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51章 第 51 章
谢归宴不知道许言烛这是在搞哪出, 就跟变了一个人一样……
不过也不重要。
他今天来的目的,就是为了看一场演唱会罢了。
等演唱会的时间慢慢逼近,体育场会场里的人越来越多, 谢归宴终于有了一些实感,他真的可以就这么安心地坐在观众席, 从头到尾地看一次演唱会了。
以前他想看演出效果, 只能站在台后的帘幕旁从侧边短暂地看一段时间, 没有机会看完全程。
等人渐渐入座, 谢归宴旁边也坐满了人。
等待演唱会开始的观众们激动地说着话, 叽叽喳喳地, 兴奋极了。
“诶,帅哥,你也是来看言言演唱会的呀!你怎么一个应援物都没拿呀, 正门外不是都可以领的吗!来来来, 我给你一个发光棒。…别不好意思, 拿着吧!”坐在谢归宴旁边的小姐姐将手里多的应援棒塞到了谢归宴手里。
另一半的小姐姐又塞了一个手环给谢归宴。
他现在就是一首拿着应援棒, 一手带着手环,坐在位置最好的观众席上,等待演唱会开始,听着旁边热心的粉丝小姐姐教他应援方式。
不久, 现场灯光一亮。
全场都暗了下来,大家交谈的声音也立刻止住。
十、九、八……
四、三、二、一……
整齐划一的倒数声从体育场的四面八方传来。
许言烛从地下的一个升降台慢慢升了起来。
灯光熠熠、星光闪烁, 台下的欢呼应援声震耳欲聋,许言烛在台上边唱边跳, 耳边带着的蓝色耳钉一闪一闪的, 夺目亮眼
许言烛开场唱的歌,是他刚出道时的一首成名曲, 谢归宴对这首歌也印象深刻,当时的许言烛歌唱技巧已然很高超,但因为年轻,音色也还是稚嫩的。
多年后再唱这首歌,音色、歌唱技巧、表演能力都成熟了,臻于完美。
技巧提升了,感染力是一如既往的高超。
后面的几首歌,都是谢归宴没有听过的歌了,是许言烛这两年出的新歌。
只是……
这歌词唱的都是什么……?
谢归宴皱起了眉,分辨许言烛唱的歌词是不是跟他听到的一样。
听着听着他就迷茫了。
怎么这些歌唱的都是情情爱爱,而且如果他没听错的话,唱的是两个男人
谢归宴拒绝去思考这些歌唱的都是谁,他的第一反应是观察现场观众们的反应,没人有什么不对劲,都在卖力地应援。
谢归宴缓缓地……将头转向了舞台。
许、言、烛……!
你又干了什么?
……
他现在也没办法冲上去质问许言烛,而且他现在也不是许言烛的经纪人了,他操心什么
想到这,谢归宴又心平气和地听许言烛的歌。
谢归宴听着听着垂下了眼皮。
视线放到了地面上,不愿意再看着舞台。
许言烛弹着钢琴,边弹边唱,他现场演唱会很少会表演纯歌唱曲,他更喜欢有爆发力的唱跳形式,可以瞬间点燃现场氛围。
但今天的演唱会,有好几首歌,是许言烛就坐在那儿安安静静地唱歌,穿着宽宽松松的白衬衫,头发微微垂落,在现场的灯光下皮肤白皙得透明。
观众席们也安安静静地挥舞着应援棒。
应援棒像一片发光的海洋。
随着歌声中感情的变化而变换着颜色。
这样状态的许言烛是很罕见的,许言烛更多时候是荷尔蒙爆裂式的表演。现在这样……安静的歌唱再加上暧昧不明的歌词,让谢归宴不想再看着舞台。
许言烛边弹边唱,时不时地会抬起眼转头看向观众席。
摄像头总是能恰如其分地捕捉到许言烛的这个眼神,于是,现场所有观众,都能通过放大的荧屏,看到许言烛仰起的下巴和微微垂下的眼角。
谢归宴坐在最好的位置。
正对着舞台中间。
许言烛看上去像是看着观众,实际上,许言烛能一眼就看到那个坐在观众席中的人。
——他最想要倾诉的对象。
自从他在网络上出柜后,粉丝大规模脱粉,代言以及合作纷纷终止后,许言烛也不需要再掩饰。
他全部的灵感来源,都是谢哥。
他脑海里想的,也全是谢哥。
因此,他新出的歌里,全都是谢哥的影子。有在一起的甜蜜时光,也有分开后的痛苦辗转。
他出的新专辑,本以为会无人问津,销量萧条。但没想到,仍然有不少人买了他的专辑,还有很多吃瓜的路人也凑热闹买来听了。
买了专辑的人一听:
这张专辑真的无可挑剔,想挑毛病都挑不出毛病,只能说,许言烛真的太强了,音乐上的天赋和造诣绝了,怎么会有人能够写出那么具有感染力的歌
他的歌声就是能唱到人们的内心深处。
先前总是听到许言烛唱星空与梦想,现在则是辗转与爱情,但无论是什么,许言烛的歌声总能触碰到人们心灵最深处的地方。
尤其是从早期就开始追随许言烛的年龄较小的粉丝们,更加能感受到这一点。
她们还在读书时,听许言烛唱梦想。
她们毕业了,听许言烛唱爱情。
就像是陪伴着许言烛度过了人生的不同时期。
就是这张专辑,让许言烛以不可阻挡之势重新回到了大众视野,新出的歌强势席卷了各大音乐榜单的榜首。通过音乐,大家开始共情许言烛的经历了。
“爱情一定要分性别吗!”
“言哥出道以来也没炒过cp啊,也没说过他喜欢谁吧?他做错了什么,要被大家抵制?娱乐圈里乱的人多的是,为什么言哥追人就要被抵制?”
“……是噢,其实言哥也没做出什么不可饶恕的事吧。”
许言烛垂眸认认真真地弹着钢琴,低沉又饱含情感的声音在整个演唱会大厅里响起。
一曲终了,许言烛拿起话筒,走到舞台正前方,视线穿过人群直勾勾地盯着谢归宴,却仍旧只能看到谢归宴低着头。
尖叫声连绵不绝地响起,一阵比一阵大声。
许言烛却直勾勾地盯着谢归宴,想看到谢归宴抬起的视线。但一直等到尖叫声渐渐平复,许言烛也没有等到谢归宴抬起头。
许言烛对着话筒,直视着谢归宴所在的位置,一字一句地说道:“这次演唱会,对于我来说意义非凡。这次演唱会的选曲时间跨度很大,从出道时的作品,到现在最新的作品,每个时期我都挑选出了一两首代表性的曲目,作为此次演唱的曲目。”
“熟悉我的粉丝们都知道,我一直以来都很抗拒表演很久前的作品,演唱会历来只表演最新的专辑曲目。”许言烛声音顿了顿,望着谢归宴,“但这次……我想完整地呈现出自己出道以来的表现、变化。”
“希望你……们能满意。”
小周站在幕后看着许言烛说出这一番话,自然知道这番话是专门对着谢哥说的。不是“希望你们满意”,而是“希望你满意”,而谢哥就是那个特定对象。
小周也顺着许言烛的视线看向了谢归宴。
谢幕、灯光暗下、表演落幕。
直到最后,小周也没有看到谢归宴抬起头看向舞台。
一回到后台,小周就看到言哥匆匆忙忙地换衣服、戴帽子、戴口罩,迅速做好乔装打扮,下一秒就准备离开后台去找谢哥。
小周立刻阻拦道:“谢哥已经离开了,你现在出去也没用。”
许言烛抬手压了压帽檐,小周看不清许言烛的眼神,只能听到许言烛沙哑了的声音:“离开了?”
小周沉默了一下,视线偏离,不忍道:“一散场,谢哥就离开了。”
小周听到一声苦笑。
“这样啊……”许言烛低声问道,“我今天演唱会表现的应该还可以吧?”
许言烛的问话,让小周愣住了。
说出这话的人可是许言烛诶,许言烛什么时候会对自己的演唱会那么不自信了。
没等小周回答,旁边的工作人员见到许言烛,立刻祝贺道:“言哥,你今天的表演大成功哇!”
“对啊,言哥,最后那一番话说的我都快掉眼泪了。”
很快,许言烛身边就围了一圈前来庆贺演出顺利的工作人员。
许言烛听着大家庆祝的话语,脑海中却全是谢归宴的样子,希望……希望谢归宴能喜欢这次演唱会吧。
即便今天是5月20号,一个适合发生浪漫故事的日子,许言烛也没有在演唱会里做出一些过火的事情。就如许言烛在信里写道的,这次演唱会是他用心交上的一份答卷,希望谢哥能够满意。
他也想过要不要趁机在舞台上表白,但这个想法一出来,就立刻被他掐死腹中了。
就认认真真地做好演唱会,认认真真地唱歌,让谢哥能够作为一个普通的观众,完完整整地看完一场演出吧。
这是谢归宴离开的时间里,许言烛学到的——尊重。
爱不是任性,是互相理解、尊重、支持、守护。
爱并不意味着能够肆意妄为,恰恰相反,如果爱一个人,必然会尊重对方的想法,呵护对方。
以前许言烛不懂,但现在,他理解了这些话的意思。
谢归宴在演唱会结束的那一刻,很快地起身准备离去,不愿意多留。坐在出租车里,谢归宴拿出手机,看许言烛这两年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
为什么……为什么许言烛新出的歌全是爱情相关?
许言烛应该没有将他们的事曝光吧?
第052章 第 52 章
互联网上每秒钟产生的信息量都是惊人的, 现在已经很难找到两年前的信息了,只能隐约从一些文章里的总结里窥探出过去的痕迹。
谢归宴看到了很多营销号趁着许言烛的演唱会这一波热度,总结许言烛出道以来的轨迹。
从出道到两年前, 许言烛身上发生的事情,谢归宴作为经纪人知道得一清二楚。
于是他将重点放到了他离开后的这段时间。
这一看, 谢归宴眼神就无法离开手机界面了。
“两年前, 许言烛爆出丑照并且公开承认喜欢同性后, 他就成为了网络上人人喊打的对象, 身上所有的代言全部被解约, 一夜掉粉无数。”
这一行的表述, 谢归宴反复看了几遍才理解其中的意思。
丑照?
公开承认喜欢同性?
谢归宴找到了那张照片,他一眼就认出了这是什么时候被拍的照片。即便这张照片被曝了出来,但谢归宴脑海里立马就能构思出好几种公关方案。
公司怎么会让许言烛直接公开承认喜欢同性的?
公关部没有阻止许言烛吗?
谢归宴又找到了许言烛回应这件事的微博, 沉默地看着这条微博下的评论。时间已经过去得太久, 只能从评论中看出当时大家对许言烛的态度。
谢归宴重重地叹了一口气, 两年的时间足够发生很多事了。
足够让许言烛经历一段跌倒谷底再重新起来的时光, 而这是他没有参与、没有关注的一段时光。
谢归宴心情复杂,以现在的目光去看两年前发生的故事,没有任何的意义。
看许言烛当时站出来承认自己喜欢同性,说出他是正在追求喜欢的人, 谢归宴作为当事人之一,除了惊讶一下以外, 就没有更多的感触了。
毕竟那已经是两年前的事了。
大家都在向前走着。
今天这一场演出,后半段谢归宴没有再看向舞台, 但他也知道, 许言烛没有停滞不前,作为一个艺人, 他的演唱技巧愈发臻于完美。
他心里最后的一点介怀也被抚平。
他作为经纪人时所付出的时间和经历没有浪费,他带出了一个很优秀的艺人,能够被很多人喜欢的艺人。
谢归宴还没有想好未来要做什么,因此他决定继续出国旅游。
还有那么多地方没有去过,谢归宴随意选了一个地方,订了明早的飞机,准备休息一晚明早出发。
第二天,谢归宴睡到了自然醒。
他仍然没带多少行李,拖着一个小小的行李箱,关好水电门窗,离开这里。
刚走出小区,谢归宴就看到一辆很眼熟的车停在门口停车位。
谢归宴的脚步慢慢放缓,果然,他一走出来,车的前车窗就慢慢放了下来,露出车窗内的人的侧脸。
是昨天站在舞台上的人。
黑色的口罩也掩不住的优越脸庞,高挺的鼻梁将口罩上端撑起了一个明显的弧度,仅凭口罩上方露出的眼睛,就能轻而易举地夺走人的目光。
——许言烛。
谢归宴的目光从摇下的车窗内往里一扫,车内只有许言烛一人。许言烛自己开车来的,没有带小周和助理。
许言烛终于等到了人,还没开心一秒,就看到了谢归宴手里拖着的行李箱。
许言烛受伤地紧紧盯着行李箱。
他没想到,谢归宴会那么迫不及待地离开,会在看完演唱会后一言不发就准备离开。许言烛准备了一夜的说辞全部停在了嘴边,无法说出口。
谢归宴像个没事人一样,淡定地说道:“好巧。”
“不巧,我是特意来找你的。”许言烛立刻接道。
谢归宴温和地笑了笑,唇角带着歉意,“也的确是不巧。”他摇了摇手中拉着的行李箱拉杆,“我急着走,下次有机会的话再聊吧。”
许言烛的视线从行李箱转移到了谢归宴的脸上,不肯放过谢归宴一丝一毫的表情变化。
成年人嘴里的下次,就是托词。
许言烛握着方向盘的手紧了紧,正当谢归宴以为许言烛要控制不住脾气时,许言烛却没有像谢归宴预料的那样。
许言烛带着口罩,谢归宴看不到他的表情,只能听到许言烛说:“这么急着走吗?就不能……”
“可能不太行,我要赶飞机。”谢归宴打断许言烛的话,摇了摇头。
许言烛久久没有说话。
谢归宴见状,说道:“没什么事的话,我就先走了,我打的车已经到了。”
“谢哥……”
“还有,你怎么知道我在这的?你这是在侵犯个人隐私。”谢归宴仍然带着笑意,语气却凉了下来,“这是我一向最厌恶的行为。你是艺人,应该最能体会隐私被侵犯的感受吧?如果再有下次,我会报警。”
许言烛等了一夜,从晚上等到白昼。
在等待的过程中,设想了无数个见面后的场景,许言烛对谢归宴的态度早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但当谢归宴真的用这种疏离客气的语气说话时,许言烛发现自己完全没有办法接受。
许言烛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他现在必须说点什么留下谢归宴。
许言烛心里有预感,如果谢归宴就这么走了,那他们之间就再也没可能了。
说点什么,他要说点什么。
越是着急,许言烛就越是清楚地意识到,他说什么都没有用,他说什么好像都无法留住谢归宴。
谢归宴看到许言烛眼睛眨得很快,同时许言烛的手也在抖,抖动的幅度很大。
“吃一顿饭再走吧,就一顿饭。”
许言烛一出口,声音里就带着哽咽,像是颗粒摩擦过的声音一样,滞涩沙哑。
许言烛知道谢归宴喜欢自己什么,作为一个艺人,他也知道自己怎么样才能够表现出自己的魅力。
谢归宴喜欢自己在表演时闪闪发光的样子,喜欢自己唱歌时自信耀眼的样子,喜欢自己专注音乐沉浸音乐的样子。
从计划邀请谢归宴回国来参加演唱会那一刻起,许言烛的计划就是放大谢归宴喜欢自己的点,先重新抓回谢归宴的目光,才有可能让他看到自己改掉了缺点。
如果他连吸引谢归宴的优点都丧失了,那谢归宴又有什么理由来关注自己有没有改掉缺点呢?
作为艺人,作为曾经一度被粉丝抛弃、一度跌落谷底的艺人,这就是许言烛所坚信的。
能够触发喜欢这种感情的,必然是一个人的闪光处。
所以许言烛首先要稳住谢归宴喜欢自己的点。
而这句带着哽咽和不自信的话一出口,许言烛就觉得自己彻底没希望了。完了,谢归宴肯定不喜欢自己这副样子。
但是话已经说出口,没办法收回了。
许言烛只能顺着往下说:“谢哥,一顿饭,真的就一起吃一顿饭……”他的声音越来越低,似乎知道这只是没有希望的邀请,尾音里都带着颤抖。
这不是他所预料中的样子,他搞砸了……谢归宴不喜欢他这样……
许言烛一边颤抖地说着,一边用祈求的目光看向谢归宴。
“如果我不跟着你,你就真的要走了……我怎么能接受这样的结果。我知道不应该跟着你,但是如果我不这么做,我还能怎么做呢?”许言烛痛苦道,“谢哥,我们之间连吃一顿饭都那么难了吗?”
谢归宴本想狠心地回一句“是的”,但对上许言烛的眼神,谢归宴又说不出口了。
谢归宴还从未见过许言烛那么卑微又绝望的眼神。
“……但我要赶飞机。”
许言烛听出了谢归宴话风的转变,立刻道:“我来,我来帮你改签。吃完一顿饭再走,好吗?”
谢归宴盯了许言烛好一会儿,才说:“行,五个小时后也有一趟航班,我改到那个时间。”
许言烛眼睛瞬间像是被点亮了一样,“五个小时!太好了!”
许言烛很难形容自己的心理,但他就像是一个原本只希望得到一滴水的荒漠旅人,却突然得到了一捧清水,内心里满是感恩。
本以为自己毫无机会,没想到竟然有五个小时那么长的延迟行刑的时间。
对从谢归宴那得到的每一分钟,许言烛如今都是怀着感激的心。
许言烛立刻从车上下来,拉开了后座的车门,比了一个邀请的姿势:“谢哥,你先上车吧,行李给我吧,我帮你放到后备箱。”说着,许言烛接过了谢归宴手中的行李箱。
等谢归宴上车坐好后,许言烛才关上车门,而后绕到后备箱处放置行李。
许言烛放好行李重新回到驾驶位后,犹豫着开口:“谢哥,你有什么想吃的吗?”
谢归宴冷淡道:“没有。”
许言烛也没感到气馁:“那我来安排吧。”
许言烛发动了车,开往他已经预定好的一家小餐馆。
车开得很平稳,谢归宴视线放在车窗外,看着窗外的景色匀速地往后退。谢归宴卸下了力度,放松地靠在椅背,开口道:“虽然你很早就考了驾照,但这好像是我第一次坐你开的车,开得还不错。”
许言烛听到谢归宴的话,艰难地提起嘴角,苦笑着。
是的,他从来没有开车载过谢归宴。
第053章 第 53 章
应对谢归宴突然的话, 许言烛只好道:“以后只要你有需要,我就会当你的司机。”
“哦?”谢归宴还是笑笑,“那应该是没有机会了。”
听谢归宴这么说, 许言烛沉默了。
许言烛想要说些什么,但不想破坏他们之间好不容易平和一些的氛围, 闭上嘴默默地开车前往小餐馆。
当谢归宴看到外面路边景色的变化时, 谢归宴就知道许言烛想要带他去的地方了。
那个饭店的位置很偏, 平时也没什么人去, 周边环境十分萧瑟。
谢归宴看到的时候, 内心小小的惊讶了一下:这家饭店竟然还存活着?
“平安餐厅”, 这家名字平平无奇,外观陈旧不已的餐厅,是他和许言烛以前经常去的一家餐厅。在许言烛还没有成名时, 他们俩常常来吃的一家饭店, 但成名后就再也没来过了。
许言烛选这家餐厅的小心思, 简直就是昭然若揭。
闭着眼睛想都能想到。
谢归宴忍不住嗤笑了一声。
许言烛听到这声嗤笑, 心里沉寂了几分:“到了,下车吧。”说着,许言烛又率先下车,帮谢归宴拉开车门。
至始至终, 谢归宴的态度只有一个,就是冷眼旁观许言烛的动作。
踏入饭店, 环绕周围的环境,饭店的装潢还是跟以前一模一样。店内没有任何多余的装饰品, 只有木质的几套桌椅摆在饭店内, 天花板上还挂着几把吊扇,吱吱呀呀的转动声可以将人瞬间拉回当时的记忆。
谢归宴只是恍惚了一下, 很快回神。
店主很快迎了上来,上下打量着谢归宴,疑惑道:“你看着好眼熟啊,是……是谁来着?啊!小谢,是你吧,我应该没有记错吧?”
谢归宴点点头。
“哎呀,你都好久没来了,当时怎么突然就不来了呀?还有那个大明星,是小许吧,当时你们俩总是一起来吃饭。小许呢?”店主阿姨这才将目光放到谢归宴旁边那个更高大的人身上。
许言烛见店里现在没有其他客人,于是摘了一下口罩道:“阿姨,是我。”
阿姨这才笑开了。
“来来来,我带你们进包间。谁能想到当时来我饭店吃饭的小伙子,后来竟然成了大明星。我第一次在电视上看到小许的时候,可把我吓坏了!”店主阿姨眉开眼笑道,能看到以前的常客,她开心坏了,更别说其中一个还是大明星。
许言烛:“我订了包间,以周先生的名字订的。”
店主阿姨:“好好好,带你们去我们这最大的一个房间。你放心,我们这儿虽然小,但隐私性绝对没问题!”
许言烛走进包间,先拉开一把椅子让谢归宴坐,然后再自己入座。
这套动作就像是一个很顺势而为不起眼的礼貌性动作,但谢归宴知道,以前的许言烛根本没有这样的礼仪意识。
不仅如此,从帮谢归宴拆开餐具,到点餐上菜,许言烛的每一个动作都完美地符合社交礼仪,体贴而恰到好处。店里没什么人,很快阿姨就将饭菜陆陆续续送了过来。
菜都上齐后,阿姨将包间门关上,给两个人一个安静的空间。
刚烧好的菜冒着热气腾腾的白烟,安静的空间里只有吊扇吱呀吱呀的声音,许言烛打破沉寂:“先吃吧。”
谢归宴也没有客气,直接拿起筷子开始吃。
许言烛却没有动筷,静静地看着谢归宴吃饭。
以前天天在一起的时候不懂得珍惜,现在许言烛才知道,原来能够看到他在自己身边吃饭是那么幸福的一件事。
谢归宴感受到许言烛的注视了,但他没有受到影响,该怎么吃怎么吃。
许言烛就这么看着,直到许言烛看出谢归宴快吃饱了,轻声开口道:“能够听我说说吗?”
谢归宴抽了张纸巾擦了擦嘴,然后点头。
来都来了,还能不听吗?
许言烛没有回避地、直直地看着谢归宴,语速均匀而平缓地说着,像是已经在心里想了很久的话:“从你离开后说起吧……我以前一直不知道粉丝喜欢我什么,我的外表?我的歌?还是她们想象中的我?我也不知道粉丝想要从我身上得到什么。”
谢归宴没想到许言烛会先提到这个,他直了直身子,认真了起来。
许言烛的成名之路有过一些波折,但总的来说是一帆风顺的,因为许言烛总是能够轻而易举地得到大家的注目和喜欢。许言烛冷脸的时候,大家嗷嗷夸帅,许言烛笑的时候,粉丝们总说要溺死在他的笑中。
不论他做什么,好像都会得到大家的喜欢。
也因此,虽然许言烛对待工作很认真,对待粉丝们也很真诚,但是谢归宴能够看出许言烛是浮着的,对于粉丝们的喜欢没有实感,抑或是说,没有信任感。
“然后我在微博声明里公开了我的性取向。”说到这,许言烛忍不住问了一句,“你看到了吗?”
谢归宴点头,他昨天晚上看到了。
“你是不是觉得我太冲动?我确实挺冲动任性的,不想要欺骗关注我的人,就一股脑地发了那篇声明。”
谢归宴听到这,食指点了点桌子,“可是再来一遍,你还是会选择这样做,对吗?”
许言烛顿了顿。
“那就没什么好说的了。”谢归宴道。
虽然他们这样坦白式发声明的风险很大,但谢归宴也十分敬佩这样做的勇气。
谢归宴的表情一直没有变化,许言烛也捉摸不出谢归宴的想法,只能自己接着往下讲:“那个时候很多人脱粉了,但是也有不少人支持,她们支持着我走了下去,我才明白我自己存在的意义。我会一直努力地出歌唱歌,让她们也能从我身上获得走下去的力量。”
谢归宴一直避免去想象当时的场景,但是听到许言烛提到“很多人脱粉”的时候,他脑海里就控制不住地去想象当时的场景。
他经历了什么?
会……害怕吗?
“我觉得我现在已经成长了很多,虽然可能还是会有些固执,但我已经能够尽力控制好住自己了,我也能够听得进别人的建议了。你可以去问小周……”
许言烛接着道:“而且我这些年有去看医生了,精神科和神经科都有去看,一直有在吃药。现在我已经可以接受家里有别的人进来了,清洁人员和做饭阿姨都可以进来了,当然,我自己也学会了打扫卫生和煮饭做菜,简单的一些菜我已经会炒了……”
“还有,还有我知道你经常喝的是速溶咖啡,但我只是想让你能够喝的好一点,所以才会送了不少咖啡豆给你……平时你的工作我也帮不上忙……”
“我爱你,可是我总是给你添了很多麻烦,我在微博发了你给我的周年礼物照片,是因为我太高兴了,所以想要分享出去。还有……”
谢归宴叫了停,“我知道。”
许言烛像是被按住了中止键,愣愣地看着谢归宴。
“我知道,我知道你爱我,否则我当时也不会跟你在一起。”谢归宴语气认真道。
许言烛却感觉不妙。
他马上回神继续道:“我会改,我在改,能不能再给我一个机会?”许言烛的语气急中带着微微的颤音,因为学唱歌,所以许言烛的颤音是专门训练过的,在歌曲中能够打动人心,而在说话的时候,则会让人心软。
谢归宴看着许言烛明亮锋利的双眼此时正期待地看着自己。
凭心而论,他心软了。
出国那么久,除了刚开始时许言烛来纠缠了一下,后面都没有再来了,他得以一个人在国外度过了一段宁静平和的读研生活。再到前些天毕业时许言烛给的惊喜,准备的演唱会,到现在诚恳的话语,都让他心软了。
许言烛的改变他都看在眼里。
特别是许言烛提到他去看神经科和精神科医生这一点,他错愕了。
这是许言烛一直以来回避的一个问题,没想到他现在能够这么平和地提起这件事,平和地好像提起的不是自己的事。
谢归宴叹了一口气,带着无奈的笑说道:“你明知道我会心软。”
这带着亲近宠溺的话语让许言烛几近狂喜,眼睛一下子亮了起来,脸颊也一下激动得变得红红的。
许言烛将头低了下来,探着送到谢归宴身前,然后抬起眼上目线看着谢归宴。
谢归宴只好伸手摸了摸许言烛的发旋。
许言烛眨了眨眼:“那我们,和好啦?”
“暂时是。”
许言烛紧张道,“好。如果我让你不开心了,你就离开那个不懂得珍惜你的许言烛。”
谢归宴语气一顿:“那么坚决?”
许言烛狠狠道:“是的。我让你之前难过了这么久,如果未来还让你难过,我就不是人,你一定要狠狠地甩掉他。”
“看你以后的表现。”
“我可以亲你吗?”许言烛突然道。
谢归宴微微挑了挑眉尾,许言烛倾身用力地吻了上去,像是想要把长时间分开的思念全部用这一吻表达。
谢归宴被吻得快呼吸不上来了,伸手捏了捏许言烛的后颈。
许言烛顺从地留出了一点呼吸的空间,然后又狂风骤雨般亲了上去。
只有这样交换着呼吸,他才能切实地感受到谢归宴回来了。
良久,谢归宴的头搭在了许言烛的肩膀上,轻轻浅浅的呼吸声在许言烛的耳边响起,许言烛此刻只能听到谢归宴的呼吸声,和自己身体里传来的几近震耳欲聋的心跳声。
只有谢归宴在他身边,他才会感谢自己灵敏的听觉,让他能够放大并听清谢归宴的声音。
谢归宴就这么维持着头搭在许言烛肩膀上的姿势,休息了一会儿,说道:“我也想过我们之间的问题,并不是你一个人的错。出现问题,我总想着自己忍着,自己解决,然后问题越滚越大,最终才会爆发。”
“你要做好准备,以后我一旦觉得不舒服了,我就会立刻说出来。”谢归宴道。
许言烛环抱着谢归宴,像是环抱着自己得之不易的宝藏。
“你没有错,是我的错,我没有及时关注到你的心情,以后不会了。”
谢归宴拍了拍许言烛的后背:“好了,收拾一下,送我去机场吧。”
“!??”
“我还有航班要赶,你忘了?”
“没有……”
谢归宴:“难道你以为和好了,我就不走了?”旅游计划都已经定好了,他不准备改变自己的旅游计划。
许言烛听到谢归宴这么问,顿时一个激灵:“没有没有,绝对没有这个意思。”
“那就好。”
说着,谢归宴扔了一个钥匙给许言烛:“你知道我家在哪里,我出去的时候就麻烦你帮我收拾家里了。”
许言烛如获至宝般用力攥着手心的钥匙,“好,我一定会收拾好的。”
虽然已经和好了,但是他就是想翻旧账,谢归宴有点赌气地想道。
第054章 第 54 章
许言烛规规矩矩地将谢归宴送到了机场, 不,或许没有规规矩矩,谢归宴一路无奈地看着许言烛时不时投来的委屈的目光。
虽然许言烛一句话都没说, 只是等红绿灯间隙看一眼谢归宴,然后再看一眼谢归宴, 但眼底的小哀怨小委屈一览无遗。
好不容易到了机场, 许言烛憋不住了:“你这次要出去多久才回来?”
谢归宴:“按照我的原计划, 大概两个月左右吧。”
“两个月?”许言烛抿了抿嘴, 小心翼翼地问道, “那我可以给你发信息吗?”
谢归宴瞥了瞥许言烛耷拉着的眉眼, 点了点头。
他就不该点这个头。
接下来旅游的每一天,每隔一两个小时,就一定能收到许言烛的信息, 像是一个定时定点的闹钟一般。
谢归宴甚至可以不看当地的时间, 仅仅靠着许言烛的信息来推测时间。
从早上自然醒起床后, 收到了许言烛的两条短信, 可以吃午餐了。
吃完午餐,收到许言烛的四条消息,可以吃晚餐了。
晚餐过后,收到三条消息, 可以洗漱睡觉了。
简直比闹钟还好用。
而消息的内容,通常是许言烛工作时的一些照片, 比如早起化妆时的自拍照、摄影师刚刚拍好的杂志图、录音室里录音的照片……发一张照片就会发一两句话描述一下,跟图片日记似的。
除此之外, 还有一些许言烛随手拍下来的身边的风景照。
两个人中, 一直都是许言烛比较善于发现身边有趣的事情和美景,谢归宴就属于没有什么生活情调的类型。
以前许言烛就喜欢这么发消息, 但谢归宴忙起来的时候,往往划一遍看一下就完事了。
现在谢归宴不忙了,反而能够体会到许言烛这么做的固执的浪漫。
谢归宴自己看不到,可是在他旁边的游客能够看到清楚地看到他看向手机时,脸上浮现出的轻轻浅浅温柔的笑意。
许言烛成长了。
但许言烛又没有变。
还是那么的闪闪发光,散发着跟其他人截然不同的光芒。
粉丝们说的是对的,许言烛天生就是一个发光体,吸引着追逐光明的旅人。谢归宴作为在他身边最近的人,更是会被他吸引。
谢归宴开始期待见到成长后的许言烛。
按照计划旅行两个月结束后,谢归宴没有停留,马上就搭飞机回到了国内。他事先没有告诉许言烛,自己一个人悄悄地回到了家。
他想看看自己把钥匙交给许言烛后,许言烛有没有好好地打理他的家。
谢归宴一打开门,就被房间内的干净整洁震撼到了,他从来没有看过那么干净的房间,白色的大理石地面干净得透着锃亮锃亮的光,置物架的东西摆放得一丝不苟整整齐齐,活像是一个究极强迫症的家。
房间内散发着阳光清新的味道,暖洋洋的。
窗外的阳光透过玻璃折射进来,落到地面波光粼粼。
谢归宴就这么愣愣地站在门口,久久没有走进门,他愣住了。
这样干净却极富生活气息的感觉,是“家”的感觉。从父母去世后,他的住处就冷冰冰的,像一个宾馆般没有人气,但现在谢归宴能窗沿看到几束新鲜的花插在花瓶里,花朝着太阳的方向生机勃勃地往上生长着。
等谢归宴回过神来,他已经在沙发上呆坐快半小时了,门外传来了钥匙开门的声音。
“谢哥!!??”
一声惊呼传来。
下一秒,谢归宴就感觉到自己怀里多了个人。
“谢哥你怎么突然回来了?怎么没有提前跟我说?怪不得不回我消息了!”许言烛一边抱着谢归宴,一边一刻不停地说道。
谢归宴看向怀里的人。
许言烛应该是刚拍完新歌的MV,脸上还带着未卸的妆容,琥珀色的美瞳透着淡淡的光泽,眼睛上方的云母闪片亮晶晶的,眼睛下方还有一滴贴上去的钻石眼泪,钻石在阳光下透着晶莹剔透的光。
许言烛穿着一件垂感极好的白衬衫,衬衫手臂处垂着一些白色的流苏,随着许言烛的动作一晃一晃的,干净又灵动。
而许言烛的眼睛里此刻能清晰地倒映出自己的倒影。
谢归宴觉得自己被蛊惑了。
许言烛惯会利用自己的优势,发现谢归宴眼神渐渐迷离后,他轻笑了一声,压低声线靠在谢归宴耳边低声说话,说话时的气息刻意地扫过谢归宴的耳根。
谢归宴耳根一下通红。
他的谢哥还是跟以前一样那么可爱,许言烛将人抱在怀里,两个月未见的孤独感立刻得到了治愈。
“对了,你先闭上眼睛等我一下好不好?”
许言烛扶着谢归宴坐到沙发上,伸手拿着谢归宴的手放到他眼睛上,让谢归宴自己挡住自己的眼睛。
谢归宴耳根保持着通红的状态,顺从地靠在沙发上,用手臂挡住了自己的眼睛。
双眼被蒙上后,眼前一片黑暗,听力就加强了许多。
他能听到许言烛走来走去的声音,不知道在忙碌些什么,随着时间的流逝,谢归宴心里也慢慢地升起了期待。
“好了,可以挣开眼了。”
谢归宴刚一睁开眼,就看到许言烛拉开了礼炮,“砰”地一声,五颜六色的彩带飘飘扬扬地散落在地,谢归宴甚至感觉到有几根彩带落在了自己头发上。
“surprise——!!”
谢归宴看着地上飘落一地的彩带,眉头跳了跳。
果然,他就不该期待许言烛能够准备什么惊喜。
谢归宴的视线从散落的彩带往上移,看到墙上的LED灯,五颜六色的小LED灯泡闪烁着黯淡的光芒,显示着“欢迎宴宴回家”这几个大字。
谢归宴看到LED灯这黯淡的光芒,视线不自觉地看向了窗外。
大大的太阳,金色的阳光,耀眼夺目。
LED灯在太阳底下……
“本来我还准备了那种假的蜡烛灯,但没想到你回来的时候是白天,就用不上了。”许言烛略带遗憾地说道。
许言烛的确没有变,谢归宴此刻是又觉得无语又觉得好笑,不知道自己该不该感动。
“还有一个惊喜!”
说着,许言烛从身后变出了一个相册。
谢归宴接过,不敢抱有期待地打开了相册,一打开相册,他又愣住了。
相册第一页是从谢归宴两个月前离开时开始的。
许言烛不知道什么时候拍摄了一张他去安检时的背影,将这个背影的照片放到了相册里。
然后这本相册就是按照时间线,将他们俩人每一天发过的照片都按照时间放进了相册里。
谢归宴默默地翻看着这本相册,有一种两人虽处在不同的地方,但是时光却奇妙地交织在了一起的感觉。他看到每一张照片,都能想起当时聊天时说过的话,能够想起他当时在做什么。
翻看这本相册,他才猛地发现原来自己也拍了那么多照片给许言烛。
以至于两人发过的照片放在相册里后,这本相册有着十足的分量。
许言烛将相册放到谢归宴手里后,就一直观察着谢归宴的表情,安静地站在一边等谢归宴将相册翻完,“喜欢吗?谢哥出去旅游太久了,我就只能反反复复看这些聊天界面里的照片,睹物思人,后来就想到将照片洗出来放到相册里了。”
谢归宴一页一页地看完了这本相册,心里激荡起一股情绪。
但是他也分辨不出这是什么情绪。
“对了。”许言烛看看地上的彩带,又看看谢归宴,语速极快道,“地上的彩带我会清理干净的。”
谢归宴已经不想去管什么地上的彩带了。
现在的他甚至觉得地板上散落一地的彩带,墙上暗暗地闪烁着的LED灯泡,还有那傻乎乎的“欢迎宴宴回家”的字眼,都是那么的可爱顺眼。
谢归宴将相册放好到一边的置物架上,然后才对许言烛说道:
“过来。”
许言烛走过来,一只手握住了谢归宴的手腕。
谢归宴轻声道:“地上的彩带很美……对不对?”
“对……”
许言烛压低了声音回道。
许言烛白衬衫上垂着的白色流苏不停地晃动,地上的彩带,墙上的彩灯,温暖的阳光,都在谢归宴眼里交织成了一幅五彩斑斓的画面。
天渐渐暗了下来,墙上的LED灯越来越闪烁。
谢归宴撑着坐了起来,身上沾着的彩带也随着谢归宴的动作掉落了下来。
“去把那个傻乎乎的LED灯关掉。”谢归宴看着越来越亮的“欢迎宴宴回家”的字眼,忍无可忍道。
“好。”
许言烛没有半分犹豫,听到后立刻就将LED灯开掉。
现在谢归宴要他做什么他都愿意。
关掉LED灯后,许言烛又开始低着头清理乱七八糟的彩带。
谢归宴也低头看着许言烛,看着看着,谢归宴突然发现了不对劲的地方,“等等,你别动。”
“?”许言烛疑惑地看向谢归宴。
谢归宴伸手揪了一下许言烛的耳朵,许言烛立刻就僵住了,想把自己的耳朵抽出来。
谢归宴却没有放开许言烛,憋着怒气问道:“你耳朵上面是怎么回事?”
只见许言烛耳朵上方,耳背处,有着令人触目惊心的红色印记,耳朵上沿全是伤口,连痂都是刚结成没多久的,鲜红鲜红的,谢归宴知道这样的痕迹是伤口反复溃烂形成的。
第055章 第 55 章
许言烛低头躲开, 眨眨眼道:“没事儿,可能是我自己不小心抓伤了。”
这谁信?
谢归宴捏着许言烛的耳尖,定睛一看, 这很明显就是伤口反复溃烂后形成的新伤口。
“你现在是准备说谎骗我吗?”谢归宴忍着怒意说道。
许言烛急了:“没……这真的没什么,不用看了, 我去涂药膏, 很快就能好的。不重要, 我们先洗澡休息吧。”
谢归宴没说话了。
许言烛瞄了瞄谢归宴的神色, 只好低声道:“就是我自己抓伤的。”
“为什么会抓伤?这是反复抓伤才会有的痕迹吧?”谢归宴追问道。
而且受伤的位置是耳背的沿线, 很难被发现, 若不是这次凑巧,谢归宴可能很难发现这里有伤口。
许言烛一边观察谢归宴的表情,一边说道:“我因为耳朵敏感, 所以……声音窜入耳朵的时候, 我就忍不住抓自己的耳朵。当然!医生治疗后, 我已经好很多了。”
谢归宴皱眉:“很明显这几天你还在抓耳朵, 这个痕迹一看就是新的。”
许言烛笑了笑:“我只是一不小心养成了挠耳朵的坏习惯,我以后会努力控制的。”
谢归宴听了后心就软了,伸手抚摸着许言烛的伤口。
他之前也有想着让许言烛去看医生,但许言烛一直很抗拒去看医生。没想到, 在他不在许言烛身边的时候,许言烛一个人克服障碍去医院治疗了。
以前许言烛就有说, 只有谢归宴在他身边,他才能觉得安静。
可以想象, 谢归宴不在许言烛身边, 许言烛进行脱敏治疗只能自己硬扛着,忍着不断窜进耳朵的声音。
听到许言烛描述, 谢归宴就已经能够想象到许言烛躲进被窝里,手捂着耳朵的样子。
许言烛感受着耳朵上的热度,眼睛不知为何也有点热热的。
他低低道:“我现在已经稳定很多了,不然我也不会去接你回来。”许言烛意识到自己这个毛病给谢归宴带来麻烦后,就下定决心,治好了才能重新接近谢归宴。
“那你现在已经能够接受保洁阿姨和煮饭阿姨进家里来了?”
“嗯。”许言烛点头道,然后补充,“当然我自己也会煮饭打扫卫生。”
“我家现在这么干净漂亮,是你的功劳吗?”
许言烛听到谢归宴这么说,立刻弯眼笑了:“嗯,都是我一个人做的,没有请保洁。”
谢归宴薅了薅许言烛的头发。
许言烛立刻顺杆而上:“那我是不是能要一个奖励?”说完,许言烛凑近谢归宴,轻啄了一下谢归宴的嘴唇。
谢归宴低眼,能够看到许言烛长长的睫毛和高挺的鼻梁,深邃精致。
谢归宴垂眸想道,许言烛真是将他抓得死死的。许言烛知道自己喜欢他什么,他也一直没有变。最起码在谢归宴眼里,许言烛的内核仍然没有变。
许言烛改掉了缺点,但仍没有被磨平棱角,还是那么的锋芒毕露。
还是那个人群中耀眼的天生idol。
所以说,许言烛会选择直接在声明中公开性取向,谢归宴并不觉得奇怪。
在娱乐圈里那么多年,许言烛仍然带有近乎天真的勇气,不过,这也有自己的一份功劳吧,谢归宴想。
许言烛离谢归宴的心脏位置很近,他能够听到谢归宴一下一下有力又平稳的心跳,许言烛终于感受到了久违的安定。
谢哥终于回来了……
在一个个忍受杂音的夜晚,因为药物而无法入睡的夜晚,许言烛都在想象。
想象谢归宴就在自己身边,夸自己做的好,鼓励自己坚持下去,做得好的话还能有亲亲的奖励。有时候想象得太过逼真,许言烛恍恍惚惚间怀疑自己真的见到了谢哥,但理智回笼时,又会清楚地认识到这只是幻觉。
而现在……谢哥终于又回来了……
许言烛只是将谢归宴抱在怀中,静静地坐着,都感到一种平静的幸福感。只要谢哥能在他身边,让他做什么都行。
休息了一晚上后,谢归宴跟着许言烛来到了医院。
看一看替许言烛治疗的医生。
听医生说,现在许言烛的情况已经稳定了很多,不会再像以前一样因为耳朵灵敏而燥郁了。只是习惯性抓耳朵的新毛病需要克制一下,其他的就没什么了。
谢归宴听完后松了口气。
许言烛也笑了笑,“我会尽力不抓耳朵的。”
事情都会越来越好的。
后来谢归宴没有再当许言烛的经纪人,小周已经是个合格的经纪人了,能够将事情都处理得井井有条。他选择重新回到公司,做一个不需要每天坐班的顾问。
只有出现重大难题时,谢归宴才需要出面给意见。
其余的时间,谢归宴都在悠闲地享受着生活。他还有很多专业的书籍,在学校里面没时间看,现在他有很多的时间慢慢地看。有需要的时候,谢归宴还会帮他之前的导师做一些研究。
许言烛搬进了谢归宴的家里,许言烛有工作时,保洁阿姨和煮饭阿姨会来帮忙,而许言烛没有工作时,他会自己动手打扫卫生和炒菜做饭,说到做到。
谢归宴还记得自己第一次吃到许言烛炒的菜时的惊讶。
许言烛的厨艺都赶得上外面的五星大厨了,从摆盘到味道,都是五星大厨的水准,谢归宴都怀疑许言烛是不是专门进修过厨艺,以后打算去做一个厨师了。
除此之外,许言烛在生活工作里的方方面面,行事方式都变得成熟而体贴。
谢归宴自从回来后,就再也没有为琐事而烦心,而且还能时不时收到来自许言烛准备的小惊喜。
慢慢的,公司里的人都知道了,那个曾经带着许言烛登上顶流的金牌经纪人回来了。
娱乐圈这一行员工流动性很大,很多新来的员工都没见过谢归宴。
有一天终于在公司里见到了谢归宴。
谢归宴出现在公司的那一天,公司里的群聊都炸开了。原本大家都以为走在许言烛旁边的人是公司新签的艺人,走在许言烛身边也不会被人忽视,完美地跟许言烛的气场融合在了一起。
然而经过一番打听后,大家才知道原来那个那么年轻的男人竟然就是许言烛的经纪人。
看起来竟然跟还在读大学的大学生一样年轻!而且那长相与娱乐圈的小偶像比起来,都要出色不少。
这样的人……竟然只是一个经纪人?
“谢哥!”小周惊喜地看着谢归宴。
谢归宴也笑着跟小周打了个招呼。
“谢哥今天来公司是?”
谢归宴:“不用在意我,我只是陪着许言烛来录音室录歌。”昨晚他一时鬼迷心窍,主动提出过来陪着许言烛录歌。
等许言烛进到录音隔间,谢归宴才看了一眼旁边的录音老师。
谢归宴发现这些录音老师们长相都十分眼熟,都是以前合作的老师。
谢归宴走出录音室,跟旁边的小周随口提了一嘴,“没想到还是跟这些录音老师合作,都是老熟人了。”
谢归宴本想着小周会随口附和一下,没想到小周直接扁嘴不开心地说道:“我倒是想换一个合作方。”
“哦?”
谢归宴知道小周不会无缘无故这么说。
小周拉着谢归宴走到一个偏僻的位置,凑近道:“谢哥,你现在是跟许哥和好了吧?那我一定要打这个小报告!”
“怎么了?”谢归宴笑了笑,“现在有什么是你还解决不了的吗?成熟的经纪人小周。”
小周:“之前许哥有一段时间处境非常不好,这个工作室让许哥在外面等了七八个小时,才让我们进去。进去后还百般推辞,不想帮我们录歌……”
谢归宴不知道这一段故事,边听边皱起了眉头。
“许哥为了能够继续出歌,还是求着跟他们继续合作了……”小周忿忿不平地说道,这件事给小周留下了非常深刻的印象。
可以说,这是他们第一次如此赤裸裸地直面圈内的捧高踩低。
之前谢哥许哥跟这家工作室合作很久了,他们的态度也一直很好。没想到仅仅是一朝失利,他们立刻就变了态度,毫不留情面。
偏偏为了出歌,他们也只能忍了。
谢归宴大致明白是怎么一回事了,但他还是有点不解,“他没有生气吗?”
“没有……”
“后来也继续跟他们合作?”
“是的。”
谢归宴:“他不是都是自己编曲作词的吗?跟谁合作都没有差别吧?”
“但一个熟悉的录音和后期,能够减少不必要的时间浪费吧。毕竟跟一个新的工作室合作,需要不少的时间磨合。而且那段时间也没什么人愿意跟许哥扯上关系。”说着说着,小周的声音就低了下去。
小周又想到了当时去特效制作工作室,想要咨询拍摄MV的一些事项时,被一个小新人插队的事情。
当时仿佛人人都可以上来踩许哥一脚。
小周其实也不是真的想要换掉这个音乐工作室,他只想跟谢哥聊一聊当初的事。
其实现在都已经过去了,许哥事业比当年更上一层楼,也没有人会像当时那样对待他们了。
谢归宴显然也知道圈子里捧高踩低、利益至上的样子。
怪不得许言烛现在成熟了那么多。
谢归宴看向许言烛所在的录音室,视线仿佛能够穿透墙壁,隔空注视着许言烛。他还是没有想到,许言烛到现在都还能跟心平气和地跟他们合作。
就连谢归宴自己,听完后都忍不住想要秋后算账了。
等许言烛录完歌,在回家的路上时,谢归宴提起了这件事。
许言烛听完后眉头动都没动,毫不在意地说道,“现在就是商业合作关系吧,我们给钱他们办事,做的好就继续合作,做不好就换人。”
谢归宴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许言烛趁红灯的时候,伸手亲昵地碰了碰谢归宴的后颈。
被这一碰,谢归宴收回思绪,没再多想了。他现在已经充分地相信许言烛能够处理好各种事情。
……
五年后。
“卧槽,你们听说了吗?许言烛在演唱会上向他的经纪人表白了!??”
“靠?有视频吗?我没去成演唱会!”
“底下评论有视频链接。”
“真表白了?他的经纪人是不是就是之前声明里提到的人啊!”
“真粉丝在这,人已麻。早就知道会有这一天,没想到会那么快。”
“楼上的,这还快吗?这都多少年了?”
“这就是爱情长跑吗?言哥终于追到人了?”
“看完现场视频了,祝99”
“可恶,为什么我没去!这可是表白现场啊!”
摇摇晃晃的视频里,伴随着一波又一波的尖叫声,能够看到许言烛穿着一身白色的西服,眉目柔和地看着另一个人走上舞台。
许言烛手里捧着红色的玫瑰花,台下是无数的粉丝。
对于一个歌手来说,最神圣的地方莫过于演唱会舞台了。舞台上巨大的LED屏幕将他们俩的每个表情都记录了下来。
在粉丝们疯狂的尖叫声里,许言烛眼里只能看到谢归宴一步步朝他走来的身影。
后来粉丝们用这样一句话来形容当时的许言烛。
——粉丝千千万,而我眼底只有你。
第056章 第 56 章
立夏。
阳光透过郁郁葱葱的树木, 穿过透明的窗户,在地面上形成了跃动的光斑,明暗交错。
谢归宴刚一睁眼, 金黄的阳光就带着暖融融的热度,映入眼底。
“校医校医, 你怎么走神了?”
面前一个顶着棕色自然卷头发的男生问道。
谢归宴低头看到自己手里的药油和棉签, 又看了看面前男生露出来的小腿, 腿上一道正在流血的伤痕。
谢归宴顺势用棉签沾着药油, 帮他处理伤口。
然后从医药箱里拿出绷带, 准备帮他包扎伤口, 正当这时,男生靠近了一点点低声问道:“许言烛到底是有什么病啊?我怎么两次来校医室,都看到了他在这里啊?”
谢归宴顺着他的视线看向沙发, 看到一个抱着笔记本坐在沙发上的身影。
许言烛感受到两人的视线, 睫毛颤了颤, 浅色的瞳孔看了过去。
棕发男生一对上许言烛的视线, 就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许言烛表情淡淡的,没有表情,但是浅色的瞳孔看人时却很有压迫感,举手投足都让人难以靠近。只是不知道为什么, 棕发男生两次打篮球受伤来校医室,都能看到他抱着笔记本电脑坐在沙发上。
谢归宴对上许言烛的瞳孔, 一大股记忆涌了上来。
——他想起来了。
抱着电脑坐在沙发上的人,叫许言烛。
许言烛是计算机专业大二的学生, 虽然只是大二的学生, 但已经申请了多个专利,是计算机学院的风云人物。除此之外, 他还凭借着出色的外表成功地被投票评委了校草,大家都暗地里称之为小说里走出来的清冷学霸。
而他自己是本校保研上的医学系在读研究生。
原本学校的校医休产假了,他就被导师拉过来代替一阵子,就当是实习。
他就是在做校医时认识了许言烛,而许言烛此时出现在校医室里,并不是因为身体不舒服,而是因为……
他是他的男朋友。
许言烛是来这里陪自己坐班的。
回想起来的谢归宴,应对棕发男生的疑问,含含糊糊地回答道:“他身体不太舒服,在校医室里留下来观察。”
棕发男生收回看许言烛的视线,半信半疑地点点头,然后开朗地拍了拍谢归宴的肩膀:“包扎好了,谢谢校医,我先走了哈!”
“嗯,下次打球小心点,不要老弄伤自己。”
“这不是一时没注意嘛,嘿嘿,下次我会小心的。”棕发男生打着哈哈离开了校医室。
人一走,门一关,校医室里又重新恢复了安静。
谢归宴默默地将药油和绷带收起来,收拾完抬头时,发现许言烛浅色的瞳孔仍在一动不动地盯着自己,看都没看腿上的电脑一眼。
谢归宴走过去,轻轻问道:“嗯?怎么了?怎么又生闷气了?”
许言烛没吭声。
谢归宴发现许言烛的视线下移到了自己的手上,于是他也坐到沙发上,坐到了许言烛的左边,然后将许言烛的左手拉了过来,放到了自己的膝盖上。
许言烛的手腕上带着一根银色的素链,是谢归宴之前送给他的。
银色素链在许言烛白皙的手腕上格外显眼。
谢归宴双手合十地握着许言烛的手晃了晃,手链也跟着晃了一下,谢归宴边摇晃着许言烛的手边说道:“别不说话嘛,到底怎么了?为什么不开心了?”
许言烛盯着交握的双手,还是不说话。
谢归宴在心里叹了口气,他们在一起快三个月了,许言烛生这样不大不小的闷气出现的次数,谢归宴数都数不过来。
关键是许言烛为什么生气,谢归宴完全摸不着头脑。
每次都是许言烛生闷气不搭理人,谢归宴哄好。整个过程中,谢归宴都不知道许言烛到底是为什么生气了,即便是将人哄好后,许言烛也不会提起自己为什么生气。
就像现在一样,许言烛根本不会说生气的理由,只是一言不发地盯着谢归宴。
谢归宴又根本顶不住许言烛这样的视线。
谢归宴刚刚就帮那个打篮球受伤的男生包扎了一下,许言烛就在一旁沙发上看电脑,别的什么也没发生。
到底是在生什么气。
“因为我们说话打扰到你了?”谢归宴猜测道。
许言烛缓缓摇了摇头:“不是。”
“那到底是为了什么嘛?”
“说一说呗。”
“你这样我很难做诶。”
谢归宴不断说着话,手里动作也没停,摇晃着许言烛的手。
许言烛没说话,但悄悄地往谢归宴身边挪了挪,膝盖碰着膝盖。
谢归宴因此看清楚了许言烛腿上的电脑界面,一行行他看不懂的代码出现在黑黢黢的屏幕上,“代码出错了?”
谢归宴大学时也选修过一节计算机编程课,他当时最讨厌的就是编程界面显示代码出错,很有可能只是小小的一个符号错误,比如将英文逗号错误地输入成中文逗号,代码就会显示错误。
遇到这种情况,他要检查半天才能发现。
而发现这个小问题时,又会把自己气的半死。
所以谢归宴猜测许言烛是不是也写代码卡壳,然后就默默生闷气了。
许言烛浅色的瞳孔里能够清楚地倒映出谢归宴担心的表情,他手指动了动,面上却还是没有多余的表情。
作为学校里口口相传的清冷系校草,许言烛脸上没有表情是常态。
谢归宴也只能通过许言烛眼神的细微变化,还有一些小的动作,来判断许言烛的心情。
谢归宴快速打量了一下周边的环境,确认校医室里暂时没有人进来,飞速地把头凑近,亲了下许言烛的唇角。
亲完后,谢归宴又做贼心虚般地扫视了一下四周,确认真的没有人看到。
“好啦好啦,不开心通通飞走~”
谢归宴哄小孩般说道。
谢归宴大学时的实习是去医院儿科做助理,经常要跟儿童打交道,谢归宴已经很擅长用哄小孩一样的语气说话了。
许言烛刚开始还能面无表情,五秒钟过后,他没绷住,嘴角上扬了一下,语气轻快道:
“傻子。”
看到许言烛表情软化,谢归宴也笑了,捏捏许言烛手心的虎口:“你才傻。”
许言烛食指敲了敲谢归宴的手,谢归宴将交握着的手松开。
只见许言烛将电脑放到一旁,熟门熟路地从柜子里拿出一包消毒纸巾,抽出一张,仔仔细细地擦拭着谢归宴的手指。
谢归宴歪头看着许言烛的动作:“为什么要擦?我刚刚没有直接接触到他的伤口,都是用棉签操作的。”
许言烛顿了顿,脑海里又浮现出谢归宴用绷带帮那个人包扎伤口时,那不小心划过对方皮肤的小指。
他又用消毒纸巾仔仔细细擦了一遍尾指。
“谨慎一点比较好。”
说着,他将用过的消毒纸扔进了垃圾桶,又抽出一张擦拭着自己的手指。
“好了。”两人的手指都用消毒纸巾消毒一遍后,许言烛坐下,重新握住了谢归宴的手,双手合十时掌心对着掌心,手心还能感受到略微的湿润。
可惜两人只能这么坐一会。
校医室随时都可能有人推门进来。
谢归宴握着许言烛的手坐了一会儿,就离开沙发回到自己的办公桌前,用办公桌上的电脑看医学方面的学术论文。虽然他现在是在实习期间,但一周一次的导师组会风雨无阻,他仍然要完成导师布置的研读论文的任务。
好在校医的工作并不繁重,学校的校医更像是一个分诊台。
一些不严重的感冒发烧或者擦伤碰伤可以在校医室里治疗,而严重一些的,只需要谢归宴开一张证明条,让学生请假去附近的医院就医。
谢归宴在坐班之余,就用空闲的时间争分夺秒看论文。
而另一边,许言烛纤细修长的手指在键盘上飞舞,校医室里只有键盘哒哒哒的声音。
偶尔谢归宴抬眼看去的时候,许言烛总像是安装了反应器一般,立刻对上谢归宴的视线,一言不发,琉璃般剔透的瞳孔注视着谢归宴。
等谢归宴收回视线,许言烛又会继续低头写代码。
谢归宴看着看着论文,思绪控制不住地跑远。他不明白为什么许言烛总是动不动就不开心了,谢归宴想过是不是因为许言烛在校医室里待着不舒服,但他也从未要求过许言烛来校医室陪他。
不知道是不是曾经有人给许言烛灌输过错误思想,比如谈恋爱就一定要待在一起之类的。
以前谢归宴从未细想过,现在……
许言烛是不是根本不乐意待在他身边,不然怎么总是不开心呢?
沉默了一下,谢归宴的声音响起:“你最近是不是很忙……?”如果很忙就可以不用过来校医室了。
话还没说出口,谢归宴就听到许言烛清冷的声音。
“嗯,最近是有点忙。我等会要开会,就先走了。”
谢归宴咽下了未尽之言。
看着许言烛慢条斯理地将电脑收进电脑包,拉开门离开校医室。
良久,谢归宴的视线仍然直直地看着紧闭的校医室大门,似乎想要穿透门看到些什么。
第057章 第 57 章
星期五。
今天是谢归宴轮休的日子。
本来今天他应该在宿舍里休息的, 但是他的舍友刘永江将他拉到了篮球场。夏日的太阳火辣辣地烘烤着篮球场,谢归宴站在室外篮球场上就觉得脚底像是有一把火在烤。
谢归宴不擅长打篮球,也并不喜欢打篮球。
但舍友刘永江的原话是, 就需要一些不会打篮球的演员,特意输给他, 让他能够在他喜欢的女孩子面前大发神威。
虽然谢归宴很怀疑刘永江的做法, 不过他也抵不过刘永江的软磨硬泡, 任命地出来篮球场当一个演员。
刘永江连过三个人, 最后一个扣篮完美得分。
谢归宴用手背擦了擦汗, 看到篮球场边上的几个女生为刘永江欢呼, 心里好受了些。
看来他这个演员还是发挥了用场的。
“嘿,你也是被那小子拉过来做陪衬的吗?”一个队友搭上了谢归宴的肩膀,凑近低声吐槽道。
谢归宴忍不住附和:“是啊, 你也是?”
他重叹了一口气:“是啊, 我还是学校篮球队的。如果被教练看到我这么打篮球, 肯定要抓我去加练, 狠狠地批我一顿了。”
谢归宴跟他两个人面面相觑,相顾无言。
大家都是刘永江请来的演员,同为天下可怜人。
接下来就是刘永江的耍帅环节,运球过人上篮, 动作流利顺畅。篮球从篮筐中心重重落到地面的时候,总能听到边上女生的欢呼声。
二十分钟过去, 难熬的篮球比赛终于结束了。
一结束,刘永江就抛弃这些陪他演了一整场的兄弟们, 高高兴兴地跟边上的那个他喜欢的女生聊天。
谢归宴默默地从一边的背包里拿出毛巾, 披在湿透的黑发上,心里暗自决定, 下次不论刘永江怎么哀求,他都绝对不跟他来打篮球了。
刚刚那个校篮球队的人站在谢归宴的旁边,拿出了一支矿泉水喝。
“我从来不知道篮球也能这么煎熬。”他狠狠灌了一口水,“今晚回校队训练时,我一定要爽回来。”
谢归宴好奇道:“他是怎么说服你的?”
连校篮球队的人都败在了刘永江的手下,刘永江可以吹牛一整年了。
他眼神飘忽了一下,忽然害羞道:“我喜欢的人,跟他喜欢的人在一个宿舍。”
“哦~互帮互助吗?”
谢归宴懂了,拖长声音取笑他。
“这有什么好笑的?你不口渴吗?我看你都没带水。”
谢归宴确实没带水出来。
在宿舍里刚睡醒午觉,就被着急的刘永江拉了出来,连水都来不及装。
“来,我还有半瓶。”他将手里的矿泉水递给了谢归宴。
谢归宴接过水瓶,斜着将水吨吨吨地灌进了嘴里,嘴没有碰到瓶口,一下就将半瓶水喝完了。他已经很久都没有这样的运动量了,汗水如同瀑布般不停地往下流,头发和衣服都湿透了,脸也热得发烫。
谢归宴用袖子擦着脸上的汗,然后用毛巾裹着湿漉漉的头发,活像是刚从桑拿房里出来。
谢归宴埋头擦着头发,抬眼时,他疑惑地停下了手中的动作。
远远的树下那个人,怎么那么像许言烛?
高而挺拔的身影,身形和头发都特别像许言烛,手里好像还拿着什么,但还没等谢归宴看清,那个人影就消失不见了。
谢归宴疑惑地皱了皱眉,可能是他看错了吧?
虽然他跟许言烛提前说了要去篮球场,但是许言烛此刻应该是在课室上课,不可能会出现在这里的。
想到这里,他拿出手机发了条消息给许言烛。
[打完篮球了,累瘫了。]
[肥肥瘫.jpg]
等了会,没收到许言烛的回复,谢归宴就先收起了手机。
刘永江此时终于想起了自己可怜的汗淋淋的兄弟们,跑过来吱了声:“谢谢了昂,今晚请大家吃火锅!我现在先跟她出去一趟。”
谢归宴自然答应了下来。
如果没得吃火锅,他岂不是白白流了那么多汗?
“你也先收拾一下,把汗擦一擦吧,你这样还怎么出去?”看在火锅的份上,谢归宴好心提醒道。
刘永江今天打篮球的姿势确实帅气逼人,但他身上的汗也着实狼狈过人。
既然现在没他什么事,谢归宴就先回宿舍休息了。直到晚上八点多,谢归宴还没收到许言烛哪怕是一个字的回复。
中间谢归宴又找了许言烛几次。
[下课了吗?在干嘛呢?]
[暗中观察.jpg]
[鲨鲨生气.jpg]
这些都是谢归宴看到许言烛没回自己,于是每隔一段时间就甩一个表情包过去。
但甩了那么多个表情包,都没见到许言烛回复自己。
谢归宴仔细想着许言烛的课表,许言烛已经下课很久了。更何况,哪怕是在上课,许言烛一个计算机专业的学生,肯定可以看电脑,不至于连回复消息的时间都没有吧?
想来想去,谢归宴都没有想到许言烛能有什么借口。
谢归宴坐到了火锅店,热气腾腾的鸳鸯锅散发着香气,大盘大盘的肉端到了桌上,这些都没让谢归宴的心情变好。
他心情沉闷地坐在靠墙的位置。
舍友刘永江就像是喝大了一样,兴奋地大声嚷嚷:“来!放开肚皮吃!哥买单!来来来,先碰个杯喝一杯!我终于”
谢归宴扯出一个笑容,端起手里的酸梅汁,碰杯。
酸梅汁酸酸的味道刺激着味蕾,酸得谢归宴哆嗦了一下,嘶了一声:“这酸梅汁也太实诚了吧?好酸。”
刘永江:“酸吗!”
说着,他又将一杯装满的酸梅汁灌进了肚子里。
“胡说!一点都不酸!甜得很!来,继续喝!”刘永江将杯子继续装满。
谢归宴:……
确实,看出来您已经甜得冒泡了,喝酸梅汁都喝出了白酒的劲。
反正这酸梅汁在他嘴里是酸的,谢归宴被酸得脸都皱皱巴巴了。
“这么酸吗?要不你还是别喝了,我让服务员帮你装杯温水吧。”今天下午校篮球队的人帮他要了杯温水。
谢归宴说了声谢谢,也不再死磕酸梅汁了,转而喝温水解渴。
吃火锅中途,谢归宴又掏出了好几次手机,看有没有新消息。
但直到谢归宴吃完火锅,回到宿舍,洗完澡准备睡觉,谢归宴都没有收到回复。谢归宴坐在床上,拨通了电话。
“嘟嘟嘟——”
“哔——您拨打的用户暂时无人接通,请稍后再拨——”
“无人接通”的提示音来得太快,谢归宴皱起了脸,又拨打了一个电话。
不出意外的机械女音从电话里传来。
研究生是两人一间宿舍,谢归宴问对床的刘永江:“如果电话没人接,铃声一般会响多久?”
刘永江人好像还不太清醒,含糊道:“不清楚,你问这个干什么?一分钟左右?”
谢归宴打开通话记录看了眼。
呼出16秒。
呼出13秒。
谢归宴知道有的手机可以有这个功能,自己挂断后,可以假装是“无人接听”,以此来拒接不想接的电话。
这么短的电话呼出时间,是许言烛挂断了电话吧?
这是又怎么了?
他今天甚至都没有跟许言烛见过面,为什么他又不理人?这是又在生什么气?
跟许言烛在一起快三个月了,谢归宴心情一向都很稳定平和,从来没有生气。但今天许言烛一天没回消息,一个解释一句话都没有,晚上还挂了他两通电话。
谢归宴脾气再好,此时也有些火大。
他发了那么多个表情包过去,许言烛竟然一个都不回?
而且晚上打的这两通电话,就相当于率先低头了,可即便是这样,许言烛还很快地挂断了电话?
他又做错了什么?
谢归宴开始复盘自己的一天。
可是思来想去,他都没跟许言烛见面,根本没有机会惹他生气。
谢归宴也有些生气了,凭什么许言烛就可以想不理人就不理人?有什么事情不能直说,非要这么冷处理吗?
“怎么?有人挂你电话?” 刘永江慢半拍道,“谁啊!”
“没谁。”谢归宴闷声道。
刘永江:“谁挂你电话啊,那你也别理他。”
谢归宴今天本来就很累了,此时一股怒气也涌了上来。即便是陌生的同班同学,也不会这么不留情面地挂电话吧,而且还连挂两通电话?
他就不担心自己真的是有事找他吗?
若是自己出事了,他也连挂两通电话?
谢归宴越想越窝火,将手机断网静音扔到了一边:“好,我也不理了。”如果说,许言烛一直不回消息,让谢归宴又委屈又生气,那这两通被挂掉的电话,则让谢归宴的愤怒占了上风。
“对,就该这样!” 刘永江扯着嗓子道。
谢归宴:“你也别太激动,该睡觉了。”
“嘿嘿嘿……”刘永江的笑声从对床传来。
一边是刘永江甜蜜蜜地追得女友归,一边是自己被接连挂了两通电话。
谢归宴闭上眼睛,强迫自己不想那么多,努力进入睡眠状态,但过了很久,他才睡着。
第二天闹钟响起的时候,谢归宴就因为睡不好,太阳穴隐隐作痛。
谢归宴睁开眼的第一件事,就是摸出一旁的手机。
没有打进来的未接通话。
没有新的聊天信息。
空空如也。
第058章 第 58 章
谢归宴瞬间清醒了, 看到根本没有消息的手机,忍不住有点难过了。
在许言烛眼里,他不值得被哄一哄是吗?
一夜过去, 连一条消息都不发。
今天谢归宴需要去校医室坐班,一上午都没有病人来校医室, 谢归宴就在校医室里继续研读论文。
只是读论文时, 他突然觉得不对劲。难道许言烛出了什么事?
他抵抗不住心里的在意, 拿起手机又发了几条信息。
[在?]
[回条信息。]
[你是不是出事了?]
就算许言烛在生气, 看到这几条信息也该回复一下吧。
出人意料的是, 四五十分钟过去, 信息也没人回。谢归宴突然慌了,即便是在忙,四五十分钟也该看看手机了吧。
难道许言烛真的出什么事了?
这个念头一起, 谢归宴完全坐不住了。
他现在只想快点联系上许言烛, 但他不能离开校医室, 万一有学生突发急病需要联系校医, 他不在场就完蛋了。
但他此时已经读不进论文,论文就像是一串无法被解读的乱码,在他眼前乱飞。
许言烛不会真的出事吧?
那自己昨天没有尽力联系许言烛,是不是做错了?
椅子上就像有千万根真在扎着谢归宴, 让谢归宴无法安心地坐在椅子上。最终,他还是抵不住对许言烛的担心, 发信息求助自己的舍友刘永江。
刘永江也是医学在读硕士,能够替他在校医室里坐一会班。
刘永江一收到消息, 就赶来校医室, 看到谢归宴火急火燎的样子,安抚道:“我帮你看着校医室, 你有急事的话就先去吧,这里交给我。”
谢归宴感激地看着刘永江:“以后有需要的话,我还能做托,替你演戏。”
刘永江摆摆手:“快去吧。”
计算机学院离校医室挺远的,谢归宴只能骑自行车到计算机学院。他的好友列表里,除了许言烛之外,没有别的计算机系同学,因此他只能随手拦下路过的学生找人。
“你好,请问你认识许言烛吗?”
“认识啊。”
计算机学院怎么可能有人不知道许言烛?别说计算机系了,整个学校应该都没几个人不知道许言烛。
“你知道他在哪吗?”
“我怎么可能知道?你没事吧?”
谢归宴成功收获了一个看怪人的眼神。
谢归宴没办法,只能说声谢谢后,继续去拦人询问。
再接连被几个人当作怪人后,终于有人知道该怎么联系许言烛了。
他曾经去过校医室,一眼就认出了谢归宴:“诶?你是校医吧?你找他有什么事吗?”
谢归宴卡壳了一下:“他……身体不太好,这段时间都会来校医室,但今天我没看到他,有点担心他的身体,所以就来找他。”
“我今天确实没有在课上看到他。”这位学生回想了一下。
这话一出,谢归宴心跳顿时一个错拍,直接就慌神了。
“但我看到了他的舍友,你等等哈,我带你去找他的舍友。”说完后,他领着谢归宴进了某间课室里。
顶着课室里的人投来的目光,谢归宴被带着找到了许言烛的舍友。
“他是学校的校医,想找一下许言烛。”带路的人介绍了一下,然后就离开了。
许言烛的舍友疑惑:“嗯?校医为什么要找他?”
谢归宴强迫自己定神,用同一套说辞解释给他们听。
舍友相信了:“怪不得前段时间总是找不到他人在哪里,原来是去校医室了。不过……他没跟你说吗?”
“……说什么?”
“他最近有一个比赛啊。他今天清晨五点左右的时候,就坐大巴走了。而且这个比赛比较特殊,是封闭式的比赛,进去后信息就会被屏蔽,所以比赛的五天时间里,他都会处于失联状态了。”
五天?
封闭式比赛?
听到这个消息,谢归宴宛如掉进冰窖里,全身冰凉。
这么重要的事情,许言烛完全没有跟他提过。
而且许言烛是今天早上才出发的,他完全有时间跟他发消息说一声吧。
“这样吧,我们加一下微信,如果有事,我就微信上联系你。我叫艾辉,你备注一下吧。”
谢归宴现在脑子里嗡嗡的,不知道该做出什么反应,只能麻木地拿出手机,添加艾辉的微信,然后慢慢地走回校医室。
等回到校医室,见到刘永江,谢归宴才迟钝地想起,自己的自行车被留在计算机学院了。这么远的距离,他竟然就这么步行回到校医室,走了足足四十分钟。
他在路上,脑海里只有这么一个念头。
——他是故意不回自己的。
明知道要去比赛,明知道是封闭式比赛,明知道要去五天。
但许言烛在收到自己发过去的那么多条信息后,还是选择没有回复自己一个字,也没有提前跟自己提起这个比赛。
谢归宴知道许言烛经常参加比赛。
但他不知道许言烛要去参加一个封闭式比赛五天,不知道许言烛要失联五天。
这么特殊的比赛,许言烛难道不该提前跟自己打一声招呼吗?
“喂喂喂?你怎么不说话啊?”
谢归宴回神,发现刘永江在自己跟前不断挥着手,眼神里充满了担心。
刘永江轻声说这话,害怕刺激到谢归宴:“发生什么事了?你看着状态不对啊,有事就说出来,大家一起商量,你别想不通啊!”
“没事……有病人来过吗?”
刘永江:“没有。先别管这个,你要是不行的话,我今天替你上一天班吧。”
主要是谢归宴的状态看上去太不对了,失魂落魄的,说话都慢半拍的。
刘永江真怕谢归宴遇到事想不开。
谢归宴缓慢地眨眨眼,反应了一会儿,才迟缓道:“好。”他现在的状态显然不适合做校医替人看病。
刘永江:“行,这里交给我,你放心。”
“谢了。”谢归宴挤出一抹笑容。
“不想笑就别笑,有事千万别憋着,要休息的话,就先回宿舍好好休息,没什么是睡一觉解决不了的!”
最后谢归宴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到宿舍的。
回到宿舍后,他就用被子将自己过得紧紧的,焖得身上出现了细汗,但谢归宴还是觉得身体由内而外地发冷。
他只能自欺欺人地继续紧裹着被子。
而后迷迷糊糊地陷入了睡眠。
刘永江下班后,从校医室回到宿舍,进到宿舍就听到谢归宴在床上喃喃着什么,刘永江听不真切。凭借着一些医学经验,刘永江搬了张椅子,踩在椅子上,想看看上床的谢归宴睡得怎么样。
这一看,就发现了不对劲。
谢归宴的脸红得不像话,而且还在发着虚汗,嘴里不知道在小声喃喃着什么。他的眉头紧紧皱起,睡得极度不安稳。
刘永江跳下椅子,从柜子里翻出测温仪,又跳上椅子,对着谢归宴的额头测温。
测温仪发出“嘀嘀嘀”的警告声。
温度显示面板也由绿色变为红色。
38.3度。
高烧。
刘永江立刻摇醒谢归宴:“哥?哥?快醒醒!你怎么发烧了啊?”
谢归宴睁开呀,头痛欲裂:“嗯?什么?”
刘永江:“你发烧了!先别睡,起来喝点热水。”说完后,刘永江从饮水机里倒了些热水给谢归宴,然后又打湿了谢归宴的毛巾,折好放在谢归宴额头上。
“你先用这条毛巾敷在额头上降温,我跑去校医室给你拿退烧药,吃了再睡。”
谢归宴痛苦地挤出声:“我发烧了?”
“是啊,我的祖宗!怎么把自己折腾发烧了?我去给你拿退烧药,很快就回来,你先别睡。”
谢归宴双眼涣散地看着天花板上的灯,冷光刺入眼底。
“麻烦你了。”他声音沙哑道。
刘永江没有再跟谢归宴寒暄,抓紧时间跑去校医室,从校医室里拿了退烧贴和退烧药,赶回宿舍。
谢归宴顺从地喝下退烧药,并且低头让刘永江贴上了白色的退烧贴。
谢归宴本身长得就比较显幼态,贴了退烧贴,脸红扑扑的,就更像一个虚弱的小孩。医者父母心,刘永江自动代入了老父亲的角色,轻声细语道:“吃完药就睡觉吧,睡醒觉起来就不难受了。”
谢归宴点点头,缩回了被子里。
令两人都没想到的是,这发烧来势汹汹。谢归宴接连两天都去医院里挂点滴,烧了三天,温度才勉强降了下来。
这三天里,刘永江既要替谢归宴去校医室上班,又要带谢归宴去医院打点滴,忙前忙后地照顾谢归宴。
谢归宴烧一退,对刘永江充满了感激。
“我已经好了,你快去陪你女朋友吧。别刚交往,就冷落女朋友。”
“我可没有冷落她。这两天她都来校医室陪我了,嘿嘿。”刘永江不好意思地说道,“而且她还夸我讲义气,会照顾人。”
谢归宴暗自松了口气,没有给刘永江添更多的麻烦就好。
在床上昏昏沉沉躺了几天后,谢归宴想开了,一切等许言烛回来再说,看看许言烛怎么解释。他自己瞎想一堆也没用,许言烛也快回来了,看许言烛怎么说吧,谢归宴这么告诉自己。
第059章 第 59 章
在许言烛准备回学校的前一天, 谢归宴做梦梦到了他们交往前的事。
那时候许言烛总是因为各种受伤生病,经常来到校医室。要么是被自行车刮伤脚踝,脚踝流血;要么是着凉感冒, 头疼咳嗽。总之,谢归宴常常能见到许言烛。
后来, 他们俩慢慢变熟悉, 偶尔能聊上几句。
自他当了学校校医后, 不少人冲着他的外表来校医室里观光。而许言烛来了之后, 更多没病的人来校医室观光了。
为了防止这种情况影响到真正需要看病的学生, 谢归宴在纸上写了“谢绝访客”, 贴到了校医室门上,这种情况才改善了不少。
在长时间的相处下,谢归宴也对这个安静清隽的人产生了好感。
一个有着琉璃般清透晶莹的眼眸长时间静静地看着自己, 而他的脸庞更像是上帝精心雕刻的艺术品, 单是坐在沙发上, 便能给人霁月光风的惊艳之感。
这样一个存在, 谢归宴怎么能不生好感呢?
但若非那个意外,他对许言烛只会止步于好感,而不会跟许言烛交往。
那天校医室里来了好几个病人,谢归宴忙碌地给病人开药, 病人都离开后,他蹲在地柜前收拾东西。收拾完东西, 他站起身,回头, 张口想跟许言烛说些什么。
可是话还没出口, 谢归宴的嘴唇就碰上了什么柔软的东西。
睡梦中的谢归宴以第三视角旁观了这场意外,梦里的自己因为这场意外的接吻瞪大了双眼, 耳根刷地变得通红。
“额唔……”
未说出口的话化作了一团。
后面发生的事情,谢归宴已经很熟悉了。
自己慌张地往后一退,不知道说什么好,最后鬼迷心窍地说了一句:“抱歉,我不是故意的。呃……如果你不介意的话,我们交往试试?”
“……我只是……”乱说的。
谢归宴反应过来自己说了什么后,又想将话收回。
但没想到的是,一声清冽的“好啊”飘进了空气里。
这就是一切故事的开始,这个画面也反复地浮现在谢归宴脑海里。他们俩的开始就是一场意外,会不会其实许言烛根本对自己没有感觉,只是觉得好玩,于是答应了自己?
谢归宴从梦中醒来。
这一切,谢归宴会在今天向许言烛问个清楚。
谢归宴从艾辉那里得知了许言烛回程的大巴时间,他提早到停车场附近的路边等待。天色渐渐暗了下来,老旧的路灯亮着暗光。
谢归宴一开始站在很显眼的位置。
但没有预料到的是,十分钟内,就有三个女生来向他搭讪。
谢归宴知道自己天生长着一副容易博人好感的样貌,长相出众而不具有攻击性,导师也不止一次提起,他的样貌天生是做儿科医生的料,却很难做外科医生。不够严肃,很难得到病人的信任。
谢归宴听到导师的话,但没有受到影响。
在所有医学院学生中,他的手术刀拿得是最稳的,操作细而稳。胆大心细手稳,是他实习所在医院给出的评价。在其他学生还只能旁观手术时,他已经能进入手术室辅助主治医师。
他本科时期曾经去儿科实习,在那里,他学会了怎样用柔和的声音和外表稳定病人的情绪,安抚病人,让病人心情愉悦。
长相不够严肃又如何,他会让自己的样貌成为另一种优势。
只要他的能力过硬,他就一定能成为优秀的外科主刀医生。而他帮助病人稳定情绪的能力,也能在临床中发挥作用。
不过……
像这种面临搭讪的时候,谢归宴还是很不习惯。
在接连笑着拒绝了搭讪后,谢归宴躲到了灯光照不到的地方,这样他的脸就能藏在暗处。
谢归宴低头看着手机,等人间隙看一些医学科普文章。
他看得过于专注,直到耳边喧哗的声音越来越大,谢归宴才抬起眼,发现人都已经从大巴下来了。
谢归宴一眼就能看到许言烛,许言烛背着一个黑色的背包,低头跟他的舍友艾辉说着些什么。谢归宴没想到艾辉也来接许言烛了。
谢归宴从侧面走近,两人聊天的声音越来越大。
“……校医来计算机学院找过你。”艾辉道。
“嗯?”
“好像是担心你的身体,之前你一直去校医室,突然不去,校医担心你出事了吧。没想到这个校医这么负责……你去比赛之前怎么不跟校医说一声啊。”艾辉继续说道。
谢归宴听到话题里有自己时,步伐渐渐放慢,脚步也放轻了。
“忘了,没想到校医这么担心我。”熟悉的声线传进了谢归宴耳中。
“那天校医还跑来学院门口拦了不少人,问你的下落。”
“啊?真的吗?”许言烛语气轻飘飘的。
艾辉:“我还以为你们很熟呢。对了,我还跟校医说了你回来的时间,不知道他会不会过来。”说着,艾辉四处张望了下。
“诶?真的来了诶……”艾辉的声音渐渐变弱。
他发现校医就站在旁边,应该是听到了他们的对话。
谢归宴视线紧紧地盯着许言烛的动作,许言烛转过头发现自己后的表情,谢归宴一丝一毫都没有放过,仔细盯着。
然后他就发现,就连艾辉脸上都露出心虚的表情,而许言烛的表情却一点变化都没有,十分镇定。
“你来了?”许言烛道。
谢归宴戒备状态下,调用了自己专门练过的表情和语气,语调微微上扬,但是音量放低道:“在你出发之前,我发了信息给你,为什么没回呀?”
许言烛听到这句轻和的问话,下意识拿起手机看了看,然后回道:“当时就是没看到手机吧。”
谢归宴:……
将“没看到”这几个字反复在心中琢磨了几遍,谢归宴出了声:“没看到?”
许言烛点头。
当着艾辉的面,谢归宴不想跟许言烛闹得太难看,他笑了笑:“这样啊,那你下次要记得及时看手机回复信息,不然我还以为你是刻意不回我呢。”
这样的话语换另一个人来说,那就是妥妥的质疑加讽刺。
但是由谢归宴说出来,却让人生不出警惕之心。艾辉在旁边还悄悄松了一口气,他本来觉得许言烛的借口太生硬,但没想到校医的脾气那么好,不仅没有生气,还能跟许言烛打趣。
“话又说回来,你身体到底什么毛病啊?不能说吗?”艾辉问道,“竟然需要天天去校医室。”
对,他们的交往没有一个人知道,除了他们自己。
在面临这种问题的时候,连谢归宴都会恍惚一下,难道许言烛真的只是他的病人吗。有的谎话说的多了,就跟现实混淆了。
谢归宴拿出早就准备好的说辞:“他那段时间低血糖挺严重的,可能随时都会昏倒,在校医室里方便打葡萄糖。”
附近还有没离开的参赛学生,听到这话忍不住插嘴:“咦?可是比赛熬了几个大夜,也没见言神犯低血糖啊。”
“那应该是身体调理好了,那接下来你可以不用来校医室了。”
谢归宴嗓音里都带着笑意,似乎真的是一个为病人好转而感到开心的校医。
听到这话,许言烛的眼睛睁大了一下,诧异谢归宴会说出这样的话。
但许言烛没有从谢归宴的表情和语气里发现任何不对劲,心中转念一想,现在这种情况,确实可以先停一段时间,不然无法解释清楚。
过段时间,他在重新患上“低血糖”就好了。
许言烛想清楚后,就没再把这放在心上,回了一句:“好,谢谢校医。”
“既然没事,那我们先走了,校医你也回去休息吧。”艾辉说道。
谢归宴本想把手插进衣袋,插了个空,他忘了自己现在没穿白大褂了。他语气轻快道:“那你们先回去吧,参加比赛辛苦了,好好休息。”
“嗯。”许言烛应了一声,然后跟艾辉还有参赛的一伙人走在前面先行离开。
谢归宴看着他们离开的背影,能够听到他们在热烈地讨论关于计算机建模的一些事情,中间谢归宴隐约能猜到,许言烛在大赛里设计完成了一个惊人的计算机模型,夺下了第一名,其他人都在讨论许言烛的模型是怎么实现的。
许言烛全程没怎么说话,被簇拥着走在人群中间。
许言烛显然是习惯了这样的场景,这样的画面也显得格外和谐。
这里是计算机学院的停车场,离计算机学院的宿舍区很近,但离医学院很远。灯光暗黄看不清路,谢归宴用手机打着手电筒,将自己上次来计算机学院时遗忘的自行车找了出来,一个人骑自行车回到了医学院宿舍。
一推开宿舍门,刘永江带着幸福腔调的声音就传了出来。
“我今天都没怎么跟你说上话……”
“我不管我不管,我不听我不听,反正明天你要答应出来跟我吃晚饭。”
“你今天都忙了一天,明天晚餐时间出来休息一下嘛。”
刘永江每说一句话,谢归宴都能听出波浪号。
这就是谈恋爱的酸腐气息吗?
第060章 第 60 章
没有了借口, 许言烛也就没有再来校医室。
谢归宴看向沙发的时候,看到沙发上没有那个熟悉的人影,偶尔会一愣, 心里空落落的。就好像一个陪伴自己很久的大型玩偶突然不见了。
但更多的时候,谢归宴感到心里压着的一块大石头消失了。
不用再时时刻刻关注许言烛的情绪。
不用再担心许言烛突然的冷漠。
许言烛的冷漠是很突然的, 谢归宴记得有一次自己的论文成功地登上了期刊, 兴高采烈地想跟许言烛分享自己的喜悦, 但是许言烛不知为何突然不搭理人。
等谢归宴轻声细语地将人哄好后, 谢归宴再也没有分享喜悦的心情。
许言烛本身就长得冷, 气场清清冷冷, 让人难以接近。生气不搭理人时,也没有多余的表情,需要谢归宴时时刻刻关注着许言烛细微的表情变化, 才能感知许言烛的情绪。
谢归宴尝试过跟许言烛沟通这个问题, 但许言烛总是对他生气的理由避而不谈。
久而久之, 一股疲惫之感从精神深处蔓延出来。
一段时长只有三个多月的恋爱, 却漫长得仿佛过去了三年。
谢归宴沉浸式地读完几篇全英论文后,收回思绪,琢磨着自己的心情变化,难免感到悲凉。谈恋爱到这个地步, 也真是少见。
许言烛不再来校医室后,他最大的感受竟然是轻松。
既然这样, 他们俩的关系还有必要维系下去吗?
……
另一边。
艾辉看着班上的一个女生满脸通红,支支吾吾地站在许言烛面前道:“言神, 我们加个好友吧, 下次轮学号,轮到我们一组做小组作业, 加好友比较方便……”
艾辉眼神移向许言烛。
许言烛将黑色背包往身后一带,眼神看向女生时,眼里一点情绪都没有,清冷精致的脸庞毫无波动:“借过一下。”
“只是为了做小组作业而已,连好友都不加一下,怎么做小组作业?”女生不放弃地在他面前晃了晃手机。
许言烛:“我可以向老师申请独自完成。”
女生哽咽住了,眼神一瞥能够看到组员们对她谴责的眼神,都十分着急,害怕她将一个大神赶走,白白丢失了一个可以躺赢的机会。
艾辉听到心中也“噗”了一下。
许言烛是真的独。
他站了出来打圆场:“你们小组不是已经拉群了吗?有什么事情直接在群里说吧。我们还有急事,就先走了~”
等艾辉说完后,许言烛毫不犹豫地错身离开。艾辉也跟了上去。离开学院楼后,艾辉忍不住道:“你老是这么拒绝女生,下次就没有人敢跟你表白了。再这样下去,大家都要开始编排你是不是喜欢男的了。”现在已经开始编排了。
不过艾辉觉得许言烛单纯是不想谈恋爱罢了。
许言烛身边根本没有玩得好的人,自己是他的舍友,勉强还有些交集。但实则两人间根本不熟悉,许言烛喜欢独来独往,大部分时间都是一个人待着。
眼见许言烛越走越快,艾辉疑惑了。
“你急着去哪啊?接下来也没课啊。”
许言烛瞥了他一眼:“校医室。”
“?”
疑惑写在了艾辉脸上。
许言烛:“我低血糖了。”
“?”艾辉满脸迷茫。
哥?
你刚刚上课的时候写代码的速度可不是那么说的,而且现在你的脚步健步如飞的样子,哪里像是有低血糖的人?
艾辉脚步迟疑了。
一下没跟上许言烛,就只能看着许言烛离去的背影。
艾辉终于觉得不对劲了,哪有人低血糖需要整天在校医室里待着的?
他从来就没有见过这种低血糖!
低血糖难道不是准时吃饭,随身备着糖就行了吗?还有人低血糖可以这么淡定地去校医室的吗?
许言烛推开门来到校医室,就见到谢归宴穿着白大褂,拿着听诊器在听一个学生的心跳。许言烛冷着脸坐到了沙发上,等谢归宴发现他。
谢归宴在病历本上写了些症状,然后让人离开了校医室。
他早就发现了进门的许言烛,但他还是选择先将校医的工作完成好,等病人离开后,他才有空关注许言烛。
他一看向许言烛,就看到许言烛很明显地冷着脸,漂亮的眼睛一动不动盯着自己。许言烛冷脸时,眼尾会低垂,显得线条冷硬而不可接近。
看到许言烛这副表情,谢归宴的心就轻松不起来。
他有点抗拒再跟冷着脸的许言烛交谈。
他喜欢许言烛安静地、甚至可以说是乖巧地坐在沙发陪他坐班,他知道许言烛看上去冷漠,实则心软。
可是……
许言烛一次又一次地、无缘无故的生气,让他心里只有无尽的疲惫。
他逃避似的站在药柜前,将各种药瓶一罐罐地摆出来,然后再按顺序摆放回去。背对着沙发的位置,不想再看到许言烛的冷脸。
校医室里安静下来,墙上挂钟滴答滴答的声音清晰入耳。
这种安静,使得谢归宴一听到许言烛说话的声音,心就被提了起来。
“你在收拾什么?”许言烛问道。
谢归宴心一紧:“我在将这些药都摆放整齐啊。”
“是吗?”
谢归宴笑了一声:“是啊,收拾一下,以后找药更方便。”
沉默了一会儿,许言烛的声音再度响起:“你是不希望我再来校医室吗?上次是你提出不用我来校医室的。”
听到这,谢归宴终于忍不住停下收拾药瓶的手,转过头。
“是我不想你来的吗?”谢归宴问道。
“不是吗?”许言烛一如既往地面无表情反问道。
谢归宴:“你出去比赛,熬了几个大夜都没低血糖,那我能怎么说?”谢归宴一时没控制好情绪,语气带上了点凶意。
果不其然,许言烛脸色一变,表情更冷了。他盯着谢归宴,似乎想要看穿谢归宴,谢归宴从来都没有这么凶过他。
这让许言烛也控制不住,话多了起来。
“是你先跟他们说我低血糖的。”
“嗯?”谢归宴被逗笑了,“你的意思是,我就不该出现在那里,对吗?”
“我不是这个意思。”
“那你是什么意思?”谢归宴追问。
许言烛:“……我的意思是,你可以不用跟他们解释我的病因。”
“那我不解释清楚,我一个校医,为什么要出现在你们计算机学院?如果我不这么解释,大家以为你有重病怎么办?”
这一长串话让许言烛哽住了,一时没有吭声。
谢归宴越说越憋不住:“还有,那天晚上你明明看见了我发的消息对吧?你明明看到了我打的电话对吧?为什么一条消息也不回?而且两条电话你都挂断了。为什么?”
“我一时没看到。”
许言烛又用了上次的借口。
“没看到?真的没看到吗?你敢发誓,你真的没看到我的消息吗?”谢归宴控制不住自己激动的情绪,他知道自己这样很不体面,但他实在是不吐不快。
谢归宴这么说,也是想要给许言烛一个机会。
看许言烛能不能好好地解释清楚,能不能好好地跟自己沟通,解决问题。
在谢归宴心里,那天电话被挂断的速度如此之快,平均十几秒被挂断一个电话,许言烛主动挂断他电话这件事已经实锤了。不可能出现“看不到”这个情况。
谢归宴从下午就开始发信息给许言烛,难道许言烛一下午加一晚上都没有拿起过手机吗?
“好,退一万步说,你那天没有看到手机。那你第二天出发去比赛之前,为什么不发条消息给我?难道你一直到出发前,都没有碰过手机吗?”
许言烛沉默了一会,低低“嗯”了一声。
谢归宴难以形容自己现在的心情,如果非要形容的话,那他现在的心情就像是一座即将要爆发的火山,虽然表面看不出痕迹,但高温高热的熔岩已经翻腾奔涌。
“‘嗯’的意思是?你从那下午到第二天早上,都没有想起我?”
“怎么可能?”许言烛当即反驳。
谢归宴:“那你怎么去比赛前都不跟我说一声?难道不是没有想起来要跟我说一声吗?为什么不发条信息告诉我?如果不是我去你们院找到了艾辉,我都不知道,原来你去参加比赛了,而且还是一个封闭式比赛。这么重要的事情,你都没想起来跟我说吗?”
“我……”
作为一个未来的准外科医生,谢归宴的情绪一直很稳定,但今天就连他也绷不住了。许言烛连续几天没有来校医室,刚一来到校医室,就冷脸,冷脸坐到沙发上一言不发。
谢归宴迅速打断许言烛的话,继续说道:“你没想起来?你突然失联,连续五天不能来校医室,不能发消息出来,你就没想过我会担心你,你就没想过我会找你吗?”
听到这话,许言烛终于站了起来,伸手想要拉谢归宴的手。
谢归宴往后退开一步,直接避开了许言烛的手,谢归宴直视着许言烛:“你先解释。”
许言烛站在原地,被谢归宴的眼神盯得没有办法,眼神看向旁边,避开了谢归宴咄咄逼人的视线,抿了抿唇,不得已道:“我是真的没看到。”
话一出口,校医室里又安静下来。
这诡异的安静氛围,让许言烛把视线又收了回来,看向谢归宴。
然后他就看到了谢归宴的眼神。
满眼的失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