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阑音朝对面的元宿央和秋风看一眼。
两人正低着头乐呵呵地吃着烤鱼,丝毫没有注意到这边二人只见的气氛变化。
玉阑音复而又将目光转向温卓。
这句话温卓曾经说过很多遍,但在此之前,玉阑音一直以为温卓大约是在要他一个承诺。
他给不出,于是大部分时间都是敷衍了事。
但此时非彼时。
今天温卓说这些话的本意似乎并非如此。
“抱歉,一一,我只能说……”玉阑音同温卓对视,“我知道了。我会尽力。”
不过出乎他意料的是,温卓听到这话忽然神色一松,甚至是忽然低头笑了一下。
这次他没有撒谎。
温卓颇为愉悦地想。
“好。”他道。
两人的交谈是传音术进行的,对面元宿央和秋风没有听到分毫。
于是在他们看来,四人之间的沉默其实已经很久了。
秋风正吃着鱼,看看这个看看那个,谁也不说话,便没话找话似的自己开口问道:“真人你呢?没有许愿吗?”
玉阑音乍然被提到,回了神,朝秋风看去。
闻言元宿央吃鱼的动作一顿,稍微抬起眸子不着痕迹扫过玉阑音的脸。
他眯了眯眼睛,状似无意地开始打马哈,“哎呀秋风你看你,咱们太嵇像是那种信神神鬼鬼的人吗?肯定是没许愿了,是不是,太嵇?”
只见玉阑音轻笑着点点头,“的确,当时在想事情,没来得及。”
其实说到这里就是点到为止了,但是耐不住秋风是个没眼力见的棒槌。
他眨巴眨巴眼睛,“想事情?什么事情呀?”
元宿央想捂他嘴的手慢了一步,就这么停在了半空中。
元宿央:“……”
玉阑音轻笑一声。
他安抚似的看一眼元宿央,随后才道:“也不是什么特别的,大概就是……活着真好,这种感觉吧。”
元宿央一愣。
就连温卓都侧过了脸看向玉阑音。
秋风一个人深以为然地点点头,“哦,原来是这样,我也经常有这种感觉。”
玉阑音看着秋风,笑了起来,“那很好。”
忽然,一阵狂风咆哮着从江面上吹来,其力甚大,直接掀翻了整个篝火堆。
原本平静的江面也仿佛是水下有了什么蛇蛟,巨浪滔天。
温卓首先反应了过来,他凌厉跃起,一把将玉阑音护在了自己身后。
元宿央压低身形勉强稳住了身形,百忙之中抽空去看玉阑音,见他已经被护了个严实,稍稍放下心来,随后又大手一伸拽了一把孱弱的秋风,省得他被这妖风吹跑。
漓水随着狂风开始向他们所在的岸上卷来,掀起一阵阵一人高的水浪。
众人齐齐向后退了几大步,堪堪擦过浪花的尖端,身上溅上不少水渍。
玉阑音神色一凛,他在呼啸的风中沉声道:“水下有东西。”
温卓听了玉阑音的话,二话不说直接将灵气运满,霎时间,他的周身一层极度明亮与磅礴的暗红色光辉暴起。
毫无防备的元宿央直接被温卓的这阵灵压震得胸口一闷。
哪怕是细数整个仙盟,元宿央如今的修为也能属中上乘,断不应该会被一阵灵气压得喘不过气。
他按了按胸口,极为不可思议地侧目朝温卓看去。
这还未百岁的一个孩子,怎会已经是如此可怖的修为了?
玉阑音在温卓的背后,也被他这骤然腾起的灵气带动的气流冲地发丝飞舞。
他从容地伸手拢了拢头发,盯着温卓的后背极为满意地眯了眯眼。
温卓眼中闪过一丝红光,他骨节分明的双手并掌后一抬。
“哗啦——”一阵水浪排物之声响起,温卓面前似乎是凝起了一个无形的巨型屏障,直直挡住了那越来越高的水浪。
随后他并掌变爪,右手一按,那无形壁障巨力向前一推,将水浪悉数压至距离四人足够远的位置。
正当几人以为得以喘息片刻之时,忽然之间,那风与水浪再度加急,一丛水柱忽然盘旋升空。
脚下此时也传来沉闷的地鸣,大地开裂,裂缝之中忽然迸发出两丛同样的水柱,三从水柱相互缠绕,将四人困于一方圆百里的巨大空间之中。
一时之间,地动山摇。
“是水牢阵!”玉阑音此时的脸色并不好看,甚至隐隐蹙起了眉头,他朝众人低声喝一声,“时刻小心!”
话音将落,还没等其他人反应过来,水牢阵内迅速升腾起一阵浓厚的迷雾,直接将众人眼前猛成了一层雾白色,再看不到其他任何东西。
温卓在雾升起的一瞬间便神色一变,他反应得已经十分迅速,他极快地朝玉阑音伸出手试图抓住他:“阑音!”
可是就在他伸手的瞬间,他眼前已经是一片浓厚的白,玉阑音就在一瞬间便被浓雾吞没。
玉阑音在最后时分其实听到了温卓的叫声,他迅速得声而动,朝温卓的方向转了头。
只是那时候浓雾已经厚重到看不到温卓的脸了。
他四下看看,只见四周皆是叫人看不清远近的迷雾。
他朝温卓最后的方向了道一声:“温卓?”
如他所料的没有回音。
水牢阵。以水为笼的高级控制型阵法,其笼坚固无比,并且内可封锁修士灵力。
水牢阵除阵眼外,阵内还有六面阵旗,阵旗之间以灵气作引。
水牢阵内大多有迷雾阵作为阵中阵。迷雾阵阻视断声,可使阵内之人丧失对时间与空间的判断。
若阵法不解,那么其内之人便只有活活被困而死一种结局。
玉阑音神色之凝重是前所未有。
他方才没能有机会将此阵同其他三人讲清楚,误入阵法最怕的便是慌神,也不知他们三人对阵法了解多少,能不能平安。
如此的想法叫玉阑音心下更是忧心。
他抬手轻轻按一按眉心,随后心念一动,将一直抱在手里的暖炉放进了识海。
破水牢阵的方法只有两种,其一是落阵之人自解,其二是移阵眼、破六旗,即要将阵眼之物向东南方移动三寸,并且同时破坏六面阵旗。
如今他们连落阵之人是谁都毫无头绪,找此人解阵定然是天方夜谭。
于是当下唯一的方法便是移阵眼、破六旗了。
玉阑音暖炉收了起来,两手骤然一松,一时之间还有些不太适应。
他不自然地捻了捻手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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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于玉阑音不确定其他人的行踪,也不知道其他人是否知道破阵之法,所以他开始缓慢地朝前走去,试图自己先行开始寻找阵眼和阵旗。
他一步一步向前探着,随时注意着脚下和身边。
但是许久之后依旧是一无所获。
直到很久很久。
直到他已经不再知道自己走了多久,也不再能知道究竟已经走到了何处。
玉阑音难得地头疼了起来。
尽管在十方宗任长老之时玉阑音没收过弟子,但由于前来求术问道的门客众多,再加上他不是个会藏着掖着的人,于是往往是知无不言尽心尽力。
但对于水牢阵这种阵法,即便是那时候的他也时常讳莫如深。
高级控制阵法之所以被称为高级,是因为它们的破阵之法的要求极为严苛,已然同无解无甚区别。
而阵法无解是为误。
只叫人穷途末路绝望至死。
玉阑音并不欣赏这种阵法。
但谁能想到,这回被困在阵内的居然是他自己了。
思念至这段往事,玉阑音不由地兀自叹了口气。
不过好在他不是个丧气的人,相反,他极其有耐心。
他很快便调整好了状态,开始继续向前走去。
不过这次,刚向前走了不久之后,他敏锐地觉得身后似乎是有什么东西在逼近他。
可能是人。
水龙阵内听不到声音,他这大多也只是基于自己的习惯和直觉。
但尽管如此,玉阑音还是十分谨慎地转头向后看去。
目力范围内依旧是一片空白,看不到任何的光影,也没有任何的声音。
玉阑音担心这身后的是走散了的温卓等人,怕一不留神便擦肩而过了,于是他很快地伸出了手往四周探了探。
结果依旧是什么也没摸到。
玉阑音心中暗道自己疑神疑鬼,便欲将手收回来。
可就在这时,前方的浓雾中忽然钻出了一只净白修长的手,他之分精准地牢牢抓住了玉阑音的手腕,用力极大。
再然后是一节玄色衣袖。
这人将身形逼近玉阑音,直到很近很近之时才进入了玉阑音的可视范围。
那是一张极为英俊又浮着显而易见的忧虑的脸。
玉阑音目光在他的脸上扫过,“温卓?”
温卓听不到声音,于是只能从玉阑音的口型判断他是在说什么。
他点点头:“是我。”
不过温卓似乎对这阵法也有一些了解,他甚至都没需要玉阑音同他细细解释,便率先口型开口:“我们一起。我找阵眼,你找阵旗。”
玉阑音一时没说话。
他的目光轻掠过温卓的脸,略微一顿,随后再是移到了温卓拉着他的手上。
但温卓似乎也没在等他的回话。
他刚说完便已经转过了头去,不由分说拉着玉阑音继续向前走去。
温卓的步子不小,走得并不算慢,他似乎已经对水牢阵了如指掌了。
不过玉阑音看起来也不疑有他,就任由着温卓拉着他的手往前走,始终未发一言。
良久,玉阑音伸出右手,在温卓牵着他的那只手的手背上写字道:“你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