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舞辻无惨是在一个冬日的早上见到坂田银时的。年纪大概在六七岁的坂田银时拿着一把木刀救下了差点遭遇劫匪打劫的乳母,乳母念他孤零零一个人,于是就收养了他。
乳母照顾着鬼舞辻无惨,她那个收养的孩子坂田银时也跟在她的身边。
那人有着银色的卷发,穿着简单的和服。一双透着百无聊赖的红色眼睛在扫了一眼鬼舞辻无惨后,就转向了别处。
他们两人刚开始并没有什么交流。
鬼舞辻无惨也不可能屈尊和来历不明的家伙说话,哪怕对方是乳母收养的孩子。
他们的第一次交谈是在一个午后。
刚喝完药的鬼舞辻无惨躺回到床上,那种苦涩的味道,还有孱弱的身体让他昏昏沉沉。哪怕阳光透过障子的窗纸照亮了房间的一些角落,他依然觉得那样的天气和阴天没什么区别。
他整个人都被病弱的身躯束缚,不知何时才能以轻松的姿态像其他人一样看待在普通人看来应该算不错的午后。
乳母准备收拾药碗出去了。
坂田银时则跪坐在房间的一角,帮助乳母承担守护他的职责。
当鬼舞辻无惨的意识快要抽离的时候,他听到了坂田银时的说话音。
“你想要喝草莓牛奶吗?”
草莓牛奶?
鬼舞辻无惨不太理解坂田银时为什么要说出一个在他所了解的知识里的一个比较陌生的话题。
“草莓牛奶很好喝的。阿银我真的好想念它啊,那里既带着草莓的味道,又带着钙质。你要是喝了,绝对能药到病除……”坂田银时说这话的时候,那双平时无神的眼睛里透着非同一般的神采。
“真是荒唐。”饶是鬼舞辻无惨和坂田银时年龄相仿,他也不信对方口中的「草莓牛奶」比汤药还有效果。
坂田银时只是饿了,所以才会说出在他听来很是冒犯的话。他并不想听到别人说「病」这个字。
鬼舞辻无惨的精神很不好,说完这句话,就背对着坂田银时,不想和对方说什么了。如果他有力气和对方说话,他大概会让对方滚出自己的房间。
等他睡醒后,他看到一枝梅花放在他的床头。
他看向坂田银时所在的位置,对方靠着障子睡得乱七八糟。对方的手里还抱着那把木刀,木刀的刀身好像贴了一两片梅花花瓣。
他完全不懂对方为什么要把院落里的梅花折给他?难道坂田银时觉得他这个冬天都看不到院落里的梅花?
生性敏感多疑的鬼舞辻无惨很喜欢把一件事弄得很复杂,得出比较负/面消极的猜测。他并不会认为别人的好意是纯粹的关心,比起关心,那些人的举动在他看来和可怜他没什么两样。
他拿起那枝梅花,从床铺上起来。越远离床铺,靠近障子这边,他的身体就越发寒冷。
哪怕房间里已经点着放置碳火的火盆,鬼舞辻无惨也没有感到有多温暖。他距离坂田银时有两步真的地方停下,把手里的梅花扔到了对方的身上。
鬼舞辻无惨不需要别人的可怜。
坂田银时在这个时候醒来,看到近在咫尺的鬼舞辻无惨,又看了下自己身上的梅花花枝,睡意未消的脸上带着些许的无奈。他伸出手挠了挠头,叹了口气:“还真是冷漠的少爷。”
即使坂田银时说了冒犯的话,做了冒犯的事,鬼舞辻无惨心里并没有驱逐对方的想法。因为,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坂田银时代逐渐替代了他的乳母,成为了陪伴在他左右的人。
比起时常面露担忧,不时会哭泣,哀叹他可能早夭命运的乳母,每天神游天外,偶尔会说出奇怪话语的坂田银时要让鬼舞辻无惨觉得顺眼一些。
他只是认为坂田银时顺眼,并不代表他就喜欢对方。
鬼舞辻无惨的身体在八岁那年变得健康了起来。他有了更多走出房间,走出宅邸的机会。
跟在他身边的人里,依然有坂田银时。
他曾经看过坂田银时和宅邸内的守卫对决,虽然守卫一个个长得孔武有力,但是在对决中都输给了那木刀的坂田银时。不少心高气傲的守卫差点没羞愧的想要切腹自尽。
是坂田银时拦住了他们,让他们收拾下快要碎掉的自尊心多多训练。
“不要动不动都切腹啊,大叔!阿银我可不想早早地背上逼他人自尽的威名。”
鬼舞辻无惨认为那些废物就算自尽了也不可惜。因为他们本来就是废物,连一个小孩子都打不过。
他曾经问对方是从哪里学到的剑术?
坂田银时用着一幅插科打诨的口吻,企图糊弄他,说:“你想学吗?如果想的话,就用美食贿赂我吧。阿银现在肚子很饿,阿银快要死掉了。”
对方躺在榻榻米上来回翻滚的动作,使得鬼舞辻无惨眼睛都觉得被吵到了。在坂田银时的身体滚到他脚边的时候,他忍不住踢了一下对方。
“快点起来!”
坂田银时听到这话,面朝着鬼舞辻无惨,红色的眼眸里满是期待:“你要请阿银我吃饭了吗?只要你请我,我绝对会教你剑术,让你有自保的能力。”
“自保?”鬼舞辻无惨扬起眉毛,用着和坂田银时同色系的眼眸盯着坂田银时,“你觉得我需要做这种无聊的事?”
“难道你不想自保?”
“只要给你足够的钱,你就应该一直保护我。”
坂田银时听完鬼舞辻无惨的话,直接趴在榻榻米上,喃喃自语:“还真是有钱就任性妄为的人啊。说到底还是因为出生的缘故吧?”
“真羡慕一出生就在父亲铸造的跑道上飞驰的人。”
鬼舞辻无惨无视了坂田银时那陌生又理解懂的话,让对方快点起来。他从来没有见过像坂田银时那样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完全不会收敛情绪的家伙。
对方很神秘。
就连乳母都不知道坂田银时究竟是从那里来的。其经常不离手的那把木刀上刻着的“洞爷湖”,也让人匪夷所思,摸不着头脑。
不过,鬼舞辻无惨清楚就算不知道坂田银时的来历,他也能让对方心甘情愿在他左右。毕竟,没有什么是钱买不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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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
坂田银时身上并没有他羡慕的东西。
哪怕对方有着可以匹敌大人实力的剑术,甚至还会识字写字,他也没有高看对方。
在外出赏樱的时候,坂田银时曾看着鬼舞辻无惨的头发,说:“真遗憾,要是你能有一头柔顺的直发,说不定会更受欢迎。”
鬼舞辻无惨的目光落在同样是卷发的坂田银时身上,表示:“你的定论来的莫名其妙。”
身体发肤中的「发」,并没有所谓的直发就是绝对的美,卷发就是劣质的划分。一个人受不受欢迎也和头发是直,还是卷没有任何关系。
像坂田银时这种不负责任直接把不受欢迎归于头发,鬼舞辻无惨只觉得无聊。
“才不是莫名奇妙。这是阿银我的亲身经历。”
“……”
鬼舞辻无惨完全不想听坂田银时喋喋不休的头发论调。他的目光落在那随着风从枝丫间落下的樱花花瓣,有几分失神。花瓣落在地上,很快就被尘埃沾满,几天的功夫就会消失的无影无踪。他在想自己的身体会不会……
“有人说樱花之所以开的那么灿烂,是因为下面埋了人的尸体。”一道幽幽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打断了他的思绪。
他眉头微皱,侧过头,看着故意戏弄他,露出狡黠目光的坂田银时,抿唇,“如果你想做花肥,我也可以成全你。”
他倒是期待看到汲取坂田银时尸体养分开出的樱花绽放的时刻。
坂田银时双手交叉,放在脑后,一幅无所谓的样子。他完全不在意鬼舞辻无惨所说的警告话语,而是直接说出自己想说的话。
“你刚才的表情好难看。难道你又在想一些难过的事情吗?这里的贵族好像都挺喜欢伤春悲秋,吟诵让人抬不起劲,恨不得下一刻切腹自尽的诗歌。”
听到坂田银时这么说,鬼舞辻无惨哼了一声。对方果然是平民,不懂贵族的风雅。不过他最终没有把那种奚落的话说出来。或许是因为最开始坂田银时所说的那句注意到他表情变化的话。
他忍不住摸了下自己的脸,他刚才的表情有那么难看?
难看……
“你刚才是不是在说我表情难看?”从来没有被别人说过这种重话的鬼舞辻无惨有点生气了。
“你听错了。我怎么可能说你表情难看呢?”
“……”
*
贵族吟诵和歌,是避不开的社交礼仪。即使是病弱时期的鬼舞辻无惨,也要学习相应的知识,领悟和歌的深意。
身体好了一些后,他出去社交的机会变得更多。凭借着对和歌的领悟,他算是改变了他人对自己身体病弱,所以和歌吟诵也弱的印象。
当鬼舞辻无惨社交的时候,坂田银时就会在外面等候。从一定程度上说,他们很有默契。
鬼舞辻无惨看书的时候,坂田银时有时会坐在他的旁边,看着他认真学习着那些知识,不时发出佩服鬼舞辻无惨为了融入贵族社交所做的努力的赞叹声音。
“……”他觉得对方好吵。