卫河墨匆匆赶来,看到无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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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锦青铺,心里一紧,“掌柜多久没开门了?”

    “我昨天来的时候还在,可能今天有事出门了吧。”

    还好,今天才走了,还能追得上。

    他忙问一旁的人:“有人看到掌柜去哪里了吗,我有急事找他。”

    对门书铺的掌柜看他风尘仆仆的模样,好心提醒,“好像往码头的方向去了,有急事的话现在快些赶过去,说不准还能看到人。”

    卫河墨眼睛一亮,“多谢多谢!”

    码头?看来这家伙说不定是听到婴宁死而复生的消息,想跑去通风报信了。

    正如卫河墨所料,元青一大早去吃早饭的时候,听到街边的人都在议论秦家小姐死而复生的离奇案件,眼皮突突直跳,心下大感不妙。

    当初阮连江对婴宁做的事他多多少少也知道一些,如今猛然听见婴宁不仅活了,还不傻了,难保她还会说出什么东西。

    加上阮家这几年式微,周围虎视眈眈,被揪出个错处就会被无限放大,更别说是这种卖人的勾当,被抓到就是个死字。

    他们不算什么阮家嫡系,阮家不会费劲保他,舍了就舍了。

    元青对自己的直觉向来很有自信,他似乎天生就对灾祸有一定的预见性,如今不祥的预感这么重,元青赶紧收拾东西准备离开东阳镇。

    至于要不要告诉阮连江……

    元青目光透出不耐烦,那个自甚清高的家伙,就算告诉他要小心,恐怕换来的也只是嘲笑吧。

    他不用想都知道阮连江会说什么。

    “胆小的家伙,这就被吓怕了?堂堂阮家的人,做什么难道还能把我们抓起来不成?”

    阮连江从来没有想过,为什么阮家要派人在各地搜刮女子去江南打造享乐窝,他还觉得只是家族给子弟的历练。

    元青则是早早就敏锐察觉出其背后的意味,阮家早些年得罪了太多人,也阻碍了太多人的路,后辈之中也没有能挑起大梁的人支撑,衰败是必然的。

    阮家的家主自然知道这一点,加上庞大的家族开支,财政早已捉襟见肘,已经是金玉其外败絮其中了。

    打造这样一个对外号称风雅的阁楼水榭,对内则是可以无底线玩弄的享乐窝,大肆吸金,又可以和达官贵族攀扯上交情。

    银钱和人脉川流不息,只需要牺牲一些毫无背景的女子,就可以继续维持阮家在京都的地位。

    元青却早就做好了阮家倒台的准备,只是没想到会这么快。

    他站在码头,眺望离他越来越近的船,心中抱着侥幸的期盼:希望只是我想多了,先去外地看看风声如何,若是没事我再回来。

    这个时候码头上没人,来往的货船都卸货走了,正是休整的时候,会在这时上船离开的只有元青一人。

    卫河墨跑得上气不接下气,远远看到一个准备上船的背影,情急之下随手抄起旁边菜摊子上的大白萝卜,“咚”一声砸了过去。

    元青只听见后脑传来一阵破空声,还来不及回头看,脑袋嗡嗡作响,眼睛一翻白就向后倒晕了过去。

    “!!!”

    周围的人眼睛都瞪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