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酩酊
    将扭打在一起的二人分开,柏璟牙根一酸。

    池潭生下手还真重,对比起来温恒年脸上的伤比他看上去严重的多。

    “什么情况?”

    这个时间正值人多,黎妆把周围看热闹的驱散开之后,才得了空诧异的问道。

    池潭生冷笑:“柏小璟,你说的挺烦人的追你那个人就是他吧?”

    一句话概括下来,柏璟就知道池潭生是认错了人会错了意,她微微尴尬:“不是。”

    接着给黎妆使了个眼色:“找个人少的地方休息会儿吧,温恒年你跟我出来下。”

    池潭生伸手拦她:“去做什么?”

    温恒年也不知是脑子搭错了哪根筋儿,非要跟他杠到底,护犊子似的把柏璟往自己这边轻轻扯了下:“私事儿你也要过问?”

    被这句话激的险些脏话骂出口的池潭生擦了擦嘴角渗出的血:“我跟她之间没有什么不能说的,她有几根头发我都知道的门儿清。”

    眼看他还要说的更离谱,黎妆不耐烦的拍了下他后脑勺:“你够了啊池潭生,这我朋友,我有时候不能去学校,都是人家在照顾柏璟的。”

    闷声吃哑巴亏,池潭生只能看着两个人并肩往远处走去。

    离开那个区域,柏璟才终于松了口气,侧过目光去看,少年颧骨旁那块儿青紫实在惹人注意,她忍不住问道:“你没事儿吧?”

    温恒年轻手抚了下伤着的地方:“没什么大事儿,只是有点疼而已。”

    “我去接机的时候跟他说了岑周屿的事儿,他这是把你认成岑周屿了,也怪我没提前跟你说,其实池潭生他人不坏,不是故意找你碴儿的。”柏璟解释着,眼神再次落到那块儿伤处,又皱眉,“别看他挺高高瘦瘦的,小时候学过几年散打,下手没个轻重,我替他向你道歉。”

    那人轻笑:“你以什么身份替他?”

    “什么?”柏璟没听明白他的意思。

    温恒年却不再说的更明白了:“没事儿,还是快点儿回去吧,晚一会儿那男祖宗再给我不落好怎么办?我又不像他一样,还有人帮忙替着道歉。”

    这话怎么听怎么奇怪。

    柏璟品味了半天,寻思着怎么有点儿绿茶的味儿?

    “附近应该有药店的吧?你这不涂一下估计明天就肿起来了。”

    两人买了药回来,柏璟把其中一小袋扔给池潭生:“喏,给自己处理一下。”

    问着已经蔓延开的药膏的气味儿,那人有些委屈:“柏璟,到底谁是你发小?”

    “你,是你。”柏璟诚恳道。

    “谁千里迢迢不远万里跑来找你?就为了给你送生日礼物和你喜欢吃的糕点?”那人又逼问。

    “你,还是你。”柏璟无奈道。

    池潭生气的发笑:“你心里有数就行。”

    “生日礼物?这么早给?”黎妆捉到其中一句重点。

    池潭生一边擦药一边倒吸凉气,别看自己脸上就这一小点儿擦伤,妈的那个叫温恒年的看着模样是个温和的,下手还真他妈阴,专往看不见的地方招呼。

    “我过几天要出国,她生日那天赶不回来。”

    黎妆打趣他:“那干脆把我的也提前给了呗。”

    “妆姐,你生日还得小一年呢,我是去看我外婆又不是死外面。”池潭生浅翻了个白眼。

    最终也没进那电玩城,跟当初柏璟想象的画面不一样,这两人不仅没玩到一块儿去,恰恰相反还同性相斥起来。

    好不容易缓和下来,黎妆问他:“还去玩吗?”

    池潭生啧道:“玩个屁,打道回府。”

    接着又看向柏璟:“柏小璟,跟我走,请你吃好吃的。”

    “嗐嗐嗐?那我呢?”黎妆不忿。

    “?”池潭生说话大多时候都显得过于尖酸刻薄,“我改天找个时间好好谢谢你给柏小璟介绍了个这种朋友。”

    黎妆哼了一声,揪着他后衣领:“想请人吃饭是吧?走,请我就行。”

    “……”

    眼睁睁看着池潭生被黎妆硬生生拖走,柏璟面部都有些发皱,手劲儿可真大。

    目送那两人上车,柏璟才反应过来,自己怎么反倒是被丢下那个了?

    她刚要给黎妆发消息质问,便先收到了对方的:【好好把握单独相处的时间】

    柏璟缓缓打出一个问号:【?】

    黎妆:【不是不确定自己的感情吗?这不就是个好机会?】

    似乎为了让她放心,那边又说:【池潭生我来帮你搞定,保准他打扰不了你】

    温恒年瞧着女生表情有些僵硬,问道:“怎么了?”

    她要怎么跟你说自己那女发小为了让她跟你单独相处而强制性把她的男发小带走这件事儿呢?

    柏璟头疼的很:“没事儿。”

    她宁愿挨了几拳的人是自己,起码可以装作脑震荡昏过去。

    “那,我们?各自回去?”

    温恒年哂笑,眼底眸光微转,目光落在她身上停留片刻:“你是不是忘了自个儿还欠我一顿饭呢?”

    柏璟:“?”

    什么意思。

    温恒年眉尾一扬:“择日不如撞日,那就今天吧。”

    语气中颇有点毋庸置疑的意思。

    闲着也是闲着。

    柏璟点头道:“行啊,你想吃什么?”

    温恒年选的是一家很偏僻的西餐厅。

    虽然从外面装潢来看跟“西餐厅”这个词完全不搭边就是了。

    “这儿菜色很好吗?”柏璟有些不解。

    温恒年把门拉开,侧过身示意她先进去。

    等人进了门,他才回答了上一个问题:“不是,熟人开的店。”

    “你朋友。”柏璟问。

    温恒年:“我小姨。”

    柏璟下意识就要转身出去,却被门口的少年挡个正着。

    下一秒,她有些泄气:“温恒年,你是不是有什么病?”

    温恒年:“嗯?”

    “你带女生来你家人店里吃饭,不怕被误会?”

    温恒年唇线勾勒出一个弧度:“怕什么?就算误会,吃亏的也不是我。”

    柏璟被噎的没法儿,固执着要推开他。

    “放心,她平时不在店里……”

    这话还没说完,身后即刻传来一声珠帘被拨开的声音,随后掺杂了一个女人的说话声:“阿年?”

    被叫到名字的人伸出手打了个招呼:

    “……小姨。”

    “来店里怎么也不提前说声?”

    女人发问。

    柏璟双耳却飞腾起一股热意,有些做贼心虚的不敢转过身去。

    对比起柏璟的不自在,温恒年面不改色的引她来到一个靠窗的座位:“坐。”

    柏璟暗暗的自以为恶狠狠的瞪他一眼,再抬头的时候已经换上了那副礼貌的笑。

    这位置对着光,少年的手骨节分明的放在暗红色的木纹桌面上,有一搭没一搭的敲着旁边的深灰色茶杯。

    时间还不到四点,正是太阳挂空的时候,刺眼的光亮打进屋内,连带着被照耀着的温恒年的指尖都莹莹的发着光。

    只是这副堪称养眼的画面消除不了柏璟的紧张。

    说好的他小姨平时不在店里呢?

    这位跟她面面相觑的女人脸上挂着温和的笑,穿着一件新中式的黑色长裙,臂弯处搭着一条薄薄的披肩,头发在后颈处用一支簪子挽起一个精致的发髻。

    柏璟想,如果放到民国时期,这位小姨定是家家户户都艳羡喜欢的大小姐,府里面最受宠的掌上明珠。

    小姨红唇一直保持一个微妙的弧度,似乎在等两人之一先开口。

    柏璟被盯了许久,终于按耐不住,迟疑了几秒钟之后眼神看了看温恒年,对方回以一个笑,又润了润唇看向小姨:“……小姨好?”

    “你好。”

    女人的声音跟她本人一样,温柔的很,回应过柏璟的招呼之后,她侧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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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瞥向温恒年,“怎么?这都不打算跟小姨介绍一下吗?”

    少年轻声咳嗽一下,缓解过尴尬之后说道:“这个是我同班同学,叫柏璟。”

    两人应该是血缘上的亲人。

    柏璟细细观察之后,从温恒年和小姨的眉目处牵出了几分相似。

    “我这店里来的人不多,也就阿年跟他那几个朋友偶尔来捧捧场,希望你别在意这些地方冷清。”小姨眉眼弯弯,除了眼角的皱纹能看出岁月的痕迹之外,再无别的。

    “怎么会呢小姨,我挺喜欢安静的地方都。”柏璟连忙摆手。

    趁着小姨去后厨吩咐,柏璟在桌子底下的腿不安分的轻踢对方一脚:“等吃完这顿再跟你算账。”

    声音如蚊虫哼咛。

    温恒年身子向前探去:“你说什么?”

    这桌子本就不大,他这一凑身,柏璟又恰好抬头,两人最近距离不过十几厘米。

    柏璟往后缩了缩,张张嘴又不知道该说点什么。

    这人什么毛病?怎么老无意识撩拨别人?

    “柏璟。”温恒年眼底几不可察的闪过一丝笑意,须臾,轻声道,“你耳朵好红。”

    这句话耳熟的很。

    似乎又回到了那个梦里,只不过这次温恒年的声音真实而有力量。

    柏璟伸手捂着耳朵,热意又从眼眶跑出去,她渐渐觉得自己像是要被煮透一般。

    温恒年指尖点了点桌面,张口还要再说一句什么,被柏璟细声拦下:“温恒年,你别说话。”

    等女人出来,柏璟礼貌的起身示意自己要去上个卫生间,小姨给她指了个方向后,她急忙逃离这让人险些窒息的场合。

    女孩儿的身影消失在拐角处之后,莫岚才稍有打趣的把目光放到自己这个外甥身上:“你也是长大了,到这个年纪了呢?”

    “?”意识到自己这位思想开放的小姨在想什么之后,温恒年有些无奈,“您想的太多了,就是普通朋友而已。”

    “普通朋友?”莫岚优雅的端起刚倒上热茶的杯子放在嘴边抿了一口,“那我就当你没这个心意。”

    “不过,是谁从小开始从来不收小女生送的礼物和信?又是谁小时候信誓旦旦说如果自己有了喜欢的女孩子第一个先带给小姨看?”

    温恒年轻声叹气,自己家母亲这一脉的人还真是不好将就。

    莫岚放下杯子:“你这普通朋友长的真漂亮,我倒是没看出来你小子交朋友还要贪图别人美色呢?”

    被阴阳了一番,温恒年只好求饶:“我错了小姨。”

    莫岚也不多逗他:“最近你爹后娶进门那位还有闹过吗?”

    王倩蓉刚嫁给温展那一年,没少在他面前诋毁温恒年。

    生下温怡竹之后,非但没有收敛,反倒更加放肆。

    甚至还在温展面前说过在自己怀孕期间,温恒年想要害她流产这种话。

    听上去太过于荒谬,温展纵使知道这是谎言,但心底对王倩蓉爱的很,便也一天天顺着她的心意给温恒年脸色,一边忙着安慰她是自己想多了。

    温恒年内里是个挺开朗的人,身边朋友也多,自从父母离婚之后才开始变得劣性。

    不过随着长大,慢慢的被他掩饰的很好。

    温怡竹出生之后,女人一副怕极了温恒年会害她亲闺女的模样,当着他的面每天都提醒温怡竹说哥哥不喜欢小孩子,你不要跟哥哥走的太近。

    不知道算不算是幸运,小孩儿在这种神经兮兮的教唆之下养大,倒是没学她那一身臭毛病。

    自己爸妈的偏爱让温怡竹从小就懂哥哥在家的无奈情况。

    于是,小小的一个人儿就变着法儿把好吃的藏起来,再找了机会偷偷塞给温恒年。

    “能掀起什么大风大浪,无非就想把我赶出这个家而已。”温恒年轻哂,抬起下巴,“不过我这人,没有如别人愿的美德。”

    王倩蓉越是想把自己往外赶,他越是要留下来在她面前晃悠着恶心对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