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他就和方珠珠私下商量过了,届时如果有姑娘不方便回家,无处可去的话,可以先带到东阳镇。
婴宁与这些姑娘也算同病相怜,她的绣坊里正好缺人手,原来都是王家招来的人,现下王家倒了,那些人也散了,一时间也找不到合适的人。
只是婴宁和卫河墨提议的时候,没想到会来这么多人。
几乎楼里所有的姑娘都来了,婴宁派来接人的船都载不下那么多人,只能来回运了好几天。
当然,也不是所有人都是水西县的,阮家从天南海北搜罗来一群人,其中家在其他地区的不在少数,只是她们大多数都不敢归家。
自知自己在外流落多年,突然回去,必定会有人问东问西,而这样的经历注定瞒不住。
所以姑娘们都跟着方珠珠来了。
如此多的姑娘挤在婴宁的绣坊里,镇上的人对这些生面孔的姑娘充满好奇,有好奇又消息灵通的人一打听,就把她们和近日汀州买卖人口的大案联想起来了。
听到是服侍过达官贵人的,人人都好奇姑娘是长得怎么羞花闭月沉鱼落雁。于是自打她们来了之后,每日都有人堵在绣坊那里,想要看看是怎样的天仙。
更有好事者,找了媒婆上门,说自己不嫌弃这些姑娘,愿意给她们一个好的归宿。
姑娘们又怕又恼,不敢出绣坊,只是每日闷头做绣活。可是也顶不住一些胆大包天的人,半夜醉醺醺地喝了酒,竟然越过了婴宁派来守着绣坊的打手,跑到姑娘们的房间去了。
还好有人半夜想起夜,听到门外有动静,连忙唤醒其他人,叫来打手把人拖出去,这才没酿成什么祸事来。
经过这一遭,婴宁素来温和的性格大发脾气,把那两个打手解雇痛斥了一番,自己领着人同住在绣坊里。
有了婴宁这么一个死而复生的“神女”坐镇,倒是少了些放肆的人,可姑娘们本就心思细腻敏感,心里都觉得自己给婴宁添了麻烦。
就在前几日,有个年纪小的,一时间想不开,就要跳河自尽,幸好被方珠珠看见了,把人拉上来。
县令叹气:“人是从阮家那里救回来的,我自然也命人关注几分。只是照现在这个情形,情况怕是难办啊……再这样下去,姑娘们难受其扰,又无路可去,最后做出傻事来可怎么办?”
卫河墨安抚县令,“大人,我既然叫人来了,就不会看着这样的事情发生的。我正打算和您复命之后去一趟东阳镇呢。”
县令:“好,我就知道你是个做事有条理的孩子。”
她这一番话说得卫河墨不知道如何接话,只能青涩地笑笑。
“牢狱里关着的那几人该如何处置?”
他问的是廖掌柜、云一乐还有画铺的掌柜元青。
卫河墨经他一提醒才想起来那几人,“廖掌柜和云一乐……按照律法,应当是判死刑,就照律法办吧。至于元青……”
元青给卫河墨提供了汀州的线索,先前答应了要留他一条生路,“既然帮着运了违禁品,按理也该一起砍头,不过他到底是给我们指了一条明路,不如……”卫河墨抬眼试探性地看着县令。
县令明白了他的未尽之语,“那就流放到边关去,做苦役?”
“大人决策英明。”
“哈哈哈,好,就这么办吧。”
-
云一乐木然看着墙面,她已经数不清自己在这里面待了多久了,中途没有人来找过她,自从那个疯疯癫癫说自己是什么域外王子的人来了又走之后,她连每隔几日就去大街上作画的机会都没了。
怎么会到这个地步呢?
云一乐实在是想不明白,她把一切都归结于那个莫名其妙冒出来的卫河墨身上。
如果不是他非要多管闲事,如果不是他……
每每想到这个人,云一乐总压抑不住自己内心的愤恨。
现在的她已经全然不见当初那个温婉女子的模样了,“杀了他,杀了他……”
她神经质地抽动着脸庞,双手在半空中挥舞做掐人状,好似人就在眼前一般,“赫赫,死了,死了!”
在这么久的封闭式关押下,还有生活的极大落差,云一乐早就出问题了。
“吵什么吵?!”狱卒不耐烦地敲敲她的铁栏,“死死死,过几天你就死了。”
“什,什么?”云一乐不可置信,“不能杀我,你们不能这么平白无故杀我!”
她和廖掌柜做过的造孽事县令都一一张贴在衙门门口的告示栏上了,雀飞楼的姑娘都不敢相信平时温温柔柔的云画师,能对毫无背景的姑娘下这种狠手。
她们也是做的服侍人的营生,虽然她们都是各自有各自的原因卖身进楼,雀飞楼的主事妈妈也都对她们好,接什么客人由着姑娘来。
可到底不是什么光彩的职业,平日里受了委屈也只能咬牙咽下去,因此她们深知身为女子到这一境地的不易。
没想到居然有人把活生生的人,卖到这种虎狼窝里,而这样的人还借着给她们采买布料的借口,出去和廖掌柜狼狈为奸。
可以说,现在云一乐和廖掌柜是人人喊打的局面了。
狱卒不屑地哼笑:“凭什么不能杀你,连你背后的阮家,京都那样的大世家,还不是天子一句话的事,就杀干净了?”
云一乐:!!!
阮家,杀干净?
云一乐怀疑自己的耳朵出了问题,恍惚跌坐在地上,“那,阮家的家主也死了?”
狱卒:“什么家主不家主的我可不知道,不过听说当天那里称得上是血流成河啊,真是活该!”
他啧啧两声就离开了,没理会不知道在想什么的云一乐。
家主……
云一乐的希望彻底破碎了,她原本强撑着一口气,就是觉得自己是阮家出来的人,只要阮家还在,终归不会有人敢对她怎么样。
没想到一朝入狱,天翻地覆。
她就这么恍惚着,浑浑噩噩不知道过了多少天。仿佛站在迷雾当中,意识凌乱嘈杂,直到外界尖锐的声音传来,云一乐才从朦胧的世界中抽离出来。
这,这是哪里?!
云一乐睁大双眼,环顾四周就想要逃,却被身后压着她的狱卒桎梏着无法动弹。
已然到了行刑的日子,水西县已经很多年没有出过要砍头的罪人了。因此就算是害怕,百姓们也带着看热闹的心态挤来闹市。
“就是她啊……”
“长得也不像恶人,怎么能做出这种丧心病狂的事呢。”
“这谁能说得准。”
还冲出一对夫妇,妇人沧桑的脸上布满泪水,“你们这些恶毒的人,就该下十八层地狱,叫小鬼扒了你们的皮,吃你们的肉!”
她说着说着,就抄出一把烂菜叶子和发臭的鸡蛋,准头极佳地扔到云一乐和廖掌柜头上。
这两人享受半生,哪里受过这种待遇?
廖掌柜被烂鸡蛋液糊了一脸,难以描述的恶臭味弥漫在鼻腔,他不受控制地作呕起来。
发臭的液体沾满头发,顺着流入嘴巴里,偏偏又被绑住了双手,没法子擦,只能任它流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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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一乐尖叫一声,遏制不住要拿起衣服擦干净污秽,“好恶心好恶心好恶心……”
奈何她也是被死死摁着,只能受着这临死前一遭的耻辱。
夫妇旁边还有一个掩面哭泣的少女,她们是从隔壁镇千里迢迢赶来的,就是为了看这些害了她们女儿的人是什么下场,才解气。
她们家里贫穷,女儿前半年出门突然杳无音信,把夫妇俩急坏了,她们就这么一个女儿,虽然穷也是当宝儿一样养大了。
谁曾想到,竟然是被拐卖到那等污浊的地方去了。
好在皇天有眼,总算是把她的女儿还回来了,也让这恶人以死来偿还自己的罪孽。
少女抱着妇人的手臂,“阿娘,不难过了,我这不是好端端地回来了吗。”
好什么好!
听到乖巧的女儿这样贴心地安慰她,妇人又是一顿悲从中来,在她们村里,不少长舌妇在背地里指着她的女儿骂娼妇,可怜她的女儿,将来可怎么办啊……
一家人抱在一起潸然泪下,周围的人不忍道:“真是造孽哟。”
“快点行刑吧。”
“是啊是啊!”
“多一刻都不能让这罪人活。”
狱卒自然顺应民意,和刽子手示意,就把人压到刑台上。
直到这一刻,廖掌柜和云一乐才对自己的生死有了实感。
冰冷的刀锋晃过,眼见就要落下,廖掌柜吓得屁滚尿流,衣服下面湿了一大块,晕出一片黄色的污迹,“大人我知错了大人,饶命啊——”
他这时才开始忏悔,然而已经晚了,话还没说完,恻刀一斩而下,廖掌柜还维持着临死前那副惊恐落泪的表情,人和身躯就一已然分离了。
脑袋飞出去的瞬间,头颅和躯干的交界处血肉模糊,隐约可以看见白色的骨头。
血液飞溅到了云一乐的脸上,溅到眼睛里,把她眼中的世界晕染得好像蒙上一层红色的纱布。
“咔吱——”
云一乐清楚地感受到刀锋砍入皮肉里的痛觉。
好痛啊……
她甚至感觉到刀是钝的,在触碰到颈骨时下不去,卡在中间,云一乐痛得想大叫,可是只能从喉咙口勉强发出带着血沫的嘶嘶声。
终于,刽子手一用力,把全身的力气压下去,才身首分离。
场面一片血红,胆子小的已经走了,现在剩下的都是些心理素质强的,不过寥寥数人。
其中就包含了那一家人。
妇人脸上丝毫不见害怕,满是快意,她见云一乐的脑袋恰好滚过来,冷笑一声,用脚把那头踩在脚下。
昔日眼里总带着一丝傲意的云画师,如今失去血色脸上狼狈不堪,沾满恶臭的鸡蛋液和泥土,混杂着血的腥气。
“阿爹……”少女看不惯这场面,瑟缩躲在中年男子后面。
“没事,不怕。”中年男子拍拍妇人肩膀,把人头踢到一边,刚好滚到廖掌柜旁边。
两张同样灰白的脸上是如出一辙的惊恐。
刚好被囚车扣押着运去边关服苦役的元青从这边缓缓驶过,看到这一幕止不住颤抖,他有些庆幸自己识时务,卫河墨一问他就什么都说了。
不然此时那里就要再多一只脑袋了。
他缩了缩发凉的脖颈,被押着驶向未知的边关。
汀州。
阮家的倒台带来的一系列效应是轰动的,一夜之间声色场所就关了大半,平日里和阮家交好的达官贵人都闷头不出,生怕被圣上注意到,看他们一个不顺也给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