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边的女生先是和舒萦视线对上,一触即离,之后又毫不避讳地看向黎苏年,那眼神,很是耐人寻味,意味深长。
慌张明晃晃写在舒萦脸上。
本以为身边最大的定时炸弹是江阮。
哪曾想猝不及防多出来一个见过俩人暧昧场面的陌生人。
舒萦在心里叫苦不迭。
无措之际,那位身高腿长,快和黎苏年比肩的清冷女生对着黎苏年本人说道:“你是那个讲解老师对吧,我想坐副驾。”
说完,也不等黎苏年回答,转身拉开副驾车门就坐了上去。
江阮看得目瞪口呆,忍不住跟舒萦小声吐槽道:“不是,她也太拽了吧。”
语气那么冷,根本不是在和人商量。
要说她没礼貌,占了最好的位置,人毕竟也专程等所有人来了通知后才上去。
可说话的语气搭配她那张没有表情的冷脸,又总觉得让人不适。
舒萦在心里想,比起昨晚在楼梯间的那声喝斥,今天的语气很温柔了。
当时她简短两个字,把她吓得一激灵,要不也不会撞在黎苏年下巴上了。
加之总觉得自己有把柄被她抓到,舒萦自然也不好意思说她不好,扯扯唇,她小声同江阮说:“可能她晕车吧,所以想在副驾坐,方便开窗之类的。”
江阮还是气不过:“晕车可以明说啊,她什么都不说,上来就占了最好的位置,那我还想自己坐副驾呢。”
其实舒萦大多时候是那种与世无争的性格,即使那姑娘没有她的把柄,上来占了最好的位置,她也不会觉得有什么,再找个别的位置就是了。
但明显江阮不这样觉得。
且江阮不是过错方,有意见也很正常。
该怎么缓解她不满的情绪,对她而言,是个难题。
纠结之际,身后的阿姨调和道:“出来玩开心最重要,我和你叔叔坐后排,剩下的位置优先让你挑好不好。”
这江阮哪好意思。
她赶忙拒绝:“不用了阿姨,你和叔叔年龄大了,进出不方便,我坐后面。”
“没什么,你们年轻人喜欢拍照片,坐中间路上可以方便拍风景,我们坐哪里都行。”
说着,叔叔已经打开了车门,扶着阿姨进去越野后排的位置。
阿姨这么一处理,江阮顿时不再说什么了。
她看一眼舒萦,正想使眼色说再给她个机会。
舒萦率先动作,进去后排另一个空位坐下。
待人坐定,笑盈盈看向还在车边站着的另两人:“我坐这里,你俩自便。”
“……”
江阮无语到眉头皱起来,满脸写着你搞什么,经过今早的这场讲座,对黎苏年更加崇拜,她更想撮合俩人了,但她的室友真的是,皇帝不急太监急。
黎苏年全程无言,静看事态发展。
前排的那位女生领队和他交待过,在国外做模特,中文名叫伊一,很有性格。
初次见面,可谓百闻不如一见。
老夫妻很和善,江阮也算是好脾气。
他这车的人,除了伊一,都是他问领队要来的。
此刻舒萦心里的那点小心思也很好猜。
经过昨晚的相处,俩人间的距离是拉近了不少,可也只限于两个人单独相处的时候。
一旦有别人在,她面对他总是会下意识躲避、逃离。
咽下一口虚无,他在心里告诉自己:总要给她时间,让她适应自己的存在。
-
酒店到莫高窟,大约半个小时的车程。
车子驶出停车场,朝着目的地前进。
经过一路口时,收到一号车司机对讲的消息,道是车胎好像没气了,借用一下二号车后备箱的千斤顶。
司机师傅回复收到,之后两辆车前后在路边停下,司机师傅连同黎苏年下车帮忙去查看情况,其他几人留在车上等待。
行车途中,阿姨想和舒萦聊聊天,都不知道该怎么称呼,于是趁着这个功夫,笑问舒萦姓名。
舒萦温声回答后。
阿姨说:“舒卷意何穷,萦流复带空,舒萦,很好听的名字。”
她的名字并不取自这句诗,小时候她问舒女士,为什么给她取名叫舒萦,舒女士说翻字典觉得萦字好听,就这么叫了。
遥远的记忆里,好像还有一个人,在她报出姓名后,也这么为她的名字做注解。
但对话的时候都是不太相熟的人,她循着记忆里的处理方式,同样浅笑回应,没多说什么。
中间坐着的江阮听到俩人的对话,忍不住哇了一声:“你的名字原来是这么来的吗,很有意境哇,哪像我,爸爸姓江,妈妈姓阮,她们就给我起名叫江阮,和你相比,我的名字也太凑合了点。”
哼一声发泄不满后,江阮总结说:“你父母一定很恩爱,也很爱你。”
这两天的相处,能看得出来,她的这位室友虽然不是出自什么大富大贵的家庭,但她精神富足、内心丰盈、情绪稳定。
相处起来让人觉得很舒服、很美好,她很开心能够认识这个新朋友。
就在她为自己的分析洋洋自得的时候,下一秒,听见舒萦平静说道:“我单亲,名字是妈妈取的。”
江阮瞬间愣在那里。
觉得自己真是罪该万死,话多就算了,还这么不会说话,干嘛要提起这茬呀。
短暂愣怔过去,她急声道:“抱歉抱歉。”
舒萦笑一笑,安慰她:“没什么,我都这么大了,完全不在意的。”
江阮长呼一口气,放下心来。
她正准备继续闲聊,副驾上的伊一冷不丁说道:“安静点行吗。”
莫名其妙被呛,江阮也不是受气的性格,立马就怼了回去:“有病就去治,你谁啊你,管天管地,还管人张嘴聊天,真把你能耐坏了。”
两人视线对上,眼看一场争吵开始在即。
舒萦身体上前,按住江阮,小声说:“我看她脸色不太好,可能晕车比较难受,咱们不聊了就是。”
江阮不想驳舒萦的面子,但她是真的看不惯伊一,对着她的背影冷哼一声,最后还是扭头看向窗外,独自看风景去了。
安抚好江阮,舒萦挪动身体,来到黎苏年的座位,拉开随身背包的拉链从里面取出晕车贴。
身体小幅度前倾后,她说:“我这里有晕车贴,你拿两片贴在耳后,应该可以缓解一下不舒服。”
音量把控得很好。
温声细语,既不让人觉得打搅,也确保副驾的人能够听到。
伊一侧头朝她看过来一眼。
见面伊始这姑娘脸上的害怕还历历在目,大约是担心她会跟人讲昨晚楼梯间看到的那一幕?
她可没这么无聊,也不关心别人的事。
但眼下舒萦对她的关心也是真的。
咽下一口虚无,她伸手接过来:“谢了。”
舒萦笑吟吟道:“没事,你回来不舒服的话我再给你。”
结束这简短对话,她低头预备收起来东西回去座位,同时在心里想,她帮了她的忙,总该承她这份情不跟人乱讲昨晚看到的那一幕了吧。
正想着,一道熟悉声音毫无预兆地落下来。
“不舒服?”
舒萦闻声抬头,看清黎苏年的那张帅气面庞后,连忙说:“没有没有,是她不舒服。”
她伸手指一指副驾的伊一,继续说:“我过来给她递一下晕车贴。”
男人神态自若点下头,望着她的眼睛:“不舒服及时讲。”
舒萦扯扯唇,想回应他的关心,又觉得这关心太过特别。
最后朝他笑一笑,之后动作迅疾回去自己座位。
片刻后,司机师傅也回来车上,打火重新驶向目的地。
-
抵达后直到下午六点,除去中午用餐,旅行团一众人都在石窟内度过。
看石窟壁画,听专场讲解。
黎苏年的讲解专业且有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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度,历史背景信手拈来,艺术价值讲解透彻,佛教文化深入浅出、易于理解,博文与幽默并具,让人很轻易地跟着他沉浸其中。
她们用一天时间观看了当天开放的四个特窟、十二个普窟和一个仿制窟。
整个看窟过程,除去有人偶尔的几句提问,其余时间皆是全神贯注地听黎苏年讲解。
这是舒萦第二次来到莫高窟,第一回来时年纪尚小,初入大学,对这些石窟、壁画,更多的是惊叹古人的智慧,可今天,随着年龄阅历的增长再来观赏,搭配黎苏年的讲解,她感受到的,是慈悲、静谧、纯净和安宁。
即使她不是佛教徒,仿佛也被这场跨越千年的信仰力量击中。
那种真正站在石窟壁画前所感受到的、穿越千年的美,过去与现在的交汇,是任何画册、影像都无法替代的。
只有脚踏实地地站在这里,石窟壁画摆在你的眼前,经变画、无量寿经这些词语回荡在你的耳边,窟外冷风瑟瑟,窋内,你听见自己内心深处的颤动。
无以言表。
出来石窟,领队给大家留了二十分钟时间在此留念拍照。
舒萦心情沉重,脚步很快溜开。
在内部停车场的角落位置,安静等待大家过来。
冬天的大泉河水面冰冻,浮云在戈壁之上无声流淌,岁月更迭变迁,那段沉重的历史,那些存在千年、终有一天会风化消逝、不复存在的壁画。
伤感来得突然。
她站在那儿,静静远望,一眼千年。
再回神,是隐隐感受到有人靠近。
视线一个偏转,就这么撞进男人近在咫尺的深邃双眸中。
雾气在眼眶里汇聚、升腾。
对视一秒,舒萦快速移开,不想被黎苏年看出异样,只轻声问道:“你怎么过来了。”
男人没急着回答,挪动脚步和她并排站在那里,视线遥遥望向她方才看的方向,片刻后,不疾不徐说道:“消逝不是终点,遗忘才是。”
接着他手掌摊开到她面前,一枚小小的沙砾岩安静躺在上面,他说:“一代又一代的敦煌人坚守传承、不断探索,所做的就是让时间拉长一点,再长一点,至少我们存在的时代,它会一直在。”
话音落下,舒萦再也忍不住,眼泪断了线似的簌簌往下流。
情绪崩溃让她有点难为情。
她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
下一秒,男人一只手托住她的脸颊,另只手食指弯曲,温热的指腹靠近她的眼下,动作轻盈地帮她擦拭泪水。
舒萦下巴微微抬起来,想要把眼泪逼退,可闻着他身上的好闻味道,反而更加情难自抑。
她什么都没说,可他却像是什么都懂。
好一时,哭完了,心潮还没平复,她一边吸气一边问:“你会不会觉得我很奇怪。”
他视线朝她探来,语声坚定道:“不会,这是文明的力量。”
一瞬间,舒萦似乎感受到所谓的灵魂共鸣,被人理解真的是一件很奇妙的事情。
她打开心防,缓缓道出自己内心真实所想:“今天看窟的时候,对着那些壁画、彩塑,除了美的感受之外,我就是觉得很难过,本来是想自己消化的。”
“我想着,也许吹吹风就好了,我明明不是一个伤春悲秋的人,可站在这里,看着这片伫立了千年的佛国世界,我反而更难过了。”
黎苏年安静听完,把手心那枚砂砾岩递到她手里,温度相交的那一霎,他说:“它曾经的使命,是在寒冷的乱世中温暖人心,现在,传递给你。”
舒萦不由失笑,好特别的礼物,好温暖的安慰。
她问:“哪里来的,这可以带走吗?”
他唇边勾起好看的弧,笑说:“小小碎石,应该可以。”
舒萦喔一声,垂眸望着掌心的那枚碎石,许久后,抬眸,眉眼弯弯道:“谢谢,我会好好珍藏的。”
不止碎石,连带着今天的风和你的理解。
同样珍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