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8. 第七十八章 第七十八夜
    第七十八夜

    三年后。

    又是一年夏至时,蜀地风景秀美,物资富饶,进蜀道路多艰难,竟是群山环伺,可蜀地之中还有一处蓉县,不仅地处平原,交通便捷,更是景美人美,民风也甚是淳朴安良。

    “今日怎不见田老板带着孩子看店?”一位壮汉提着好几捆新鲜还散着热气的猪肉过来,站在馄饨店门口,朝里张望了半晌,问着接过肉去的王虎。

    肉铺的老板亲自过来送肉,目的嘛,不就是为了看两眼天仙般的人物嘛。

    店小二王虎天天见他殷勤得很,也不见怪,解释道:“小主子昨晚着凉了,老板一早带她去了医馆,你要是想见,绕路去趟南街,说不定...”

    他话音都还未落,脸色瞬间一变,肉铺老板还待询问,突觉左耳被一股猛力撕拉,钻心窝子的疼。

    “啊呀,疼疼疼疼!”

    “你个龟儿子还晓得痛?杀个猪,还把最好的留着,鬼鬼祟祟的送肉,晚上梦话还都是田娘子,老娘看你不是皮痒,是活的不耐烦了,那今天就把你宰了喂猪!”

    说着,左手的一把还带着肉沫的砍刀就作势举了起来。

    那肉铺老板被吓得脸色煞白,猛地跪地,五大三粗的汉子立刻求饶道:“娘子我错了,我真的错了,你不要激动,你把刀放下...我真的没有做对不起你的事啊,你问虎子嘛,他晓得了!虎子,你说下话啊!”

    虎子被这场景吓得愣了半晌,这才赶紧上前阻止道:“啊呀,范大娘你消消气,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家老板长得美,大家爱美之心嘛,从来都没有什么出格的事,而且,你也晓得我家老板的为人处世,哪里可能做些没有底线的事嘛。”

    范大娘还残存了一丝理智,想了想,那高举的刀子还是放了下来,不过右手仍是狠狠捏着他的耳朵,也不管围观越来越多的百姓,几乎暴吼道:“自家的娃不管,天天关心别人家的娃和娘,你不撒泡尿照照你这副德行,老娘都替你害臊!”

    街上巡逻的衙役很快闻声赶了过来,问了情况驱散了众人,很快街道便恢复了正常,只余一中年男人不停哀嚎的声音渐远。

    为首的捕快看了眼馄饨铺,确认没有其他隐患后,才带着手下继续巡逻。

    快至晌午,街上巡逻的衙役愈发多了,而且神情严肃起来,很快人手铺开,将人潮涌动的街巷迅速划分开来,不少百姓窃窃私语,看来是有什么大官要来了。

    甜钰牵着一粉雕玉琢的团子从医馆一路朝着宅子走去,小女孩走路都有些蹒跚,但就是倔强着神色,只牵着甜钰的手,一步一步朝前走着:“小晴儿,你真不要娘抱?”

    小团子摇了摇头,脸上红彤彤的:“娘亲会辛苦,晴儿能自己走。”

    一股暖流萦绕至甜钰心头,她捏了捏小团子的手,随着她的速度朝前,眸子里满是疼爱。

    她这一生,做过的最棒的决定,便是将这小团子生了下来。

    回望过去,一切都像是上辈子发生的事了。

    看着小团子额头上晶莹的汗水,甜钰还是走到她面前,蹲下身,将她抱回怀里道:“娘亲不辛苦,等小晴儿身体好了,再自己乖乖走路,好不好?”

    可小团子仍是坚决摇着头:“大夫说了,娘亲受不得累。”

    她小小手臂抬起,指向前方,奶嗡嗡的声音道:“过条街就到啦。”

    甜钰用手中绢帕替她轻轻擦拭着额头上的汗水,心头真是又暖又酸,贴身伺候的仆妇近日也病倒了,没成想还是染给了奶娃娃。

    甜钰败下阵来,只得小心看护着她。

    她这女儿生的乖巧,就是这脾性,不知是像谁,倔得很,认定的事就是说破了嘴都变不了。

    路上走过熟人,对着两人,带着浓浓蜀地口音道:“田娘子,今日好像有贵人巡街,你们还是早些回家哦,免得凑热闹的人挤到小娃娃了。”

    甜钰这几年倒是听得懂这些话了,不过自己倒还是不太会本地口音。

    “晓得了婆婆,我们就回切啦,拜拜。”

    小晴儿流利地用蜀地口音回复着,对着母亲又是官语:“娘亲,快走吧!”

    两种语言模式丝滑地切换,伶俐得紧,甜钰朝那位大娘点头告辞后,便继续牵着她往回走。

    路过已经围起的街道,看着前面拥挤着看热闹的人潮,甜钰叹了口气,只得道:“只有先回铺子上了,等街上解了禁,晚点再回去。”

    说罢,便牵着小晴儿转了身。

    “娘亲,好多人呀!”小孩子见到这般场面便兴奋得紧,鼻子还是堵着的,但精神头倒是好上了很多。

    “那是郡守的轿子吧?我好像见过那个徽章。”

    人群喧闹着,有些人大声说着话。

    甜钰牵着孩子往人群相反的方向走去,一条巷子,只有二人背影。

    身后的喧闹愈发大了,还有马蹄车轮声响起,甜钰没有回头,全副身心只落在小晴儿身上。

    可有一瞬,甜钰却背脊有些发凉。

    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她总觉得有一股强烈的视线落在了自己身上。

    “娘亲?”

    似乎感受到了甜钰的僵硬,小晴儿有些担忧道。

    可那股异样的感觉很快消散,甜钰赶紧示意自己没事,两人渐行渐远。

    甜钰摇了摇头,定是昨晚没有休息好,太过疲乏了。

    这么多年,都这般平安无事的过来了,前程往事早已随风,莫要自己吓自己。

    而人潮正中,那匹高大战马之上的男人,此刻双眸通红,死死地盯着那个熟悉的身影。

    三年了,这么多的日日夜夜,他没有一刻能将她的音容在脑中抹去,反而像是蚀骨销魂的毒药,在他的灵魂上烙下不可磨灭的印记。

    他无时无刻不后悔曾经的一切,恨自己还不够强大,恨自己还不够周全,也恨自己在乎那劳什子的自尊...

    而现在,他只恨自己不够狠心,给了她离开自己的机会...

    三年,她好生地在这西南之地生活着,穿上了保守朴素的妇人衣饰,身边还有一个唤她母亲的孩子...</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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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啊,好得很...好得很啊。

    江晓看到将军派了一人出去队伍,觉得有些不对劲,策马上前,却见将军沉郁着神色,眸子里的阴鸷尤若实质。

    那些本还欢呼喧闹的百姓,见萧然过去,竟都噤了声,他身上的煞气以及寒意,几乎有实质般震慑威吓着每一个人。

    刚刚一定发生了什么,江晓暗道。

    此番将军特请了前往蜀地的差事,但又对外声称去了别处,而后又秘密随着其他人的队伍出了城,直到了蜀郡,这才亮了身份。

    而蓉县已经是第四个这般巡街的县城,但却只有今日,将军的模样最可怕。

    日已西沉,朗月也渐渐升空,蜀地环境优质,抬头便可看见繁茂星辰。

    甜钰看着喝了药后已经熟睡小晴儿,眼里尽是温柔,长而密的睫毛,挺翘的小鼻梁,若是睁眼,便能看到深灰的小眼珠总是带着倔强的样子,像个小大人,事事都要自己做决定。

    这世上,怎会有这般可爱的小团子呢?

    甜钰止不住用手指头轻戳着她吹弹可破的脸颊,眉眼弯弯,唇角上的弧度愈发深了。

    甜钰透过窗看了眼外头月色,心头有些奇怪,一般这时候外头还有仆妇洒扫收拾的声音,而且这时候也该进来换一壶热水了,怎的今日还没动静?

    她替小晴儿将被子掖好,身上披穿了一件翠色的外衫,开了屋门,准备去灶房瞧瞧。

    刚刚拐过储物室,却被阴影一只大手拉进了一间空置的客房。

    甜钰被这突生的变故吓得心魂俱颤,刚想高呼,便被一只大手狠狠捂住了嘴。

    她宅子里明明有安排习武的儿郎守着,怎么会有人闯得进来!

    还不待她思考一二,耳边已经响起了那个熟悉的声音,带着极致的愠怒和阴郁:“小钰儿,你让本将好找啊。”

    甜钰只觉浑身寒毛倒竖,那紧勒着自己的手臂尤若铜墙铁壁,将自己狠狠封印在了他的怀中。

    她一时也呆愣住了,就这般静静地被他锁在怀中,她后背贴着他的胸膛,能感受到他那颗剧烈的就像要炸开的心跳。

    可很快,她便愣不住了,男人利齿咬在她的脖颈之上,带了些力度,但绝不至于见红,很快那濡湿的舌便也不甘寂寞,配合着利齿,舔舐起来。

    虽然已经这么多年了,甜钰也久不经人事,但这般姿态和气息,她自然是知晓他要做什么了。

    她猛地挣扎着,嘴里呜咽出声。

    她越是这般,萧然动作便越是凶狠。

    “叫啊,再叫大点声,正好吵醒那孩子,让她看看她母亲此前是以什么为生的?本将也正好瞧瞧,她是谁的种?”

    “若是野种,便先杀其父,再将其扔去喂狗。”

    萧然冰冷着声音,像是从地狱归来的恶鬼,没有一丝一毫的人性。

    甜钰的呼喊就这般哽塞在了喉中,她不敢相信这些话是从萧然嘴里说出的。

    她浑身发冷,是从心底深处传来的寒意。

    他怎的,变成这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