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星回来了,这顿聚餐的意义便又多了一个。酒桌上,大家本来好意要跟沈星喝酒,哪知刚喝几杯,但拓就起身把酒拦了下来。
众人十分不解,纷纷说着不喝不够兄弟这类的话,来劝沈星酒。
沈星拗不过,又喝了几杯后,酒精有些上了头,脸也逐渐红了。
正当细狗还想给沈星倒酒时,拿酒瓶的手臂被一个意想不到的人挡了一下,细狗不解地看向猜叔。
“你又不是不知道他酒量不好。”猜叔瞪了一眼细狗,“你把他灌醉喽,我一会儿跟谁谈事情?”
细狗撇撇嘴,只能放过了沈星。
酒过三巡后,达班其他人要聚一起玩牌,猜叔看了一眼沈星,转身上了楼梯。
意思很明显了。
沈星有点晕,可也没到醉的程度,他自然看懂了猜叔的意思,起身正打算跟上去时,仰面撞了一堵肉墙。
沈星揉着被撞疼的鼻子,不解地问:“拓子哥,怎么了?”
“你……”但拓几次张口不知道该怎么说,最后一咬牙道:“你要是真不愿意,你就跑下楼,我会送你回去的。”
沈星看着满脸凝重的但拓,笑出了声:“想什么呢哥,这楼下人这么多,猜叔不可能的,就只是谈事情而已。”
“真嘞?”但拓有些狐疑,这楼上孤男寡男的,难保不发生点什么。
沈星斩钉截铁:“真的。”
但拓眼神深邃盯了一会儿沈星,最后叹了一口气,妥协道:“那你去嘛。”
沈星自然知道但拓担心他,不想他再发生那晚那样的事,可但拓也确实干涉不了猜叔的决定,所以只好来提醒他。
酒精入胃,不仅麻痹了神经,还暖了人心窝。
沈星淡笑,软着语气说:“哥,今晚我们一起回家吧。”
但拓嘴角上扬,明显爽了,“好嘛。”
看着但拓去跟众人玩牌去了,沈星转身上了楼,楼上一片寂静,与楼下的喧嚣形成了鲜明对比。
沈星收回了笑容,沉默着走向那间唯一亮着一撮灯光的屋子。
时隔不过三天,再次进到这间屋子,沈星依旧感觉忐忑,可他这次手握了筹码,是来跟猜叔谈判的。
屋子里只有桌上一个小台灯亮着,其他部分全隐在阴影里,包括屋里的人。
这种氛围无端就给人一种压迫感。
这或许是猜叔给他的下马威,但沈星知道自己不能退缩,他大步走到桌子另一边,与猜叔相对的椅子上坐下。
“呵。”黑暗中响起一声轻笑,猜叔身子靠前,半张脸露在光亮里,饶有兴致地看着沈星说:“怎么?现在不怕我了?”
沈星垂了眼,喃喃道:“猜叔,你不会伤害我,我为何要怕?”
“这么肯定?”
沈星硬着头皮点了点头。
见此,猜叔也失去了逗弄了人的兴趣,他淡淡开口:“我说你为什么选择回来,原来是在糖衣里藏了毒啊。”
沈星能听懂猜叔的意思,彼时重回达班做的那个梦里,可不止有佛光和佛语,还有一段对他所佩戴的白玉观音菩萨像的注解。
[菩萨赐蛊,蛊为相思。中蛊之人,烈火焚身,蛊母得解。若以身渡之,方相思入骨,难舍难分。]
显而易见,猜叔是第一个中蛊者。在得知猜叔高烧不退的消息时,沈星就知道他向佛许的愿望实现了。
猜叔是个薄情且心狠的人,任何人都可以抛弃,毫无牵挂一身轻,而沈星想要的就是将自己变成猜叔的牵挂。
如此,他想保的人,他在乎的人,都不会再轻易成为猜叔可以丢弃的棋子了。
沈星不想去解释什么是蛊,他看着猜叔笑得灿烂:“猜叔,我曾预见过许多不好的事情。我不想这些事发生,可我能力有限,我不得不赌一赌。”
“现在我以自己为饵,将我们拴在同一根绳上。猜叔,你从此以后所有的计谋,怕是都绕不开我了。”
沈星说这话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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语调放得很轻,还带了点心意达成的小得意,听在人耳中不像是威胁,反而像是在撒娇调情。
猜叔重新坐直身子,整个人被黑暗笼罩,他没说话,屋子里就陷入了寂静。
黑与静在此刻成了最好的保护色,让人看不清双方对峙间的暗流涌动。
诚然,猜叔很讨厌被人算计,但他更讨厌别人算计害他。沈星这种伤敌八百自损一千的做法,在他看来远算不上算计。更何况,还不是为了自己获利,这就更愚蠢了。
猜叔透过月色观察沈星,头一次想深刻了解一下中国。他很好奇,到底是怎么样一个国家,能养出沈星这样神奇的人。
想起那夜隐隐约约看见的画面,猜叔终于开了口:“你这么做,是为了但拓?”
沈星深深注视着桌上灯火,摇头否认了:“不至。”
“还包括整个达班。”
听见沈星的回答,猜叔挑眉,不得不承认这句话还是悦耳的。
他心里的气已经消了很多,但还是警告道:“沈星,你算计了我,可我确实不忍心除掉你。这次我可以不计较,但不会再有下一次,你知道伐?”
听猜叔这么说,沈星知道自己过了猜叔那一关,终于松了口气,“谢谢猜叔。”
“哎——”猜叔摆手,“你先不要着急谢我,我只是说不计较你的算计,可也没说一定站在你那边。”
猜叔起身走到窗边,背起手,凝望窗外,“沈星,我一手创立了达班,兄弟们都等着吃饭。我是恨毒枭,可真到了那一天,为了达班能生存下去,底线就不是什么值钱的东西了。你如果不想达班走毒,就要先拿出来点能让我改变想法的诚意。”
“诚意?”沈星重复了一遍,随即想起了什么,肯定道:“有的。”
沈星也起身,站到了猜叔身边:“猜叔,明天你就会知道我的诚意了。”
“明天?”猜叔见沈星不像说谎的样子,便弯了唇:“好啊,那我就先期待一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