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00
手机屏幕上的时间恰好跳到整点。
柏璟看向车窗外,耳机里的音乐放到最大声也隔绝不开周围的嘈杂。
黎妆五分钟前发来消息说会在车站口等她,神秘戳戳的,还附带了一句:给你介绍两个朋友。
来襄城的前一天,她刚给母亲过完三周年,临近初三那年的这个时候,她还在葬礼上哭的眼圈红肿,整个人疯疯癫癫。
时间仿佛倒退了十个小时,柏盛昌带着怒气的吼声回荡着:“你要跟着黎家那浑人鬼混,以后就再也不用回来了!”
柏璟没把这句话放在心上,到底是她带了血缘的亲爹,话撂的再狠,生活费照样儿准点准时的打了过来。
她前面坐的是一对父子,小孩儿看上去年纪不大,嚷嚷着下车之后要吃什么东站口的肯德基。
那位父亲对他的请求不管不顾,着眼忙着打游戏,屏幕再次灰下来之后,小孩儿闹腾的声音更大了。
柏璟“啧”了一声,那小孩儿就隔着车座间的缝隙偷偷看她,模样胆怯的很。
也是,任谁看了柏璟这副样子,都会觉得她不是个什么正经人。
正值夏日,柏璟把挑染着灰紫色的长发高高梳起一个马尾,宽松的短袖下露着一条花臂。
只不过都是贴上去的。
——为了装酷。
下车的时候,小孩儿拉着他爸跑的飞快,生怕柏璟是什么吃人的怪物。
车停下那一刻,柏璟就跟黎妆开了共享位置,她不太会看地图,艰难的跟着图标的方向往那边慢慢摸索着移动。
十几分钟后,她见到了黎妆。
以及少女身后跟着的两名男生。
其中一个寸头,眉目锋利,对上一个眼神就仿佛被掐住了喉咙一般。
柏璟下意识想到刚刚那个小孩儿要是在这儿,得被这人吓成什么样子?
在黎妆打招呼期间,柏璟看向更靠后那位:
明明是炎热的天气,他却穿着一件长袖,很薄的白色。
黎妆和那个寸头男乍一看都不好惹,浑身上下一股子旁人勿近的混样儿。
而现下在她眼中那位,跟他俩的气质丝毫不搭。
三个人站在一块,形成一种诡异的气氛。
“想什么呢?问你话都没心思回。”黎妆嘻笑着揽上她的手臂。
柏璟收回目光,歪着脑袋看她:“没什么。”
“柏老头对我意见可真大,昨天我就接到了我爹的电话,给我一通骂啊。说是柏家都告状告到他脸上了,叫我别把你带坏。”黎妆耸肩,嘴上这么说着,话语中却没有一点抱怨,“不过谁让大家都心知肚明,咱俩是物以类聚人以群分呢!”
她们俩算是发小,从小就浑不咎的在一块儿勾搭,黎妆是明着坏,柏璟属于背里黑。
“这就是你说的,”柏璟看向那两人,“朋友?”
她尾调上扬,带着疑问。
“光顾着跟你见面高兴了,都把这事儿忘了。”黎妆让开点距离,指了指寸头男,“简侵,我们都叫他简老大,这外号是不是可骚了,之前帮我摆平不少麻烦事儿,一来二去就玩到一块儿了。”
她眼睛又往后看:“那个是温恒年,人称襄城一高一枝花儿,长的带劲儿吧?”
确实好看,像文人笔下的公子哥,谦谦如玉。
柏璟目光扫过去,简侵微微点头算是打了个招呼,温恒年唇边含了点笑:“你好。”
“柏璟,我发小,玩特好那种。”黎妆笑着把人往自己这边拉,颇有些护短的模样,“往后咱们四个就是襄城f4。”
黎妆话说的中二,但也挺有意思。
她来之前就找好了房子,柏盛昌特意给她租了个离学校近的地方,房租一付就是一年多,足够撑到她高中毕业暑假过完。
柏璟行李不多,一个箱子装满,再背个背包,都是些她离不开的玩意儿,也是柏盛昌口中那堆“破烂儿。”
黎妆指挥着两位男生把东西拖着,自己则是片刻不离柏璟的手臂,粘糊得很。
襄城天热,没一会儿柏璟被揽着的地方就出了一层薄汗。
好在车站口就能打着车,四人分了两辆车离开,温恒年随着她们俩这辆,独撇开简侵一个人另外跟着。
房子是个标准的一室一厅一厨一卫,地方挺大,一眼看上去空落落的。
干净,整洁。
就是风格不是柏璟喜欢的,太过于花哨,各种色块儿堆积起来看的人眼花缭乱。
柏璟暗暗决定找个时间要好好整理一下。
“等会儿收拾完晚上去撸串儿,襄城北郊那块儿有家贼好吃的烧烤摊,馋我了五六天了,可惜距离太远懒得动身,正好你来了,借着这个机会去搓一顿。”黎妆窝在客厅沙发里,开始盘算接下来的行程。
离高三开学还有不到一个星期,柏盛昌起初是不愿意把她跟黎妆安排在一个班的,可惜她属于插班生,柏老头手伸的再长也无济于事,学校分配,恰好就是同一个班级。
柏璟带的行李大部分都是细碎的小东西,虽然不多但摆放着十分麻烦。
听黎妆说的简侵先去北郊那块儿定吃饭的位子,稍后开车来接。
许是不熟的缘故,那个叫温恒年的跟柏璟并没有过多的交流,偶尔叫一声她的名字也是为了问手里的东西应该放在哪儿。
等三人把屋子收拾出个能住人的样子,天已经摸黑了。
黎妆洗了把脸看了看手机,二十分钟前简侵就在路口等着了,
“走吧,今天我请客,给阿璟接风!”黎妆搂上柏璟的脖子,嘻笑着招呼两人。
柏璟下意识看向站在窗口的少年,那人没多大反应,仅仅转身点了点头。
距离不近,车上黎妆喋喋不休的给她细讲几个人怎么认识的:
简侵是他们当中唯一一个已经成年的。
黎妆高一时候便来了襄城,她外婆家在这儿,老人家年纪大了想多让外孙女陪陪,于是那年才十六岁的女孩儿独自一人背着大包小包,坐了十几个小时火车来到这个跟家乡各方面都截然不同的地方。
她漂亮的很张扬,开学以来被各路子的人纠缠不断,跟简侵认识就有这方面的原因。
那年简侵马上要从职高毕业,校门口碰见被学校里风评极其不好的几个人堵着不让走的黎妆,在对方准备上下其手的时候,简侵快步过去把在发火儿边缘的黎妆挡在身后,
他很出名,几个小混混看见简侵,气势就怂了三分之二:“简老大,原来这美女是你朋友啊?”
简侵不善言辞,蹙着眉骂了声:“滚蛋。”
等人走后,简侵转身,正对上一双狡黠的眼睛,小狐狸似的意味不明的打量着他。
他一瞬间有些失语:“……”
黎妆却是大大方方的伸出手:“你好,我叫黎妆,你今天替我解了围,往后咱们就是朋友了!”
简侵脑子拐弯一样,从不跟异性有肢体接触的他这一刻却僵硬的握上那只手,说话也带了点磕巴:“叫我简侵就行。”
黎妆称这种行为叫“英雄救美”。
柏璟扫了眼后视镜中驾驶座上那位的表情,心底吐槽:明明更像见色起意。
温恒年则是从高一就跟黎妆一个班的,不过在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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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前他就跟简侵有些交集。
黎妆撞见两人同桌吃饭的时候惊喜的很,忙称这是缘分,一来二去,三人就顺其自然的混在了一起。
到了目的地,柏璟下车之后首先嗅到的便是浓浓的孜然香,混合着其它香料的味道,让她不自觉咽了咽口水。
各种肉类撒上调料被架在炭火上一烤,香味儿就出来了,争先恐后的往众人鼻子里钻。
柏璟许久没有吃东西,闻到这个味道,才算真切体会到了什么叫饿得前胸贴后背。
这家店分室内和室外,简侵提前订了个后院儿的大包间。
被老板带过去一看,是个露天的棚子,半遮掩着。
既凉快又隐私。
店老板是个很高很壮的男人,看上去三十来岁,右边眉毛靠后的地方断开,柏璟细看,似乎是有一道疤,纵生在皮.肉上。
简侵跟他打了招呼,互相让了支烟,柏璟心下了然,这俩人是认识。
一张方形桌子,恰好够四个人坐,柏璟左边坐着黎妆,右边挨着温恒年。
黎妆应当是来了很多次,菜单都没要的指挥着老板上菜:“上次那个烤知了还有吗?给我来十串。”
“你还挺会吃,放心!别人来没有,你要来就有。”老板乐着,拿着一支笔在本子上记。
“阿璟喜欢吃五花肉,但是不能偏肥,烤的稍微久一点吧。”黎妆说着,看向对面坐着的白衣男生,“温恒年,你来点儿什么?”
少年微微抬起下巴:“素一点的就行,我不挑。”
“这个茄子不错,剩下的就老样子安排吧。”黎妆说完,托腮看着简侵,“简老大应该不介意我们喝点酒吧?”
简侵怔了下,无奈道:”……喝吧,结束之后我开车送你们。”
柏璟眉尾微颤,想起来之前黎妆带自己出去喝酒,次次喝次次多,属于是又菜又爱玩,也就明白了简侵的欲言又止。
菜上的很快,冰镇过的乌苏啤酒往旁边一放,柏璟甚至都能感受到瓶身上冒出的微弱寒气。
她不太喜欢喝酒,其一味道不好,其二自己酒量也就比黎妆稍微能坚持那么几杯。
只不过她属于点到为止,而黎妆则是喝到自己痛快到底。
几人玩炸金花,简侵以茶代酒。
柏璟手气不错,几次走牌都没输,运气最差的反而是温恒年,三轮下来输给身为庄家的黎妆八个酒。
几杯下肚,他面色稍稍白下来,喝酒不上脸,越喝看着越白,
可惜后半场她就没那么幸运,几乎每一把都输,五轮下来,柏璟脑子里已经开始泛酒花儿了。
舌头麻木,柏璟实在受不了这走牌的速度,举白旗表明自己得去上个厕所。
黎妆的状态也好不到哪儿去,摆了摆手让她快去快回。
从厕所出来,左拐就是洗手台,她低头走着,余光瞥到前面的阴影的时候已经来不及停步了,直直撞在了对方身上。
柏璟一边说着抱歉一边抬头看,
是温恒年。
她愣了一下:“你怎么也出来了?”
男女厕所是分开的,总不至于是在等她从女厕所出来吧?
况且他这副模样看起来也不像要去厕所的。
温恒年面上表情有一丝的崩裂,沉默了一会儿后叹气:“这会儿那边不太适合有别人在。”
柏璟没听懂他的意思,诧异着洗了手便要回去。
还没走出几步,便被身后的人拉了手腕,似乎觉得太冒犯,又迅速松开。
温恒年抿唇:“他们两个在接吻,等会儿再过去吧。”
柏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