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事不可过也!”
一旁的大娘,见紫烟默默流泪,心疼安慰。
大娘手中抱婴,外披青骊兔裘,内着胭脂粉窄臂宽袖襦,因在哺乳期,还扯成了一字肩。
“对,都过去了,是我矫情。诸位之伟,令余动容。”
说罢,紫烟利落地拭掉了泪。
见紫烟这般自讽,大娘一手托稳婴,一手轻环,将她抱住,柔声开解:
“不,愤抒方能前视!”
只是轻轻的拥抱,竟让她仿佛沐浴在春日的阳光里,温暖安心。
待整理好情绪,众妇人也相继哺乳结束,紫烟又将她们带了出来。
她们也不急着归家了,皆细细看起来,大多都有收获。
更让紫烟惊讶的是,她手中陆续被塞入拭泪的手帕、甜嘴的蜜饯、逗乐的泥塑,甚至还有一个玉笋签,上云:
“心有千结,一笑可解”
虽害羞被这般多的人瞧见窘态,但更多的是暖心与释然。
外面的天地这般宽,世间的女子这般善,何以回望不堪。
这边大家在卖力走货,同时经历惊心动魄、暖心瞬间;那边莫婤也终于下学,拉着无忌匆匆往东市去。
正急着赶路,却被一旁巷子里窜出的胖婆子撞了个仰翻。
见那分明下盘稳健的婆子,径直往地上躺,原本能被无忌扶住的莫婤,捏了下他的手指,亦倒在地上。
“哎呦——”
“啊——”
莫婤和那婆子的声音,同时响起。
那婆子一声比一声嘹亮,莫婤则一声比一声凄惨。
“哎呦,娘!”
巷子中,又跑出个包头妇人,将婆子扶起。
见状,莫婤也让无忌将她扶了起来,先发制人,大声嚷道:
“阿兄,我头好疼,这婆子将我头撞坏了,她好壮。”
“哼,我去官府叫人!”
无忌亦配合道,亮了剑作势要将她们送官,周围人见有热闹瞧,皆欲围拢。
莫婤都构思好对骂的词了,却见妇人扶起婆子,一溜烟往巷子里跑了。
他们二人觉得不对劲,若为讹人,怎放弃得这般快?遂悄悄跟了上去。
见她们七拐八绕,进了一处角院,落了锁。
这院子周围长满了杂草,二人更觉可疑,还没等莫婤凑近查看,就被长孙无忌捂嘴躲到了拐角处。
原是从这院子里走出个壮汉,手中拿着块脏抹布,左顾右盼,似是在找他们的踪迹。
开着的院门内传来了一两声孩童的痛呼,和女人的叫骂。
长孙无忌让莫婤去报官,他留在这儿守着。
“万一,不是?”莫婤怕无证据,官府不信她一个孩童的话,派人缉拿,“不管了,我先去,大不了扯高府大旗。”
见那壮汉进去时还有些狐疑,恐他们转移,莫婤还是决定动身。
无忌从怀中掏出一枚印信,上面刻有长孙家族徽记,同莫婤道:
“若无人愿来,用这个,不是我担着。”
听及此,莫婤揣好印信,捯饬着小短腿,飞快地去了。
带着官差回来时,不见长孙无忌,却听见院中打斗的声音。
她忙领着他们进去,见是两个膀阔腰圆的大汉打得不可开交。这时,无忌方从院中假山后走了出来。
见他安然无事,莫婤松了口气。
余下之事自有官府接手,径直将他们撵走,就算是长孙无忌也不例外。
耽误了近一个时辰,再到容焕阁时,已经打烊了。
莫婤只好同无忌回了平康坊,与他道别后,又去了秋曜坊。
一进屋,见坊中众女子皆红光满面,笑靥如花,方放下心来。
铺了蒲苇席,中央点了炭盆,众人围坐着数铜钿。
一个两个三个……一贯两贯三贯……
刨去今日成本,竟足足赚了十吊钱。
莫婤一早便同她们商量好了,她们的工钱同工作量挂钩。
绣娘按件拿钱,医女药童按份拿钱,铺娘有底薪,提成则按销售额拿。
当初为了同她们解释清楚,莫婤可是花了牛鼻子劲。
大家知道是公平的多劳多得,靠自己本事赚钱,很是满意。
因而今日生意这般好,大家都乐开了花。
待大家乐呵完,莫婤便问是否有遇困难,以及容焕阁有无需改进之处。
秦医女率先提出:“今有人在铺中,忽现晕厥。”
莫婤听罢忙问其始末,待众人复述过程后,她猜是发生了低血糖。
坐月子期间活动有限,古时更提倡勿下床、不见风,因此当出月子活动增加时,若没及时补充能量,就会导致血糖下降。
像今日这女子,一直逛一直乐,血糖降得更快,便出现了低血糖。
当然,因她并没有见着此妇人,她只是按最大可能性推算,但这亦为她们敲响了警钟。
她们铺子中,多为产后刚出月子或是怀有生孕的女子,需要提供能瞬时补充能量的东西如糖水、甜食,还要注重保护她们的安全。
同吴娘子科普了一些生育方面的知识,让其多加巡视。
她又与二位医女相议,轮番在容焕阁驻扎,再讲些生产育之理,当然工钱也多给一份。
二人见识了今日之危,本就有这般打算,见还能多拿份钱,更是欣然应下。
莫婤还欲,日后同她们共相商榷产育之理,最好能整理成册,甚至撰写成书。
二人闻及还能著书,流传千古,更是来了兴致。
正当她们欲深入论之时,紫烟犹犹豫豫,咬咬牙还是开口了:
“后院空的屋子小东家有安排吗,能不能专腾出一间给女子哺乳歇息?”
莫婤听罢更觉惊喜,她虽一早便有此打算,但古时女子能这般有预见性地提出“母婴室”的概念,颇为不凡。
她肯定地点了点头,鼓励紫烟继续说。
“可以同试衣区一般,放些屏风和蒲团,让女子们能……”
紫烟断断续续言明心中之念,虽磕磕绊绊,但大家都耐心听着,无一人敷衍或不耐。
她更有信心了,声量都大了些。
“还可以做些吃食放里面卖!”春桃待紫烟说完,随即陈己见。
秦娘子想到今日那几欲晕厥的女子,深觉有理,亦加入了讨论。
最后,众女子围坐在一道,各抒己见……
莫婤聚精会神地听得津津有味,从中学到了很多,更看到了古代女子们不输于现代女子的智慧与光芒。
烛光点点下,似有泪光在她们眼中闪烁,但定睛看去,那是时代无法蒙尘的星光。
周妈妈揽住莫婤,将她的小脑袋靠在自己肩上,轻声说:
“你瞧,尔等皆为你之良伴!”
平康坊,右骁卫将军府
“呦,我们文曲星回来了。”
无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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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进府,长孙安业就出声嘲讽。
他面容驼红,披着狐裘,衣襟微敞,长发半束半散,手中抱着坛酒,似在效仿魏晋风骨。
见此,无忌懒得同醉鬼断理,绕开他便要离去。
“你个小兔崽子,同你说话呢?”
长孙安业就要冲过来,抓他的前襟,将他拎起来。
无忌动也不动,待他快要扑上来时,方一个闪身躲过。
他便重重地摔在了地上,酒壶砸了脸后滚落,碎了一地,酒飞溅,喷了满脸。
“哎呦,少爷。”路过的老管家忙将他扶起。
无忌亦上前帮扶,语重心长道:
“三哥这般,如何让大哥放心。”
“你少拿大哥压我,他活着就压我,死了还要压着我?”
长孙安业酒后吐真言,
“你这小娘养的畜生,就会讨大哥喜欢,现在他死了——啊”
话还没说完,长孙安业就被人狠狠抽了后脑勺。
“你老子我还没死呢!”
因身子不适,昨日长孙晟未能等到长孙无忌回府,便歇息了,听闻无忌回来,正欲问他昨日高府情况。
一出来便听见这番诛心言论,直戳他肺管子,遂让老管家提了桶深井水,给他醒酒。
冬日深井水彻骨寒凉,将长孙安业泼醒,也将他冻得直哆嗦。
长孙晟看着这个日日喝酒不争气的儿子,也不废话,直接请家法。
老管家翻出了泡了酒的羊鞭,长孙晟亲自动手,抽了他十鞭。
无忌不忍看兄长受罚,在他的痛呼声中回了母亲的院中。
“他又来招你了?”高氏拉着长孙无忌,心疼地问。
“我没吃亏。”无忌平静道,觉母亲手有些凉,将搭在紫檀雕花屏风上的鹤氅,披在她身上。
他母亲虽是继室,却也是父亲明媒正娶的,何来小娘一说?
这般无礼,定是要让他吃苦头的。
“自你大哥去后,他是愈发没规矩了。”高氏皱眉轻呵。
长孙行布,是长孙无忌同父异母的兄长。
同长孙安业嘲讽长孙无忌是文曲星不同,长孙行布是真正的武曲星下凡。
三岁识兵器,五岁习弓马,八岁通武艺,十二岁解兵法,十五岁胜教头,十八岁领军征伐。
多谋略,有父风,好经史,工于武才①。
仁寿四年(604年),杨谅起兵造反,长孙行布据守城中,关闭城门拒外出的杨谅进入并州城,城陷后遇害,为国亡躯,时年二十八岁②。
杨广得知后,颁诏书褒奖,追赠仪同三司,还荫蔽其弟长孙恒安,以其兄的功劳授官鹰扬郎将②。
或是珠玉在前,或因天资不够,长孙恒安一直未有杰出表现。
长孙晟见二子恐难以挑起长孙家大梁,便欲培养三子。
但三子长孙安业,从小在大哥的庇护和阴影下长大。
待大哥去后,在家中张牙舞爪,在府外荒淫无度,日日笙歌夜宴,偎红倚翠,醉生梦死。
长孙晟在勾栏酒坊抓过他好几次,揍也不改。
眼瞧着这个儿子也废了,他只好培养才十一二岁的长孙无忌。
但无忌更擅文,也更喜文,长孙晟常常老泪纵横,恐后继无人。
无忌知父为难,奈何自知武学天赋属实一般,昨日同李家二郎交谈,甚觉自己竟不如小五岁的孩童。
因而,更坚定了要走文治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